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行心里一抽,双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小夏,是谁在帮你?”

“哥哥的一个朋友。”

“孟潇的朋友?是谁?”

“你不认识。”

孟之行脸色沉下来。

孟夏咬咬唇角。

手术之后,他一睁开眼,就住在这样的病房里,久经官场的他怎么不会起疑心呢?可他想不出来,时至今日谁还能帮着他。

“小夏,你告诉我是谁?”

“爸爸,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家团聚才是最重要的。”

孟之行心里紧紧地绷着一根弦,脸色渐渐暗下来,看着她,“小夏,如果你要是为了我勉强自己,我宁愿一辈子呆在里面。”

“爸!”孟夏声音蓦地拔高。

乐乐抖的一下,她连忙吸了一口气,安抚好乐乐,她定定地看着孟之行,“爸,可我想要一个家。”

出了病房门,孟夏的心情愈加的沉重,她想着父亲要是知道是徐易风插手,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她皱着眉。徐易风站在前方,身边围着的人孟夏也是认识的,父亲的主刀医生。

她的心有些抽痛,她不习惯。

有些事已经偏离了轨道,她不想再拐回来。

一辈子盲目一次就够了。

徐易风见她走过来,停下了交流,医生也随之离开。

徐易风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

孟夏摇摇头,声音掩不住地疲惫,“回去吧。”

“我约了一个专家。”鉴于回去的路很远,孟夏只好跟着徐易风一起去,她以为徐易风是看病,没想到是带她去看病。

站在五官科时,她定在那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徐易风,你不必这样做的,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我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内疚了?”孟夏灼灼的看着他。

徐易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进去。”

孟夏轻笑一声,“徐易风,你会死心的。”

依旧是重复的检查,答案依旧和之前的一样。

“没有任何问题。”老医生定定的说道,“内部各个器官完好无损,听神经末梢都很正常。”

“曹老,她5年前出过车祸。”徐易风顿顿的说道。

曹老点点头,“易风,有时候人病不是表面的问题,患者心里压着事,自己阻隔外界,一切还是看她自己,或者哪一天,她想开了,自然会听见的。”

可这一天谁都说不准,或者明天,抑或一辈子。

孟夏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乐乐歪在她的大腿上,有些困倦。

徐易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面色有些暗沉,他看了一眼孟夏,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回去吧。”

他刚伸手准备抱起孩子,孟夏猛地一把缩回去。

他的手干干的停在那儿。

孟夏的腿被乐乐睡得发麻,似有万只蚂蚁来回的啃噬,徐易风看着她行走的步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乐乐接过来,瞟了她一眼,好像又看到以前的孟夏,“小夏,这几年你是变了很多,可是唯一没变的,就是你那倔脾气。”

她的倔脾气是孟潇一手宠出来的。

孟夏身子一怔,别过眼,“彼此彼此。”

回到别墅,没多久,徐易风接到一通电话,神色中有些担忧,走的时候,他对孟夏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孟夏没有回复他。

徐易风眉角有些暗殇。

孟夏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急速的开出去,徐家、乔家这一刻该是焦躁了。

徐易风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谭颖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黄,手臂上吊着点滴,徐战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一脸的肃然。

“怎么回事?妈怎么会突然晕倒?”

“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徐战一张脸不怒而威,官场有名的强硬派,徐易风打小最怕的就是他爸。

他对着他爸那张脸就犯怵,“爸,我做什么了?”

“你和孟夏怎么回事?”徐战从不问儿子这些事,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徐易风给谭颖扯扯被子,“爸,你小声点仔细又吵醒妈了。”

“死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病房一端是一间小客房。

“易风,孟之行的事你竟敢插手。”当年是徐战一手办的大案,举国震惊,这会子他儿子私下竟然替那人周转,不等于给他老子对着干吗?

“爸,我可是走正常手续的。”

徐战两眉一凌,沉下脸,“易风,你是糊涂了!孟之行就算是在狱中,可多少双眼睛盯着。”顿了顿,“你把孟夏养在别墅算个什么事!”

徐易风眸光一冷,话题终于切入正题了。

“爸,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你还有脸说——”

这时传来几声敲门声,“首长,车已经备好了。”

徐战看了看手表,“我要下乡去考察,你母亲醒来好好还同她说。”

徐易风抿抿嘴角朝着父亲郑重地点点头。

晚上他靠在小沙发上半眯着眼,守在谭颖床前,看着盐水到快完了,叫来护士给拔了。

谭颖也醒了。

“易风——”她刚醒来,声音干干的。

徐易风端了一杯水给她,“妈,怎么样?”

谭颖喝了半杯,眸光看着他,默不作声。

徐易风干干一笑,“这么瞅着我做啥?”

“我的儿子现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怕哪天我要是突然去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妈,瞎说什么呢?”

谭颖坐起身子,“易风,你和孟夏在一起。”她淡淡地说出来。

“是。”

谭颖抿抿嘴角,“那琦琦呢?你想过她没有?”

徐易风抿了下嘴唇,“妈,我只是试着和她相处,当时我就说过顺其自然,我们并没有任何婚约——”他顿了顿,眸光一暗,“何况我和她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谭颖一怔,“就算不是琦琦,可你觉得孟夏能和你在一起吗?”

徐易风眉目瞬时冷了,面色凌厉起来。

“那丫头和穆泽的事我也听说了。”谭颖轻轻叹口气,眸光在灯光中流转,“可惜了。”

可惜……谭颖的可惜怕也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夜色颓然,徐易风站在病房外,脸色淡漠,他站在那儿一直站到凌晨。

清晨,孟夏带着乐乐在林间散步,阳光点点地洒进来,斑斑点点的照在软软的草地上。乐乐在路上一蹦一跳的,时不时的采摘着路边的花朵。

颜兮忧牵着狗从前面向他们走来。

孟夏的脚步一时停住了,“早——”

颜兮忧浅浅一笑。

乐乐看着泰迪狗激动的扔下了手中的话,抱着泰迪惊叫,“妈妈,它好可爱啊。”

“你的女儿?”颜兮忧诧异的问道。

孟夏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当妈妈了。真是羡慕你——”她转转眸子,“这娃娃真漂亮。”

她蹲□子,“下次阿姨送你一只要不要?”

“真的吗?”乐乐惊喜,随即看着孟夏,“妈妈,我可以要吗?”

孟夏抿抿嘴角,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乐乐牵着狗,两人走在后面。

“小夏——”颜兮忧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孟夏怔怔的点点头。

“我生了一场病,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袋。

孟夏眉心一蹙,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孟夏有些怅然。

“我隐隐的能记得一些面孔,只要我用力的去想,头就很疼。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好像在哪和你见过一样。”

孟夏呼了一口气,“也许忘了反而是件好事。”她忽然转开眼,看着前方沐浴在阳光的男子,目光温和,他和徐易风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颜兮忧欢乐地跑过去,眼角的幸福是那样的鲜明,孟夏不自觉的想到一个人,此情此景似乎只是复制了往昔。

“有空去坐坐吗?”罗川看着她。

孟夏敛了敛神色,点点头。

两家房子紧挨着,颜兮忧养了三条狗,不同品种的,乐乐对小东西很敢兴趣,颜兮忧和她似乎很投缘,带着她逗弄着。

孟夏和罗川坐在一端的太阳伞下。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罗川轻笑,“小夏,我以为你会一直憋着不问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这么勤,留言还这么少,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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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川轻笑,“小夏,我以为你会一直憋着不问呢。”

孟夏沉默了下,咬咬牙,“罗川,你疯了,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罗川听了她的话反而嗤笑一声,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颜兮忧的侧脸上,默了一会儿,“可是孟潇并不爱她不是吗?”

孟夏眼睛睁的大大的,暗吸一口气,艰难地问道,“你那知不知道,她是乐乐的妈妈啊?”

罗川眸光幽深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转开,“知道,易风让我查你的事,当时看到乐乐的出生证明,那会子才知道。”

那张纸的的确确给他的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震惊。

“我在酒吧遇到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她是颜兮忧,吸毒!那么纯净的女孩子竟然吸毒。小夏,你的好哥哥真是有本事啊?”

“罗川,你不要乱说。”孟夏脸色一僵,身子直直的处在那儿。

“那你以为你哥哥在云南干什么?养花种地?”罗川嘲讽地扯扯嘴角,“小夏,我倒是觉得你们兄妹俩真不像一家人。孟潇那个性子,和你真是南辕北辙。”

孟夏慢慢的垂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无力感,“她到底怎么了?”

“吸毒伤了神经,还有——”罗川指了指脑袋,淡淡的说道,“医生说这里受了刺激。”

孟夏痛苦地闭了闭眼,轻声说道,“罗川,我哥哥就要回来了。”

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一阵风呼啸而过,伴着几片飘旋的落叶。

罗川的目光一冷,凌厉的看着她,“小夏,我倒是小看了你。”

孟夏定定的看着她,“不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乐乐终是他们的女儿。”

罗川也不气,“如果孟潇真的那么在意兮忧,他不会这五年对她不闻不问的,小夏,有些事情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