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刘幕的妻子?我怔忡在原地,这是我从没想过的问题,有一天,他会娶妻…

“妻子的人选?他不可以娶妻。”柳吟突然将我怀中的画卷都弄翻在地。

“你做什么?”小丫赶紧上前阻止。

柳吟气呼呼的道:“幕哥哥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绝不可以娶妻。”

“你是什么人啊?我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小丫翻翻白眼。

巫臣华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慵懒,又透着许些的落寂:“京云,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赶紧收拾起地上的画卷,匆匆前往刘幕的寝屋。

雾山以终年雾气缭绕而闻名于世。

所有的人都知道魔教的总坛在雾山,但几百年来却始终没人敢上这山来,只因雾山山腰以上不是雾气便是障气,生人一进来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

因此没人知道,这里其实有一道布局奇特,又不失大气的宏伟建筑,就是所谓的魔教总坛。

刘幕去处理教中事物,此时还没有回来。

将画卷放在桌上,望着这些画出神。

许久,我将一幅画拆开,画中是个妙龄女子,明眸皓齿,美眸盼兮,巧笑倩兮…他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吗?

娶了之后,我与他的一切纠缠将到此结束,我不用再怕他的执着会带来的伤害,可以安然的去过我想过的日子, 和父母一起过上幸福平静的日子

“我不会娶她们。”是刘幕清冷的声音。

抬头,就见刘幕站在门口,他深深的望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望进我的灵魂深处,他说道:“我已经娶了妻,她的名字叫傅青华。”

身躯一震,听到自己紧崩的声音说:“她不是死了吗?你应该放开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我并没有找到她的尸骨,是死是活不知道,我会一直等她,等到她出现为止,不过就算她已不在这个世上,我也不会娶妻。我只爱他。”

我牵强一笑,放好画卷就要离开,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说:“我做错了很多事,不奢望她会原谅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便已满足。我不会再去强求她什么,只希望她能安然无恙的待在我身边,就够了。我更想告诉她,我不会再伤害她,只想保护她,呵护她。”

“教主跟属下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告诉了你,她就会听到似的。”刘幕苦苦然一笑。

“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我转身离开。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

天一亮,打开窗房,当看到屋顶厚厚一层雪时,方感觉到已是深冬了。

正当我要出房时,一陈悠扬的笛声响起。

院中,巫臣华禹翩然而立,放下笛子,淡笑的望着我。

“毒宗长老回来了。”他道。

心中一喜,“师傅在哪?”先前回来,师傅一直不在,一直想问她药的事。

“你不用去找她。”巫臣华禹道:“那药只是缓解一时的,时间久了,它就会失药,吃再多也没用。”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当初不是说能治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这么说?

“这是我眼莫云长老商量好的,告诉你能把邪功的反噬治愈,好让你安心的离开。”巫臣华禹轻轻一笑,风华里带着他的无奈:“没想人算不如天处,你们竟然还会相遇。”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难以抉择。”他幽幽一叹。

我摇摇头,责声道:“但你也不能这般欺骗我,这样很好玩吗?”

“京云,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我呢?”他问,向来洒意的声音里竟有了一丝痛苦。

我一怔,他还是放不下吗?

是啊,我又何偿放下过?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他幽幽一叹。

“我到底有哪里好?你这样值吗?”我苦笑,是不是情总是让人执着?

“不知道是何时喜欢的,当发现时,已经拔不出来。”

轻咬下唇,对刘幕的执着,我不知如何是好,对他的执着,却是无奈。

此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来道:“大祭祀,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巫臣华禹突然望了我眼,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还不快去找。”

“小公子?哪个小公子?”我奇怪的望着他,对于这个称呼有些陌生,这些天 ,我见过各个长老,甚至侍卫,却没见过这个能让巫臣华禹如此紧张的‘小公子。’

“我去看看。”巫臣华禹没有回答,而是匆匆离开。

看巫臣华禹这样,应该是极为在乎这个小公子的,会是谁?他一向云淡轻风,极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来,这让我对这个小公子更好奇了。

正当我纳闷之时,柳吟像是一团风似的卷进了院中。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怒气腾腾:“你到底哪里好?为什么幕哥哥对你总是和言悦色的,对我却是冷冰冰的?”

“什么?”

“你到底对幕哥哥使了什么妖术?”

望着柳吟插腰怒瞪的模样,我失笑,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屋。

“喂,我跟你说话呢。”柳吟又冲了进来,压住我倒茶的手,趾高气扬的道:“我要你离开幕哥哥,要不然,休怪我无情。”

“哦?你怎么无情了?”我随意的问。

“哼,争宠的手段有很多啊。足以让你生不如死。”

争宠的手段?失笑的看着这张青春俏丽的面孔:“我很奇怪,当初你不是口口生生说喜欢巫臣祭祀吗?怎么现在不去接近他,倒常将注意力放在教主身上?”

“我若不这么说,你们会带我来吗?”柳吟一脸得意:“谁会去喜欢他啊,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只有幕哥哥,第一眼就喜欢了。”

我再度失笑。

“你笑什么?”她有些恼怒。 

“没什么。”拿开她的手,继续倒我的茶。

“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你。”柳吟气愤的道。

“我也不喜欢你啊。”我淡淡说。

柳吟一愣,才道:“我要是想让你消失很简单。”

“确是简单,比如说下毒,比如说暗杀,哪怕是光明正大,都能有让人消失的方法。”轻抿了口香茶,我道:“你想用哪一种死法?”

柳吟怔怔望着我:“你,你说什么?”

我紧锁着她微微慌恐的眸子:“杀人的手段啊。你杀过人吗?你知道一个人七孔流血是怎么恐怖的模样?你知道呼吸慢慢变弱,直到再也呼不进气的感觉吗?” 

见柳吟面色微微苍白,我心里再度叹息。

夜色很静,静得让人心慌。

白雪覆盖着地面,使得没有月光的夜晚也亮昼如日。

披着外衣来到院中,却见刘幕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夜空出神。

一身的黑衣,身形傲然挺拔,在白雪的印衬下,只觉遗世而立,以往,在他身上总能感觉到一种薄凉,一份孤寂,如今,只是沉默。

他的气息似乎又变了。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转过身,静静的望着我,黑眸深邃中透着点点的温暖,嘴角扬着一个极小的弧度,似微笑。

“教主。”我轻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你呢?”他问。

“睡不着。在想你身上的反噬。”这是我最担忧的。

他的目光更柔:“只要你在我身边,它就不会再出现。”

想起那晚的缠绵,我略微有些不自在。

“想看风景吗?”

“风景?”

我指指山顶,那儿常年积雪,更是有浓雾缭绕,会有什么风景?

他朝我伸出手:“来。”

这双手指节修长,不管怎么看都极为漂亮,以往在宫里,他每次练了功回来,我都要给这双手敷上一些药,不使得它结茧,可现在,全是结茧。

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手放了进去。

一路步行,越往山上走,越是看不清路。

到深处时,浓雾已使得他的面目也模糊,只有相握的手传来陈陈热度才确定他是在我身边的。

就在我有些担忧之时,他轻道:“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我轻嗯了声。

对他,并没有全然的信任,苦笑,似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他什么,当发觉爱时,已经起起落落,更是伤得很深很深。

一声惊呼,他突然一使力,拦腰抱起了我。

耳边风声呼呼,我几乎睁不开眼,只好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

“睁开眼吧。”不知过了多久,他温和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浩瀚苍穹,是茫茫云海,天空的黑,云海的白,广阔无边。

心境为之一颤,我心日月,朗朗乾坤,突然豁达了。

自然之美,是雄壮而武威,是纤柔而婉约,那是一种无法表述的感受。

只觉在天地之是,不管任何的烦心事,都能瞬间化为虚无。

“很美,很美。”二个字并不能表达我此刻的感觉。

“是啊,很美。”他的声音越发柔和:“前尘旧事,在这里如浮尘,我已然将它们统统放下,然后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面对他精美的轮廓,宇宙之下,他俊美而飘逸,眼底不再是看不懂的冰冷,面部神情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漠,而是温润的,柔和的,包容的。

“是啊,人生没有几次能重来。我们要认真对待的不是过去,而是以后。为了明白这个道理,我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可上苍毕竟没有薄待我。”他望向我,眼底是感激,是庆幸,也是爱恋,是深情:“你说,我一直心心相系的那个人,会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轻轻搂过我:“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等她回答。”

从山下回来时,已是深夜。

手上似乎还有他的温度,脑海里想的是他温柔的表情,还有那些话。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会吗?

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捅破?

这二年来,他变了不少,犹其是从少室山回来,他的改变显而易见。

是我改变了他吗?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能确定的是,那时我的心里很放松,不再是紧张,不再是害怕会受到伤害。

“我就这么容易让人忽视?”巫臣华禹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抬头,竟见他坐在我屋内,一手支着下鄂靠在桌上,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你怎么会在我屋里?”我一怔:“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你进来也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却没发现我。是和他在一起?”他垂下眸子,声音有些紧崩。

我撇开话题:“找我有事吗?”

“一个月之内不要离开这个院子,雾山已经很危险。”他道。

“危险?什么危险?”我一愣。

“大批武林人士进了雾山,虽然一时还找不到这儿,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们不是进不来的吗?”不是说几百年来,无数英雄豪杰都想一探魔教,结果是有去无回?怎么这次这么轻易就能进来了。

“几百年积累的经验,多多少少能将雾山摸透些,再加上这次有朝廷的相助,自然不一样。”

“朝廷的相助?是,是皇上要围剿魔教吗?”心中一惊。

“不是,是皇帝要见教主,但教主却避而不见,因此,才变得如此。”巫臣华禹望着我,苦笑说:“这二年来,刘荣一直想见到教主,恐怕他也是想确定你是否还活着。”

二年了,他对我的执着依然如此吗?

下意识的,二手紧缠在一起。

“你怕他?”巫臣华禹突问。

“夜深了,我想睡了。”是啊,我怕刘幕,也怕刘荣,不知从何时起,对他们二兄弟产生了一种恐惧,想起他们,不由得就会紧张,会害怕。特别是在政儿没后,这样的情绪更甚。

“别怕,你还有我。”他起身欲拥我。

我忙后退了一步,轻道:“谢谢。”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目光落寞的望着我。

“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我开了门,轻道。

魔教的防守严了起来,听小丫说,前后山都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雾山几百年来从没有这样紧密的布置过。

“其实不用这么劳师动众,但大哥怕那些所谓正派人士会利用朝廷进雾山这个机会群攻而上,所以防守才这么严。”小丫兴奋的说道。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谷白白晰的面孔上有二道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