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与他扣紧十指,一道翻身上马疾驰出营,楚军战士们看到后,纷纷鼓掌起哄,传说中的陆公子终于来了大营,无论如何也要表示欢迎。

贺晓原本打算在晚上摆一桌酒,替众人践行,却被杨清风拦住,只让厨子做了几道清淡小菜送去院中——两人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一分别又要将近一个月,只余下这一晚,旁人着实不该打扰。

“酒?”陆追闻了闻,“似乎很烈,前辈也不怕你我喝醉?”

“师父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萧澜替他斟酒,“这是烧刀子,喝一口尝尝就好。”

陆追抿了一小口,皱眉道:“你平日里就是喝这个?”

“嗯。”萧澜一饮而尽。

“够了够了。”陆追将他手中的空杯夺下,“以后不准喝了。”一来伤身,二来万一养成习惯,往后天天酗酒发疯还了得。

“现在就开始管东管西了?”萧澜握住他的手,打趣道,“完了,这成亲后还了得。”

“成什么亲。”陆追回手,“好好吃你的菜!”

萧澜凑近:“喂我。”

陆追往后一退:“想得美。”地主老财什么样,我还指着有人来喂。

萧澜索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到自己怀中,又盛了一勺菜递到嘴边:“嗯?”

陆追哭笑不得:“你腻不腻。”

“不腻,恨不得一辈子都粘着你。”萧澜将勺子放回盘中,又把人抱得更紧,“先前你受伤的时候,我就在想,等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伤好了,我就弄个山明水秀的大宅子,再在院中堆个棉花小窝,让你舒舒服服躺着,什么都不用做。”

“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陆追问。

“前辈没告诉你?”萧澜继续喂他吃东西。

陆追摇头:“爹说是他失手伤了我,可似乎也不像真的。”

“当真想知道?”萧澜道,“与冥月墓有关,姑姑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便设计用蛊虫将你我分开,当时你被情蛊噬心,谷主说只有让你忘了我,他才能下手解毒。”

“怪不得,”陆追靠在他怀中,“我醒来之后,连陶夫人也没提起过你。”

“飞柳城的那处屋宅,原本就是依照你的喜好所建。”萧澜道,“原本想着将来要一起去,可事有凑巧,你倒自己先住了进去,不过也成,省得我还要费心去拐。”

陆追笑着捶他一拳,道:“早知道是你的,我才不去住。”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萧澜将他放在椅子上,又叮嘱道,“此番去石阵鬼城,务必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陆追替他夹了一筷子菜,“记住我说的话,若是与那伙人正面对上,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只管开价,天价也无妨。”

萧澜点头:“知道。”

明早就要分头行动,这个晚上,两人谁也不舍得先睡,床头一盏微亮的烛火,刚好能照出一床晕晕暖色,四周很是寂静,闭起眼睛就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玉门关外那苍凉回旋的风。

翌日天还未亮,陆追便同杨清风一道,从北门悄然离开,与城外早已整装待命的军队会和,带着车马粮草,前往大漠深处的鹿饮泉救人。几个时辰后,萧澜也前往楚军大营,佘莽刚从练兵场回来,见到他后老远就扯着嗓门吆喝:“怎么就你一个,陆公子呢?”

“生病了。”萧澜道。

“生病了?”佘莽闻言担心,赶忙上前道,“怎么刚来就病了,可要请军医去看看?”

萧澜叹气:“水土不服,床都起不来了,还是让他安心躺着吧。”

佘莽先是点头,后又埋怨:“陆公子都病了,你还来军营里做什么,最近耶律星那孙子又没折腾出风浪,你快些回去陪着,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出事。”

“那就多谢了。”萧澜欣然接受,抱拳道,“告辞。”

“快走。”佘莽挥挥手,揣着袖子看他一路离开,眼底光芒很是慈祥。

毕竟是弟兄中第一个有了媳妇的人。

艳羡艳羡。

晚些时候,军营里都在传,果真是江南来的豪门公子,锦衣玉食惯了经不住这大漠风沙,刚一来就卧床不起,上吐下泻水米不进,怎么听怎么惨。

“萧兄已经焦头烂额,这几天就别再去烦他了。”佘莽道。

一众将领连连点头,深表同情。

“驾!”大漠深处,陆追骑着金麒麟一骑当先,快如闪电,其余战马受头马鼓舞,也迈开四蹄腾云驾风,比计划时间更早三日便到了鹿饮泉。

这日黄昏,张茂还在数那石柱上的刻痕,盘算着剩下的粮食够乡亲们吃几天,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说大楚的军队来了,救兵来了,登时大喜过望,也不要人搀了,一瘸一拐便跑了过去。陆追远远看见,大笑着挥手:“师爷!”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啊。”张茂泪盈眶,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周围百姓也是欢呼一片,当下便分批登上马车,在大楚军队的保护下,轰轰烈烈共同踏上返程。

“王上。”这日天边残月如刀,红罗刹赤足踏过柔软的沙地,媚声道,“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沙丘上观天象?”

耶律星未曾回头,只道:“圣姑为何不去月牙湾?”

“有我的族人去探查就够了。”红罗刹道,“王上似乎不欢迎我?那我带来的消息,王上想必也不愿意听了?”

“我既付了银子,圣姑也该按规矩做事,这与我态度如何、欢不欢迎,都没有关系。”耶律星生道,“说。”

“无趣。”红罗刹坐在他身边,道,“萧澜与陆追回来了。”

耶律星眉头猛然一跳。

“你那心上人一来就病了,此时正躺在玉门关将军府里,萧澜也在。”红罗刹道,“我三日后就去替你杀人,至于另一个,当真不要顺路抢回来?”

耶律星冷冷道:“这话圣姑似乎问过一回。”

“行,我不碰他,留给你碰。”红罗刹咯咯一笑,眼底百媚横生,“只带那萧澜的命回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追:爹!爹!给我打钱!

第194章 险象 你这老流氓想占我便宜?

贺晓与杨清风平日里都是住在大营中, 将军府里空空荡荡, 除了几位老仆,并无多少闲人。这日子夜时分, 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落在树梢, 姿态灵活, 比鸟雀更轻盈。

府里很安静,举目望去漆黑一片, 连灯火也没亮几处。红罗刹按照先前探得的消息, 一路径直飞掠前往北边一处小院,那里一样也是寂静的, 隆冬天寒, 更是连虫豸鸣叫也无, 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她先凝神听了片刻,面色却是一变,不再屏住呼吸, 而是几步登上台阶“哐啷”推开门, 黑洞洞的前厅像是一双黑漆漆的眼, 正幽幽与她对视,惨淡月光撒进窗棂,桌上蒙了薄薄一层尘土,茶具也用布套罩着,看起来已经至少半个月无人住过。

混迹江湖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耍, 红罗刹眼底寒光一闪,转身出了小院。

午后,耶律星正在大帐中翻看军情,门帘却被人一把掀开,如此鲁而又大胆的行径,料也不会再有第二人。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来者空荡荡的双手,便嗤笑道:“看来圣姑此行并不顺利。”

红罗刹开门见山道:“我们被骗了。”

耶律星皱眉:“什么意思?”

“萧澜与陆追的确来了玉门关,可压根就不在将军府中,也不在楚军大营。”红罗刹道,“所谓水土不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他们真实的行踪。”

“那他二人去了何处?”耶律星闻言站起来。

红罗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道:“王上那丢失的金麒麟,现如今似乎在萧澜手里。”

耶律星兀然握紧拳头:“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将军府的马夫,此事千真万确。”红罗刹道,“不过王上也不必着急,那马被喂得膘肥体壮,似乎日子过得甚滋润,将来寻个机会,与飞沙红蛟一道抢回来便是。”

耶律星却没心情与她斗嘴,鹿饮泉发生的事情再次一幕幕浮现于他脑海中,来路不明的两名大楚俘虏,先是卖命干活博取信任,修建完石阵鬼城后,又在一夜之间夺马逃离,仅给自己留下勉强糊口的粮食。当时只顾震怒,现在仔细一想,如此缜密而又周全的计划,实在没有可能是出自普通百姓之手——那分明就该是萧澜与陆追。

一直费心苦苦寻找的人,竟从自己手掌下从容离开,这份屈辱已远超遗憾,耶律星握紧拳头,他本想先冷静下来,满腔怒火却反而越烧越烈,只恨不能立刻重回一个月前,回到鹿饮泉的石阵鬼城,去提醒那时大意草率的自己,敌人就在身边。

“王上。”红罗刹道,“你可否能猜到他们去了何处?”

耶律星道:“鹿饮泉。”

“鹿饮泉,石阵鬼城?”红罗刹又问,“何以见得?”

“圣姑也与本王一道同行吧。”耶律星并未多加解释,而是大步出了帐篷,朗声道,“来人!”

“王上!”守卫上前。

“传令下去,”耶律星道,“第五骑兵营即刻整队,今晚随本王一道出征!”

守卫心里微微吃惊,却不敢多问,伏身领命匆匆离去。红罗刹依旧靠在大帐门口,道:“王上当真不打算将事情原委说给我听听?至少也能多个人一道分析,万一这只是障眼法,他们其实并未去鹿饮泉呢?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可能。”耶律星道,“我了解他。”

一个萧澜再加一个陆追,即便纳木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两人此番乔装被俘,明显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探听鹿饮泉的秘密。石阵鬼城想来早已被动了手脚,否则萧澜一不会配合修建,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往里冲,而当初抢自己的那几车粮草,只怕也早已送了过去。

按照鹿饮泉与楚军大营的距离,若自己快马加鞭,应该还有机会将他们拦截在天麦沙漠的尽头。想到这里,耶律星狠狠一甩马缰,让胯下黑色战马顶风疾驰,直向大漠深处冲去,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则是夕兰国最精锐的骑兵营,玄衣铁甲,长刀光寒。

而与此同时,萧澜也正潜伏在一处山包后。月牙湾听起来像是水湾,却处处干涸皴裂,只有无数或高或矮的沙丘连绵起伏,在夜色中像是一片静止的海,连浪花也凝结在半空。

松软的沙地被踩出一个又一个深坑,一群异族打扮的人正在缓慢地向前走,一阵风迎面吹来,扬起的不单单有沙尘,还有几丝熟悉的味道。

萧澜微微皱眉,火药?

那伙异族人将这一圈沙地都踏了个遍,方才转身离开。夜色是最好的保护伞,呼啸的风也掩去了脚步声,并没有人发现不远处的萧澜,他们更不会知道,在距此不远的另一片沙地中,还隐藏着数百楚军,正虎视眈眈,一触即发。

前头逐渐变得嘈杂起来,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沙地,许多木桶正整齐摞在一起,火药味浓厚到呛鼻。萧澜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人也停止前进。

“萧少侠。”一名副将道,“看对方这架势,是要将这批火药暂时埋藏在这里,一来行军前进时少些负担,二来也是留个后手。”

萧澜沉思片刻,道:“后撤,听我的命令行事。”

副将答应一声,又叮嘱:“萧少侠务必小心,这些火药数目庞大,威力不容小觑。”

萧澜点点头,单手握住乌金鞭梢,从另一侧缓缓接近对方。营中众人都在忙碌搬运,并没有谁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的闯入,萧澜在沙丘与黑夜的掩护下,很快就将这片营地的状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萧少侠。”副将见他回来,赶忙道,“怎么样?”

萧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道:“记住了?”

副将连连点头,转身向着楚军营地的方向跑去。萧澜脱下外袍,先在里头裹上了一团沙土,又用布条横七竖八捆了个结实,做出一个巨大而又沉重的布球来。他从怀中掏出火折,登上高处看了一眼那依旧在忙碌的夕兰国大营,或许是为了方便搬运,所有火药桶都被搬到了一起,士兵们正在将防潮的毡布铺好,打算把木桶裹起来方便埋藏。

月光在此时渐渐明亮起来,周围景象也变得更加清晰几分。一名夕兰国的小头领忙碌许久,坐下刚想休息片刻,抬头却见远处的沙丘上似是有人影闪过,慌得他赶忙站起来,再度看过去时,那里偏又恢复了先前的空空荡荡,只有风,唯有风,不耐烦地卷起尘与沙。

看花眼了?他心里有些疑虑,想了片刻,还是打算过去看个究竟——方才那一闪即逝的身影太过真实,实在不像是自己的幻觉,而事实也很快就证明,那的确不是幻觉,而是的的确确有人正埋伏在暗处。

黑色身影自沙丘后一跃而起,手中蛇形长鞭斩风落下,先是切碎月光,后又猛然从地上卷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的,冒着黑色的浓烟,像是传说中地狱守门恶兽的巨眼,从半空中急速飞过。那小首领眼睁睁看到头顶的天空亮了又暗,零星掉落的火星所来的灼温度,让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即将要发生什么,顿时骇然万分,撕破了嗓子大吼:“小心!”

紧随他喊声的,是震耳欲聋的炸药声,此起彼伏神雷天降,在漫漫黄沙中绽出一场惊天动地的焰火,沙尘先是如礼炮一般冲到半空,后又像雨一样纷纷落下,同时溅落在沙丘中的,还有鲜红的血。

萧澜捂着耳朵隐在沙丘后,直到最后一声巨响停歇,方才起身重新跃上高处。身后星火连绵杀声震天,是初赶来的大楚军队,他们潮水一般涌向残存的敌军,以不可抵挡的无敌姿态,将其悉数吞没。

对于楚军而言,这是一场不战而胜的对决,而对于萧澜来说,事情还远未结束。他翻身骑上一匹战马,闪电般穿过那依旧冒着浓烟的营地,手中长鞭闪出寒光,毒蛇般卷住前方一人的脖颈,带着他高高飞至半空,几乎将喉管与骨头绞得粉碎。

“还要跑吗?”萧澜挡在众人身前。

“杀了他!”对方打头一人愤怒嘶吼,手中不知何时已落了一对圆月弯刀,没有片刻停顿,便饿狼般扑向萧澜。其余人也一窝蜂涌了上来,只恨不能生出利齿,将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撕扯吞噬干净。

萧澜侧身一避,让对方看清了自己身后熊熊燃烧的火把,也看清了烈火掩映下数百上千的大楚将士,每一把刀剑,都折射出刺目的光。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对峙,对方哑声凶狠道:“你想要什么?”

“想请诸位跟我走一趟。”萧澜道,“顺便提醒一句,这不是交易,阁下没有别的选择。”

“若我们不答应呢?”对方虚张声势道。

萧澜只微微一抬手,立刻便有数百张弓箭被拉满弦,寒光点点,齐刷刷对准众人。

诚如对方所言,此情此境,也的确没有别的选择。许久之后,不断有武器沉闷落入沙地,这伙人沉默举起双手,眼底都闪着不甘。

“很好。”萧澜笑笑,又宽慰道,“诸位放心,大楚军营的待遇,不比夕兰国差。”他一边说,一边有楚兵掏出沉重的铁锁木枷,将俘虏“哐啷”一声锁了起来——令萧大公子的话登时就没了任何可信度。

“你笑什么?”返程途中,萧澜问。

副将喜不自禁:“跟着萧少侠打仗可真是痛快,杀能杀个酣畅淋漓,不吃亏不憋屈,而且还从未输过一场。”

“这话私下说说便成,可别让我师父听到。”萧澜指着他警告,“否则又要念叨,说不吃亏不憋屈是江湖人的打法,罚我继续抄兵法。”

“是。”副将笑道,“我去前头看看。”

萧澜点头,自己也一扬马鞭,指挥大军的前行速度更快几分——早一天回去,说不定还能接到初从鹿饮泉回来的心上人。

天边卷起滚滚黑云,陆追勒紧马缰,道:“要起风了?”

“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杨清风道,“看这天气的确有些不妙,先躲到明日再说。”

陆追答应一声,下令众人各自寻好避风处,先将帐篷搭建起来,又趁着狂风尚未至,抓紧时间生火煮粥,早早就混饱肚子钻被窝,也好等着天明风止之后再继续赶路。

后半夜时,大漠中果然就刮起狂风,若非众人早有准备,只怕连帐篷都会被掀飞到半空。陆追睡意全无,裹着毯子听了一夜外头低沉的咆哮声,自从来到大漠,他还是第一回 遭遇这种极端的天气,杨清风却说不必太过担忧,说这肆虐而又骇人的风声,顶多一夜就会停。

果然,随着天色一点一点发亮,风声也一点一点消失,陆追总算松了口气,收拾好毛毯刚打算钻出帐篷,外头却又传来了新的低沉咆哮——不过这一次不是风,而是隐隐雷动的马蹄,听声音,少说也有数百匹战马。

“报!”先锋官策马折回,大声道,“前头,前头有夕兰国的军队!”话未说完,人就已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浑身是血。陆追飞身一把将他接住,单手按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箭伤,沉声叮嘱:“忍着!”

箭羽被大力拔出,陆追抬手封住他的两处穴道,又将伤口紧紧包扎好,扶着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叫来一人暂时照顾。再出去时,杨清风已指挥军队挡在了百姓前方,长刀铁盾,铸成一道铁壁铜墙。

“前辈。”陆追策马上前,与杨清风并肩而立。

“是耶律星。”杨清风小声叮嘱,“此人诡计多端,你多加小心。”

耶律星?陆追微微皱眉,还以为是夕兰国一支巡逻队,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耶律星亲自带兵。他看着前方那支黑压压的军队,略估计人数应当是楚军的两倍,这么一来,碰八成会吃亏,更别提在大楚军队的身后,还有数百赤手空拳的无辜百姓。

天地之间气氛肃穆,透过弥漫的黄沙,耶律星看着不远处的陆追,眼底除了贪婪,更多的却是疑虑。红罗刹也看出异样,皱眉道;“萧澜不在?可别调虎离山,趁着王上不在,率军去攻营了吧。”

耶律星猛然握紧缰绳,疾驰几步行至最前,再看一遍,也依旧没有萧澜的身影。

陆追倒是对耶律星颇有兴趣,先前在鹿饮泉的时候,萧澜恨不得天天用被子将他裹起来,连大帐门都不准出,因此这算是他失忆后,头一回知道这饥渴流氓长什么样——饥渴流氓四字,是萧大公子说的,回回提起时都语调幽幽,想记不住也难。

“萧澜呢?”耶律星沉声问。

陆追略略意外,不说对方颇为觊觎自己,可为何此时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垂涎,反而开口就问萧澜人在何处——话说回来,我心上人现在何处,与你何干?

“看来我又白来一趟,姓萧的不在。”红罗刹叹气,活动了一下手腕,懒洋洋道,“王上考虑加银子吗?若是翻倍,这一仗我也能帮着打一打。”

耶律星并未搭理她,陆追却在对面一笑:“他若不肯,我倒是愿意替姑娘翻倍。”

耶律星:“…”

“陆公子?”红罗刹愣了愣,旋即咯咯一笑,“你知道我是谁?”

陆追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