凤宁止不住的笑,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在甜腻的激情迸发之中,一遍一遍的唤:“龙三,龙三……”

他全心全意待她,她也必是全心全意待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象没什么要说的,对了,说一句,熬夜伤身,大家别熬夜啊,早睡早起身体好。

各自盯梢的龙三夫妇

凤宁是个直肠子又乐观的人,有什么事她都喜欢往好处想。比如在她最煎熬最难过的那段初初失忆的龙府生活,她就告诉自己只要她诚心以待,别人就一定会发现她的好,不再讨厌她。又比如她带着宝儿离家,自己辛苦讨生活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只要勤劳一些,吃得了苦,好好照顾宝儿,她们母女俩也能过得很好。再比如她跟龙三回了龙家,她就觉得虽然所有的迷团都没有解开,虽然她过去犯下了难以遗忘和磨灭的错误,可是他们二人真心相爱,那就一定能长相厮守。

她没想到过她原来还会有离家出走的一天,尤其是她受伤后与龙三感情飞进,甜蜜粘腻之后。

话说凤宁伤势大好,与龙三恢复了如漆似胶的夫妻生活,两口子和和美美,凤卓君却在此时收到了乔俐的一封信。信是由龙三托付的信使带过来的,但不知乔俐是否仍对龙家严加防范,所以信的内容表面上是普通家常,实则却暗藏玄机。凤卓君与乔俐携手追查真相多年,一起遇过不少事,所以两人之间立了不少暗语,这信里暗藏的意思,凤卓君完全明白。

乔俐信里说,她目前很安全,周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让凤卓君别担心。她反过来让凤卓君多加警惕,因为她始终觉得乔伶复生之事太过蹊跷,又正好是寻宝路上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不能排除是龙家或是其它觊觎宝藏的人设下的骗局。无论是真是假,这都让乔俐很担心,她决定要来助凤卓君一臂之力,这几日会赶过来,但让凤卓君对她的行踪严加保密。

凤卓君见了信,沉思良久,乔伶复生之事疑点虽多,但若是说有人设下的骗局却也不太可能,因为知道往事的人确是少之又少,若不是乔伶,又会是谁?

可是另一方面,乔俐说的也对,若是乔伶,为何偏偏选了一个这么碰巧的时机,偏偏之前有人夺地图和印章,之后就来了乔伶?这样的巧合,实在让人不得不生疑。

再者,无论是谁,为什么要杀凤凤?这个问题,凤卓君从受袭那日起,就一直想不明白。

凤卓君的个性一向温吞,也自认为没有乔俐聪明干练,所以他们两口子里,一直是乔俐在拿主意,如今乔俐说要赶过来,凤卓君是高兴的,她说让他保密,他自然也愿意照办。

龙三见凤卓君收了信后,心情一直不错,于是在饭桌上貌似不经意的问了问:“岳母信里有好消息?”

凤卓君赶忙道:“也没什么,只是她说她一切安好,让我不要担心。”似乎为了证明信里没鬼,他还把信递给龙三:“你看看,她还让咱们快些找到宝物回去团聚。我见她没事,自然是开心的。”

龙三不看信,只点点头道:“那就好。”凤宁在一旁道:“让我看看信。”

凤卓君赶紧把信一收:“娘写给爹的,你看什么看?”

凤宁嘟了嘴:“爹真偏心,那你怎么愿意给龙三看。”

凤卓君一时语塞,想了想辩道:“人家龙三懂规矩知礼数,不是没看吗?就你喜欢凑热闹。”

凤宁不乐意了:“爹偏心就算了,娘也偏心,娘只给爹写信,怎地不给我也写一封。”

这下凤卓君没话好说了,好在龙三解围:“你不是自己有信?二哥被你威胁,写了好长一封报告宝儿近况的信,你抱着一直不肯撒手,那上面可一个字都没提我。”

“哼,”凤宁嘟囔着:“算来算去,还是我的小宝儿最贴心。”

小两口拌着嘴斗趣,凤卓君闷头吃饭,生怕话题再绕回来。龙三暗自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饭毕,龙三与钟声、史玉郎在小屋里密谈。

钟声道:“大哥,你说的果然没错,凤夫人没有住在龙家,阿响取了她的信后,她便偷偷地跟踪阿响过来了。阿响照我们嘱咐的,一直装不知道。”

“那她现在何处?”

“她住在隔我们两条街的福至客栈里。”钟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办?”

“先等等,别打草惊蛇,把她盯紧了,看看她都跟谁有接触。近日她必会有所行动,我岳丈那边,还跟从前一样,莫让他知道有人盯梢便好。”

钟声挠头:“大哥,为何别人家娶了媳妇都挺欢喜的,怎么你娶了嫂子后,麻烦这么多?”

龙三一愣,好半天只是回道:“她值得的。”

这天夜里,龙三照例与凤宁缠绵,自确认她真的身体好转,不会有不适,他便缠她缠得紧。凤宁香汗淋漓,在绷紧了身体,感受到极致之后,“呼”的一下软了下来,她抚着龙三的背,好半天说不出话。眨了眨眼睛,便觉得困了。

龙三压在她身上也是半天不愿动,被她踢了两脚这才不舍的撑了起来。凤宁打个哈欠,一转身便要睡了。龙三起身擦了擦身,又拧了布巾给凤宁也擦了擦,这才回到床上,静悄悄不语,只是撑着头看着她。

凤宁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把龙三的眼睛抹上:“看什么看,睡觉。”

她孩子气一般地口吻让龙三笑了笑,低头亲亲她脸颊,看她嘟囔着伸手推他,他又咬了口她的唇。凤宁扭着头踢着脚,不高兴了:“让不让睡觉,让不让睡觉……我困……”

“好,好,你睡,不扰你。”龙三笑着哄,替她拨了拨拂在脸上的碎发。然后撑着头,还在看她。

过了好半天,凤宁似乎睡着了,龙三忍不住轻轻再啄啄她的脸,在心里叹口气,只希望她永远象这般欢欢喜喜,开开心心,只希望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要离开自己。

他正对着凤宁的脸发呆,凤宁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瞅他,把龙三吓了一跳。

“龙三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当然没有。”龙三不假思索,答得很快。

凤宁半眯着眼瞅他一会,终是抵不住睡意的侵扰,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继续睡,嘴里喃喃地道:“没有就好,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她又快睡沉过去,留下龙三一个人满腹心思的发呆。

两天之后,凤卓君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龙三接了几封密报,于是嘱咐凤宁睡午觉,自己却躲到钟声的小屋里研究密函。

他正为密函的内容皱眉,钟声“咚咚”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哥,那凤老爷,就是你的岳丈大人,他,他确是去见凤夫人了,可是……”

他喘着气,龙三安慰道:“慢点说,出了什么事?”

钟声抹了一把汗,道:“可是嫂子跟踪凤老爷去了……”

“什么?”龙三吓了一跳:“她看到你们了。”

钟声使劲点头:“我们没防备,只管盯着凤老爷和凤夫人了,结果后来发现,嫂子原来躲在暗处,把我们都看着了。她还瞪了我一眼,我一看这情况,赶紧让大牛他们接着盯梢,我就跑回来跟你报消息。对了,还有,我让小豆子盯着嫂子了,万一他们几个分路行动,我们也好知道嫂子去了哪。”

龙三冷静下来,问:“她是跟踪你们去的,还是跟踪岳父去的?”

“该是跟着凤老爷去的。不过,你这么一说……”钟声挠了挠头:“我们一路盯梢,也没发现嫂子,她做暗探跟踪的本事也太厉害了,要是细说起来,这个,那个,我还真不敢打保票她是跟着谁了。不过,不管她跟着谁去的,反正现在两边都被她发现了。”

“她现身了吗?”

“没有。”钟声说着:“我离开的时候,嫂子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凤老爷和凤夫人,她瞪我那一眼,该是想警告我不许泄她行踪吧。”

龙三站起来,走了两步,有些烦躁:“我应该再防着她一些,我该想到的,她一向是聪明的。”

钟声又不解了:“防着嫂子?”这大哥得防着岳父岳母,这会连媳妇也得防了,这亲事结的,还真是有几分凄惨的味道。

“大哥,那嫂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知道有秘密,她想挖出来。”

“谁的秘密?”

龙三吐口气,坐回椅子上:“我跟我那位聪明的岳母共同的秘密。”他敢瞒到现在,就是笃定乔俐比他更怕往事曝光。

“啊?”跟丈母娘之间还有秘密?完了,钟声心里那难过,他这英明神武磊落坦荡的大哥,怎的现今变得这般乱七八糟了?女人是祸水,这话真是没错。

“大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钟声看着龙三紧锁的眉头就心疼。

“怎么办?”龙三苦笑:“那凤夫人找了人盯我,凤老爷偏着她,凤儿盯着凤老爷,如今我们又再盯着凤儿,最后凤儿回来怪我……我还能怎么办?”龙三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道:“你们仍按原计划行事,不要妄动,只要凤儿不动声色不露面,你们也全当不知情。如果她在凤老爷面前现身闹脾气,你们就躲远点,给她留些面子她才不会更生气。留下小豆子暗中护她便好。小豆子是生面孔,凤儿该是不会识得他,让他小心行事,凤儿很机灵。”

钟声应了好,想了想,提个建议:“大哥,要不你去把嫂子偷偷抓回来,就不怕她败露了行迹坏了事了。”

龙三一扬眉:“我去抓她,怕只怕她火起来,事情更糟。我是断不能出面的,反正她见着你了,你就装聋作哑便好,她要是问起,你们什么都别说就是了。”

钟声似懂非懂,挠挠头,装聋作哑这事对他是有些难度,不过龙三既是如此吩咐,他照做便是了。咬咬牙应了,又“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龙三愁得真揉脸:“凤儿啊,凤儿,你又瞎闹腾。”可是他就喜欢这个闹腾的,怎么办?

龙三这一下午都不得闲,他拼命想着对策,如果凤宁戳穿了凤卓君和乔俐的小秘密,连带上他的隐瞒,他怎么应付?如果凤宁也跟着装傻,不动声色,他又怎么应付?他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万全之策,心中一恼,不想了,反正他家的凤儿常常不按常理做事,他想再多也是枉然。

龙三心里头乱着,干脆丢下那些什么密报,什么都不盘算了,先跑去市集买菜去,他家凤儿今天肯定心情不好,他先投其所好再说别的。

果然落日时分,龙三正亲自下厨掌勺,凤宁黑着张小脸回来了,龙三知道她下午时候沉住了气,没跳出去给凤卓君和乔俐难看,只偷听了些他们的谈话,在乔俐警觉之后便跑掉了。她这时候才回来,肯定是在外头晃荡来着。

凤宁一回来就闷在屋里,过了一会跑出来找龙三,后来在厨房里找到了。她嘟着嘴不高兴,只瞪着他不说话。龙三也不提别的,只专心认真烧菜,腾出手来的时候摸摸她的脸蛋,被她用力拍开了,看准了机会侧头过去偷个香,又被她躲开了。

最后凤宁很有气势的指着那些菜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全是我的。别人不让吃。”

龙三哭笑不得,刚要说什么,就听凤宁“哼”的一声,扭头走了。

晚饭时候,凤卓君也回来了,想是不想让大家疑心他出去的目的,所以就算与娘子久别重逢,心情大好,但也按时回来吃晚饭。

饭桌上,凤宁面前摆着四盘菜,龙三不动声色,白饭吃得比菜多,凤卓君没注意这些,眉开眼笑的吃了两大碗,末了快近尾声,凤宁把筷子一摆,问道:“爹,我有话要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真是不容易,我卡文严重,不过幸好过度完了,下一章凤凤真的该出走了,别人不给真相,于是她决定自己找去。

逼供之中的龙三夫妇

凤卓君一愣,这才发现凤宁今天情绪不对,他看了一眼龙三,龙三却是闷头吃饭,没给他任何提示和支援。凤卓君是不知道,其实龙三心里才真的是七上八下的。

凤卓君清清嗓子,应道:“凤凤想问什么?”

龙三屏气凝神,以为凤宁会单刀直入,问个什么尖锐难缠的问题,却听得凤宁道:“爹和娘感情这般好,如今离了娘这么久,想不想娘?”

龙三被米粒呛到,咳了两声,凤卓君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孩子……爹娘的事,你这都过问?”

“那就是想吧?”凤宁自动自发的解读凤卓君的回答。“爹既是想娘的,那要不要把娘也接来,反正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娘一定很想亲眼看看宝物是什么样的。”

“这个……”凤卓君没料到凤宁有此一说,一下就语塞了。龙三却是暗暗警惕,好啊,他家凤儿现在都知道这招了,装傻也就算了,还明知故问,暗中下套,挖了坑等着自己亲爹往里跳。

凤宁眨巴着眼睛,盯着凤卓君:“爹不愿意吗?”

凤卓君结巴半天,终于想了措辞:“我们离藏宝之处很近了,还是不要折腾你娘,路途遥远,太辛苦了。待我们寻到宝物,了解了真相,回去与她说就是。你娘其实并不是在意宝物是什么,她只是心疼爹,父仇铭心,不解开真相无颜面对死去的父母,爹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的就是这个。”

“娘也是这般想的吗?”

“这个自然。”

“所以娘不会来了吗?我也想娘了。”

“呃,该是不会来的。我们不是快找到宝物了吗?找到了就要回去了,她还来做什么?”

龙三眼睁睁看着凤卓君被凤宁逼得一次又一次撒谎,心里真叹气,他揉揉脸,真是愁死了。

“爹,我还一直没问过,爹和娘是怎么认识的?”

凤卓君后背直冒汗,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可现在看龙三一副不敢管的模样,而自己今日又是出去一天,再说忙,这大半夜也不好再出门了,于是没帮手,没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答下去。

“我和你娘是在夏国认识的,这以前的事,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爹忘了,我摔坏了头,早就不记事了,哪里还记得从前爹跟娘与我说过什么。这段日子想娘了,倒还真想听听从前的事呢。”

“哦哦,对,我都忘了,你的头还伤着呢,要不早些休息吧,回头爹有空了,爹再与你好好聊。”凤卓君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借口,赶紧用上了。

谁知凤宁象是没听见,又问:“既是夏国认识的,那我是不是夏国出生的?我在夏国住过吗?”

“呃,你是在夏国出生的,但很小的时候,就随我们回到萧国了。”

龙三听到这里,又是捏把汗又是松口气,听起来凤宁今天下午偷听时,凤卓君与乔俐没谈什么亲娘乔伶的事。也对,乔俐心里若是有鬼,自然不会自己往坑里跳,她一定会把矛盾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家仇重如山,比如龙家狡猾有阴谋,比如江湖凶险,说不定有别的觊觎宝藏的人设下的圈套。反正事情一乱一多,谁还记得翻旧账挖细节?

可如此一来,凤宁铁定是认为爹娘并没有解决两家怨仇问题的诚意,并且也不把她的破碎记忆中的问题当回事,刻意的逃避、隐瞒,不是心中有鬼,就是对对方毫不在意,无论哪一条,都会让凤宁很生气。而凤宁一生气,事情就麻烦了。

果然凤宁又继续问:“那爹爹知不知道我为何能知道夏国话?”

“呃……”凤卓君这时想起今天他想问乔俐来着,结果后来说了说别的,就给忘了。

凤宁又问:“那爹有没有想起,我说的那些地方的事?该不是湖州家里吧?”

“不是湖州家里,你去的地方不多,爹有空再问问你娘。”凤卓君被逼问得直冒汗。

“那我被掐脖子的事呢?爹有没有认真想过?”

凤卓君汗颜,他今天确实也没有跟乔俐谈这事,他们很久没见,乔俐分析了很多利弊很多线索与他听,他们谈得小心,中途又换了一个会面的地点,这么一折腾,他真的是忘了。

屋里的气氛僵了起来,龙三知道再谈该起争执了,虽然实在不想把自己扯进去,可他也不得不开口了。“凤儿,事情太多,得一件一件来,别着急。”

“我不着急,我一点都不着急,只是你们觉得我不着急,就都没把我放心上了。”凤宁是真的生气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或者,你们觉得我不着急,那过去有什么该让我知道而你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就都可以瞒起来了?”

龙三心头一跳,忙站起来伸手去拉凤宁:“凤儿,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凤宁甩了他的手,也站起来退了两步:“我可不是好好说吗?我一直好好问来着,可我现在好好不下去了。我只是想听真话,为什么会这么难?”

她转向凤卓君:“爹,我是你亲女儿吧,虽说之前我失了记忆,与你没见过几回面,感觉上不亲近,但这段时日,我们一起上路,朝夕相处,你不是对我很和蔼很关心吗?我受了袭击,是爹拼了命在救我,我心里很感动,我觉得我有这样的好爹爹,再遭遇什么也不怕。可是今天,我很伤心,我发现原来一切的好都是假象,你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对我。爹可以在早晨的时候让我多吃一些,为我夹菜,转头却瞒着我见了我娘,回来还能够说什么路途遥远,别让娘来,我们找了宝物回去与她说都一样……其实娘就在这,你们共商什么宝物的大计,商量得这么认真,那我们这一路的信任与真诚交心,又都是什么,是狗屁吗?”

凤宁越说嗓门越大,越说越是伤心,眼泪都快下来了。

凤卓君听得她知道乔俐在附近,吓了一跳,暗地里看了一眼龙三。

“你不用看他,你以为你瞒得住。还是爹也会心虚,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装得多么信任,多么诚心托付,可其实心里还是充满猜疑和算计,爹知道这样也算不厚道,是吗?”

凤宁这些话说得不好听,让凤卓君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他喝了一声:“凤凤,你说的什么话?”

“萧国话,听不懂吗?要不要我换夏国话来说?”凤宁此时脾气上了来,当真是不管不顿的,完全没考虑她正对自己的亲爹吼。“说的什么话?我可以挺直了胸膛说,是我的真心话。爹,你能说真心话吗?你能把你们绕来绕去的弯弯肠子说明白吗?我就是不理解,本来清清楚楚简简单单的事,为什么你们就能往复杂了绕,绕晕了是能多挣银子多吃两碗饭还是怎的?你们说有仇,有解不开的迷,好,解不开,那大家把线索摊开了一起解,可是都摊开了,你们偏偏还要想这摊开的是真心是假意,摊开了是哪边的好处多一点,解开了事情对谁有利……”

“凤凤。”凤卓君脸色铁青,这般被自己女儿数落,哪能不怒?

凤宁却是不理,继续往下说:“我失忆了,我生病了,我不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事,我会害怕,我会担心,我被人袭击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生了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女儿,我不知道当初我是不是被欺负了,我把我想到的东西告诉爹,我想有人帮帮我,帮我找出答案,可是这些都敌不过爹和娘心中那个所谓家仇,敌不过那个什么破宝藏。娘偷偷的来了,爹偷偷的与她会面,这没关系,你们有你们的小秘密,我理解,可是你们会面之后就开始猜忌,就开始盘算,为什么在你们的心里,别人就都是藏着坏心眼算计你们的?那你们算计来算计去,就是好人吗?你们宁可花时间算计这些,也不讨论讨论我这个女儿的状况,爹,换做你是我,你心里怎想?”

凤卓君无言以对,乔俐与他,的确聊阴谋防算计比较多,他们确实没怎么商讨过女儿的事,他心时有愧,但这般被女儿当面指责咆哮,他却仍是只留下了恼羞成怒的情绪。

“凤儿……”见到凤宁如此伤心,龙三心里满是心疼,他走过去,想把凤宁抱住安慰,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也一样,你跟爹一样,你也有事瞒着我。”凤宁对上龙三,吼也吼不动了,刚才对凤卓君的情绪的发泄,着实让她耗费尽了力气。她又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三个人俱是不说话,凤宁呆呆坐着,越想越伤心,她捂着脸,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龙三大惊失色,要知道凤宁是最坚强乐观不过的性子,当初刚失去记忆,在龙府里四处受质疑排挤,她也没有这般哭过。今日怕是真得话赶话,说到伤心处了。

他急忙两大步迈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凤儿,凤儿,是我们错了,你别伤心,我跟你赔不是,你别哭……”

凤宁窝在龙三怀里,干脆放声大哭:“你们看我成天开开心心的,就以为我不会害怕,不会在意吗?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们也体会体会那种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周围的人都讨厌你们,让你们也被人欺负,让你们有家归不得,让你们被人刺杀,然后你们还都不知道这些是为了什么,你们也不知道真相在哪里,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样,会不会再冒出一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出来,让你们都试试这种滋味……”

龙三紧紧抱着她,心疼得要死,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捅上两刀。

凤卓君这下也软了下来,走过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嚅嗫道:“爹错了,爹不是有意瞒你的,爹没想到……唉,爹不是不惦记着你的事,爹疏忽了……”

凤宁揉揉眼睛,大声道:“你们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相公,你们都不帮我,我还能依靠谁?你们都瞒着我欺骗我,我还能信任谁?”

她委屈之极的样子让龙三再也忍不住,他脑子一热,抱着她说:“我错了,是我太自私,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再不瞒你,再不骗你了,你不要难过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正好你爹也在这,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凤宁有些犯傻,怎么他说的意思好象事情很严重,难道他欺瞒她的,比她想象的还要过分?

凤宁坐直了,恶狠狠的瞪他:“那你说,究竟你瞒了我什么?”

龙三被这样受审,脑子忽然清醒了一些,这些事该怎么说?她正在气头上,这会可不是什么坦白的好时机啊,本来若是还有一线希望能解决的事,怕是这会说了,该变成斩立决了吧?可是这会不说,日后再说,也是个必死的下场。

龙三天人交战许久,在凤宁泪汪汪大眼的瞪视下,艰难的道:“我,我以前做过一些事,会让你现在听了很生气的事,我之前怕你知道了不原谅我,所以我一直瞒着你。”

“是什么事?”凤宁冷冰冰的语气,非常强悍。

龙三这下更不好开口,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骗了你……其实……我知道……”他对着凤宁的眼睛,那是小鹿一般纯真,象宝石一般干净的眼神,她聪明又调皮,她坚强又善良,她这么美好,他怕是再也不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他不想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嗷,这章居然还没有出走,急死我了。这些对话太愁人了,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写完了,凤丫头的奋起反抗,离家出走,还是放下一章吧。

各自上路的龙三夫妇

“到底是什么事?”

龙三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下去,凤宁看他这般也慌了,她又问了一遍。龙三搂着她的手都有些颤,哽着声音:“我……我明知道……我伤害了……”他真的真的说不下去,他还在垂死挣扎。

凤宁也吓得打颤,她往最坏的那方面去想,声音都抖了:“难道,你其实娶了别人?”

“当然不是。”她怎么会这么想?

“那,那……你在外面生了个孩子?”

“怎么可能?”

那究竟是什么最严重?凤宁与龙三相互对视,心里头都满是恐惧,龙三说不出话,凤宁想了又想,终想到件可怕的事,抖着声音问:“难道掐我脖子的人是你?难道在我失忆之前,我做过不好的事,所以你曾经想伤害我吗?我失了记忆,你又假装对我示好,想套出秘密,后来喜欢上我了,却故意隐瞒你伤害过我的事实吗?”

龙三傻眼,她能想到最坏的事情,是这个?这样猜想出来的陈年往事她都觉得糟糕透顶,那他那一桩是她失忆之后的事,岂不是正如他所料的——罪不可恕!

这旧账总比新账要好,龙三张了张嘴,犹豫要不要就此顺着凤宁给的台阶下,凤宁却是把他的反应当了真,她“蹭”的一下用力推开龙三:“你为什么想杀我?”

杀她?这个词让龙三震惊,他直觉的反应要否认,忙道:“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要杀你?”

凤宁此时情绪激动,抓着猜疑点不放:“是不是因为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你那个时候就知道,对不对?我就奇怪,你怎么可能能接受?我刚失了记忆那会,还傻乎乎的想跟你好好培养感情,做对正常夫妇,好好过日子,那个时候,我满心满脑想依靠你,结果没想到却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做的丑事,却装模作样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当然不是,那事我虽是猜疑,但从来不曾确定过,要不然,我也不会……”

“有猜疑便是知道这事的,你能装得若无其事与我套交情,你不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