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洒着清冷银光的月亮,苦笑,这样挺好的。

刚走了一步,猛然,身子被狠狠拽入了一个宽阔却冰冷的怀抱,下一刻,唇被强势的覆上,身子跌入了一旁的草丛里。

“荣王…”惊魂未定,却是刘荣。话还未出口,他唇又欺上,带着怨恨,探入口中青涩的横冲直撞。

被撞得生疼,心更慌然,我使劲推着他,手脚挣扎。

传来几声闷声,下一刻,只觉得手上粘湿的,带着血腥味,这才想到方才碰他的地方应该是他的伤口,挣扎的那么用力,刚好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感觉到他的怒气与恨意,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吻着,这个我看着长大的少年,他要一个渠道发泄。

终于,他离开了我的的唇,低头望着我,那样的心伤与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的目光,太过伤痛,我无法直视,只能别过脸低语。

他眼眶渐湿了,眼底的恨意慢慢消褪:“只要你…”

“王爷,”我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慌忙说:“吉时到了。”

他痴痴的,愣愣的望着我 ,突然死死的抱住了我,那样力道,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下一刻,感觉了肩膀湿了。

他哭得无声,只胸口在起颤着。

伸出双手,想拥抱他,最终,无力垂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

月光之下,我看到他的胸口一片红渍,幸好面积不大,不得不硬下心来详装无视。

“我恨你,傅青华 。”刘荣的声音在夜中低低的传来,直至身影消失。

眼眶涩意渐浓,拒绝了他,这样的好,这样的深情,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有,可我必须离开这个皇宫,不能让刘荣因为我而身败名裂,不能让他与刘幕反目,也不想再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有所牵连,而最终,只是为了保命还有孩子。

端崇门与天详门是后宫通向外宫最主要的二道门,很顺利。

朝阳门与安庆门是外宫到正门的二道关卡,而我要先到安庆门前的那个花园,那里,孩子在等着我。

离开朝阳门也非常的顺利,很快,我就来到了花园,见到了宫女手中的孩子。

作者题外话:圣诞节快乐!

第七章 被掳出宫

“姑姑,你真要离开宫里吗?”宫女不舍的说。

点点头,激动的接过孩子:“谢谢你。”

怀中的孩子正酣睡着,比起第一次的相见,孩子胖了许多,眉目已略展开来,粉妆玉琢,很是好看,我亲了亲他,温软的感觉让我有些哽咽。

为了孩子,所受的苦都值了。

“姑姑还眼我这么客气干嘛,要不是姑姑当年相救,奴婢性命早就没了。”说完,宫女将一块深蓝布匹摊离开,接过孩子将他放在里面,留了孔,裹成包给我。

这宫女是当年与太后斗的后妃的侍女,那个后妃死后,太后本想让这名宫人也灭口,我救了她,她感恩,因此回报了我。

接过孩子,以抱包裹的方式,小心的抱在胸前,便对宫女说:“还是要说声谢谢的,你快快离开这里吧。”

“姑姑要小心。”宫女立马离开。

提吊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抱着儿子就觉得安心许多,看了看黑暗的四周一眼,我朝安庆门走去。

出了安庆门,眼看正门就在眼前,脚步不禁变快了。

一御林军走到了我面前,拿出了早已备好的令牌给他,他看了我眼,一声喝:“围住。”

我心一沉,每一个宫门都有个通行令,这令牌是午门的通行令,还是当年太后给的,因常有事要宫办, 因此没有归还,难道是令牌撤换了?不可能的,便笑问:“怎么了?”

突然,所有的侍卫都跪了下来:“见过皇上。”

一股冷从脚底开始冒出,额上微微出了冷汗,望着宫门外的幕色,只要几步,几步而已,那样的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或许我该跑着出去,只怕还没跑几步,便被万箭穿心。

全身都发凉,可我不得不转身,看着几丈之外的那个男人,他阴沉着险,漆黑如夜的眸子翻滚着无底的怒气。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刻,他不该在东起宫吗?

难道他知道我要逃宫?

绝望笼罩了全身,怔怔的站在那里。

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很想视死如归,可怀中的孩子那般弱小,那般可爱,我不舍,真的不舍…

很想像以往那个跪下磕头求饶命,但是行不通。

刘幕眼底的愤怒依然存在,却多了味怔忡还有若隐若现的,所有人都察觉不出来,甚至连他自己也毫无所觉的怜惜。

最终,他只淡淡说了句:“接过皇子,将贱婢傅青华关入地牢。”

地牢很暗,潮湿和污浊。

我蜷缩在角落,发着呆,这会竟然感觉不到害怕,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孩子,原来我的孩子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可爱,那份温软仿佛还在手上,还有孩子独有的奶香味。

“打开——”狱卒的声音。

抬头,看到了一身明黄的刘幕,他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我。

地牢阴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万公公服侍在旁,时不时的朝我投来担忧的一眼。

我不想动,身子却越发蜷缩,讽笑,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要死祭了吧?

想问自己,这一刻,还要守住那个秘密吗?

苦笑,说与不说,守与不守,有区别吗?说出玉妃没死,王家必定灭族,我也逃不开,帮了王陵,最后为了自己能活一命又去害王陵,不想做那样的人,质本洁来还洁去,人活在世,悲苦也罢,幸福也罢,总要对得起自己才算不枉人世走一遭。

只我的孩子…胸口纠痛起来,可若不离宫又能如何?

“你一定很想知道朕怎会守在宫门口?”刘幕声音依然薄凉。

我不应声,连动也未动。

“因为朕知道你一定会逃宫。”这话,他说得很笃定。

将自己抱得更紧,充耳未闻。

直到他云淡轻风的说了这么一句:“一共九十八人,朕已将他们全部处斩。”

“什,什么?”九十八人?这个数字太过敏感,为已逝太后效力的那一批人就是九十八人。

“聪明如你,还想不明白吗?”刘幕的声音更加薄凉一片:“从一开始,你想到过逃开皇宫吗?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想着离开。”

睁大了眼,他怎么知道?

“朕留下你,玉妃的原因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引出母后留下的那股势力。”

“什,什么?”

此时,狱卒拿了只白烛进来,。

以往帝王若要见案犯,只把犯人提出去便成,因此没有照明的火具,这会万公公只好接过狱卒手中的烛火充当铜鼎。

幽暗烛火下,刘幕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我,我亦骇然回视。

“那些人群龙无首,为了自己的荣华宝贵,定会再投他主。而寻这个新主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你身上。”刘幕漠然的说着:“朕把你贬去杂司院,为孩子,你必定想方设法的回宫,因此朕安排了一个和玉妃长得极为相似的澜嫔给你。”

“什,什么?”除了这二个字,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加快步伐,朕故意说要将你在玉妃死的那天生祭,你听后自然要先安排好孩子的去处,至于如何安排,只有澜嫔,你会想尽办法让澜嫔得宠,并且快速的坐上四妃之一,朕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没动用那些人,而想一点一滴的教导澜嫔取悦朕,甚至教她如何在后宫生存。真是能忍啊。”

他在说什么?

骇然过后,思路渐渐的清晰,宫里八年,很多事,一点即透。

依然无法相信,只因从未想到过有这种可能。

一切只是个局?为了引出太后曾经势力的局?

终于恍然为何澜嫔会变得这般厉害。

听到自己干涸的声音问:“所以皇上另想了一个法子,让奴婢觉得澜嫔是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罢休无法托孤的人,那样的话奴婢便会想尽办法活着,而要活着只得出宫,要出宫就必须得到那批人的帮助。”换言之,和妃的事,如嫔的死,还有景兰宫遭贼人这些事,都是刘幕设计安排的。

震惊,不敢置信…

“和妃摔倒的事并非朕所为,朕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救澜嫔而动用了那些人,方法竟然是让一个受贿赂本就该死司的司膳房麽麽来顶罪。朕以为,你会以此事为借口来替澜嫔除去和妃。”刘幕的眼底闪过迷茫,一闪而逝后又变得复杂难懂:“也因此,朕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引出那些人。只有让你身处绝境,你才会动用他们。”

“为什么?那些人是太后的心腹,只要皇上想要,自然也会成为皇上的心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错,这些人能为朕所用,但同时,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依靠后妃的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就算为朕忠心,只怕也不会安于室,一旦某个妃子得到这股势力,外戚的势力便会独大,将会影响朝堂安定,朕初登皇位,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刘幕神情瞬间阴寒:“朕宁可培养新的势力,也不要一股不安定的势力存在。你真当朕不知道母后培植出来的这些人是如何让父皇的妃子无法生育,甚至草菅人命吗?朕绝不会让朕的后宫出现类似的事情。”

我望着他发呆,原来他知道,他知道当年太后的所有事情。

一直以为很了解刘幕,毕竟从十岁就开始相识,生活的一点一滴都了如指掌,却万万没想有想到他的心计竟是这般的深沉。

原来一直被利用着,从太后甍后,他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了,帝王权术,为了皇位…

牺牲一个贱婢又算什么呢?

是不甘,可在这个世界,卑微的人只能如蝼蚁般活着,做不了什么。

或者说,不在意了,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我区区一个奴婢除了补利用被扑杀连说一句话的份量也没有,更别说反抗,所有的不甘,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只那九十八人…那般信任我,还有曾经的情谊,如今的我是满身的愧疚,满身的罪孽,“皇上,奴婢临死前,还有一件心愿未了,求皇上念在奴婢侍俸了太后那么多年的份上成全奴婢。”

“说。”

“皇上知道奴婢当年是以宫婢的身份入宫的,那时太后说过,只要奴婢成为她的贴身侍女,并且对她忠心,就会救下奴婢的父母,并且好好安置,保证衣食无忧,奴婢想见见父母,将自己生平所攒的一些钱给他们养老,并且奴婢会告诉他们,一辈子留守在宫里,不再出宫,好让他们不再牵挂。这是太后当年给的地址。”父母的养育之恩无法回报,这是我的痛,也是遗憾,如今能做也只是给他们点钱,不把死讯告诉他们,让他们以为我在宫里活到老死。

万公公接过纸交到刘幕手中。

刘幕蹙眉,眸色更加复杂难懂:“这是你成为母后贴身侍女的原因?”

“求皇上成全。”说这些往事已无益。

刘幕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怪异。

此时,刘幕突然问:“和妃摔倒的时候,为什么要为念瑶求情?”

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说:“在奴婢最困难的时候,念瑶依然陪在奴婢的身边。”

“澜嫔蓄意害和妃摔倒,以母后当年的行风,定会是将此事闹大,借以除去威胁她的人,你却找了个有罪的麽麽来顶罪,为什么?”

刘幕问这个做什么?还是说:“奴婢不想乱冤枉他人。”

“张进呢?当初他要你帮他进宜华宫,你却劝戒他离开是非之地?”

连这种事他也知道?想来我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心底涩然说:“张进和念瑶一样,在奴婢危险时都伸出了手,奴婢不想他们有事。”

刘幕再度沉默了起来。

我的心莫明的变得忐忑不安,不相信刘幕是随便问问,就在我疑心之时,刘幕突然开口:“那玉妃呢,她是真死了?”

心一沉,果然…听到自己详装平静的声音说:“是。”

“是吗?”刘幕的眸子微沉。

“是,当年的玉妃是真的死了。”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抬起头看着朕。”

缓缓抬头,刘幕的神情隐晦难懂,还有一些复杂的感情存在。

正当此时,一名宫人匆匆走了进来,跪禀说:“皇上,不好了,皇子全身抽蓄,太医们束手无策。”

“什么?”心莫明的一惊,全身抽搐?孩子怎会全身抽搐?顾不上什么,我起身二步并做一步走到这宫人面前,厉声问:“你方才说什么?”

宫人被我吓了一大跳,嗫嗫的说:“皇,皇子全身抽蓄,太医们束,束手无策。”

“该死的。”刘幕低咒一声,快速出了牢。

想也不想,我跟了上去。外面的狱卒拦住了我,此时,就见万公公偷偷看了眼早已离开的刘幕,轻对狱卒说了声:“皇上允的。”

感激的看了眼万公公,急急忙忙朝景兰宫跑去。

孩子怎会全身抽蓄?方才在我怀里时还好好的,难道是和妃…想到那天和妃所说‘把本宫逼急了,本宫要你生不如死’的话,加上她定知道我私自逃离皇宫无法活命,若因此而下手斩草除根,我的心一沉。

初夏的夜晚,夜风暖暖。

我只觉冰冷,特别是走到景兰殿门口,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哭声时,脚步放慢,一步一步,艰难的进着。

宫人们看到了我,眼底都有困惑,似在奇怪我怎会来。

她们明明是在哭的,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悲伤,冷漠得跟什么似的。

我看到了刘幕,向来漆黑深沉的眼底竟流露了一丝慌忙与愧疚,可真是怪异了。

然后见到了和妃,眼角带泪,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很像,很像一个母亲的样子,但无论她怎么演,也掩盖不了美丽凤眸底下的那片怨恨。

看到了我的孩子,从生下至今,我只抱了一会的孩子,安静的躺在小摇床上,粉妆玉琢,可爱的模样会让人的心变得软软的,可他的小脸为什么毫无血色?苍白得叫人心疼。

泪一颗颗落下,我依然睁大眼看着孩子,生怕一眨眼他就没了。

不如是如何走到孩子身边的,心在颤抖,伸出的手同样颤抖,探到孩子的鼻下,颈脉上,没有呼吸,没有跳动的感觉。

视线变得模糊,做了这么多事,只为了给他一个好的以后,做了这么多事,就想和他一起生活,做了这么多事,要的只是能和孩子活着,哪怕活得如蝼蚁般,只要在一起就好,一起就好啊。

为什么这么平凡的愿望不能实现?我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我留有着善念,做事也完全狠不下心,可孩子…

我望向和妃,和妃的眼底出现了一丝丝恐惧。

我又望向刘幕,他眼底的慌乱更甚,突然搂住了我,喃喃着:“别伤心,朕会替我们的孩子报仇。”说完,他的身子变得僵硬,刹那间放开了我,震惊的看着我,似是不相信自己所做所说的。

恨到深处是什么?起了杀念的恨,会如何的浓?我体会到了。

我不能死,绝不能死,为了孩子,也要活下去,怎么说也要活下去,我要报仇,给孩子报仇,所以,玉妃必须复活,这是我能活着唯一的筹码。

内心挣扎,一旦说出这个秘密只怕更多的人会…可孩子…我不能让孩子枉死,我…此时,万公公惨白着脸跌撞的跑了进来:“皇,皇上,鬼,不不,是玉妃,玉妃没有死,王大人带着她进宫了,现在就在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