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倏然抬头道:“宗主!我们还没输!大夏还有九鼎,还有都雄虺大人,还有登扶竟大人,还有你!”

“都雄虺大人…你认为他会和我同心么?”

 

“这就是和藐姑射齐名的都雄虺!”

川穹一见到这个男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远远逃开,可是他现在却不能逃。燕其羽血翼张开,比方才整整大了一倍,昊天风轮从她身边刮起,夹带着她的血羽向都雄虺冲去。

“姐姐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根本斗不过他!”川穹想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功力到达他们这个境界,联手往往不是并肩出击那么简单了。若有巧妙的配合方式,两人联手所产生的威力将远大于两人之和。可以想象如果祝宗人和藐姑射联手,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就是毁天灭地也有可能!反之,若彼此无法齐心,或联手而不得其法,则有可能因为互相干扰而抵消彼此的优势。

若是伊挚、都雄虺、独苏儿这样的前辈高人,互相争竞了数十年,彼此间的长短了如指掌,无论联手还是对攻,都能在各种形势下迅速作出最恰当的对策。江离、川穹等人面对师尊辈虽然已有一战之力,但毕竟还太年轻,尽管各有各的绝招,却还无法在各种情形之下都做到应变神速!

这时燕其羽脸上一条条红色经脉暴起,整个脸庞变得诡异非常!

川穹一见大惊:“妖化!姐姐在妖化!”他知道姐姐是半妖之身,却不知道这样的妖化对她自己会不会产生永久性的伤害。昊天风轮随着燕其羽的妖化越刮越猛,突然分开,竟一化为三,对血晕隐隐成半合围的形势。地面上所有的树木都已经被凌空拔起,在狂风中被撕成粉碎。临近数十座村庄受到波及,军民畜生死伤无数,燕其羽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见惯了血池中的生生灭灭,天下生灵对她来说和沙石泥土也没多大区别!

镇都三老见到这罡风气势无不骇然,连都雄虺也微微动容。不片刻血晕竟然被狂风撕开一个缺口,血气散入风轮之中,把整个风轮染成了红色,整个天象更变得妖异莫测。

川穹见姐姐竟然占了上风,心中惊疑交加,冲入风轮之中,来到燕其羽身旁叫道:“姐姐!见好就收,我们趁机走吧。”

“不!”

“那就携飓风之威冲过去!让他们去追有莘不破,我们去夏都找你要见的那个男人!”

“不!不!不!”燕其羽红了眼睛,大声道:“我要这风就这么一路刮过去,席卷万物地刮过去!我要把这五百里的土地都翻过来、要把整个夏都翻过来!如果那个男人死了,我就用夏都的瓦砾给他盖个坟墓!”

“哈哈哈哈哈哈…”风声如雷,却压不住都雄虺的大笑!“好狂妄的小妞!你是于公孺婴的女人么?好,看你这份狂气的份上,老子送你去见他!”

燕其羽怒喝道:“谁送谁还不知道!”手一挥,竟把川穹抖了开去,身子滑入风轮之中,任风轮中的风刃切割自己的身体。鲜血飞溅中,风势更猛!整个天空也变了颜色,大地在的哀嚎中出现了千万股乱风,连百里外的山岳仿佛也因之而颤抖起来!云中君布开的云层被风吹散,化作阵阵暴雨倾盆而下!血祖的血晕已经被完全吹乱,龙爪秃鹰在凛冽的风雨中浮沉摇晃,风刃渐渐逼近,但血祖依然在鹰背上不动如山!

川穹感到风势已经渐渐失去控制,苦叫道:“姐姐!不要再…”声音却被风雨声淹没。

都雄虺背后的云中君也惊呼起来:“这女人疯了么?在没有天象助力的情况下发动风灾!逆天而行,她不要命了么?”

都雄虺冷笑道:“敢拦我的路,要不要命都难逃一死!”

 

江离望着东方,喃喃道:“好可怕的风之子。如果是在大漠,或者在东海,只怕没人拦得住她吧。”

“可惜她遇到的是都雄虺大人。”山鬼道:“这些天气象平稳,她在没有天地助力的情况下强自施为,只怕支持不了多久吧。”

江离道:“如果你在,刚好能克制住她,抵消她风力的增强,现在这情形,只怕甸服要尸横遍地了!唉??偏偏在前方的又是不惜民命的都雄虺大人!”

“宗主,我也去吧。”

江离道:“妹喜娘娘那边呢?桑谷隽志在必得,只怕不好对付。”

“娘娘说不用我插手,还让我撤了王宫地下的禁制,露出许多破绽来,又不让人通知大王,看来有十足的把握。”

“是吗?”江离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前方看看吧。想来东方的援军也该出现了吧。如果是伊挚师伯来了,却不又是一场浩劫?不破啊,你可真是一个灾星,去到哪里,哪里就天下大乱!”

 

有莘不破此刻正毫无知觉地躺在燕羽蕉叶上,虽在高空疾驰之中,依然睡得很安稳,直到被一片祥云拦下。

“不破哥哥!”燕羽蕉叶着陆之后,山林间挑出一头猛兽,一个少年跳了下来,摇晃着他。

“芈压,别乱动他。”林荫间步出一个男子,侧头倾听着走来,竟是个瞎子。

“师韶大哥,不破哥哥他…”

“他不要紧。”天际那片祥云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看样子是于公孺婴动的手。芈压,你带他东归,我再往西看看。”

师韶惊道:“往西?还往西?”

“我们来迟了。前方天象剧变,看来正有大战。那几个孩子为不破陷身险地,我焉能袖手不管。”话音才落,那片祥云便向西飞去。

师韶道:“我去助伊挚大人一臂之力,芈压你带着不破东归吧。”

芈压叫道:“我也去!”

师韶皱眉道:“你也去了,谁来照顾不破?”

芈压这才道:“好吧。”

师韶走后,林木间飘出一条人影,芈压见了惊道:“雒灵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雒灵走到有莘不破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颊出神。芈压道:“雒灵姐姐,你来了太好了,你带不破哥哥回去吧,我去帮忙。”

雒灵微微一笑,身子一闪,飘向西方。

“雒灵姐姐!”芈压叫不住她,又不敢抛下有莘不破追上去,有些丧气地对着有莘不破道:“感觉我又被你们骗了。真的大仗,永远没有我的份!”

太阳已在东方,芈压却没发现有莘不破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动。

第二十关大餐 [3337 2007012523:52:44.0]

马蹄受了伤,但他不是夏人的重要目标,在一片混乱中竟然逃得了性命。逃离战场之后,才舒了一口气,便被一只手按住了。

马蹄大吃一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靖歆!

他正要说什么,靖歆却低声喝道:“小畜生,待会再和你算帐!跟我来!”扯了他闪入一堵墙壁阴影中。马蹄见靖歆竟然不杀自己,心里奇怪,跟在他背后,看他做什么。

夏都此刻一片混乱,临近九鼎宫的民居受到波及,死伤难计,无数百姓惧祸逃离那个区域。又有不法豪强趁乱抢夺陶函商队散落的珠宝奇货,部分军纪败坏的士兵也趁机抢掠,真正的战场虽然只是在九鼎宫前的广场,但骚乱却迅速遍及半个都城!

马蹄惴惴不安地看着靖歆,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见是一个死人。过了一会,死人的肚子动了动,突然破开,一只老鼠模样的东西钻了出来,满牙鲜血,竟像是刚刚吃完那死者的内脏!那小东西钻出来之后左看右看,眼见附近没有异状,这才又找到第二个死人,顶开那死人的嘴钻了进去。

马蹄看得毛骨悚然:“夏都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吃人的怪物!”想到吃人两个字,肚子突然咕噜一声轻响。他忍不住向靖歆的后颈望去:靖歆保养得很好,后颈皮肤平滑,引得他食欲大动,却又不得不忍住:“不行!我打不过他!”

靖歆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咙,马蹄大惊,以为被靖歆窥破了自己的想法,幸好靖歆只是凑到他耳边道:“看见地上那个胖子没有?”

马蹄眼睛一扫,惊得几乎叫出声来:被那怪物吃光了内脏的尸体旁边伏着一人,不是他哥哥马尾是谁?他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虽然为了富贵荣华可以忍心弑兄,但平时对哥哥好也不是假的。这时见了这情景,悲从中来,哽咽道:“我哥哥他…怎么死的?”

靖歆却以为他是在惺惺作态,冷笑道:“小声些,他没死。”

马蹄大喜道:“没死?”

靖歆道:“我在他身上设了机关,然后把他打昏了,要引紫?上钩。”马蹄听得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声色:“紫??”

靖歆继续道:“对,这怪物我志在必得。谁知道你这个废物哥哥躺在哪里老半天了,紫?就是不吃他。”

马蹄道:“是不是它看破了你的机关?”

“不是。”靖歆摇头道:“要是看破了我的机关,它哪里还会在这里吃人?一早逃得远远的了。它是走到这废物胖子身边,闻一闻,嗅一嗅,竟然走开了。”

马蹄诧异道:“这是为什么?这怪物吃人还挑瘦的吃不成?”

“那当然!紫?是血门灵兽,它不是饿了才吃人,而是捡人身上的精华血肉融为己有。它看不上你这废物哥哥,多半是这头肥猪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道:“我跟这小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马蹄却听得心头大动:“这么说这小怪物岂不是和我一样么?”这次马蹄却猜对了。这紫?是当年都雄虺功力未大成时悄悄炼成的怪物,目的是对付雠皇。和雠皇隐藏贪吃果的秘密目的相仿。后来形势有所变化,弑师的行动出乎预料的顺利,这还没完全长成的紫?便没有用上。都雄虺本人的嗜血之胃练成之后,这小东西更没有什么作用了。就在都雄虺要把紫?投入血池熔炼掉之前,这小东西日久通灵,竟然趁隙逃跑了,藏在无宝山之中与群妖为伍,直至被札蠃收服。

靖歆可没想到马蹄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多,拿了个对手套给他:“这手套上镶嵌着我小招摇山的镇山之宝万毒钉,被这手套拿住,就是一流高手一时半会也别想挣脱。你去装死,引得它来吃你,一把抓住,然后我就会来对付它。”

马蹄骇然道:“那不是很危险?”眼见靖歆双眼寒箭一般逼来,只怕不答应马上就会死在他的掌下!忙改口道:“为师父效命,那是万死不辞!”

他做戏做全套,戴好手套后装作受伤,摇摇晃晃地倒在紫?正在享用的那具尸体旁边。紫?闻到气息,还没吃完那具尸体就钻了出来,骨溜溜扫了马蹄一眼,小心翼翼走近一闻,心头大喜!马蹄的身体本来就是上品!吃了有莘不破一块肉之后更显得生机十足!

这头小怪物一跳跳上了马蹄胸前,用两只前爪拔开了马蹄的嘴。它的动作滑溜而迅疾,马蹄还来不及反应两唇已是一阵剧痛。就要动手,突然想起:“我干脆让这畜生钻进来算了!看是它吃了我还是我吃了它!”他天生的敢于冒险!竟然忍住不动手!

靖歆在一旁看见紫?上钩正自一喜,但见马蹄一动不动却又大奇:“他怎么还不动手?真的死了不成?”

紫?扒开马蹄的嘴正要钻进去,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别人或许不知道,它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嗜血之胃的胃酸!怪叫一声逃开了,马蹄手一抓住了它,一个滑溜没抓牢,只抓住了它的尾巴!

靖歆惊喜交加跳了出来,张手来抓,马蹄心头一动,叫了一声哎哟,手一扬,紫?趁机窜了出去,撞在靖歆身上!以靖歆的修为,本来不容紫?近身,这时出其不意之下,竟被紫?钻入衣领之内,在衣服内乱窜。

靖歆吓得魂飞魄散,紫?牙齿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一面运气,以影魅护体,一面把全身衣裳撕了个干净!这时紫?已经窜到他背上,对准他的背心一口咬下,两爪狂抓,就要扒开他的皮肉掏出他的心脏!换作常人,这时已是万劫不复,但靖歆是血宗旁枝,肉身修为大异常人,在一刹那间竟把心脏转移,紫?一掏掏了个空,身子一紧,却已被靖歆反手拿住了。

靖歆这时已经顾不得要活捉他了,保命要紧,手上加劲,要把这小怪物当场捏死。紫?被靖歆的影魅术束缚住了,难以逃脱,拼着尸骨无存的危险,激发了小流毒。

流毒乃是血宗的终极灭世大法,只有达到血门最高境界、在状态极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施展。其基本原理是激发起一种自我毁灭的生命源异动??施法者以自己的肉身为鼎炉,激发起一种最原始的生命波动。这种生命波动一旦完成,周围任何形式的生命体在感应到之后都会产生相同的变异,并成为新的流毒之源。流毒并不是世俗所谓的毒药,不是光,不是热,而是生命间的一种微妙感应,因此无法用诸如无明甲之类的防御方法进行防御。可以说,流毒是无法抵御的。连藐姑射也不得不承认,假如都雄虺发动流毒,那即使他躲在洞内洞中,也不可能完全避免被那生命的异动之源感染。

紫?此刻发动的小流毒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流毒,虽则同样是以自己的肉身为鼎炉,但异动的不是最原始的生命之源,而仅仅是血肉的异动。寻常人碰到这团血肉那只有等着被融合,就是高明之士遇上了,如果被突破防御圈也十分危险。

靖歆感到手心一软,发现紫?化作一团粘糊糊的血肉就知道要糟!如果他和紫?保持一定的距离,犹能把这团毒化了的血肉隔离在外,这时却被紫?从背上的伤口直接侵入内脏。紫?化作一团蠕蠕而动的肉团,贴紧在靖歆的背心上,不断吸食他的生命力。靖歆哀嚎着,竭尽全力想把那团肉团给扯下来,但紫?刚好选中了他最难用力的身体部位,一时间竟拔不下来。他病急乱投医,冲着马蹄乱喊:“快!帮我!救我!”

马蹄幸灾乐祸,笑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靖歆惨叫道:“你不救我,等它吃了我,第二个就轮到你了。”

马蹄心想这倒不假,但这牛鼻子获救之后也未必肯放过自己:“最好是他们俩同归于尽。”当下道:“师父啊,我是有心帮你,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

靖歆嚎叫道:“用你的手套把它拔出来!”

“手套?”

“对!快!”说完这句话他已经连站也站不稳了。

马蹄心道:“现在帮忙的话,估计这牛鼻子就算获救也没力气对付我了。”便走到靖歆背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那团肉。靖歆给他的这副手套上嵌着万毒钉,那团肉团被钉子扎到一阵颤抖,内里发出一声非禽非兽的悲鸣。这紫?这时已经是垂死一搏,任凭马蹄怎么用力也扯不出来,而它伸入靖歆体内的触角却已经找到了他的心脏。靖歆吓得两脚发软,大叫道:“快!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马蹄扯得满头大汗,心道:“你这手套也对付不了它,我又有什么办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口像那团蠕动的肉团咬了下去。

靖歆只听到背后一声凄厉的嘶鸣,嘶鸣过后便是一阵令人发毛的咀嚼声响,跟着体内的痛苦稍减,碰到他心脏的触脚软了下来,这下子死里逃生,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肩头一麻,被马蹄拿住了。

“师父,”马蹄在靖歆背后笑道:“你说就算第一流的高手被我这手套拿住,一时也逃不开的,是吧?”

靖歆惊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

第二十一关血咒 [3418 2007020122:30:57.0]

马蹄吃了靖歆的血肉筋骨,得到了他的部分力量;吃了他的大脑,得到了他的部分智性记忆。他把靖歆和自己先前的力量融合起来,只觉全身真气充沛,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力量,自信心空前膨胀,似乎觉得超过有莘不破、把都雄虺等人踩在脚底下是转眼就能实现的事情了。

他大笑三声,感觉自己大有高人风范,手轻轻一挥,发出一股劲风,把哥哥马尾拂醒,马尾睁开眼睛,见到马蹄高兴得跳起来把他抱住。

马蹄不悦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怎么了?”马尾可一点都没觉得不妥。

“我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是一代高手了,你是我哥哥,连带着也尊贵起来。以后行止要有风范!”

“风范?”马尾听不懂,伸手就往马蹄的衣服里摸。

“干嘛?”

“有饼没有,我饿了。”

马蹄差点气死:“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啊?”

马尾摇头。

马蹄怒道:“难道你没感应到我的气势吗?”

“气势?”

“就是我变得了不起了!”

“我一直觉得你很了不起啊。”马尾这句话纯出真心,但他在马蹄身上摸不到一点能吃的东西,脸上不禁有些失望。

看到哥哥的反应,马蹄备受打击,但仍忍不住再问他:“来!看看,你好好看看我,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马尾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同。”

马蹄大怒,随手一挥,打出一个大坑。马尾高兴得拍手叫道:“好了好了,弟弟,有了这一手,以后我们饿了的时候可以想那个阿猴一样去卖艺。”

马蹄气得差点断气。哥哥口中那个阿猴是季连城里一个耍猴的,他如今已经以当时高人自诩,却被哥哥比成一个卖艺为生的乞儿!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

马尾有些担心地说:“弟弟,你生气了吗?”

“生气?”马蹄憋了一肚子的火:“对着你我生什么气啊!”

马尾却没听出马蹄其实还是在生气,说道:“哦,那就好。”

马蹄不由得哭笑不得,摇头道:“算了,我…我给你找吃的去吧。”

马尾大喜道:“好啊好啊!弟弟,我就知道,你最了不起了!”

马蹄心道:“了不起这个词被哥哥说出来真是掉价。不过算了,至少这个世界上总算有一个人认同我…总有一天,我要全世界的人都像哥哥这样对我说:你是最了不起的。”

和马尾这么一搅和,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想起现在夏都处处充满危机,再想起自己身上的力量别说冠盖群雄,就是想和夏都真正第一流的高手比肩也是远远不能。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馁:“其实我现在的力量只怕还不如靖歆,离有莘不破他们只怕差得更远,更别说便宜姐夫那一辈了。”

突然间天色大变,大风从东方吹来,马蹄一惊,跳上一座屋顶,望见东城外的风云变幻,隔得虽远,却仍让人产生大劫将至的恐惧感。马蹄心道:“这几天一直很晴朗,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风?是了,一定是那些人打起来了!”想到这里,他先是兴奋,就要以新一代高手的身份去观战,但马上又沮丧起来,知道在那些举手间天地变色的大人物面前,自己这点力量依然不足一哂。

 

马蹄对自己实力的估计时而高过了火,时而低过了头。不过他的功力和此刻的燕其羽比起来,确实有云泥之别。

那中原地区一百年也难得见到一次的风灾连镇都三老也无不动容,但都雄虺却依然稳如泰山!

川穹在飓风外围看到都雄虺依然背负双手的态势,心下发毛:“姐姐只怕已经到达局限了,不,这种规模的风灾已经超越她身体的承受力了!如果这最后一击再没法动压制住对方,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东君在都雄虺身旁也道:“宗主!看样子这女人要做乾坤一击了!”

都雄虺狂笑道:“乾坤一击?放心,她出不了手!”双眼圆睁,龙爪秃鹰巨大的影子化作猩红色,倒卷而上,就像一张巨大的罗网一样向上张开、收拢!那影子若有质、若无形,遇见风刃竟然没有半点阻滞!川穹大惊,呼道:“姐姐!小心!”

都雄虺笑道:“小子,小心你自己吧!”

川穹自觉离那血影还远,本以为不会又危险,谁知道却突然感到一阵束缚,低头一看,惊骇之情难以自已:自己的影子居然也动了起来,向上延伸,反过来要控制肉身!他怪叫一声,展开玄空挪移就逃,但再怎么逃,又怎么甩得掉自己的影子?

燕其羽本来正四处躲避那血影之网的罗盖,见到川穹遇险,反而忘了自己的安危,心道:“雠皇大人说过,血影的力量源于本尊,只要把他打倒,弟弟就能获救!”当下不再躲避,拼着被血蛊近身侵袭,和身向都雄虺冲来。

东君动容道:“宗主,这小妞要以身为祭、与敌俱亡!”

都雄虺笑道:“小妞儿已经进了我血影之中,她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试问如何以身为祭?如何与我俱亡?”

燕其羽越飞越近,算算这个距离刚好,喝道:“都雄虺!我们一起死吧!昊天之风,度尽万国众…”真气一窒,竟然没法发动一瞬十万八千转的终极风轮。勉强激发斗志!但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量来!每前进一步,力量就消失一分,终于连双翼也扇不动了,在风中晃了一晃,掉了下来。

川穹发现只要离开都雄虺越远,影子对自己的束缚力就越小,他越飞越远,眼见影子就要恢复正常,突然见燕其羽失控跌落,她的下方就是龙爪秃鹰!吃惊之下,反而跳了回来,冲入了血影之中,抱住了风之子。

都雄虺大笑道:“玄空挪移。妙极妙极!独苏儿!果然让你料对了!”

川穹在半空道:“你说什么?”

都雄虺笑道:“小子!有莘不破是你带出夏都的吧?本来看你师父面子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你既然跟我作对,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血影合拢,燕其羽在川穹怀中喘息道:“小心,那血影中布满血蛊,能吸食人的精血真气。”

都雄虺的血影并未立刻进攻,而是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地把川穹围了个实,这才逼过来。

眼见无路可逃,川穹心道:“这血影的阻隔力比夏都城墙的禁制还严密!”没把握马上用玄空挪移之术逃出去,先取守势,周围一阵空间异动,形成一个球形的真空地带,隔开了逼过来的血蛊。

都雄虺笑道:“你刚才趁我没功夫对付你远远逃开不就好了么?来到我百丈之内,就是玄空术也保不住你!”念了个?字。川穹只觉自己体内某处一阵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听燕其羽惊道:“他…他控制了我们的生命之源!这是未老先衰诀!”

川穹大吃一惊,看姐姐时,只见她眉角皱纹暴起,片刻功夫头发便白了一大片!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但看看变得皱巴巴的手背皮肤,知道自己也在迅速衰老!

都雄虺喝道:“洞天派的小子!你把有莘不破藏在哪里?快交出来,我饶你们二人不死!”

川穹傲气发作,叫道:“你休想!”要拼起最后的真力把姐姐送走,却感力不从心,再见周围的异动空间迅速收敛萎缩,心中惊道:“我老得这么快!精力都萎缩得没剩下几分了!不行!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额头上唯一没有变白的头发突然跳动,他只觉大脑一热,读到了若干信息,心道:“凌空借力之法么?我向谁借去啊?”他第一个想起了季丹雒明,却无法取得和他的感应。“罢了罢了!也顾不得后患了!”闭目咬牙,以师徒之亲、同宗之缘突破重重空间从洞内洞借来藐姑射的力量,一个悬空挪移,消失在血影的包围圈子中。

都雄虺大吃一惊,却见川穹已在血影深渊之外!

川穹跳出血影深渊,可也没跳出多远,自己真气枯竭,怀里的姐姐和自己一样虚弱,知道要逃也逃不远,只要都雄虺一发力,依然要落入他的手心,心中发苦:“没想到惊动了师父,还是逃不成。唉。我早预感到介入这件事情不会有好结果,最后还是被拖了进来!”

都雄虺见川穹逃出血影深渊之后没有马上远遁,知道他已是油尽灯枯,心中一宽:“妈的!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就要把那姐弟俩拖回来,突然东君惊叫道:“宗主!你看!”

都雄虺依言望去,只见一片紫气从东而来,一开始还只是一小点,一弹指间如云如林,遮天掩地,连初升红日的光芒也掩盖住了。

云中君叫道:“是他!一定是他!”

本已绝望的川穹也看见了。他并不知道于公孺婴和亳都的约定,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然而身陷死地,情况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此时此刻,东方那片紫气已是有他逃出生天的唯一的变数!

“要么死!要么活!”一咬牙,激发最后一点力量,抱着姐姐跳入那片紫气之中。

 

九鼎宫内,冥想中的江离也睁开了眼睛,轻叹道:“终于来了。”

第二十二关鼓震 [3957 2007020618:40:58.0]

江离摆了个连山之局只是他所学未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伸手拂乱起局面,心道:“太卜连山子若还活着,或许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这时山鬼也已赶往前方,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自己枯坐,呆想。他的脸长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年幼得多,但心中所想的事情,却件件不是他这个年龄应当负担的深沉。此时此刻,师父和师兄都已经逝去,昔日的朋友都一个个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会来怜惜他的人竟是一个也找不到了。而他需要与之共事的,却是都雄虺这样的大枭雄、妹喜这样的蛇蝎女、夏桀这样的大暴君。

“唉??”江离叹了口气,知道把不破迎回来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就算真能捉回来,也已经不可能像之前计划的那样行事了。“情况真是糟糕!难道真的得来一次大战,弄个流血漂橹不成!”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师伯??那个虽不是太一宗嫡传,却胜似太一宗嫡传的伊挚一定正在与血祖都雄虺对峙着。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赢了,又有什么意义?”江离了解都雄虺,知道他这个人为了把伊挚和不破留下不会在乎将五百里甸服变成一片废墟,但他却在乎!可是在伊挚和都雄虺之间,又有谁能插得下手去?

 

川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一片祥光包裹着。

“醒了?觉得怎么样?”川穹听到声音大喜:是燕其羽!风之子正抱着他。他中了未老先衰诀之后两次强行运功,此时竟比燕其羽还疲弱,因此燕其羽反过来把他抱住。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