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主要的,是终于有人一力扛下搬运工的责任,她也乐得轻松,一切步入了正规。

大哥结婚那天,季晓桐折腾上折腾下的,忙活得很,而关键是,季妈妈季爸爸也都来了,顺带牵来了二十辆新车,说是给大哥迎新娘状声势。

一下子就把两家人的关系拉得亲近无比。

季晓桐就在旁边不以为然地哼道,"等我娶你过门时,我要领着一百辆花车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把你迎进门。"什么呀,这不是给交通添堵么¨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就亲近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啊?

可到后来,仙姑看她的眼神,己经是她要是不嫁给季晓桐,就绝对是罪大恶极,绝对的弥天大罪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大三下半学期。

同学大都奔入各式各样的考证行列,有些手脚快的,己经开始联络工作了。她倒也不急,就维持着往常的生活作息。

五月末,陈晨的公司终于在本市找到了新的工作室,从本部抽调了儿头"开荒牛"过来,常笑认得里边两个人,所以在筹备阶段,周末会跟季晓桐一起去瞅瞅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

席间她偶尔也想发条短信和余非说说近况,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但后来想想"新年快乐"的事情也便作罢。

六月中旬的某个好日子,分公司各方各面己经准各得差不多了,投资万老总级人物会过来视察,会简单安排个剪彩,常笑和季晓桐都被命令去充人数,陈晨也会回来,未了又提醒她,让她穿得正式一点。

常笑就特地去买了一套黑色的女式西装小褂,穿起来精神抖擞,神采突突。

仙姑晚上看她试完衣服,终于感慨,她二十二年前生的,确实是个女儿。

「5」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然而她知道,其实她还是失去了他。

眨眼就是剪彩日了, 常笑穿得神采飞扬的就下了楼,站在楼下等季晓桐开车来接她。

然而等着等着,突然就瞧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女人,定睛一看,竟是久久不见的…余妈妈。

常笑怔了怔,她极少在自家楼下遇见余妈妈,平日里也刻意避开了余非那小区,敢情今天天要下红雨了?余妈妈居然会出现在她家楼门口,一时之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见余妈妈虽然还是穿得光鲜,"但眉宇间多少透露了儿分憔悴,此刻她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大约油盐之类的家庭用品,匆匆在不远处走过…常笑犹豫着是打个招呼,还是索性避开点,突然听见一声响,余妈妈竟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坐在地,手里东西散落下地。

附近也没其他人,只见余妈妈一声闷吭,也不叫疼,居然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二 倒是脸黑黑的,一副有火无处发的样于。

常笑迟疑了一下,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了过去,说:"阿姨,我来帮您吧。"接着就埋头默默帮她拾起散落一她的东西。

余妈妈瞧见是她,大概是不愿被她见到狼狈的样子,愤愤扯回自个的东西,"不用了,跟你没关系。"常笑怔了怔,直觉地解释,"阿姨,您误会了,我没在讨好您。"话音一落…她又怔了怔,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余妈妈怔了怔,眉头皱了起来。"我也不稀罕你的讨好,走开!"她刚想爬起来,但显然是扭到了脚,一下吃痛,又跌坐了下去。·"阿姨 "常笑赶紧伸手去扶,却被一掌拍开,碰了一鼻子灰。

常笑自讨没趣,瘪瘪嘴,又低头捡东西,感觉余妈妈红着眼一动不动地瞪着她,瞪到后来,她像是想到什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有些颓然。

然而常笑刚偷瞄她一眼,就见她摹地忿忿地瞪着自己,指着自己鼻子就骂:"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会千方百计把儿子送出国?现在老公一住院,家里什么都得我张罗,身旁连个人都没有!都怪你这家伙!"常笑被骂得莫名其妙,却是默默地任她发泄,等她吼完了,才偷偷问了一句:"余叔叔住院了?""还不都是你害的!"常笑只差大喊冤枉,想想还是保持沉默,帮她把东西都捡进购物袋里,低声说:"阿姨,我扶你起来吧··,…。

"我起不来吗?你当我是废物吗?走,走,看到你就心烦!"常笑本来是打定主意任她骂的,结果听到这话突然百般委屈,瘪瘪嘴小声抗议:"阿姨您别这样,我以前也帮您修过水电啊…你们家厕所灯泡还是我换的…"余妈妈本还想骂,突然一怔,脸摹地涨红:"你这姑娘是什么人啊?两灯泡也死计较!行,我现在就回去拆给你!""没让您还…"再说了…当初她去换灯泡,还不是您自个说的,不够高嘛…常笑抓了抓头。她眼见余妈妈不明所以地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知道她气的对象是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扶她:

"那…阿姨我帮你叫120吧。"余妈妈又是楞了半秒:"你滚!滚开点,你是叫120来帮我收尸吧!

你这死没良心的!"常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儿于不在身边,我容易吗我!你以前也是体贴的娃,现在怎么就变这样了!""我没有。。。""你还说你没有,我刚刚经过,你连招呼都不打!"不是不打,是不敢打。。一时也被余妈妈的态度给弄糊涂了,只得囧囧地补充:"那。。阿姨您。。好?"余妈妈瞪了她沉默了数秒,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还有没有跟 我们家余非联系?"常笑以为她又要兴师问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完全没有!绝对没有!"余妈妈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他连你也不联系了吗?""啊?"余妈妈声调突然沉了几分,仿佛找人倾诉般,"那孩于都两个春节没回来了,一直说忙啊忙,聊电话也不到五分钟就挂断,老是说忙。…声音里都没有笑意了…他爸这次住院了,也不回来看看,你说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忙的!""余叔叔怎么样了?"余妈妈瞪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死不了…"然后直直地望着她,"我家小子为了你,跟我斗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你可得负责!""当初是我跟他说的,要继续跟你在一起,就断绝母于关系。我还看不清楚你?有这事,你还能跟他双栖双宿?我知道这事他肯定不会跟你说,那今儿个我跟你说了,你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我也就…"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许了。"常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突然就蓄上了泪,季晓桐那张神来飞扬的脸,就这么浮上眼前,她木呐地唤了句,""阿姨…"她有新男朋友了¨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季晓桐的呼唤:"常笑?"余妈妈的视线就越过她,看向季晓桐,像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满眼的不以为意,然后又望向她,突然语带责怪:"你和我家小非这么多年感情,说没了就没了?"接着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字条:"这是我们家余非电话,别告诉我,你连个越洋电话都打不起!"她摆出长辈的架势,接着就拍了拍衣角,自个站了起来,接过常笑手里的东西,又扔了一句:"男人,只有个皮囊顶个屁用?骨子里掩着什么心思你还能看见?说不定就贪你新鲜,回头就把你甩了。"说完语峰一转:"记得,让他回来看看他老子!"也不待她反应,人就走了。

呃…常笑囧囧地想,没受伤啊。。。。

季晓桐已是迎了上来,揉揉她的头:"谁啊?"常笑握紧了手里写着越洋电话号码的字条,有一点紧张,赶紧摇了摇头,说:"走吧。"越想逃避的事情往往越是躲不开。

汪臻前段日子老听邻里之间提起常家那个闺女,说是越看越像个男孩子了,虽然性格不错,人够爽快,但就怕太直接,免不了和将来的婆家拌嘴。

"就是,一个女孩子家,疯疯颧廓的,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后带出去,还不是说她汪臻管教无方?

儿子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然而她知道,其实她还是失去了他。

两年了,居然真的狠了心把她两口子扔在国内,老借口学业忙,忙,忙,忙,忙得连打个电话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邻里还会多嘴间她,说,哎哟,你们家小子,之前不是和常家那闺女走得很近?

她总是一脸平静地说,没有的事。

久而久之,邻里也不说这事了,她们近期最常聊的,就是常太太高兴得不得了,幸福得不得了,说是闺女找了个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对象,人长得俊俏,还是个脚踏实地的乖孩子。

她在一旁想,能怎么样,不就是他儿子不要的女人?

但再聊着聊着,一群老太太居然就夸起常笑的好,说那闺女懂事,嘴巴甜,人也勤快,想想,也都是她老早前就知道的事。肯干活,又不叫累,人也贴心,再想想,常笑那女孩,在长辈面前向来听话得很,哪里会有拌嘴的事?

说到后来,老太太们又谋常家闺女可是越发俊俏了,个头又高挑,学习成绩也好,家境也好,心眼够实在,谁娶了谁福气,怎么就都变成称赞居多?

到后来,谁谁谁的媳妇和儿子又离了,谁谁谁又被媳妇气得吃不下饭,惹得她免不了担心起来,以后余非要是娶了个外国女人回来,能不能相处,那可真是个严重的问题了。

倒真没想过,那个举止言行大大咧咧一身小男孩模样的家伙,有时一身正装,居然就轻易把周遭的女人给比了下去¨再想想儿子的表现,想着想着,就发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汪臻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就冲着常笑心眼实在这点,谎称她老头子生病,还能骗不到她?

反正长得太俊俏的男人靠不住,加上听说也就谈了几个月,比得上和她儿子的七八年感情?

一想再拖下去,这媳妇就真的被她完全推出门了,只得找点事补救。

"给你。""什么?"季晓桐硬塞进她怀里,神情有些别扭:"我妈弄的提拉米苏。还有,我妈说谢谢你上次给她买的按摩器,让你上我们家坐坐。"然后瞄她一眼,打开保鲜盒的盖子,用手弄了一小块:"别废话,啊----。

常笑照做,他塞进她嘴巴,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接话:"可可粉是我弄的。"常笑嚼了嚼,香滑浓郁,温柔甜蜜…她心里一热,溢满了如提拉米苏般的酸郁稠香,这个家伙,虽然嘴硬,"却是对她最好的男人,瘪瘪嘴,半慎道:"你妈存心要把我养胖!"季晓桐喘了一声,"那有什么,养胖了才好。以后咱们一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常笑白他一眼,不期然想起以前余非说过,要找个不嫌她胖的男人…,如今,还是一个要养胖她的男人,隐约听见他嘟囔了一句,她微微走神没听清,抬头间:"你说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他神情再次别扭。

常笑板起脸,"说。"说完自个又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对他,她的确是越来越任性了。

只见他咬咬牙,突然冲她吼:"我说!以后再给我生个大胖宝宝!!"然后埋怨地敲了敲她的脑门:"真是的,耳朵怎么不听人说话?"江边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

陈晨…好吧,小舅本来说晚上请吃饭,可是季晓桐半路带她逃脱,把车开到这郊区的河堤边。

沿岸野草密密丛生,迎风招摇,远万的夕阳那蜜桶色的余挥,柔柔地酒在湖面,顺带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更远处高楼林立,是属于这个城市特有的喧嚣。

而河水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美得让人屏息。

常笑看得有些失神,发现自己居然默许了他这句话,生个胖宝宝嘛…好像…,还不错,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晓桐在夕阳下美好得不太真实的脸。

这夕阳,在他眼脸上铺了淡淡一层橘晖,令他亮亮的眼蹿里映着粼粼波光,眼波流转,加上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他所有的满足,就这般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看得脸颊发热,才抽回视线,学着他,目眺远方。

过了一会,她轻轻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真的?"他迟迟才反应过来,摹地别过身来,惊喜地望着她,随即就例嘴傻傻地笑了起来,接着重重哼了一声,故作正经下令道:"那以后,你在家给我带孩于,我负责把你养成胖子。"常笑也不吭声,斜眼瞄他一眼,只见他气势摹地又软了下去,"那,…¨我也帮着带?"这还差不多,她这回倒也没有否认,看着逐渐沉淀的橘红,说,"行吧。"季晓桐也就沉默了一会,突然又激动了,一把搂住她,那双臂劲道十足,目光却柔得腻人,重重在她额前亲吻了一下。

常笑勾了勾嘴角,微微昂头看着他好看的下颚,陡生冲动,便是凑上前去,在他嘴巴上迅速轻咬了一下,也不管他傻楞楞地没反应过来挠了挠脖子,说,"那个,我们走吧!""走去娜?"季晓桐无意识地摸摸嘴角,心想,走去¨生孩子?

常笑傻地茸拉下了脸,直抱怨:"这里蚊子咬死了¨接着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噢?你皮这么厚?完全感觉不到?""呃…难道是知觉失调?"常笑又问。

季晓桐好心情全气光光,大吼:"死女人!赶紧过来!再亲我一下!

妈的,要不再给老子亲一下!"

尾声「1」常笑终于掉下了眼泪。有些结局是你想象不到的

"喏。"周一常笑一回宿舍,就把写着余非联络万式的字条递给了容兰。

"这什么?"常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说英文。"接着简单地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下,又道:"其实昨天我让常喜上他们 医院查了一下,发现余非爸就感冒去开了两片药,没他妈说的这么严重。"容兰深吸一口气,"既然没事,你还管这事干吗?"常笑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就觉得余妈妈好像挺可怜的…""余非真两年没回国了吗…外国就那么好?

容兰白了她一眼:"你还可怜她?当初是谁活生生拆散你们的?"常笑努努嘴,现在回想,也说不上好坏,季晓桐确实对她不错,现在的小日于也挺舒适,不提过去了!于是偷瞪了容兰一下,小声地讨好着说:"·你就打嘛。"容兰平白无故地狠狠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大吼:"死常笑,别用你那张脸跟我撒娇!"接着没好气地接话:"要说什么?啧,我就说,余非,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常笑囧了回:"你就跟他说,把外国人的知识学完了赶紧回家,报效祖国。""你找倩倩去!""那个…宿舍只有你手机有国际长途功能,电话费我还给你。"说完了常笑就跑出去了…万一…真的打通了,她怕他找她接电话¨电话事件之后,容兰就一直没主动提这个事,害得常笑把"打了没"这三个字憋在心里憋成了化石。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事实上,她只是想起了余非的那句话 ----对不起常笑,我和你,若做不成情侣,也不再是朋友。

只不过,常笑现在再想起这句话,心里已不再刺痛刺痛,除了免不了的一些遗憾,还是收拾了心情,继续和季晓桐当一对傻瓜情侣,拌拌嘴,调调情。

六月进入雷雨季节,每日中午,抑或傍晚时分,常常会突如其来一阵暴雨,冲散些初夏的闷热。

季晓桐给她买了一双正版的鲜鱼鞋,一人一双,雨停了,两个人就傻傻地跑去踩水。

一踩又是一天过去,然而正当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简单地逝去时,她才发现,原来上天就是这样,总会有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安排¨安排某一个人,等候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到余非的时候,常笑就以为自己的梦没有醒。

否则他应该在太平洋的彼端,牵着外国美眉的手逛大街。

她突然想起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台风登陆,局部地区将有特大暴雨。可她抬头望了望天,这天的阳光特别刺眼,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湛蓝的天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云,竟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

那个叫余非的人,就一如既往地站在他常站的那棵大树下,双手插袋,侧脸望着郁郁葱葱的树,用一种闲然的姿态。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投射在他的身上。头发,己经不知不觉地长了些,密密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的眼。

常笑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会突然用到"一如既往"这个词。

仿佛,他在那里等候她己久""也依旧。。。

她觉得呼吸微微地刺痛了起来。

原来有种感觉,虽然被掩埋了许久,但只要他一个侧影,就能让她再度回想起来。

她不明所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他,终归己被时间归类为过去。

所谓过去,之于她,便是不可挽回。

下一刻,余非仿佛突然察觉了她的出现,轻轻回过身来。

他的大行李箱,就随性而"肆意地放在阳光之下,被晒得乌亮。

斑驳的光影映在他身上,致使他的眼睛太过深遂,让她看不清楚。

她迟疑了一下,不期然想起季晓桐别扭的表情,想起他不经意的深情目光,和他那副拿她无可奈何的神态,微笑已然浮现在嘴角,朝余非望去,轻声说道,"好久不见。"时至如今,她突然领悟这四个字的含义,不同于相守之人所说的"你回来了",这四个字,更多的是感怀一一感怀这曾经相交过的两条直线。

他就这么深深地望着她,也不行近一步,嘴角带着他温和如往常的微笑,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着什么键。

随后他朝她轻轻晃了晃手机,常笑就听到自个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余非那两个字如隔千秋般地跃出屏幕,打开一看。。。

悠悠六个字:想你了,常大笑。

常笑感到心一颤,突然有些慌乱,这几个字的含义,她不懂,不能懂。

却不想再逃避,刻意地逃避,只说明你的在意。

她胡乱地想着该如何回应,想来想去,脑子里只闪过一行字,我己经是季大蒜的人了。

就在她打算回复的时候,余非竟是不期然朝她走近,一步一步地,说道:"我己经在这里了,常笑。"常笑望着他,眼看他即将靠近自己,突然急急朝后退了一步,…¨可惜,我已经走远了。

她摹地有些不解地望着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前的决裂,此刻的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这么云淡风轻地笑着,把一切都伪造成两年前的那时候,他走过来,她就会待在原地等他。

"常笑一一"她突然听到另一边有人唤她,像是隔着干山万水,急急冲入她耳中。

是季晓桐。

他原本的兴奋已全然掩在喉中,话出口时变得正经无比:"我带了伞。"这个时间,这一声叫唤简直有如天赖,常笑匆匆一瞥,竟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望着对面的季晓桐。

她就这么冲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季晓桐的手臂。

然后也不知怎的,又回头瞄了眼余非¨便是突然一阵强风,吹得人五脏六腑部乱了去,席卷起落叶微尘,迷了人眼。

是台风来临吗。

也不知哪刮来的云,像是微微掩去太阳的眼,可大地刚刚现阴,又瞬间阳光普照,刺得人发痛。

第一阵风起,就再也收不住了,余非身后那棵大树,宛若生气般,瑟瑟抖着,时不时绿叶吹落,悠悠记起那烂透了的一旬话一一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我男朋友。"久久,常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余非那笑容竟宛若悲伤之至,明明若暖阳和照,还是揪了人心,他淡淡地倪了季晓桐一眼,双方都没有说话,仿佛为了什么在僵持-常笑觉得这气氛百般压抑,刚璧了眉头,余非开口,仅仅是向着常笑。"刚刚下的飞机,我好累。"他说。

季晓桐整个眉头都拧紧了,欲要发飚,常笑却是望着他突然笑了笑:"我叫倩倩带你去喝杯茶吧。"她说完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伤人,对她或他都好。

此后三人都没有再开腔,常笑拉着季晓桐,往反方向,离去。

一阵又一阵的强风,狠狠刮过。

随后一整个早上,常笑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然而在季晓桐面前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给倩倩打了个电话,托她劝余非离开。

可是倩倩的回电,已然不止一个,到后来她发起脾气,常笑却是铁了心:"那你把他扔在那儿吧,就说我没空。"季晓桐从那时开始,就保持了沉默,一声不吭。

常笑知道他在生气,可也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安慰,她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

天突然就暗了下来,厚厚的云层积压在上空,让人觉得分外压抑,常笑和季晓桐坐在咖啡馆里,突然生出几分坐立难安。

"轰隆!"天空猛地一声炸雷,大雨塔塔地滴了几点后,就以倾 盆之势,肆虐了整个大地。

常笑也不知为何没有关机,像是等着谁的电话,因而下一刻电话仅振了一下,她就迅速地接了起来来"常笑!你赶紧回来吧:"倩倩的声音都快崩溃了。

轰隆!轰隆隆!

外边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好不吓人。

倾盆大雨宛若携着干军之势,重重袭在地上,周遭的树,被风刮得呼啦呼啦作响。

她心里一个咯噎,声音突然泄露了紧张,"怎么了?""下了好大的雨!余非站在大树下,不闪也不躲,拉都拉不走:

就不怕被电劈死!!""什么?"常笑感到一丝慌乱,六神无主,直直望向静候一旁的季晓桐。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闪电张牙舞爪地刺痛了整片天空,不行!

"我马上回去!"常笑挂上电话,又望了一眼季晓桐,只见他眼里隐着一抹受伤,神情也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也来不及解释,她一咬牙,抓起伞就往外冲。

季晓桐也没有阻止她,就眼睁睁看着她朝门外走,就在她一脚踏出咖啡厅的时候,他猛地一个箭步上前,追入雨中,狠狠一把拽住她。

这场雨来得又凶又狠,暴雨狠狠地不间断地砸在两个人的身上,迷乱了眼。

常笑皱着眉,有些焦躁地看着他,眼看就欲使劲甩开他的手,他己经缓和了所有的表情,轻轻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神情夹着些许无助,就问了一句:"你会回来吗?"常笑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可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仅是拨开他的手,坚定地说:"会!"接着她就转身,身影没入了雨帘之中。

我等你。

他心里对她说,突然有些茫然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压挤着,透不过气来。

小心…这一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追上去。

一路的雷鸣电闪,暴雨倾盆,那伞显然是作用不大了,风肆虐着学校校道旁的一切。

常笑里里外外都湿了,昨天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明明就是一双凉鞋,她一时兴起,用牙刷刷得干干净净,搁在阳台上晒太阳。

如今脚上的跑鞋浸了水,沉甸甸的,举步维艰。

她也不知道究竟谁在等谁,身后是季晓桐,前面是余非,走着走着,一看到站在大树下如今被大雨砸得浑身湿透的余非,眼眶一湿,就仿佛大男子汉一般,一把上前,拖住他的大行李箱,然后再走到他面前,一把扣住他手腕,重重地吼了一声,"走!·"余非竟一点也不心急,暴雨淋湿了他全身上下,头发湿源源地贴着面额,可见了她,竟是轻笑出声,微笑着间,"走去哪?""我送你回家!"余非耸了耸肩,目光轻柔地看着她,"常笑,有你才有家。"常笑沉默了半啊,也突然笑出声来,雷声掩盖了一切,可她兀自笑着,接着她抬头看了看依旧乌云密布的天空,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胸膛,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他话里的意图:"反正刚才那么大雷电,都没劈死你,祸害遗千年,你再等会哈!"她看见余非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常笑的笑意更深,确实,她从未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过话,可是,她对某个男人说过各式各样难听的话。

"等着!"她用命令式口吻说道,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湿漉漉涯的跑鞋脱掉,打着赤脚噌噌地跑回宿舍。

把余非甩在身后。

不一会,她穿着亮黄色的鲜鱼鞋跑下来,神情已无牵挂,再次冲上前,拖住他的行李箱,咧嘴一笑:"余小非,我送你回家!"余非终于感觉到她神态上的不同,顿时呼吸一紧,却掩藏得极好,道:"我以为我刚刚己经说了个明白。"常笑点了点头:"嗯,够明白了。可惜,余非,在你出国以前,我们明明说了分手。"余非的嘴角,还是微微扬起,保持着常笑最熟悉的微笑,可是,那弧度,似乎又微微透露着悲伤,他说:"嗯,是我提出的分手。。

他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女孩,终于不再是他这两年思念的,那个记忆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