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扬长而去,沿着公路旁的一条岔路驶进了两旁长满高高杂草丛的窄路,我才想起我连车牌照都没有记下来。

拿着手机报警,连续按了十几遍报警电话,都按错了号码,不论怎么拨,都无法接通报警电话。

迎面一辆巨型摩托车驶来,我慌忙拦停,骑上摩托车,从来都不会骑这种狂野型摩托车的我居然飞速朝杂草从的窄路狂奔。两边的野草,足够埋没一个人的身高,我沿路找寻那辆车,荒郊野外,卓尧,你被带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放了我,我宁愿我被绑在车里,和你一起面对生死险恶。

我看见那辆车被弃在路旁,车内毫无一人,不远处,卓尧毫无声息

地躺在草丛中,那个看不清面孔的凶手坐在一旁抽烟。

我如同疯了一样,放声大哭,冲了上去,抱着卓尧:“不要死,卓尧,我送你去医院,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我是曼君,我来救你了……”

“小漫画,醒醒,怎么睡着睡着哭了。”卓尧的声音,我的脸上有他手掌心覆上来的温度。

卓尧,我迷迷糊糊,当我睁开眼那一刻,他离我很近,双手捧着我的脸,床头的灯亮得很温馨,原来,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恶梦。从那么可怕难受的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一睁眼就可以和他的双眸对视,真好,幸好只是个梦。

“做恶梦了吧,傻瓜,还真哭出眼泪了。”他把我抱在怀里,故作担心说:“真是个让我不省心的小东西。”

我回想那个梦,似乎真实逼人,转而想到林璐云和叶洁白对我说的那些话,生出莫大的担忧,卓尧,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可我绝不能眼睁睁看你遇到危险。

“我梦见有坏人要杀你,他把你杀死了,太可怕了。”我摇摇头,心绪起伏不宁。

“傻瓜,我怎么会死,我们都不死,那只是个梦。”他说。

和梦里说的一样。

“卓尧,万一真的有危险,你要记得把我带在你身边。”我说。

他笑,道:“带你?是因为你每天早上醒来伸懒腰时会喊一声我是小超人吗?”

我被他逗笑了,他还记得,在小渔村时,我每天早上起床前,躺在他怀里,我要懒懒地伸一个腰,双臂伸过头顶直直的,喊一句:“我是小超人。”

那时,我喜欢睡在他手臂下面,不用枕头,就静静地把脸贴在他胸膛。

此时,我想抱抱他。

“卓尧,让我抱抱你吧,像以前那些夜晚你抱我一样拥抱你。”我伸开手臂。

他像黎回那样子,听话地钻进我怀里,他枕着我的手臂,吻我颈间的锁骨。

“小漫画,你说梦话了,你说,卓尧,来得及么,来得及么,我就摸摸你的头,说来得及,别着急。”

“你干嘛在我说梦话的时候接话,你又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可确确实实你听我说来得及之后,你就安心踏实多了。”他的手搭在我的腰际,滑到我小腹的位置,低喃着:“黎回是从这里开始长大的,我没有亲历你怀他的辛苦日子,在你失明期怀孕的那段日子,我都没能陪在你身边,这是我对你最歉疚的地方。若我们能再有一个孩子,我要看着她在你肚子里慢慢长大直到出生,长大成人。”

“怎么,还想要个孩子?”我笑他想当爸爸王。

“想,你不是给我算过命么,你说我多子多孙多福。”

“那也不一定是我生的,我还算你命里是双妻之格,你会有两个妻子,灵验了吧,好的不灵坏的灵,啊不对,这也不坏。”我顾自说着,没察觉到他生气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时间6:10,另一行的日期是12.25。

短信提示里,一打开是满眼的叶洁白,我真怀疑她彻夜未睡给我发了一晚上的短信息。

想要一键删除,犹豫了下,想想她无非是想卓尧回到她那里,如期订婚,大费周章发这么多字眼,我也没想过阻拦他们订婚大礼。

第十章: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3)

我从他背后抱住他,哄他:“好啦,以后我在也不做算命先生了,你别不理我,我答应你,这样吧,我再给你生一个女儿,好不好,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这样,你前世的情人和今生的爱人都陪在你身边,你看你多幸福。”

他依旧背对我,不理会我。懒

“真生气啦,你再不转过来,那我也要生气了,我数一二三…..”我说。

他转了过来,起身就压在了我身上,忽如其来的吻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掉落在我的脸上,最长的那个深吻令我紧紧闭上了双眼,直到我的脸上湿濡一片,已分不清是我的眼泪还是他的眼泪,我们都哭了,他双眼红肿,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凝视我,吻我。

“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处理好一切,我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我有多害怕看不见你,生怕就会在我没看见你的那一会儿,你就走了。”他说。

“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卓尧,我不去想能否等到我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今时今日,你要去牵着叶洁白的手宣誓,宣誓你这一生一世,都爱这个女人。

“也许,今天是个解除误会最恰当的日子。”他说,似已有打算。

“卓尧,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爱去伤害任何人,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佟桐,叶洁白,还有你手底下一帮跟着你的公司打拼养家的员工们,从你出生就注定你无法选择你的人生,你不能只画画漫画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责任二字,你比我懂。”我说着,起身给他拿来衬衣和西裤。虫

“我多想什么都不要了,哪怕我们去路边摆个摊一起卖一串串为生都好。”他竟生出这样无奈的话语。

“再次纠正那叫串串香,什么一串串呀,名字都叫不对,你这样锦衣玉食的男人去摆路边摊?就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要发愤图强,天天向上。”此刻,我还有心思开玩笑。

“小漫画,我不想和除你以外的女人订婚,这对你和叶洁白都不公平。”

“可你早前不就对我说了,你会和她订婚,你都答应了,现在又要反悔了吗,你是君子,当一诺千金。”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不需要再对别的女人一诺千金。”他不情愿地套上衬衣,对着镜子系领带。

“那之前呢,你有没有对她一诺千金。”想到欧菲,就有莫名的不安,她出现在医院里,不久,林慕琛也看见戴靖杰在医院,是巧合,还是预谋。

欧菲并没有过着卓尧说的那种幸福生活,嫁给法籍男人在国外过恬静日子,她回来了,并且屡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是要和我,来抢走卓尧吗?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我现在拥有的你。”他走过来,单手拥抱我。

“别有顾虑,坚决去做你的事,我喜欢的卓尧,不会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答应我,做回原来的你,那个让我莫名其妙就爱上了的佟家三少。把小漫画,你的漫画事业,你的漂亮小儿子都先放一放。”我走到窗前,打开窗,看到了遥远的别处天地。

我内心已有了未来。

“等我,一年或者半年……”

“卓尧,我们之间,有远远比山盟海誓更久长牢固的支撑。”我打断他将要做出的承诺。

像平常他来这里一样,梳洗罢,阿春正给睡醒的黎回做栗子粥,黎回刚生过病,消化不是很好,吃些栗子粥促进肠胃功能。

卓尧坐在一边静静望着我,黎回清晰地叫我妈妈,我把满满的爱都给了小黎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把黎回抚养长大。

“叫爸爸……爸-爸……”黎回站在我的腿上,迈着小步伐。

阿春端上来栗子粥,望望我又望望卓尧,说:“佟少,太太,我这就去给你们做早餐。”说完急匆匆钻进厨房,像是生怕稍微迟了点,卓尧就要走了似的。

门铃声响起。

我随即朝他微笑,对阿春说:“阿春,别忙了,他还有事,马上要走了。”

他脸色阴翳,开门,抬手看手表,对着站在门口的季东说:“在车里等我。”

他合上门,坐下,端碗喂黎回吃粥。

“季东都在等你了,你快去吧。”我催促道。

他沉默不语,一口一口喂黎回饭吃,黎回在他怀里,转头朝我张望。

阿春站在厨房门口,局促不安,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吃了早饭再走吧,我会很快就做好,我这就去……”

“阿春,别挽留了,我说了,他有事!”我声音微怒,明知不关阿春的事,却对她发了火。

他的手机响,我没等他开口说走,我起身回卧室,披了一件厚大衣,脚上套的是一双他给我买的棉布拖,我站在他面前说:“我添了件厚衣服,我送你下楼。”

他无声望着我,喉咙似有千言万语卡着说不出口,他点头,阿春接过黎回,他打开门,我在他背后微笑说:“这两天我就带黎回去找你玩,好不好,还去袁正铭的游乐场,你要记得提前打电话给他包场。”

他勉强露出笑容,转身走出门。

我轻轻合上门,我们都不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彼此。

乘坐电梯时,我有些不适,他拥着我,说:“不该让你住这里的,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我不应选择电梯房,是我欠妥当了,过些日子我安排新住处接你搬过去。”

“豪宅吗?”我问。

“没问题

,我来安排。”他说。

“等等吧,我习惯住在这里了。”我心里想的是,我可以回小渔村,至少那里,有我们最幸福的一年记忆。

“曼君,你怀念小渔村的日子吗,我总是会梦到我们还在小渔村生活着,也不知道渔村的院落颓败了没,那些树能否过冬。”他牵着我的手,从电梯里走出。

“我委托舅妈替我看管房子,她会打理好的。”我们手牵手,像情侣那样,走在小区里。

不远处,有妇人在恸哭,殡仪馆的车就停在一旁。妇人哭喊着:“你走了,我以后怎么活下去……”那样凄凉的哭声,响彻着,我抬头看他,握着他的手加大了力度,那样紧紧握着,生怕失去了他。我在梦里梦见卓尧死去,却在这里遇到丈夫去世的妇人恸哭的一幕。

倘若我昨晚的梦是真的,我大概会哭的比这个妇人更凄怆,我抵死也要保护的卓尧,你一定要和叶洁白在一起,你要强大到戴靖杰冯伯文之类都无法伤害你的地步,我才可以安心。曼君没有用,帮不了你,除了割舍掉对你的牵绊,我毫无作为。

季东的车停在一边,卓尧上车,我想哭却努了努嘴做出笑的表情,我想那一定难看死了。车开了,隔着车窗玻璃,他的轮廓已模糊,原来,是我已泪眼婆娑,他的车驶出走,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揪住自己的长发,大衣衣摆垂在地上,任自己哭到跌坐在地上。

离我不远处,那位丧夫的妇人也在哭号,殡仪馆的车砰盖上了门,车启动,妇人追着车凄厉哭喊,被家人拉住。我的心,更为痛了,她是死别,我是生离。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卓尧,再见不如不见。送走他,一切到此,该结束了。往时,盼与君世世为夫妇,我们曾万里漂泊寻觅彼此,却落得各自独身遣返。

阿春见我一个人回来,我忍不住轻颤的腿,她给我拿来一张羊毛毯包裹住我,哭着说:“太太,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留住他,他是那般不情愿走,只要你张张口,叫他别走,他就不会走,你真的舍得吗,舍得他去娶别的女人吗,你看你,都失去了魂魄。”

我已六神无主,魂魄飘远身体,无法归位,任阿春抱着我哭。

卓尧,你看,我们爱的多悲情,连阿春一个局外人都哭得不像样。

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阳台上的风吹了进来,阿春去关好窗户,来来回回问了我几遍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无力地摇头,摇头的幅度很小,好似随时就会这么离世而去了。

“妈妈-妈妈……”黎回颤巍巍走到我面前,小脸凑在我脸上,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呼唤着我,稚嫩的手掌贴在我脸上,黑亮的眼睛和我对视着,我看着他,我想我怎么能这样绝望,我们的小黎回呀等着妈妈把他养大,阮曼君,比死更坚强的是生,我要振作起来。

我支撑着气力,坐起来,对阿春说:“阿春,给我做点面,多放些青菜,我饿了。”

阿春像获得特赦一般,乐得不知手该忙什么好了,急乎乎跑进了厨房,隔了一小会儿,在厨房里喊我:“太太,我给你放点胡椒,你肯定嘴巴美味,吃什么都寡淡,我再盛一小碟我腌的脆萝卜端给你。”

第十章: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4)

我走到厨房边,看她忙得团团装,我过去帮她拿盘子:“我就是吃一碗面,看把你忙的,没事,刚才对你说话语气重了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现在,只有你一个贴心知冷知热的朋友。”

阿春眼里泪将要落了下来,说:“太太你不要这样讲,你待我好,我跟着你,你总给我多的钱,最好吃的都分与我一起吃,从不把我看外,我咳嗽了你给我炖燕窝,家务你也总和我一起做,我都不知自己能帮你什么。”懒

“傻阿春,真是傻瓜,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叫太太,叫的生分了呢,坐下来一起吃面,说我饿,你不也没吃,你不也挂着泪花。”我说着,端着阿春腌制的萝卜干放在餐桌上。

小时候,外婆也会腌制各种酸菜干,刚到上海时,外婆还用几个小罐头瓶子给我装几瓶子酸菜干,我有时吃不下饭就会吃一些。所以,难过的时候,就抱着一小罐外婆腌制的酸菜干吃。

细想,恍惚都是多少年过去了。

阿春怅然道:“见你主动吃东西,就好了,人只要能吃饭,那就什么事都能挺过去。刚才你躺在这里,病恹恹的,倒像戏里的林黛玉躺在榻上临终前的模样,我只想心里念阿弥陀佛保佑你快些好起来。”

我吃着面,听阿春说着戏里的《红楼梦》。

“阿春,你形容的很贴切,你就好比紫鹃,我身边也就剩你了。”我说着,回忆起很久前读《红楼梦》里黛玉临终的那一段:只见黛玉两眼一翻,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辰。虫

年少时我读到这一段哭过。

——当时黛玉气绝,正是宝玉娶宝钗的这个时辰。

嗯,这个时辰,卓尧在订婚典礼上了吧,林慕琛说酒店在希尔顿大酒店,我和希尔顿酒店是有多大的缘分,冯伯文是在那里举行婚礼,我在那里遇见了卓尧,而今天,他将要在那里和别人订婚。算了,不想这么伤感的了,不过是巧合,有钱人都会选五星级酒店订婚,酒店都是叶洁白安排的。

我以前幻想过和卓尧订婚的场景,我说在小渔村的海边办个自助餐,把我在小渔村的那些村民和远亲都请来,他说那样太简单了,他要在豪华游轮上举办,婚礼现场各界名流,有英格兰歌手唱歌和表演踢踏舞,夜游上海黄浦江,在最美的夜景里让我做他的新娘。

我向往的,是平凡朴素的生活,一生一次的婚礼,他可能是怕我受委屈了,现在看看,不管是在小渔村,还是在黄浦江豪华游轮,都不重要了。

“咦,这有一封信。”阿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没有邮戳,我也没从信箱里取过,这信是哪里来的?”阿春递交给我,自言自语。

定是卓尧留下的信。

我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张写满字迹的信纸,还有一张纸条。

那个纸条我太熟悉不过了。

纸条上写着:小漫画,如果巴黎不快乐,不如回到我身边,只要我还活着,那我此生都不再离开你,不再把你一个人丢下。

这张纸条,放在小渔村,没想到,他从小渔村来上海时,竟随身带着,他从未忘记过我们曾经相爱的艰难和不易,看到这张纸条,我想,他做什么事哪怕对不起我,我也能原谅他。

打开信,信是如此写的——

小漫画:

是在哭吗?不要哭,你哭的样子不好看。

这些天,我一直陷入后悔与自责当中,不论是面对你,面对我母亲,还有叶洁白。当初我不该答应用一场订婚来做交易,即使订婚了,我也不会娶她,这样一段毫无感情的婚约,存在着只会伤了我们三个人的心。

比事业重要的,是你和黎回。

之前我因担心祸及家人,所以选择给戴靖杰最有力的还击,只要佟氏起死回生,我就有信心让他溃败。

而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戴靖杰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不该不择手段去对付他,该还的总是要还,我也不能为了顺应母亲和二姐,去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二姐谈过了,佟家的事应该是佟家自己人来解决,戴靖杰也是佟家人,我不该利用叶洁白,更不能有负于你。

离开小渔村,这张纸条一直夹在我钱夹的内侧,在我下决定宣布取消订婚前,我看着这张纸条,我用生命爱着的女人,我怎么可以辜负她,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生是夫妻,死是夫妻,宁可一起面对风浪,也不可,从爱情里逃离苟且偷生。

我甚至想象过,我的小漫画会不会很霸气地开着车来婚礼现场抢婚,但你的绝然告诉我,你不会,那么,让我来做决定。我说过,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怕,你要明白,有我在,我会处理。

订婚的这天,我将当众宣布取消婚礼,我什么都可不顾不思,你呢,小漫画,你敢不敢做一个随时破产并且拖家带口逃亡天涯的男人的妻子?

让阿春多准备些饭菜,晚上我来找你,别哭了,晚上见。落款:你的疼先生

信中的内容,让我在感动之余愈发紧张,他不能这么做,想了想,我应该去阻止他,我换了一双鞋,让阿春抱着黎回跟我一起去希尔顿酒店,我要当面告诉卓尧,他要是那么做,我就带着黎回离开他。

打车到了酒店,我印象太深刻的地方,在快到的十字路口,我望着窗外,仿佛看到了初遇

卓尧的那个炎炎夏日,他的车停在我身边,他的侧脸淡漠倨傲,眼神专注看着前方,他最迷人的神情,就是眼神专注凝视着一个地方思考。

酒店门口,围满了记者和工作人员,担心引起记者的注意力,我和阿春在隔着二十多米的地方下车,看记者都堵在门口,说明卓尧还没有过来,我让阿春带着黎回去附近转转,我在这里等卓尧。

他的车若远远驶来,就一定会看见我,只要他停车,我就上车与他劝说,好在,有个小建筑物挡着记者从酒店门口看过来的视线。

不多久,豪华庞大的车队排列成整齐的队形驶来,我有些措手不及,怎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阵势,我竖起衣领,挡着脸,观察过去的每一辆车,都没有看到卓尧。

却看见了叶洁白,只是一个侧影,她坐在车里,在微笑说着什么,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并非是结婚典礼都安排的如此隆重,那要是结婚,岂不轰动全城。

我傻傻看着,这些幸福,与我无关。

卓尧的车突然开到我身边,他摇下车窗对我微笑。

我一刹那便欣喜了,在这种情景下重逢,我说:“你写的信我看过了,你要是那么做,你就永远别想见到我。”兴许我说这句话的表情不够绝然,倒像是有赌气使性子的话。

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下巴落在手背上,侧望着我,微笑挑衅:“你威胁我的话,我从未当真。”

我手机响,低头看,是一条未读短信。

多多发来的:曼君,我看到刘颂了,你马上过来-BX酒吧,越快越好。

我得马上过去。

“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你别以为我说着玩,不信你试试看,你敢不顺利订婚,我就人间蒸发给你看!”我说着,赶紧拦出租车。

“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他说。

我想发现刘颂的消息还是先不要告诉卓尧,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我一起去,万一没找到刘颂,他订婚又被搅乱了,总不能两头皆失。我只要在订婚典礼前找到刘颂,追回那笔巨额公司财产,一切就来得及。

“不用你送我,我自己打车。”我拒绝,心里想,卓尧,你等我,等我把刘颂找到。

我拦了辆车,报了酒吧名,好在两个地方很近,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打电话让阿春带着黎回先回家,我晚些会回来。

多多站在门口等着我。

“怎么在外面站着,刘颂呢,别让他跑了。”我急忙问。

“在里面呢,我找了四个姐妹缠着他,他哪里跑得掉,我们怎么抓他啊,他可能是认得出来你的吧。”多多说。

我对刘颂没有任何印象,卓尧的这位前任二姐夫,也算间接破坏我和卓尧的始作俑者,抓到他,与公与私我都要狠狠扁他一顿。

“我们先进去,观望观望。”我说,和多多一起走进酒吧。

一个正被四位漂亮女孩缠着喝酒的中年男人,地中海发型,肚子微凸。桌上的酒,瓶瓶都是名酒,他这样的挥霍无度,我真担心他把那些钱都挥霍一空了。我想暂不能打草惊蛇,要先找一个男人过来制服刘颂。刘颂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先不能惊动卓尧,我能想到的只有季东和林慕琛,考虑了下,我打通了林慕琛的电话。

第十一章:那日我狂哭不止,曾经差一点想过死(1)

他说他正在希尔顿酒店,我让他抓紧过来,有万分紧急的事,但千万不要惊动卓尧。

“美女们,我该走了,这是赏你们的,拿去买衣服。”刘颂醉醺醺,从钱夹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

“多多,你想个办法,拖住刘颂,只要十分钟就够了。”我说。悌

多多走过去,娇嗔道:“刘总,怎么才喝这点酒就要走,你可还没有和我喝一杯,今天不和我喝,你不许走。”

刘颂见多多是极美艳的,立即走不动了,伸手摸了摸多多的手背,恬笑:“那我就陪你喝三杯,要是我醉了,你送我回家。”悌

“刘总,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只有男人送女人回家,哪有让女人送男人回家的。”多多拍了拍刘颂的肩膀。

刘颂心领神会似的,笑道:“好好,我疼你,我送你回家。”谀

多多拖住刘颂,我在酒店门外等林慕琛。

手机响,阿春打来的。

一接电话,就听到阿春的哭声,那哭声,让我顿感不妙,一定是黎回出事了。

“太太......黎回被抢走了......我开门的时候,黎回站在我身边......忽然冲出来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敲了我的头一下,就把黎回抱走了......怎么办,太太,你快回来......”阿春断断续续哭喊说。谀

我手中的手机,顺着手心滑落在地上,晴天霹雳,便是如此。

林慕琛的从车里下来,他见我这样,拾起手机,问:“曼君,发生什么事了?”

我颤颤说:“送我回家,黎回出事了,快——黎回不能有事。”

车飞驰去往回家的路,我心里万般种假设,但若不是我不在,黎回怎么会被人抢走,掳走黎回的人目的是什么,是要钱,还是寻仇,是谁夺走了我的儿子,我的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璐云。

是她,一定是她要把黎回从我身边夺走,因为她从我手里多过我一次。

没有理智想太细,整个人像崩溃了,种种念头一起涌出来,后悔,自责,内疚,担心,害怕,心疼,十万火急。

“曼君,别想得太可怕,先见到阿春问清楚,不管怎样,我陪你一起找到黎回。”林慕琛说。

见到阿春,她正坐在公寓门口,医生正在给她包扎受伤的头,一见到我,连声说对不起,几名警察正在勘察着,我问其中一个警察:“我是孩子的妈妈,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我们正在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您要冷静下来,给我们做个笔录,方便我们给案子定性,你的手机有没有收到勒索电话,你要回忆一下有没有结下仇家,或者家里财物引起歹徒的绑架。”警察端着一个本子,问我。

我冷静不下来,黎回下落不明,我无法冷静在这里回忆我和谁有仇,是绑架还是什么,我不能无动于衷站在这里,我要去找我的儿子。

我一个转身,冲进电梯,林慕琛也跟了进来,我不管这些警察,黎回是我的儿子,我要去找林璐云,让她把我儿子还给我。

“曼君,为什么不配合警察,你这样去哪里找!”林慕琛拉住我。

“一定是她,她上一次就想抢走我的黎回,不会是别人!”我歇斯底里叫喊。

“曼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姨妈怎么会这么做呢,她在酒店啊!”林慕琛说。

我推开他:“你们是一家人你当然帮着她,我什么让步都做了,还要我怎样!”

林慕琛摇摇头,钳制住我的手:“你想想,她怎么会在订婚这天做这样的事,岂不是自找麻烦,再说,她再自私也不会雇凶去打伤人吧,我看,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勒索财物,而是为了寻仇。”

“寻仇?那就是说,这比被林璐云带走要可怕得多,黎回才那么点大,走路才稳,为什么要绑走我的孩子!”我的心绞痛突如其来的犯了,林慕琛扶着我上车。

我的手机响了,林慕琛说:“是佟少打来的。”

我不知该怎么和卓尧说,他正在订婚现场,如果我告诉他黎回丢了,他会疯狂的。

林慕琛接了电话:“喂,佟少——”

“曼君和你在一起?你告诉她,黎回被绑架了,她是想怎样,如果黎回出了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卓尧怒吼,挂了电话。

“他已经知道了,看来瞒不住了。”林慕琛说。

黎回若出了什么事,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电话又来了,李多多打来的。”林慕琛说。

“我来接吧。”我说。

“曼君,你跑哪去了呢,我快拖不住刘颂了,我都快要被他灌醉了!”多多说。

我说了一句:“黎回不见了,还管什么刘颂,还有什么意义,你先别打我电话了,我在等绑匪的电话。”

挂了电话,林慕琛开车,问我:“李多多找你做什么,怎么她也知道刘颂?”

“我让她帮我找的。”我哪有心思想这些,随口答,一路对马路边张望,漫无目的寻找。

心绞痛一阵阵的袭上心头,眼泪就顺着面庞流,就在早上,我绝望到谷底时,是黎回迈着蹒跚的小步伐走到我身边,小手心摸摸我的脸,把脸蛋贴在我的脸上,他那样乖巧可爱,是谁,把仇恨报复在我儿子的身上。

戴靖杰!

他一

直扬言要毁掉卓尧最心爱的人,他偏执地认为他外公是卓尧所谋害,前仇旧恨,只有他是最有可能。

“是他,是戴靖杰……”我恐惧极了,黎回要是落入戴靖杰的手中,那后果岂不是太可怕了,他才一岁多点,他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伤害他。

“佟少一直谨小慎微,不可能让戴靖杰知道你的住处啊,这个住所很隐蔽的,连那些狗仔记者都没能找到。”林慕琛说。

我转过头直盯着林慕琛。

林慕琛说:“别这样看着我啊,绝对不会是我,论辈分黎回也喊我一声舅舅,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能因为我知道你住这里就怀疑我,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噢,那个李多多,对了,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