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冲她一笑,看到孟朗的画时又是一怔,那是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画面,小孩站在中间,爸爸和妈妈拉着她,后面还跟着一条狗。

“这是陈伯伯和陈妈妈,中间的是我,这条狗叫骨头,它就喜欢啃骨头。”小朗耸耸肩。

孟夏的眼角瞬间就有些朦胧,她尴尬的站起身,“妈妈去给你们做饭。”然后她仓皇的走出去。

“妈妈说你也是她的孩子,可为什么你从来不喊妈妈呢?”乐乐好奇地问道。

“你这么笨怎么会懂!”孟朗放下蜡笔,“帮我收拾好就告诉你。”

于是孟无忧小朋友屁颠屁颠地帮他收拾好,却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徐易风整个人消退了三日,没日没夜的喝酒、抽烟,席浩泽看到他这样子,颇有几分惺惺相惜,“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徐易风灌了一口酒,“我又不能抢过来。”

席浩泽扯扯嘴角,轻笑道,“你之前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徐易风怒,“你存心在我伤口上撒盐是吧?”

“我给你出个主意。”席浩泽狭长的双眼闪过几丝狡黠。

徐易风听过,“不行,她要是知道了,会更加恨我的。”

“你要是不试试,你儿子就该喊别人爸爸了。”席浩泽闲闲的说道。

徐易风脸色一暗,咬咬牙,“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可能还会有一更T^T

孟朗同学的名字虽然有点儿别捏,但是会一直叫这个的。

痛爱

孟夏收到徐易风信息时,没有丝毫的意外,有些事情迟早要结局,与其一直拖着,还不如趁早说清。

盛夏时节,C市暑气腾腾,孟夏打车来到北京东路,又在学校周围饶了一圈,她在这里学习了三年,对这里熟悉已经刻在心里。

学校附近隔着一条街就是酒吧,到了晚上这里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她慢腾腾的走过去,学生时期,总是想去酒吧玩,孟之行管的严,她只去过一次。

高二那会,徐易风和孟潇大学毕业,几个人正巧约着一起去酒吧high。孟潇拗不过孟夏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带她去,后来被孟之行知道这事,孟潇还被罚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孟潇对自己真的是用心良苦。

孟夏抬头看看,驻足在一家酒吧门前,侍者迎了上来,“孟小姐,这边请。”

孟夏表情淡然,与往昔不同的是,这会儿这家酒吧一个顾客都没有,安安静静的有些让人心悸。

侍者为她打开门,孟夏走进去,徐易风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坐在一角,听见动静,他歪过头,表情黯然,眉宇的苦涩让孟夏一时觉得那不是他。

“你来了啊?”他的声音哑哑的,却有一种性感。

孟夏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包间的光线有些暗淡,孟夏淡淡的扫了一眼。

“你高二那会和我们一起来过,当时就是在这间屋子。”徐易风看着她的眉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孟夏慢慢收回视线,轻声慢气地说道,“你把光线调高点,我看不清你的嘴型。”

徐易风眼光霎时一顿,语气快点地问道,“你又听不见了?”

“啪嗒”一声,耀眼的光线霎时覆盖了整间房间。

徐易风一呼一吸间心有些刺痛,“怎么又听不见了?”

孟夏一时觉得眼睛有些刺目,她看着他的唇角,“撞到花台了,脑子有轻微的脑震荡,右耳就听不见了。”

徐易风握着杯子的手蓦地一紧,眸色暗沉,之前好几个医生都给她做了检查,得出的结果就是这是她的心病,孟夏在当年那场车祸收到重创,遗留下的心理问题。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他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香槟。那晚上,孟夏一直吵着要喝酒,孟潇最后气的刷了杯子,她才止住了。

她记得那晚上,徐易风带了一个女孩子来,两个人颇为亲密,她生气了,嫉妒的发狂。徐易风去方便的时候,她一路尾随。

她一直期盼着徐易风能够等她,等她上了大学,她就会和他告白。可看到徐易风的携伴出现时,她淡定不了,她鼓足了勇气把他拦在男洗手间门口,红着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徐易风,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他怎么说的?

“你——”他嗤笑一声,“你还是赶紧回去念书吧,孟夏我不会喜欢你的。”

她没有听进去,一个大力向前,扑住他,然后撞上他的唇角。力气之大,她的唇都麻了。

鼻尖充斥着香槟味,她觉得很好闻。刚刚徐易风还给那个女孩子倒了一杯香槟。

徐易风毫无怜惜地一把扯过她,眼神充满了嫌弃,“小丫头还这么小就学会这招了?可惜,我从来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敢兴趣。”他的眼冷的和寒星一样,孟夏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今晚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孟夏,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有其他妄想。”徐易风冷冷的说完,一把扯开她,孟夏踉跄地贴到墙壁上,羞愧,伤心,不甘一一从脚底袭上来。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后来,她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徐易风的周围。年少情动,哪懂得那么多,只要多看他几眼,孟夏也是满足的。

她常想徐易风也就是从那时候才是避着她的吧,甚至,她能在他的脸色看到对自己的厌烦。

孟夏眯眼,然后轻笑,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那些事我都记得的,其实你不用约在这里。”

徐易风词穷。

孟夏喝了一大口红酒 ,嘴角微瑟,“小朗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说道这,她眼里顿时闪起了光芒,“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真不在乎了。”她强调一下。

“从生物学上你是小朗的父亲,但是你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徐易风,我和小朗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我们家的会很幸福,而你也会有你的家,你还会有你的孩子。”

“你的家?还是你和孟潇的家?”徐易风阖了阖眼,气急败坏又开始犯病了,酸楚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妒意。

孟夏闻言,看着他,眼睛竟是失望,她摇了摇头,“徐易风,你要是想见小朗,请提前通知我,但是——”她重重的说道,“此生,你不能和他说你是他的父亲,我不想他知道他的亲身父亲在他还是胚胎时就想剥夺他的生命。”

她说完这句,如期所料,徐易风的脸色惨白一片。

“这是我唯一能向你妥协的,如果你无法做到,我不会让你见他。还有,不要让你的家人再来打扰我们。” 孟夏语调平平,却是气势沉沉,俨然一副女王的气势,如今她不会退让一步。

徐易风双目下垂,幽暗的眼神孟夏看不到,“让我做他生命中一个旁观者?”他惨淡一笑,恍然一瞬,他抬眼下颚绷得紧紧的,怔怔地看着,艰难地吐了一个字,“好。”

达成共识,孟夏的心也是一痛,她比谁都希望,小朗能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她和徐易风之间根本不可能了。她暗暗呼了一口气,“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站起身,想起什么事的,手伸进口袋,然后把东西推到他面前,“这枚戒指你留着吧。我想它会有适合她的主人。”

她轻轻说完,竟然还朝他笑了笑。

徐易风看着她的笑容觉得觉得异常的刺眼,他拿起戒指,眸色深沉似海,细细的揉捏了一下,套在自己的小拇指上,“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毕竟有些乱。”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徐易风默声和她一起出去。

热闹的街角,喧哗的氛围,在徐易风眼里再美的景物此刻也是暗淡无光的。他勉强笑笑,“从这边走吧,那边在施工,这时候很难打到车。”

孟夏没有说话,看看路况,犹豫了一下,随即走在他的一旁。

“这回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徐易风念叨。

孟夏低着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徐易风见她没反应过来,伸手拉过她,孟夏和触电一般,惊得往马路上躲去。

那一刻来的太快,她侧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徐易风面色惊恐,嘴里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

天旋地转间,她被一个大力推到在路上,脚上传来钻心的疼。她根本无暇顾及,只听“怦”一声,她的瞳孔睁大,那种惶恐如噩梦一般再次袭来。

一个猛烈的急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孟夏全身缠头呆滞的望着。

徐易风的身子直直的撞向车头,然后一个重力,他整个人都被弹起来,远远抛到对面的马路边。

黑暗的柏油马路上瞬间弥散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耳朵一阵轰鸣,脑子里胀的就要爆开一般,她看着徐易风,嘴角一时发出声来。

周围一直间混乱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孟夏都看不清,她的眼里只有那辆红色跑车,刺目的红,静静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了意识,傻愣愣的看着陷入昏迷的徐易风,白色的担架上一瞬就被血染了。孟夏捂着嘴角大力的干呕起来。

血好像止不住了一般,洁白的布上留下了一朵朵凄惨的花朵,是那么的刺目。她突然伸出手,握着那只还带着温暖的手,“你要活下来。”

她飘飘忽忽的念着这句话,已经麻木的没有了思考。

徐易风被送进手术室,孟夏坐在走廊上,小护士走过来把她手上的伤口消毒上了碘酒,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说什么,这样的情景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

不一会儿,警察拿着笔录走过来,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请孟夏配合。孟夏眼神呆滞在那儿,不言不语。

孟潇闻讯赶来,和两位民警交流了一下,民警离开了。他看着孟夏,好像又回到了五年的她,眼神空洞,飘飘忽忽的,如同一缕轻烟。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她,幸好她没有事。孟夏嘴唇抿抿的死死的,半天终于吐出话来,“他会死吗?”

她恨过他,咒骂过他,可她真的没有想要他去死。

孟潇还不了解情况,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以为是孟夏出了车祸,急急赶过来,看到她没有事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来。

孟夏自言自语道,“徐易风会不会死?”

孟潇僵住身子,眼神骤变。孟夏咬着唇,嘴角有些鲜红,泪睡也跟着滚下来,“好多血,好多血,宝宝,我的宝宝——”她好像又想到那一年车祸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绝不是结局。车祸这是其一,冥冥之中的报应吧……囧

双更了,那些长期霸王我的姑娘也改出来透透气了,阿蔓在等你们~~~~深情的呼唤~~~

痛爱

孟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魇不断的缠绕着她,梦里都是徐易风,过去的他,现在的他,最后画面定格在车祸的那一幕,他拉住她的手,狭长的双眼了满是紧张,只是嘴角带着放心的笑容。

他喊着“小夏,小心——”这句话就像划破长空,回荡她的耳边,她张着嘴巴竭力地大喊着他的名字,用尽力气伸长了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空中划出一个长长的抛物线。

那一刻,她的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了一下,又疼又痛。

“易风——易风——”睡梦中的她不安的叫着他的名字。她的脑海里回荡着他曾经的话语,他要和她在一起,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早已刻在骨血里了。可她也恨他,她觉得很疼,心好疼。

那种矛盾的拉锯让她就要崩溃了。

孟潇坐在床沿,双眼殷红,下巴处清晰可见青渣,“徐易风到底有什么好?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怎么还念着他。小夏,你太傻了……”

在爱情面前,傻子太多太多,只是一句身不由己,让多少人殇。

病房门打开,孟之行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来。乐乐眼角挂着泪,两个孩子都听到孟之行接电话说的话,知道妈妈出了车祸。

孟朗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头,看着孟夏,突然伸出了手,一下一下地揉着孟夏的额角,“我生病的时候,陈妈妈都是这样摸着我的额头,我就不难受了。你要快好起来,我会叫你妈妈的。陈妈妈给我看过很多你的照片,其实,你比照片漂亮多了——”小朗喃喃的说道,踮起脚尖贴在孟夏的耳边,“妈妈——我是小朗,我一直很想你。”

谁说他是孩子小就不懂了,他的妈妈爱他,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总是淡淡的。他喜欢孟夏的拥抱,喜欢孟夏抱着他睡觉,喜欢孟夏给他讲那些幼稚的故事……这样他才觉得他的妈妈回来了,她真的是他的妈妈。

孟之行红着眼,虽然小夏没有受伤,徐易风却是遭了大罪。这就是因果循环吗?人的命运,有太多事意料不到。

孟夏感觉到脸上涌过一层凉意,她的耳边不停的传来朗朗的童声,一遍一遍地喊着“妈妈——”心酸一点点地盈满了她的心口。

她慢慢的睁开眼,就对上孟朗水汪汪的眼睛,她张了张嘴角,才发现喉咙一片干涩,“小朗,妈妈没事——”

“妈妈——”小朗看到孟夏醒过来,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把三个大人搞得措手不及了,听陈峰夫妇说过,这孩子很少哭,从会说话开始,基本上就没有哭过,陈太太一直有些隐隐的担心,总觉得小朗太过老成,没有孩子该有的心性。

孟夏撑起身子,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孟朗,手细细地摸着他的耳垂,软软的嫩肉,让她莫名的觉得幸福,她的妈妈曾经告诉她,耳垂厚的人有福气,她的耳垂不薄不厚,所以她的福气浅薄,尤其是爱情更甚。

小朗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瓮声说道,“妈妈,你让我伤心了。”软软的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撒娇。

孟夏心里一暖,把他抱在怀里,“小朗,再叫一声妈妈,好吗?”

孟朗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妈妈——”随即惊讶道,“妈妈,你能听见我说话了?!”他瞪大着眼睛,表情又惊又喜,孟夏看的一怔,这张脸和他还真像啊。遗传还真是奇妙!

“是的,妈妈能听见了。”五年的前好像还在昨天,历历在目。

孟潇心里心病要有心药医,车祸是开始,也是结束。

孟夏眸光一动,看到乐乐独独地坐在沙发上,眼里竟是期待,想靠近却又不甘靠近,她招了招手,那丫头才走过来。孟夏把她也抱到床上,一边一个,各自亲了一口,让孟之行带了出去。

她转过头,看着孟潇,“他……怎么样了?”

孟潇凝视着她,抿了抿嘴角,略略沉思。

“哥,你实话实说吧。”

孟潇稍稍思量了一下,“情况比较严重,脾脏破裂——还在昏迷中。”

孟夏怔然了一下,一瞬之后,她突然咧了咧嘴,“肇事者是谁?”其实她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个答案,那会混乱之中,她看到那抹身影痛苦的奔向徐易风。

孟潇眼眉锋利地一动。

“乔奕琦现在怎么样了?保释?还是关押?”她淡淡的说道。“哥,她其实是想撞我的吧?”

“警方并没有直接说她是蓄意的。”孟潇眸光沉沉的,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

孟夏无奈,手心用力握着床单,“她真傻,就算把我撞死了,徐易风也不会回到她身边的,她根本不了解徐易风这个人。”

孟潇眉宇间透着一丝阴森,他“乔家出示了一份报告,说乔奕琦精神紊乱,法律上不会重判的。”

孟夏有些惊讶,这真是一个好的理由,如果她被乔奕琦撞死了,难道就评那份报告杀了人可以不用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