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西陵叶寒低喊一声,阻止两人再争辩下去,“柳阁老,您曾经跟随先皇征战三国,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西陵叶寒这一喊,凌瑞雪与冷若水这才意识到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随着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只见他一身红色盔甲,虽然气势犹存,但是很明显喘气粗重,似乎已经不堪承受盔甲之重。

此人正是西陵王朝的三朝元老柳毅柳大人,在安阳王窜政夺权之时,他已经告老还乡,因此躲过了一劫。

柳毅颤微的站在城墙之上,纵观敌方营帐布局心中已经了然,于是回声奏道:“回皇上,以老臣之见,以逸待劳,才是最根本方法,更何况敌众我寡,只有兵临城下,退无可退,只能迎头而上,人的潜能才能激发出来!”

西陵叶寒点点头,于是朗声道:“传令下去,三军以逸待劳,随时密切注意敌方动静。”

初夏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见窗外的明媚阳光,她浑身一个激灵,正待冲出房间,却被日邪拦住:“他说了,主人目前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战场之上,有他!”

初夏一怔,心中一片温暖,但是很快她便出手拦住日邪:“安阳王的军队到了吗?领兵的是哪位大将军?战争可开始了?为什么没有听见战鼓声音呢?”

日邪轻叹了一口气:“到了,西陵叶阳,没有!”

初夏一怔,这才意识到日邪是在回答她的话,但是在听到西陵叶阳四个字之时,初夏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来了!?

082 痛苦的抉择

不假思索的,初夏迈出房门的脚不但没有收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日邪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向着城墙赶去。

中午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玄色中军帐中,西陵叶阳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帐外走去:“旱巴里,通知三军,速速攻城!”

黑压压的一片,黑甲,黑色兜鍪,旗帜也是清一色的黑色的安阳王的军队气势汹汹的站在了边城的城墙之下。

西陵叶寒见时机已到,也率军出城迎战,红甲,红色兜鍪,红色旗帜,与西陵叶阳的部队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雄伟高峻的城墙之下,两军结阵对峙,六军肃立,荷戈执戟,黑与红的色彩在黄绿色的背景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西陵叶阳面无表情的跨坐在白色骏马上,那洁白,一尘不染的盔甲在一片黑压压的颜色中格外的引人注目。他黯绿的眸光快速的扫过阵前几位主帅,面上情不自禁的闪现一抹失望。

西陵叶寒一身明黄色铠甲,站立在三军最前,冷寒的眸光在望向那白色的人影之时,阴鸷与骇人的丝丝杀气冷冷的迸出。

战鼓雷动,气势惊人,两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只有在战场之上分个你死我活。

西陵叶寒带着一万精兵杀入了黑色阵营,红色与黑色,迅速的混合在一起,吼叫声,喊杀声,刀剑声,铠甲,布料、皮肤、骨肉撕裂断开的声音…仿佛世界之上,只有红色与黑色两个颜色,那黑色也逐渐的被红色染红。

六军痛杀混战的背后,一黄一白,两匹战马昂扬的对峙着,马上的两个人相隔着战旗、厮杀、生命,眸光激烈的冲突着。

突地,西陵叶阳猛然抬眸,眸光迅速的被城墙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所吸引。

是她!当那个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时,西陵叶阳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样迫不及待又那样的痛苦。远远的,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那翩若惊鸿的芊美之姿,一丝一毫,全部刻画在了他的心上。

城墙之上的她是在为那个男人担心吗?这样想的时候,西陵叶阳突然疯狂了,一腔热血,满腹嫉妒,全部化成了仇恨与动力,他突然趁旱巴里不备,双腿夹了马肚,呼的一声,冲出了阵营,他的手中是一把两米的长矛,矛头那端,是那一身明黄色铠甲的男子。

“太子殿下!”旱巴里一惊,立即驱马追赶了上去,但是无奈六军对峙,混乱不堪,一个红军,被砍倒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视野之中,那个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旱巴里只能一边砍着扑过来的红军一边开拓着道路。

或许西陵叶阳是太子,也或许是黑衣武士的保护,不管如何,西陵叶阳竟然穿越了六军混战的阵营,直直的冲向了西陵叶寒。

站在城墙之上的初夏猛地将心提到了嗓子口,她知道西陵叶阳不会武功,此时冲到西陵叶寒的面前就是自寻死路,为什么…一抹尖锐的疼痛迅速的淹没了初夏,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宛如离弦的箭一般,从二十米高的城墙之上飞下,衣袖飘动处,披风之上的洁白狐毛,华美的宛如鸟儿的翅翼。

“找死!”西陵叶寒面不改色的望着西陵叶阳急冲过来的阵势,然后慢条斯理的拔出腰中的软剑,在他看来,杀死西陵叶阳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

抬手轻松的拔落那软绵绵的长矛,反手一剑,直指向西陵叶阳的眉心。

想不到这一战这么快就结束了,西陵叶寒心中忽的生出一抹遗憾,安阳王虽然老谋深算,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算出有一个这么窝囊无用的儿子!

闪烁在金属边刃上的寒光,刺得西陵叶阳张不开眼睛…

没有寒剑没入肌肤的声音,只有兵器想接的声音,同时,西陵叶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小手拨开。

胯下的马嘶吼着转了两圈,西陵叶阳张开眼,望见了面前用剑将西陵叶寒的寒剑拨开的初夏。

他成功了!西陵叶阳惊喜的望着初夏,唇角剧烈的哆嗦了几下,他就知道,初夏对他是有情的,又怎么会舍得他去死!

西陵叶寒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清冷的女子,眸光中迅速的掠过几分恼怒,几分惊讶还有几分嫉妒:“初夏,你做什么?”

初夏横剑挡在西陵叶阳的面前,握剑的双手微微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是由西陵叶阳带兵出征?这样的场景,她在心里设想了很多次,迟早是要面对的,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你怎么来了?回你的皇宫去!”初夏低低的开口,没有理会西陵叶寒的问话。

西陵叶阳冷冷的望了西陵叶寒一眼,黯绿的眸底颇有些得意之色,他翻身下马站在初夏的身后低低的开口:“为什么救我,让我死了不就利索了?”

初夏一听,知道他还在闹脾气呢,但是现在两军对垒,哪里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初夏回眸望一眼,西陵叶阳身旁的暗卫很是尽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聚拢而来,环成一个不大不小的保护圈将她与西陵叶阳环在了圈内,圈外,红衣兵士试图想要突围杀叶阳立功,却反倒白白的送了性命。

西陵叶寒涨红了脸,狠狠的瞪着初夏与西陵叶阳,初夏这一剑如果在平时,那是私人恩怨,但是这是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军律法规,不得儿戏,初夏的行为是通敌卖国!众目睽睽之下,西陵叶寒突然不知道怎么保初夏之周全。

普通的兵士自然不是黑衣武士的对手,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马下,西陵叶寒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他猛地夹了马肚,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向那个包围圈。

手中的寒剑闪着凌厉的寒光,一道道迸射着森森寒芒的银白色光华宛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那黑衣武士卷入,皮肉撕裂声不断的响起,那威猛无匹的冷冽银光所向匹敌,很快便冲出一个口子。

“楼初夏,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要帮谁?”西陵叶寒愤怒的声音倏的在耳旁响起。初夏一愣,迅速的回神,抬眸望着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这是战争,残酷的战争,多少人在瞬间便没有了生命,初夏的脑海之中猛然闪现出灵隐镇全镇百姓那期盼的眸光,猛然想到了自己的责任,猛然想到了自己的使命,她转眸望向痴情的西陵叶阳,擒贼先擒王,只要她一伸手,这场战争的胜利唾手可得,可是西陵叶阳…噗的一声,一个红衣战士猛然倒在了初夏的脚下,那鲜红的液体将她洁白无瑕的狐裘披风染成耀眼的红色,宛如那地狱的红莲之火…初夏缓缓的将手伸到了腰间,那里是一把匕首,很锋利,只要轻轻的一下,这场战争就能结束…当她举起匕首之时,她看到了西陵叶阳眸中的惊骇与绝望,那样美丽的黯绿眸底中泛着冷峻幽暗的光泽,飘荡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忽的闭上眼睛…

西陵叶阳望着面色苍白的初夏,那锋利的匕首从半空中破空而来,他没有躲闪,而是直觉的喊出:“蝴蝶儿…”

初夏一怔,匕首迅速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但是还是嗤的一声划破了他的肩膀。

当那炽热的鲜血泼洒在初夏面上之时,初夏的身子猛然之间瘫软,叶阳的痴情,叶阳的柔情,叶阳对她好的一点一滴瞬间涌上心头。为什么要让她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太子!”一阵狠厉的杀气直冲向初夏的眉梢,呼啸的声音伴随着银灰色的剑蔓延,杀气从刀柄处摇曳开来,是旱巴里。

“不要…”耳边响起西陵叶阳呼喊的声音,紧接着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初夏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死去的院长爷爷,胖助理,还有小霸王叶阳,他们在前面走,初夏在后面追,她求他们等一等她,可是他们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不见。

“初夏,初夏?”耳边,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呼唤她,初夏知道是谁,却不愿意醒来,她突然觉着自己很懦弱,很没用,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要将肩上的重担挑起来,可是这才是第一战,她就想打退堂鼓。

西陵叶寒凝望着躺在床榻之上执拗着闭着眼睛的女子,她洁白的皮肤被月光几乎照耀得近乎透明,那不安定的憔悴与忧伤格外的明显。她的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尖尖的下颌紧绷着。

他知道她醒着,只是执拗的不想醒来。虽然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与他在一起,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个男人。

他不想再看到她做抉择的脸,也算是对自己残忍伤害的解放。

“日邪!”他高声喊道,足以让她听到:“带着她离开吧,我会安排你们离开,等战争胜利之后,我一定会接你们回来!”

083 杀机

初夏缓缓的张开眼,修长的睫毛宛如狂风之中轻颤的蝴蝶翅翼,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与美好。她静静的望着西陵叶寒,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他还是让她有些陌生,她似乎是一个不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心绪总是停留在过去,她不知道像她这种性格,蓝衣为什么会挑上她,比起那些决断,冷漠的女人来说,她完全不够一个决策者的资格,只是一个西陵叶阳就已经让她苦恼万分了。

西陵叶寒也执拗的不再去看她的眼,如果不是后来那一刀,现在楼初夏在哪?他都不敢想象了,这时的他感觉好无能为力,这一战虽然胜了,可是输的却是他的心。

“对不起…”低低的,细若蚊哼的声音逸出初夏的粉唇。

西陵叶寒一怔,回眸去看她的脸,她苍白的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终于有了一点淡淡的血色,“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在你的眼中,西陵叶阳是敌人,是夺了你江山的仇人的儿子,他的命你可以随时收取,可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应该死,应该活的,或许我们生存的环境不一样,我那个朝代,除了作奸犯科的罪犯,除了政府有权利处决一个人外,别人是没有任何权利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是身边的朋友有利益相争,会争执到以命相搏,生命对这个朝代的人来说,太草率,太一钱不值了!就算是西陵叶阳,他的父亲是南阳王,是十恶不赦的一个人,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很照顾我,可以说是,除了院长爷爷与胖助理之外,对我最好的人,至少,他没有欺骗过我,利用过我,我能做到的只能如此,或许我让你失望了,或许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会徘徊,会犹豫,如果当时你没有欺骗我,没有将我推开,没有给西陵叶阳任何的机会…”

西陵叶寒怔怔的望着初夏,面上缓缓的出现了一抹痛苦的神情,他猛然执起初夏冰凉的手,“不会了,从今往后,那种事情再也不会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欠你的还给你,初夏,对不起,对不起!”

初夏缓缓的闭上眼,任凭男子紧握着她的手,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什么也不要想,既来之而安之吧!

跨出房门,西陵叶寒站在墙根下,他微蹙双眉,似在沉思,温暖的日光摇曳着,将他那一身明黄色的衣衫映的更加耀眼,站在白色的蔷薇群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皇上…”冷若水不动声色的站在他的身后,那洁白的衣衫与白色的蔷薇花连成一片,仿佛幻觉中的影子。

“若水,我想见见楼正春!”抬起双眸,眸光灼灼的望着天边,西陵叶寒突然开口道。

冷若水点点头,“我会去安排!”

村庄里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两座茅草屋,一个小院子,还有几只鸡在地上觅食。楼正春一身粗布麻衣,除了那肥胖的身材不像是一个乡下农民之外,那神情,那眸子,洗尽了铅华,平静到了极致。楼正春,经历过这么多,再也不是那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了,浑身上下有着一种返璞归真的质朴。

知道西陵叶寒要来,楼正春早早的就迎了出来。

西陵叶寒带着冷若水也没有声张,缓步踏入昏暗的小屋。

简朴的房间,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比起如今的乱世来,或许有这样一个小屋栖身,也算是安逸的生活。

“会不会住不习惯?”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对于自己这个岳父大人,他竟然说不出的别扭。

“不会,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不好!”楼正春那有些油腻的脸上竟然生出一抹难得的祥和之色,“在天牢之时,我就向佛祖发了这样的誓言,如果有朝一日我可以重见天日,我一定会舍弃那虚无的荣华,重新开始!”他的眸光转向堂屋正中,那上面供奉着一排排的灵位:“楼家就剩下我与灵儿了,以后我会每天虔诚礼佛,祈求佛祖保佑我的灵儿的!”

西陵叶寒转眸望向堂屋中的灵位,满满当当有二十几个,让人的心底不由的生出一抹阴寒来,当他的眸光落在最前面一个灵位之时,他转眸问道:“这可是灵儿娘的牌位?”

楼正春点点头,上前将牌位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着,“我欠灵儿娘太多了,可惜,我悔悟的太晚了!”

西陵叶寒不动声色的在他面前坐下来:“灵儿一直生活在陵城吗?她有没有远去过?”

楼正春疑惑的抬眸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灵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有的时候她的思想…很奇怪!”西陵叶寒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形容词形容,“她曾经跟我说过,她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

楼正春也用奇怪的神色望着西陵叶寒:“怎么可能,灵儿一直在楼家,这孩子命苦,经常被她二娘与大姐欺侮,就连楼家的大门都很少出。孤儿…我不是还活着吗?虽然对她我一直疏于照顾!”楼正春的面上有了一丝悔意:“从小她就受了很多的苦!”

西陵叶寒心中的疑惑更甚了,隐隐的,他总是觉着哪儿不对劲。

西陵叶寒与楼正春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当小小的村庄各家各户都亮起昏暗的烛光之时,西陵叶寒与冷若水走出了那简朴的小院。

从楼正春那儿得到的消息足以让西陵叶寒震撼。怪不得初夏会与雪舞如此的相像,原来…可是西陵叶阳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隐藏初夏的身份,难道…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让西陵叶寒猛然停住了脚步,他抬眸望着远处晕红美丽的落日,一颗心拼命的揪了起来。

不会,怎么可能!

其实冷若水一直没有将西陵叶寒探访楼正春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见西陵叶寒的神情如此的凝重,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边城这一仗算是险胜了,虽然因为西陵叶阳的受伤,边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更激烈更大规模的进攻还在后面。

此时陵城皇宫中,黑暗阴沉的暮夜中,雨雾蒙蒙青黑一片,景阳殿的后花园中,几枝新发的竹牙被雨淋湿带着微亮的润泽水光怯生生的从廊下探出,蔼蔼水气氤氲在那纤细的枝头,空灵美丽,空气中也弥漫着冻人的湿意。

以徐太医为首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忙碌了半个夜晚,每个人都提心吊胆,从主位之上散发出来的窒人威严与阴鸷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皇上,太子的伤势已经无碍了!”终于,徐太医率领众御医跪在了地上高声奏道。

西陵孤绝冷冷的转身,没有说任何话,沉默而阴郁的跨出了景阳殿。

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怒意让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皇上的寝宫之内,蜀锦流苏斗帐,四角的纯金龙头,龙头衔叼的五色流苏,低垂飘逸。西陵孤绝径直走到龙头之前,过分白皙修长的手指冷冷的握住龙头,轻微的咔一声之后,帘幔轻飘,方才那装饰华丽的大床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黑幽幽的洞口。

长袖轻抬,一抹光亮迅速溢满了洞口,方才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口,如今已经是火光熠熠,黄晶碧玉盏中散发出一缕淡淡的清香。

这正是安阳王暗中修建的地宫,巍峨的殿门,灰白色的大理石柱,青色的台阶向下蔓延着,朱色的帘幔静静的垂立着,似在等风而动。

地宫现在还只是初具模型。

只见西陵孤绝踏入洞口,径直走到石阶尽头,入目的便是一处蒸腾着白气的湖泊,水面波动而虚幻,仿佛一触手便会消逝,似海市蜃楼。

站在最后一个石阶之上,西陵孤绝那明黄色衣袍轻轻挥动,方才还是明镜一般的湖面呼啦一声被分成了两半,湖水带着玄幻的白气冲天而起,四名赤身**面无表情的绝美女子宛如出水芙蓉一般静静的立在湖水之中。

“红影听命,速速将楼初夏的人头取来,不得有误!”西陵孤绝手掌一挥,直指边城方向。

名唤红影的女子闻声而动,倏然张开眼睛,露出一抹骇人的精光,躬身领命,一闪身消失在湖水之中。

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最后让阳儿知道是他杀了楼初夏,他也要动手了。

任何伤害阳儿的人都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西陵叶阳任凭侍女将那苦涩的汤药灌进他的口中。

带侍女走后,他一个人坐起身来,却不小心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眸光迅速的黯然下来。

他低眸凝望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露出了一副极为复杂难辨的表情,最后还是被一抹苦笑所代替。

楼初夏,你到底还要走多远?

084 新式武器

为了防止西陵孤绝的反扑,西陵叶寒一面加强第一边城的防事,另一方面则加快了收服疆土的步伐。这一时间,曾经跟随先皇的老臣,当年迫于安阳王的势力告老还乡或者是辞官故里的,一听说西陵叶寒起事,纷纷前来效命,于是徵朝呈现了一抹欣欣向荣的场面。

但是在每个人的心底却都隐藏着一抹恐惧,安阳王虽然掌握政权的时间不长,但是那铁血手段却让人个个生畏。尤其是上次边城大战之后,安阳王的隐忍不发更是让每个人如鲠在喉,煎熬异常。鉴于这种形势,西陵叶寒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能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很快向距离边城最近的松城发动了进攻。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新发的绿芽绽放着无限的生机,就在西陵叶寒与冷若水带领士兵离开边城不久,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到了边城,顿时,三国集结的兵士们人心惶惶。

初夏派人快马加鞭给西陵叶寒送去了消息。

安阳王竟然会舍弃了三个边城,指挥潜伏在三国之内的叛军发动了叛变,这样一来,涢水,废舞,南疆三国派出增援西陵叶寒的部队就受到了牵制,国内局势的不稳定让他们根本就无心帮助西陵叶寒作战。

很快,末敬腾,凤舞,作为涢水与废舞的首领收到了各自皇上的亲笔书信,要求他们带兵反扑,先平内乱后攘外患。

西陵叶寒这才明白,安阳王不是不出手,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打击他,削弱他,或许在安阳王的眼中,西陵叶寒就如一只到手的小老鼠,他这只猫并不急于杀死他,而是慢慢的把玩,逗弄,直到这只老鼠筋疲力尽,肝胆欲裂。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而是面对死亡才是真正的恐惧。

徵朝与铭朝的争夺才刚刚开始。

当初夏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战场上的血腥与杀戮的时候,她选择了在幕后。或许只要不面对西陵叶阳,她反铭的心还是会异常的坚定。

边城县衙那小小的柴房里,初夏已经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

“主子!”日邪手中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站在距离柴房五米开外的地方——这是初夏的命令。

“什么?又有消息了?”柴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初夏露出了一张满是黑灰的小脸,一双明亮的眼睛发出熠熠的光,“西陵叶寒回来了吗?军心稳定了吗?”

日邪叹口气,刚想要上前,就听得初夏一声尖叫:“危险,不要靠前,在那儿说就行!”

日邪只得乖乖的站在原地,“皇上还没有回来,军心还是很涣散,末敬腾与凤舞已经坐不住了,凌皇后正在试图说服他们,但是他们将地下的军官都带来了,说是让凌皇后听听士兵们的心声,现在正在进行热烈的讨论呢,我看他们…”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初夏猛然拽开了房门,从柴房里抱出一个黑黑的,宛如小西瓜那么大小的铁片,上面还诡异的扯着一根细小的线。

日邪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惊的望着初夏,难道她在里面捣鼓了一天一夜就是为了这个?

接过日邪手中拿香喷喷的面条,刺溜一声吸了一口,初夏边吃边走,并且比划着要日邪将新发明的地雷带上,千叮嘱万嘱咐不要拉那根线。

日邪抱着那丑陋的铁球有些别扭的抽搐了嘴角,不知道这个丑陋的家伙是用来做什么的。

端着大瓷碗吃着面条,初夏从后院到前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突然有些怀念起武汉的热干面来,蓝衣带着她到处游历的时候曾经到过那儿,她来来回回的在首义小吃街上闲逛,吃了四碗热干面呢,这边吃边走也是一种风情,或许等战争结束了,她也开一家热干面馆。

远远的,走近前院就听见一帮人在吵吵闹闹,其中一个粗嗓子大声喊道:“我们自己的国家都保不住了,为什么还要帮他打天下啊,我们坚决要回去!”

于是一群人就在那儿附和。

初夏站在门外皱皱眉,顿时感觉到食之无味了,这些愚蠢的人,难道看不出安阳王所用的计策吗?就算你们心急火燎的赶回去,国家的命运根本也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将大碗放在走廊上,初夏摸摸小嘴径直走入房间。

房间里有十几个三国的首领,分站在末敬腾与凤舞的身后,与红莲教的堂主正在分庭抗礼,热烈的讨论着。凌瑞雪一身华服端坐在主位之上,虽面上极力维持冷静之色,但是眸光之中却满是惊慌。

“教主来了!”益华,就是先前初夏极力暗中扶持的堂主之一,迅速的起身将位子让给了初夏。

日邪站在了初夏的身后,这样一来,南疆国的首领们自然而然的就闭上了嘴巴,保持了缄默。

涢水废舞,红莲南疆,似乎分成了两大阵营,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走还是留,逐渐又成为了争辩的焦点。

初夏不动声色的听着。

涢水第一军将军高声道:“我们的妻儿父母都在国内,我们不能舍弃他们!”

末敬腾不动声色的挑挑好看的眉头,那意思分明就是,看吧,并不是我不帮你们,是我的弟兄不干了。或许他没有这个脸面主动提出来毁坏盟约吧。

废舞那边的将领也不甘示弱,“没错,当初联盟就是以阻止安阳王的狼子野心为前提,如今安阳王提前发难,让我们如何遵守诺言?”

凤舞有些愧疚的望了一眼初夏,初夏对他,对雪舞的恩情他从心里感激,但是父皇施加的压力却不得不让他做出选择。

益华涨红了脸,刚要开口争辩什么,却被初夏制止住。

站在日邪身后的南疆国首领则默默的垂着眼,虽不开口说话,可是腹中却不断的打算着。

很明显,解盟的呼声要更高一些。

“我想问一下,如果现在你们回去,就能够扭转国内的局势吗?”初夏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争辩的人们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