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眼神瞬间黯了下去:“臣弟知道,可臣弟就是喜欢她。而且,你不是不要她了吗?”

刘幕的唇眠得更紧,望着我的目光已不能用欲杀之而后快来形容,那是介于之上更为阴毒的残忍。

这份阴狠使我的心一点点下沉,但也知道自己的小命能保住了,刘荣是刘幕唯一的亲人,他从小就疼进心坎里的亲人,他不会让他有一点的意外,然而,原本冰凉的身子却有一种寒彻心扉的冷,那是刘幕给我的暗示,他不会放过我。

只没想到,刘荣会这般喜欢我,甚至为了我与他最敬爱的兄长争执。

良久过去,刘幕终于开口:“朕可以放她一条小命,但你要向朕发誓,不再喜欢她,更不再说要收了她的话。要不然,朕就马上杀了她。”

刘荣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望着我的目光是那般的痛心与不舍,最终,咬牙点头。

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晒衣处的,只到了屋内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全身虚软无力,冷汗淋淋,受惊过度的身子疲惫万分。

突然觉得极为可笑,七年前,以为拦了凤驾就能替父母伸冤,没想太后娘娘让我做她的贴身侍女做为交换,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才知道所谓的贴身侍女…

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改变那些被太后所害的人的命运了。

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怎样才能化解那个男人对我的恨意?如今,又算上一个荣王爷。

至于玉妃,我咬紧下唇,死死的逼回了眼泪。

天快亮时,雨终于停了,可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不是清晨该有的颜色。

“姐姐,你这么早就起来?”张进的声音传来。

缓缓转头,就见着张进惊望着自己:“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外面冷,快进屋吧。”说完就过来扶我。

我欲起身,却发觉双脚麻痹,幸好张进扶着才没有跌倒。

原来我就这么坐了一夜。

此时,张进从怀里拿出了几包药来:“方才我去御医那里给姐姐拿药了,御医说只要用水泡着喝就行,至少要喝上三个月身子底子才会好。”

“谢谢你。”我真心感谢。

张进憨厚笑笑。

此时,一道浑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青华姑娘——”

这声音我极为熟悉,是那个男人的贴身内侍,也是前殿的总管万公公。

他的出现让我刚平定下的心又不安起来,那个男人可是反悔了?

“万公公?”张进近乎是讨好着上前施礼。

万公公看都未看他一眼,只笑着对我说:“青华姑娘,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来了。”

作者题外话:到底是什么福气呢?

昨夜孩子发烧了,晕死,又着凉了——

“福气?”我疑惑。

“正是,刚封的澜嫔向皇上讨要了你去侍候,皇上答应了。”万公公笑呵呵的道。

“澜嫔向皇上讨要了奴婢?”我一怔。

“是,快准备一下,随我去见澜嫔吧。”

澜嫔讨了我,那个男人怎会同意?他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见万公公一笑脸意看着我,只得压下心中的忐忑,点点头:“请公公在外稍等,奴婢这就收拾。”

万公公刚出了屋子,张进喜上眉梢走近我,真诚的说:“姐姐终于转运了,我就觉得姐姐不会一直在这种地方住下去的。”

我牵强的一笑,心点点下沉。

澜嫔住在‘宜华宫’中,与前殿只隔了一个小院子,可见皇帝对她的喜爱。

才几天不见,澜嫔的模样又俏丽了几分,一身清雅的华服,远远的看着,像极了以前的玉妃,言行举止颇有了几分后妃的姿彩。

只是一个嫔而已,变化竟是这般的大。

“奴婢见过澜嫔娘娘。”我行礼。

澜滨眉目之间尽是春风之意,挥退了众宫女后握起我的手,美眸带着六分笑意四分犀利:“你我之间用得着这般客套吗?若非是姑姑提点,我还没有今天呢。我就直言了,既然你把宝押在了我身上,以后荣华宝贵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可你对我也要尽心尽力,明白吗?”

我一怔,难不成这澜滨以为我那次指点,是为了自已的荣华富贵吗?也是,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吧,就算说了实话,又有谁会信,真是可笑,我越避竟离他越近。

“奴婢记下了。”

“今天皇上要过来,你过来帮我看看哪件衣裳好看?”澜嫔拿出她所选的华服,以艳为主,这与她身上所穿的反差极大。

我不禁问:“娘娘身上穿的也是娘娘自个挑的吗?”

“这是皇上我封嫔那天皇上赏赐的,我喜欢的衣裳还没做好只得将就着穿。但我并不喜欢这种颜色。”澜嫔拧着眉说。

以前的玉妃所穿衣裳都以清雅为主,眉目流转之间尽是温柔光华,不像眼前的澜妃,喜艳色,眉目尽是春风,这就是二人的差别吧,只希望皇上会喜欢上这个澜嫔。我淡淡一笑:“既是皇上所赐,便是皇上所爱,娘娘应该穿合皇上意的。”我从另一边拿过件别致颜色却偏素的华服给她。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澜嫔目光一亮:“有姑姑在我身边,真是如虎添翼。”

我笑得牵强,心下却想着晚上该如何避免见到那个男人。

成为了澜嫔的贴身侍女是意料外的事,既是贴身侍女,与他的见面又怎避免得了。

“皇上,这菜好吃吗?”暖暖烛光下,澜嫔薄施脂粉的面庞更显娇媚,望着身边的男人眼中满是倾慕。

是啊,对于这样一个俊逸非凡,年轻有为的帝王,哪个女人不会动心?

刘幕点点头,神情不冷也不热,眼神无意扫过我时,却是蚀骨的冰寒。

“再尝尝这个。”澜嫔又将一筷子菜夹到他碗里。

“朕饱了,让人侍候朕沐浴吧。”刘幕起身。

“让臣妾来侍候皇上吧。”澜嫔说完面色殷红。

“朕习惯了青华的侍候,还是让青华来吧。”刘幕状似无意的说。

作者题外话:今个是晴天,真是不错。

孩子得流感了,病毒性感染,听着像是美国大片上那种要致人类灭亡的病毒啊,晕了晕了

我身子一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接而看到了澜嫔疑惑中带着尖锐的目光。

“澜嫔不知道青华以前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更曾是朕的伺寝之事吗?她还为朕生了个皇子,就是和妃的儿子。”刘幕薄凉的声音在殿内回绕:“朕在不久前刚贬她去了杂怀院,也不知什么原因你竟会要她做你的贴身侍女,这会朕见了她,倒还真有几分想她。”

我僵在原地。

这一刹那,我明白了他会让我成为澜嫔贴身侍女的原因,他要折磨我,凭借着澜嫔的手狠狠的折磨我。

果然,澜嫔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眼底泛起了愤怒的血丝。

“还愣着做什么?侍候朕沐浴吧。”他凉凉说完,便往沐浴池走去。

“原来,你,你竟然利用我来接近皇上?”澜嫔纤指着着我的鼻子,声音气得不成音。

我想解释,但此时万公公走了进来,朝澜嫔行了礼后说:“青华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快侍候皇上入浴啊。”

澜嫔已气得全身发抖。

我没法,只得先行离开。

沐浴池内热气蕴绕,刘幕早已进了池,见我进来,冷冷一句:“傅青华,朕每日傍晚时分的去处整个宫里就只有你和皇弟知道,那天朕看到澜嫔时还真以为是玉妃回来了,可她不是玉妃,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看来,你这种人不管在何处,都能兴风作浪。既然如此,朕就把你留在身边,盯着你,看着你,直到玉妃死祭那天。不过这段日子,朕不会让你过得好受。”

我下跪:“奴婢只求皇上能善待奴婢的孩子。”他的恨,我化解不了,甚至越来越浓。一切的事情并不是那样的,可每每让他看到就变了样,如今,我能求的只是孩子。

刘幕的黑眸深沉一片,冰冷的望着我。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但孩子什么也不懂,奴婢的罪就让奴婢一个承担,不要牵扯上孩子。奴婢求你。”我哀求。

“傅青华,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当初会让孩子生下,只因母后还活着,朕可以答应你不去伤害他,至于别的,休想。”隔着温雾,他漆黑的视线凝聚的怨恨依然清晰可见。

深夜时分,下起了小雨。

关了窗,又听见内殿虚掩着门里传来陈陈巫山云雨的娇喘声,我便披着外衣出了殿。

半夜的冷风带着湿意,扑在脸上冰凉冰凉。

靠在柱上遥望着黑沉的夜空,我想着小时候的一切,十七年的人生,我的快乐都在十岁以前,十岁之后便战战兢兢的活着。

而来年的初夏,便会是我的死期。世上会有谁,能将自己的死日都知道得这般清楚?一天一天算着日子过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刚回头,脸上便被狠狠的括了一掌,伴随着澜嫔气愤的声音:“贱婢,竟敢利用我。”

嘴角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便知道嘴角怕是破了。

澜嫔扬手又要打过来,我抓住了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

“你?一个贱婢还敢反抗?”她惊呆。

“澜嫔娘娘,你刚刚被封嫔,做事还请收敛。”我擦去了嘴角的血,平静的说。

作者题外话:更鸟,迟了点,嘿嘿——

动力啊动力,求包养啊——我喊,我喊,我再喊

“什么?你敢教训我?”澜嫔开始挣扎,却怎么也挣托不开我的手,只得恨恨的瞪着我。

“澜嫔娘娘,若是太后在世,嫔以下的美嫔见了奴婢都要小施个礼,尽管奴婢现在不比往日,但要区区一个嫔妃消失,还是轻而易举的。”我说的话,有五分的吓唬,但对付新进宫的秀女而言,足够了。

果然,澜嫔白了脸:“你,你威胁我?”

“不,奴婢只是让娘娘看清一个事实,娘娘忘了奴婢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成为澜嫔的事吗?”尽管我的话让我成为了压制的一方,但我还是以奴婢之态说的。

然而,不经意的侧目,却见到了一个冷峻的身影,竟是刘幕,他全身都隐在黑暗之中,抱手于胸,轻漫的靠在廊柱上,面色阴暗,神情莫测。

我一凛,心中暗叫一声音糟糕,他什么时候来的。

惶惶不知所措要行礼时,他不发一言离开,身形隐于黑暗之中。

连着三天,皇帝又宠幸了三名秀女,其中二名被封为了如嫔和春嫔,竟然是澜嫔的大姐,二姐。

澜嫔哭了整整一夜。

自那天那翻话后,她看我的眼神都是戒备和警惕,而我,依然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再想想那天皇帝为什么一言不发的离开,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澜嫔是高傲的,特别是那二个姐姐来宜华宫炫耀时,她犹如一个刺猬,时而缩起刺,时而拿刺蛰人。

那如嫔和春嫔,总拿她是庶女的身份来压制着她,激得澜嫔身上的刺总是蛰人。

在她二个姐姐面前,她似乎总是受欺的一方。

我心里对澜嫔是怜悯的。

“二位娘娘,时候不早了,今夜皇上要来,我家娘娘还要准备呢。”我捧上茶时道。

如嫔看了我几眼,骄傲的说:“你听错了吧,今天皇上可是要来我这里的。”

“可别说错话,”春嫔也轻哼了声:“到时丢脸的是你家主人。”

澜嫔也气愤的看了我眼,感觉我让她丢了脸。

“奴婢没有说错,皇上今夜会来宜华宫。”我笑笑。

“不可能。”春嫔脸一扬,快语:“万公公可是收了我们姐妹好大的红包,你们有吗?”

如嫔见自个胞妹这么藏不住话,不禁踢了她一脚:“胡说什么?”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春嫔蔑然的望着澜嫔,一脸得意:“爹娘在我们进宫里可是给了好大一笔钱,就是叫我们这样用的。三妹的娘只是个妾,哪有钱给她打点啊?就凭这一点,她也争不过我们。”

澜嫔的面色微暗,狠狠瞪着我。

我极为淡定:“皇上会不会来,等会二位娘娘就知道了。”

深夜时分,皇上果然来到了‘宜华宫’,还带了许多的异域水果来。

这些水果是今天刚上贡的,也曾是玉妃的最爱,皇上最爱看玉妃优雅的吃着那些水果。因此他今晚肯定会来宜华宫。

澜嫔的性子要是能改一改,她应该会很受皇上的喜欢,不过人的性子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月上柳梢。

透过窗,望着开得正盛的腊梅,想起小时候自家院子里也有一株蜡梅,那时,爹会在树下看书,娘则坐在爹的旁边给我做着新衣裳,而那个竹马,席地而坐,笑看着我玩着木马。

其实小时候的我喜欢玩的东西都是男孩子喜欢的,像剑,木马,棍子,而他呢,却是静静的看书,静如处子。娘总说要是我们的性子能调调就好了。

想到有趣的事,我不禁笑得开心。

蓦的,身子僵住,只觉有道刺心的视线在看着我。

迅速转身,就见到了刘幕,一身御用的明黄缎衣轻随的套在身上,只用一根绣着金丝的腰带松松的系着,露出了白晰宽阔的胸膛,摇曳的烛光使得他精致的轮廓也变得忽明忽暗,阴鸷在他眼底忽闪而过,冷冷开口:“你很开心吗?”

“奴婢没有。”慌张下跪,全身紧崩,心陡然痛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他我的心会有窒息般的痛,我知道那是紧张,更是害怕与恐惧导致的,真没想害怕和恐惧也能成为一种病。

“从今天开始,你禁笑,若是让朕看到,你知道那孩子的下场。”他阴沉的威胁。

“是,奴婢从此之后不再笑。”隔的时间也没有,几乎是立即答应

他没有叫我起身,我只得一直跪着,但能感觉出他比夜色还凉的眼眸一直盯在我身上。

我不敢动分毫,只心口越来越疼,但仍然强撑着。

直到脚步声离去,我依然不敢起来。

天微亮时,他离开了,而我,连着几个时辰的跪,加上砖地的冰冷,再也支撑不下身子,跌倒在地。

端了晨洗工具的宫人进来一见我倒在地上,忙过来扶起我。

“姑姑,你怎么了?咦,你的脚怎么了?”见我脚无法动弹,她问。

我想笑笑说没事,陡然想起他要我禁笑,便淡淡说:“没事,坐一会就好了。快进去服侍娘娘起床吧。”在心底告诫自己,宫里都是他的眼线,以后定要记着绝对不能再笑。

等澜嫔出来时,双脚已恢复了知觉,我忙上前施了礼。

“昨天,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定会来宜华宫的?”澜嫔今个施的脂粉使得她看起来比平日更为漂亮了几分,一条淡绿黄凤尾裙,裙上条条丝带逶迤飘荡,她看我的目光也少了戒备,反而是柔和似水,看得出心情非常好。

“娘娘可知道玉妃?”想了想,我问。

“听宫人说起过,听说是皇上以前最宠爱的妃子。”澜嫔毫不在意的说。

“娘娘的容貌与她有几分的相似,昨天异域上贡了些新鲜的水果,而皇上赏赐给娘娘的水果正是玉妃爱吃的。”我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