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易风看着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你来这里干什么?”

简宁撇嘴,“我来看孟叔叔啊。”

徐易风瞧着他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他快速的扫了一眼。

简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倒是很大方,“喔,孟叔他喜欢下象棋,我陪他下下。”

“中国象棋你会吗?”徐易风冷笑。

简宁从小在国外长大,中国象棋,他确实不会,“不会,孟叔教我呢。”

徐易风冷眉一扫,“简宁,你别瞎掺和。”

简宁扯了扯嘴角,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哥,我挺喜欢孟夏的。”

一时沉寂。

“你喜欢她什么?你才认识她多久?”徐易风的语速有些急切。

“她大一时,我就认识她了,可惜她都不记得。”简宁苦笑,“后来妈妈生病,我回了美国。等我再回C市,那丫头早没影了。”

“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我们俩也算志趣相投。哥,你就别逼她了。”

徐易风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眼神凶狠,“简宁,你还是趁早灭了你那心思。”

简宁倒是面色沉静,淡定拉开他的手,“哥,我跟你不一样,姨妈姨父不会同意的,我老头就不会介意。再说了,孟夏他爸现在对我印象也不错。”

所以呢,天时地利上,简宁都是占了上峰,不过就是在孟夏面前,他还没排上号。

徐易风听了简宁的话,肺都要气炸了,憋着一肚子气气冲冲的走了。

简宁看着徐易风的背影,终于扬眉吐气了,他从小都是在徐易风的阴影下长大的,这会儿终于盖过他了,心里无比顺畅。

简宁和孟之行对弈,一盘棋下来,简宁终于发现了孟之行心不在焉。

“伯父,有心事?”

孟之行看着简宁,女儿能找到这样的男子,他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没,只是在想小夏,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孟之行一直以为孟夏已经去了云南。

“简宁啊,你有没有听小夏说过孟潇这几年在云南做什么?”

简宁摆着棋子,“采矿吧。”

“喔,那就好。”孟之行放下心来。

“伯父,您放心好了,过段时间我去接她。”

孟之行心里略感安慰,“你和小夏认识怎么认识的?”

“她大一的时候参与一个设计比赛我正好也在。”

孟之行嘴角弯弯,“小夏那丫头,学习成绩不好,其他的倒是学的精,哎,都是她母亲惯得。”提到孟母,孟之行的心情慢慢的有些低落。

“简宁,小夏的身体不好,你——”孟之行有些说不下去了。

“伯父,现在国外丁克一族多着呢,我大哥有一对龙凤胎。”

“好,好,那就好。”有简宁这话他终于可以心定下来。

孟之行这次生病之后,简宁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勤恳之至。孟之行就误以为他是自家女儿的对象。几天相处下来,对简宁的好感,顿时直线上升。

徐易风坐在二楼的露台上,孟夏之前就喜欢坐在这里,那时候她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南方,徐易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目光瞟到一边的台历上,上面的日期被她圈圈划划的。徐易风终于明白了,孟夏早就计划好要走了,而且是铁定了心,他无奈的扯扯嘴角。

他回大院,没想到,简宁也在。

谭颖和简宁不知道在说什么呢,脸上挂着笑意。

见到徐易风,两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哥——”

“妈。”徐易风平静地喊了一声。

“吃过没有?”

“不用了,我先上楼。”

这两天一直有人跟着简宁,却没有一丝痕迹。看的出来,简宁是想熬过这三日。孟夏会在哪里?徐易风眯着眼思考着。

他拉开厚重的窗帘,星光从室外星星点点地透进来,一室的幽静。

他想着找到孟夏之后一定好好的教训她一顿,然后拉着她去民政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跑了。还有的就是,他一定好好照顾她,让一切都淡忘。

半夜的时候,他听见楼下传来车启动的声音,整个人从睡梦中惊坐起来。黑夜中,车灯的光束是那么的刺眼,他的预感向来很准,快速的套上衣服,匆匆下楼。

路过二楼的客房,果然简宁的门还没有关上。

孟夏这边急的一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乐乐昨晚上开始发高烧,这会子开始有抽搐的现象,她急的只好打电话给简宁。

徐易风一路尾随着他,到了目的地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孟夏竟然住在华奥。

简宁匆匆地下车,看的出来他很急。

门铃响起来,孟夏猛地冲过去,眼里一片通红。“乐乐不知道怎么了?”

简宁抱起乐乐,这孩子脸色苍白,又开始吐,“先送医院。孟夏,你先冷静一点。”

两个人刚出门,没想到徐易风站在门口。晕黄的壁灯淡淡的打在徐易风身上,却没有一丝温暖。

简宁和徐易风对视一眼,“先去医院。”

徐易风看着孟夏定在那儿,垂着头,脸色很不好看,两眼睛刚刚瞧着他时闪过的惊恐担忧,让他心里堵得难受,他再多再大的怒气,看到她这幅模样也是生生的给咽下去了。

“我送你过去。”徐易风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

孟夏轻轻地扯了扯笑容,“谢谢。”孟夏觉得奇怪,这时候了,她见到徐易风反而平静下来。徐易风开着车,简宁抱着乐乐,和孟夏坐在后座。

这画面看起来挺奇怪的。

孟夏晕车,坐再好的车都一样,她把车窗大敞着,依稀能感觉到徐易风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薄荷味。

乐乐难受的呓语着,“妈妈,乐乐好难受。”

孟夏眼角一酸,“啪”的关上窗户,倾身过来,“乐乐,乖,会没事的。”

很快到了医院。倒是亏了徐易风,儿童科的医生护士早早的就在等候了。检查结果下来,孩子没有什么大碍,发烧又积食。

孟夏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乐乐躺在大床上,孟夏守在床边,徐易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简宁倒是显得多余了,他摇摇头,默声走了出去。

小丫头挂着点滴,睡得很不安稳。孟夏慢慢的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

“小夏,你就这么想离开吗?”许久,在她闭着眼昏昏欲睡时,传来了徐易风的问话。

他的话语很轻,没有往日的怒气,没有一丝咄咄的责难。

孟夏没有回话,他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搬过她的身子。

孟夏睁开眼,眼里竟是疲倦,她看到他的眼里竟然有心疼。

“看着我,小夏,你就这么想离开是吗?”徐易风一字一句再次问道。

孟夏微微怔了片刻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对,我很想离开。徐易风呆在你身边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难受。”她说的缓慢,可是字字清晰,“我五年前就让放弃对你的爱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你看我要离开这里,多少人高兴?你和乔奕琦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家境好,长得又那么漂亮,她会画画,会弹琴,我会的她都会,还有她能给你生孩子。”

简宁对她说徐易风爱上他了,她不敢想。徐易风对她的感情转变,让她觉得很突然,她是茫然的,因为她觉得她这一辈和他都是不可能的。

她一点点的扒下徐易风的手。指尖相触,两人的手都很冰。

徐易风僵直着身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孟夏别过脸,不去看他。

突然间徐易风拥住她,“小夏,你也忒狠了。”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作者有话要说:徐疯子竟敢抱住她,剁手!!

痛爱

孟夏脑子轰然一阵空白,她的左耳虽然听不见,可是右耳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徐易风说什么,说她狠了。

“徐易风,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比你更狠的人了。”孟夏无力的手突然间举起,抵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的把他推开,隔开一段距离,她好不躲闪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精力再和你折腾了。简宁告诉我,你和你母亲有一个赌约。”她的眸光微微一闪。

徐易风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妈她管不了的我的事。”他兀自解释道。

“不管你和你母亲有什么约定,都和我无关。”孟夏一字一字的说道,态度坚决。

徐易风一瞬间就沉下脸来,沉默了半晌,他哑声说道,“小夏,怎么能和你无关呢?”他扯了扯酸涩的嘴角,心里暗想道,你也有今天啊。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说道。

这么美好的一句话,孟夏听到徐易风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的心急促的跳动着,没有感觉是假的,可是那感觉很奇怪,一丝丝的欣喜,更多的是烦躁,想和她在一起,多么荒谬啊。他亲手打碎的她的梦,她的心被他一点一点的分裂。孟夏怔怔地看着他,干涩的回答,“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她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室外的夜空,夜风吹打着树叶,毫不留情,“易风,哪怕当年你对我有一点点的不舍,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你再和我说这番话,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简宁说你是喜欢我的——”她低下头又兀自地摇了摇,“你怎么会呢?”

“会!”徐易风掷地有声的说道,他迫使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孟夏却瞥过视线,徐易风的脸色沉寂下来,眼底掠过一抹痛楚,“小夏,忘了那些过去。”

忘了?可怎么能忘了呢?

“妈妈——痛痛——肚子痛痛——”乐乐又抽噎起来。孟夏猛地推开徐易风,走到床头,抱起乐乐,揉着她的肚子。

乐乐慢慢睁开眼,裂开嘴角,“妈妈,我想吃桂花鸭。”

孟夏刚刚低沉的心情,一时被小丫头的话消去了一半,都这时候了还记挂着吃,“这两天就是不听话,吃太多了,肚子才会痛的。”

徐易风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孟夏一板一眼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枉然,她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停留在少女时代,掐指一瞬,她都当起了妈妈,虽然孩子……徐易风呼了一口气,看着乐乐的皱眉的模样,他的心慢慢柔软下来,“乐乐想吃,叔叔给你买?”

正巧护士进来查房,看到乐乐这样子,说道,“精神不错,恢复的挺快的。”

乐乐才把视线移过来,眼里闪着光,“叔叔,我想吃桂花鸭。”

“叔叔一会儿就给你买去。”徐易风忙不迭的答应,他想过既然他和孟夏的那个孩子不在了,不如就把一切都给乐乐。

“你瞎掺和什么,乐乐现在根本不能吃。”

漂亮的护士看着这一家的互动,嘴角浅浅的弯着一个弧度,“小朋友,现在可不能吃桂花鸭,肚子又会痛的。”

乐乐又开始皱眉了。

徐易风轻笑,“等你好了,叔叔给你买。”

小护士诧异地看着徐易风,叔叔……她悄悄地打量了孟夏,心里不免有些咂舌。

孟夏抿抿嘴角,对她说道,“麻烦你了。”

“不——应该的,这药六小时吃一颗。”护士匆匆出去。

小护士走后,孟夏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半杯,“徐易风,你可以走了。”

“我只是来看乐乐的。”徐易风不满的说道,瞥了她一眼,“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

孟夏适时地闭上耳朵。

徐易风长臂一伸,拿过她刚刚喝过的杯子喝光了剩下的水。

乐乐看着孟夏冷冷的表情,“妈妈——叔叔喝你的杯子。”

孟夏抿抿嘴角,“乐乐,还记得妈妈的说过的话吗?”

“记得!”乐乐瞅了徐易风一眼,一本正经,说道,“不能随便喝别人的杯子,那是不讲卫生的行为。”

说完朝孟夏眨眨眼,然后严肃地看着徐易风,微微带着几分鄙视,“叔叔,你怎么能随便地喝我妈妈的杯子,要是你感冒了细菌会传给我妈妈的,我妈妈感冒了怎么办?”

小丫头就像一个老师一样,端坐在那里,鼻息一张一张的,“叔叔!”她重重的喊了一声,“你太不讲卫生了。”

徐易风郁闷之极,他微微瞥过眼,恰巧捕捉到孟夏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淡淡的,却也是极其暖人。

一瞬的凝视,他弯弯嘴角,“乐乐说的是,但是呢——”他顿了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表示亲密,喝一个杯子也是可以的。”

乐乐歪过脸,看着孟夏,有些不解,“妈妈,是这样吗?”

一家人!

孟夏恶狠狠的瞪着他,“徐易风,你够了。乐乐要休息了,您请便。”

徐易风看着她双眼下的青痕,默了默,站起身,“早点休息。”

“妈妈,叔叔和我们是一家人吗?”乐乐扯了扯她的一角,轻声问道。徐易风步履一滞。

“爷爷,妈妈,乐乐,还有乙乙阿姨,是一家人,乐乐记住了吗?”孟夏慢慢地回复道。

“嗯。”乐乐懂了。

徐易风双手一紧,脑门一瞬间绷出了青筋,却在一个无奈的叹息声后慢慢的释怀。

徐易风出了病房,转身看到简宁站在前方,徐易风眯着眼,他的小表弟一瞬间长大了,能耐了,而是为他马首是瞻,现在缺知道和他对着干了。

“哥,喝一杯。”简宁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