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君,你只要放心,等时间到了,我会离开他,谢谢你的善良和宽容。”叶洁白诚恳地说。

这倒叫我难堪,无地自容,我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望着卓尧,勉强一笑,说:“我好有压力,这么好一个女孩子爱你如此之深,你反倒不珍惜她,她现在一个人在广州找不到你。”

“她可是堂堂宏叶集团的董事长,以她在广州的人脉,你以为她会像个小女孩迷失方向吗?倒是你,我的小漫画呀,老爱犯迷糊,我是一天不见都不放心。”他感慨道。

这样子的对话,真是温馨,有恃无恐的相爱,该多好。

见到程介泽,双方介绍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程介泽就是上海著名大律师程肃清的儿子,也就是上一次鼓励我考律师证的程律师,他说愿意收我做徒弟,程肃清和卓尧的父亲是世交,我才恍悟,难怪程肃清会对素未平生的我伸出援助之手。

第十四章:合欢树一簇一簇的花,见证我们曾爱过刹那芳华(4)

程介泽白净,戴着黑框眼镜,没有建筑师的另类气质,倒很像他父亲,文文静静的青年,但只要几句话沟通,便能发现他内心的艺术世界,宏观而庞大的构建方案,卓尧没有先提合作之事,只是和程介泽谈建筑与理想,看来卓尧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来收服这个千里马,他们两个男人谈着对国内外各个建筑师以及建筑的看法观点,他们的观点有时会产生分析,有时会不约而同达成一致,看起来,聊得很投机。悌

尔后,卓尧才提出他的想法,程介泽在看了卓尧递给他的企划书和建筑图,楼盘的理念之后,饶有兴趣,事情一下就明朗了起来。很快,程介泽和卓尧之间就达成了合作协议,成功邀请程介泽加入新楼盘的形象大使,并给新楼盘重新规划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绿时佳苑。结合着小区里大面积的绿化设计,以及绿色清新格调,在春天开盘,程介泽当场题诗——春芳又绿时,故人何不归。

以绿色,春天,归家,三个主题来宣传新楼盘,加上程介泽的实力代言,各个地铁公交的LED灯箱,移动电视屏幕,媒体广播宣传多面进行,本着以人为本,以家为中心,我想,卓尧的成功指日可待。

假设我不认识佟卓尧,作为一个购房者,我也会选择绿时佳苑。

“只有先打动自己,才能做好楼盘,如果自己都不想入住,那这个楼盘对开发者而言是失败的,我留了一套给我自己,也给你留了一套。”卓尧对程介泽说。谀谀

程介泽点头说:“佟少这个观点我很欣赏,你不仅是商人,你还是个人性化,充满浪漫文人气息的商人,这可能和你是漫画师的身份有关,当然,你有这么优雅美丽的太太,也是你浪漫的由来。谢谢你的盛情邀请,绿时佳苑的那套房子我收下了,不过我会按照绿时佳苑的房价来买,你懂的,只要东西好人人都会掏钱掏的甘愿。”

程介泽签了合同,会在一星期内处理好广州的工作,完结这边的建筑工程,在绿时佳苑开盘前积极配合做好宣传工作。悌

我长嘘一口气,终于妥当。

晚上和程介泽一起吃了晚饭,卓尧和程介泽似乎特别谈得来,我对建筑一窍不通的人居然也听得饶有兴趣,偶尔也会参与他们的讨论,两个行业不同的男人因为共同对艺术的追求达成了一致。

末了,程介泽在临走的时候,和卓尧握手,说:“佟少,这几天你辛苦了,看了大量有关建筑方面的知识,记得这么牢固,灵活运用,一定累坏了吧。”

“果然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卓尧心服口服。

“其实,我爸前天在电话里同我说了你的这个想法之后,我就答应了,故意没给你答复,让你亲自跑一趟,一来感受一下你的诚意,二来领教你的实力,大名鼎鼎的佟少名不虚传。令我意外的是,还让我看到你和嫂子夫妻恩爱的一面,原来你佟少也有温柔一面。”程介泽说。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少年老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卓尧说。

“建筑师不仅可以看透建筑的构造,还可以,看穿人这里的构造。”程介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补充说:“佟少,你心里的构造太小了,只装了一个女人。”

“一个够了。”卓尧拥着我,微笑着说。

送别程介泽,我打电话回到家里询问阿春和黎回有没有吃饭,黎回有没有乖,黎回在电话那一头喊我妈妈,然后喊了一声爸爸,季东说已经教会黎回喊叔叔,阿姨了。卓尧笑季东普通话说的不是很标准,别把黎回的发音误导了。

我依偎在他怀里,说:“疼先生,那你介不介意我让黎回喊你疼爸爸。”

“当初你定是故意喊我一声疼先生来打动我的芳心。”他得意地说。

我捏捏他的下巴说:“我的疼先生,脸皮越来越厚了哟,是你先追求我,是你先打动我的芳心。”

我们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十一点,我站在酒店窗前,看着夜景,问他:“卓尧,之前是你找过程肃清吗,是你在他面前提及我,并让他帮我的对不对,佟家和程家的关系这样好。”

“我是找过程伯父,那时我们都彼此心存芥蒂,刚好公司和正清律师事务所有个委托事项,我去那里,很巧,正在和程伯父谈话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你从窗户下走过,像个小傻瓜似的站在律师楼楼下,羡慕地看着从这里面走出的律师,我只觉心疼,拜托程伯父鼓励你一下,他本来就对你印象深刻,当年没收到你这个徒弟也是他的遗憾,所以他就下楼找你谈了谈。”

卓尧与我并肩站着,窗外是春天的夜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楼下酒店大门的灌木丛里,在路灯下,隐约可见桃花落在上面的花瓣。

“谢谢你,你究竟为我还默默做了多少事,一一告诉我,好不好,你给的惊喜太多,我何德何能消受得起,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我惭愧地说。

“胡说八道,我是你丈夫,反正我坚持并贯彻执行我身为你丈夫,身为黎回的爸爸这两个职责,你要向我学习,做个合格的妻子,要对我宠爱有加,温柔有加,比如说现在——闭上眼,让我吻你,乖乖的。”他话音刚落,唇就贴靠了过来。

我悄悄眯着眼看他闭着眼深情投入的样子,这个男人啊,我是注定中了他的毒。

得不到名分,如此这般厮守到老,也很好,我沉溺了自己,无所泅渡,坚韧到底前往徜徉这时光里的彻骨绝爱,这样的绝爱,是我此后一辈子都不能够再重新回复的能力,那种爱到灵魂融合只有死亡可以终结的爱的能量。

等下去,就算是等到人世已老,沧海桑田。

他说我的身上有白色花香的芬芳,我说他的身上有树木在阳光下的木香,他是一株树,我是落在他身旁的一棵花。遥远有隐约的音乐声,飘渺着,白色床单,我在他的胸膛之下,像一朵明耀盛开的花,一览无余的身体,他轻轻一抱,好不亲切。

这样的男子,从他的明眸里,反射出一个更加美好的我,他提深了我对世俗男子的姿态,女人的一生,遇见这样的男人,他会让你重新审视你自己,包括挑选男子的目光。

如他说的,爱过他的女人,再也爱不上别的男人。

在广州还有一天的时间,我躺在他怀里用电脑查广州旅行的攻略,纠结地说:“怎么办,卓尧,哪里我都想去,可是只有一天时间哎。”

“那你先选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以后机会多,再慢慢玩。”他说。

“噢——那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叶洁白,关心一下,她一个人在广州,你不能扔下她不管。”我说。

“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有花不完的钱,不管哪里,只要有钱,就不会丢。”他说。

“那万一遇到坏人呢,她长得那么好看。”我说,我没有想到,在第二天的晚上,会一语成谶。

“今晚不提她,好不好,小漫画,你的善良得有过度,你再这么说,我有理由怀疑你不够爱我。”他说。

我乖乖点头,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旅游攻略说:“明天白天,我们去莲花山好不好,这里有两千多株桃花,我要去看桃花,求招惹桃花运。”我偷笑。

“你敢,赏桃花可以,桃花运就免了,明早就去,我们多拍些照片,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也不能玩太累了。”他拿过电脑,关进,给我盖好被子说:“小公主,该睡觉了,不然明早一双熊猫眼看桃花,就不能人面桃花相映红了。”

我钻进被子里,搂着他的脖子睡,真踏实。

广州真是温暖呀,只需要穿一件春衫,长裙,单鞋,风吹在脸上,都是温暖的,真是个迷人的城市。我披着长发,简单的穿着,卓尧一身休闲装束,运动鞋,脱下西装衬衣,少了些倨傲,多了些清凉和澄澈。

到了莲花山,我们手拉着手,像平日里遇到的每一对情侣一样旅行,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在粤式风味餐厅里先吃饱了肚子,边走边吃番禺小吃,在斋堂里吃七色拼盘素菜。

跟着前面一个导游,听着导游说莲花山的由来。

“莲花山的由来流传着一个观音济世的神话故事,据说,很久以前,南海有一条孽龙,在珠江口兴风作浪,常常淹没田地,使沿岸居民饱受其害。适逢南海观音菩萨路过此地,眼见孽龙遗祸,生灵涂炭,不禁大发慈悲,将座下的莲花掷向水中,镇.压孽龙。莲花入水后化为巨石,成为今日莲花山南天门边的莲花石,莲花山也由此得名。”导游介绍着。

第十五章:曼君,我想见你,哪怕片刻(1)

对莲花山,我肃然敬仰起来,它有个与佛家美好的传说。

在桃花林里,漫山遍野的桃树,花开满枝桠,空气里都是桃花盛开的香气,各种颜色的桃花,深红,玫红,粉红,粉白,这些桃花热热烈烈盛放着,形成一片花的海洋,被春天宠爱得无以为继,让人沉醉。站在一株桃树下拍照,卓尧先给我拍了一张,然后请一名路过的游客帮我们拍了一张合影。照片里的我们,很登对很有夫妻相,好吧,我承认我笑的模样越来越像他。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花自美。悌

唐诗里提及桃花的诗句,竟多少感叹红花落,物是人非事事休,免不了一阵伤感,春风拂过,多少花随风掉落,此情此景,多有黛玉葬花词当时的凄怆。

有人在夹着桃花扑面吹来的春风中吟诗“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卓尧,这桃花这美,只可惜花期不长,花刚开,就被春风吹谢。”我从地上拾起一朵还是鲜艳的花儿,怅然地说。

“在这清净的天地,只可享受春光无限好,怎么平添了忧伤。小漫画,以后每年我们都要出去走走,转转,看各处的风景,在风景中游走老去。”他触景生情,也文绉绉说。谀谀

在这桃园林里逛了一天,好似全身都沾满了花的香气,卓尧拨开我的发丝,从发丝间找到几片藏匿的桃花瓣,我想,它们是要跟我走吗?

回到酒店,翻开相机里一张张照片,每一张都不舍得删除,哪怕有些因为手抖拍花了,有些曝光过度了,可我也不舍得删,很怕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拍这种照片。

太爱一个人,好的,坏的,所有的记忆,都不舍得Delete。

岁月流迁,我无法预知我们的前方路途是否还能手牵手看四季变更,赏花观景,唯有此时,珍重珍惜。

“我这一生都会爱你。”他说。

“我这一生都会信你,相信你爱我。”我说。

人间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都会被外界一一堪破,扰乱,失寸。

他的手机有好几条未接电话,都是叶洁白打来的,没有未读短信,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回复任何人短讯,除了我,他说成熟的男人是鲜少会拿着手机发送短讯的,除了给最爱的女人。

明天我们就要回上海了,这是在广州最后的一夜。

他冲洗过澡,腰际低裹着浴巾,靠在床上,拥着我,洁净修长的手指剥好柑橘喂我吃,电视里放着韩剧,剧中的男主人公因为女主人公的死去痛哭流涕,这样狗血的剧情,我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明明平日里会无端落泪的我,此时泪点全无。

看来,这女人只要爱情甜蜜幸福了,再伤感的爱情也打扰不到她甜美坚硬的内核。

我穿着一套素色的BRA和内裤,我喜欢一套一套的穿内衣,女人应该从内在精致起来,这段时间,胖了些许,身体略柔软丰满。

躺在他怀里,他的手指在我的腿间比划着字,要我猜,他写了很多遍我爱你,曼君,我说痒,他说那我吻你便不痒了。以夫妻之间暧昧无隔的方式相对,他俯身吻我,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身躯和面庞,让我沦陷。

“我喜欢你的腹肌,还有你饱满的臀部。”我弹了弹他的腹肌,真结实。

他皱着眉,打量我说:“越来越色女了,我得治治你好色的坏毛病。”

“哪有——都老夫老妻了,我表扬你嘛,你也该表扬我才对。”我说。

“难道你要我说我喜欢你的胸肌吗?”他思忖着说。

“哎呀,你真讨厌,你才是胸肌,你全身都是胸肌!”我用拳头轻锤他的胸膛。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是我的手机,一看号码,是叶洁白,她是怎么了,找不到卓尧,就来找我。

我从卓尧的身下移出来身子,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说:“你有事吗,都这么晚了。”她这样不停地找卓尧,我吃醋了。

“曼君,卓尧真的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叶洁白低落的声音。

我于心不忍,说:“真没有在一起,他不是和你去广州了吗,我帮你问问,好不好。”

我心里挣扎,矛盾,在善良与爱的面前,我迷失了方向,欺骗了叶洁白。

酒店的房门传来敲门声,有门铃呀,怎么酒店的工作人员不按门铃呢。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我反应过来,叶洁白和我通话的话筒里,也传来和酒店房间里一样的敲门声,一样的节奏。

“开门吧,阮曼君——”叶洁白冷不丁地说。

手机从我的手里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我惊恐地望着只裹着一个浴巾走上前开门的卓尧,我连制止的勇气都没有,我坐在床上,很羞耻,我只穿着内衣,我慌忙拉着被子盖在身上。

“怎么是你?”卓尧吃惊的声音。

“佟少,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我只要查广州最豪华的几个酒店便知。我是来找阮曼君的,我倒要看看,她是在上海还是在广州,我倒要看看,她口口声声说不会再介入我和你之间而现在她睡在哪里!”叶洁白冷冰冰地说,走了进来。

我想

被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无地自容,卓尧坐在沙发上,说:“叶洁白,我和你之间的规矩你很清楚,这和曼君没有关系,是我带她来的,她是我爱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她。”

“阮曼君,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在电话里说你没有和卓尧在一起,可你明明和他这样睡在一起,你在欺骗我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心慌,你有没有一点颜面存在,就算卓尧他不爱我,可他名义上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的合约期还没有满,你就等不及了吗?你太不要脸了——”叶洁白说的话,锋芒直刺我微薄的自尊心。

卓尧拉着叶洁白的手,往外拖,低声吼着:“你给我出去!你再无理取闹欺负她,我对你不客气!”

“她就是不要脸,不要脸!”叶洁白尖叫着,面红耳赤,手里的包砸着卓尧。

“滚——我不想打你,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了,什么婚约,什么期限,都完蛋结束了!”卓尧生了很大的气,敞开门,将叶洁白推了出去。

我卑微地拾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件无力地穿上,好可耻,我们怎么沦落成了电视上放的捉奸那一幕。

“阮曼君,你会有报应的!”叶洁白最后凄厉的控诉。

卓尧重重关上门,见我蜷缩在床脚把头低得很低穿衣服,心疼地抱着我,说:“曼君,别这样好不好,别怕,都结束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造成今天的局面,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要走,我要回上海,现在就走,我不能可耻的待在这里,我不能一面知道自己做着无耻的第三者,一面还继续和你男盗女hang!”我甩开他的手,慌乱地穿衣服。

卓尧摇晃我,说:“你胡说什么,男盗女hang,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不是第三者,你不要这样侮辱自己,我会心痛!”

“是我自己侮辱自己,我下贱,佟卓尧,我们是被捉奸在床,我们这是叫通jian,jian夫yin妇,你知不知道!叶洁白说得对,我会遭报应的,迟早会报应到我身上的,你让我走,走远远的!”

该爱一个人的时候,绝不拖拉,该离开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及时。我没有做好及时离开他,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别走,曼君,你这样让我害怕!”卓尧紧紧拥住我,不让我走。

“求求你,卓尧,保留我最后一点点自尊心和羞耻心,我不要没有尊严的爱情。”我祈求他放手。

“我不松开,你今晚能走去哪里,你要走,是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再也不要见面了。”我艰难地说。

“我不答应,曼君,我不答应分手,你不能这么自私,我说过了,我和她婚约解除,我们怎么能分开呢,你想想黎回,想想我们一家三口,你不要走。”

“正因为黎回,我才要彻底和你分手,我不想他是你的私生子,我不想他长大知道她的妈妈是个轻贱的女人,我不想他的身世永远见不得光,我宁可他没有父亲。”我说。

卓尧沉默,松开手,任我穿衣服。

“我不会让你像我母亲年轻时那样卑微没有名分,我更不会让我的儿子像我小时候那样见不得光,我母亲是第三者,我跟着她,那种艰辛我比谁都有体会,但曼君你错了,你不能说宁可黎回没有父亲这样的话,你不能剥夺黎回有爸爸的权利,我是他的爸爸,永远都是。”卓尧说着,拿起西装西裤走进卫生间,换好衣服。

第十五章:曼君,我想见你,哪怕片刻(2)

“我们一起改签机票,今晚回上海,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会放心,有什么事,到了上海再商量。”他缓和着我的情绪。

我低头坐在床畔,说:“卓尧,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我好讨厌我自己,牵牵绊绊,自私地伤害别人,我们再这样拖下去,真的有罪,我罪孽深重。感”

“我来解决,我回上海就和叶老坦白一切,解除婚约,我会公开这个消息,新楼盘一开盘,资金到位,我以更高的利息来还宏叶的投入金额。”他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叶洁白她不缺钱,她要的是你的爱,你别再错了,回上海向叶老认错,向叶洁白认错,别再错了……”我哭着说。

他只好安慰我说:“好好,我们回上海再商量。”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上海,短信写着:万分紧急,请务必找到叶洁白,有人为了破坏佟氏和宏叶的关系,要伤害叶洁白,千万要保护好叶洁白的安全。

匿名短信,透露着一个可怕的消息,叶洁白可能有危险,这个发短信来的,定是一个知情.人!

“卓尧,你看着条短信,是叶洁白有危险啊。”我高度紧张起来,直觉告诉我这条短信绝不是空穴来风,我总感觉我们的身边有个好心人在暗中帮助我们,透露着消息给我们,这个短信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那么叶洁白,必然有危险!

卓尧瞟了一眼,说:“谁在恶作剧吧,她能出什么事,你看她刚刚火爆的样子,都能吃人了,谁能伤害她,我们订机票回上海。”

“不是,真的,我们出去找她吧,赶紧先给她打电话啊,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你也没法向叶老交待。”我说着,拨叶洁白的电话醚。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生这么大的气,关机也正常。”卓尧说。

“我得去找她,卓尧,我做过律师,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说。

他只好点头说:“那就出去找找。”

从时间上算,不管叶洁白是乘车走还是步行离开,都没有走太远,我们下楼询问酒店门外的接应生,如果叶洁白坐出租车走的,那么接应生一定会帮叶洁白在门口叫车,这种五星级酒店,每隔十几秒就会有出租车绕过来在大门前候客。

我简单描述了叶洁白的装束和外貌,接应生指着朝东的方向说看着那个女孩哭着往那边走了,没多久,应该还能追上。

我和卓尧按照接应生指的方向去找,走到一个路口,一条巷子蜿蜒深不见底,没有路灯,墙壁上都划着大大的拆字,破旧的老式房屋早已人去楼空,偶尔一些收废品的老年人会窝住在里面,还有些流浪的人和贫民,这样的破落和身后那栋金碧辉煌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成了讽刺的对比,这是城市最常见的贫富差距。

一个拾荒的老人慌慌张张从巷子里跑出来,大喊着:“杀.人呐,杀.人呐……”

卓尧抓住老人的胳膊,忙问:“老人家,出什么事了。”

老人手里还提着蛇皮袋,全身战栗,嘴唇哆嗦着说:“快……报警,那边有个女孩快死了,流了好多血……快不行了!”

“不会是叶洁白吧,卓尧,我们赶紧去看看!”我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叶洁白真出了什么事,我和卓尧还怎么面对余下的人生,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千万不是叶洁白啊。

顺着黑漆漆的巷子走进去,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卓尧借着手机的亮光,拥着我,他担心我会害怕,让我闭上眼睛。走近巷子深处,在一堆废弃的垃圾筐旁,我们都看见了,躺在地上,腿下流了长长一滩血迹的叶洁白,她的内.裤被褪到了脚踝处,我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叶洁白,你醒醒,不要睡,我马上报警,医生很快就来了……”我手抖着拨打110。

“孩子……我的孩子……”叶洁白气若游丝,手慢慢地摸向肚子。

我听到这一句,顿觉五雷轰顶。

眼下的情况我想不了太多,我只是望了一眼卓尧,拨打了报警电话,急救中心的电话,卓尧想扶起叶洁白脱下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我忙制止:“你别碰她,她伤到哪里我们不清楚,不能随便碰,医生马上就来了,也要保护好现场,才能破案。”

律师这个职业,让我在这种场合下稍微找到冷静沉着。

“破案要紧还是人命要紧,她流了这么多血,我们必须先给她止血!”他焦急地找寻伤口。

我仰起头,把眼泪倒回去,他是紧张叶洁白,还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曾说想给黎回生一个妹妹,没想到他实现的挺快,叶洁白都怀了他的孩子,他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的爱情,谈什么长久!

“你找不到伤口的,她流产了,你怎么给她止血!”我说。

“救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叶洁白意识模糊地念着。

卓尧大惊失色,说:“什么孩子,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会有孩子,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你还有没有良心,都这个时候了还欺骗我和她做什么,你想享受齐人之福,你想多少个女人给你生多少个孩子才满足!佟卓尧,我瞎了眼!你别告诉我这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她那么爱你那么单纯她怎么会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和我男盗女hang,你卑鄙下.流!”我一口气骂着,转身往巷子外面跑,说:“我去路车等救护车,你看好她!”

他一声不吭,蹲在叶洁白的身边。

我走着,眼泪横飞,好惨烈,佟卓尧你无话可说了吧,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解释说是酒后糊涂,甚至说错把她当做了我,呵呵,我的爱情幻想在这一刻瓦解得灰飞烟灭。

在生命的面前,争分夺秒,我猛擦一把眼泪,一定要救活叶洁白,我不能再纠葛自己的儿女情长,救人要紧,别的都不重要了。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达,我站在路口挥手,将他们领到巷子里来。叶洁白被抬上了救护车,我和卓尧跟随警车到医院,一路上做着笔录。

当警方问及我们和伤者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自嘲地说:“她是他的未婚妻,我是和他偷.情的第三者,她捉jian在床,冲出酒店,酿成这样的事故,我的手机事先收到一条短信,所以我和他出去找她。”我把手机递交给警察。

警察都面面相觑,被这样复杂的关系弄得尴尬。

做完笔录,卓尧电话通知了叶洁白的助理,没有惊动叶老,叶老年纪大了,万一受到刺激,那事情就更无法收拾了,叶洁白的助理连夜飞广州,林璐云得知了,也和卓尧的二姐赶过来。

我和卓尧的“丑事”终究是要人尽皆知了。

阮曼君,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若早点断了这层关系,也不会害无辜的叶洁白受伤成这样深。

我们等在抢救室外,我祈祷叶洁白不会有生命危险,活着最重要,一定要平安活下来。

长达两个小时的抢救,终于等到手术室上灯灭的那一刻。

医生走了出来,说:“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未婚夫,她怎么样了?”卓尧问。

嗯,危难关头,他到底还是会承认他和她的关系。

我已无心计较太多,从我知道叶洁白怀孕的那刻起,我对佟卓尧,看透了,也绝望了,我也不再计较他和她的称呼什么,此时,我只想确定叶洁白平安度过危险。

我和佟卓尧,恩断义绝,再无未来。

“你未婚妻怀孕三个月了,发生这种事,胎儿是保不住了,她遇到了暴力袭击,被强.暴了,加上暴力造使的流产大出血,现在病人情况很不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的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恐怕一时很难恢复,心理上的重创要比生理要更难康复。”医生说。

“好,那什么时候可以转院。”卓尧问。

医生说:“观察一天,情况稳定就可以转院,你们是上海来的吧,回上海进行心理辅导,我还要向警方汇报病人情况,先走了。”

叶洁白在清晨的时候醒了一次,醒来之后就大叫大闹,一见到我就抓狂情绪激动,护士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睡去。

卓尧坐在病床边,自责地说:“都是我害了你,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治好你。”

我坐在病房外,不敢进去,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祸害成这样,凶手是谁,除了那个施暴的直接凶手,我和卓尧就是间接凶手,太可怕了,叶洁白经历了多可怕的变故,我恨我自己,事情演变成这样,我才知道要斩断这份感情,却造成这样罪.恶的局面。

第十五章:曼君,我想见你,哪怕片刻(3)

叶洁白的助理在从病房里走出来之后,见到我就甩给我两个响亮的耳光,她呸了一声说:“不要脸,勾.引叶总的丈夫,贱.人!你有什么脸站在这里,你对得起病床上的叶总吗,你滚蛋,少他妈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的声音,引发了周围很多病房里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悌

“对不起……对不起……”我垂头说。谀

“朝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进病房对叶总说啊,你敢看她的眼睛吗?你是第三者,你抢了人家的老公,把她害的这样惨,你还嫌不够吗!”

我看向病房里的佟卓尧,他没有说一句话,坐在病床边,沉默不语。

“原来是老公和小三偷.情,害的妻子被强.暴,还流.产了,真是罪孽啊。”围观的群道听途说拼凑这样的故事,议论纷纷。

“不要脸的贱女人,破坏家庭的小三,滚出医院!”

“滚吧,快点滚!”人群中有人推了我一下,我险些倒在地上。

卓尧没有走出来,我低着头,无颜面对任何人的面孔,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像是随时都会窒息,我蹲在医院门口,放声大哭,一切都完蛋了,我害了自己,害了卓尧,更深深伤害了叶洁白。悌

我和卓尧走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希望,死局般的结尾。

回到上海,住在那栋别墅里,整日惴惴不安,做梦也会惊醒,阿春担忧我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她说这不能怪我,可我听得出来这是宽慰我的话,寝食难安,想要打听叶洁白的消息,但我绝对不会找佟卓尧。谀

多多帮我打听到了消息,卓尧带着叶洁白回到了上海,叶洁白身体基本上在正常康复,但精神很不正常,要么就是念着孩子孩子,要么就是有暴力倾向,尖声惊叫,疯了一样躲在墙角踢打靠近她的人,害怕脱衣服,不敢洗澡。

“叶洁白怕是很难康复了,曼君,你真的打算和佟少彻底断绝了吗?”多多问我。

“不然怎样,我和他都对不起叶洁白,现在叶洁白疯了,我和他不可能走下去了。”我凄然地说。

多多点燃烟,第一根烟给我,说:“你和我观念不同,如果袁正铭的老婆疯了,我立马就乘虚而入,你和自己叫什么劲,你不爱他了吗,你舍得吗,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你选择这种躲避,有意义吗。”

“有意义,我要摸着良心做事,我不要踩着叶洁白的伤口去得到爱情。而且,我和卓尧的问题并不仅是在叶洁白康不康复的上,他和她有过孩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欺骗我,他说他和她没有关系,可事实呢!”我猛吸一口烟,被烟呛得咳嗽。

“男人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很正常,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不过佟少现在真可怜,听说叶老因为女儿的事和佟家彻底翻脸,不等卓尧的新楼盘开盘,就立刻抽离了投入的全部资金,并发表声明与佟氏企业没有任何商业往来,做的真决绝,也不想想佟少现在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他女儿,还要怎样。”多多打抱不平。

“他会有办法度过难关的,不用为他操心。”

“是啊,最近宣传开了,国际著名建筑师程介泽代言佟氏的绿时佳苑,可火爆了,估计开盘前一天晚上,售楼部门口就要排长长的队伍了,到时候的规模壮观可堪比乔布斯的苹果新产品首发会了。”多多说。

能听到他顺利度过难关的消息,我心里有些放心。

“这次多亏了袁正铭,拿出一大笔钱借给佟少来还给宏叶,钱债是不欠宏叶的了,现在佟少每天都去帮助叶洁白做精神康复和记忆恢复,带着叶洁白去她之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做她最喜欢做的事。”多多说。

我摘下手指上的戒指,放在锦盒里,当时和过去告别。

“多多,不管叶洁白会不会康复,我都不会和佟卓尧在一起了,以后,别再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好吗?我想忘掉他,忘得一干二净。”我说。

“他是黎回的爸爸,你怎么能忘掉?”

“抽筋扒皮,也要抽空自己,忘掉他。”我说。

这之后,林璐云来过一次,对我态度竟很好,没有过多责备我,她带着佟桐来看望黎回,因为刘颂被抓的事情,我愧对佟桐,毕竟刘颂是她的爸爸。佟桐很懂事,拉着我的手说:“舅妈,我爸爸被抓,你也是为了帮助unle,我不怪你。外婆很想念黎回,unle整日不回家,除了在公司忙,就是去照顾叶姐姐,unle真的很辛苦,舅妈你不要生unle的气好不好。”

“曼君,都是我一手造成现在的悲剧,不是我硬要卓尧和叶洁白订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到最后,也是没有得到宏叶的帮助,还和宏叶闹翻了,毁了叶洁白,也毁了你和卓尧的感情,叶洁白怀孕,我也很意外,卓尧对她很冷淡的,我想不明白,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问卓尧,他也不说。我真的后悔我自己的错误决定,害的你们三个人都饱受折磨。”林璐云满是歉意地说,她很痛心。

黎回独自玩耍,嘴里喊着爸爸。

“他都半个月没见到爸爸了,他就自己一个人边玩边喊爸爸,他可能是怕自己会忘了爸爸吧。”我心酸地说。

“你和卓尧,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林璐云问。

“没有了,我和他不可能了。”我等林璐云

的一个认可等了太久,现在来得太迟了,我想嫁给卓尧的时候她不同意,如今,她同意了,我也不会和卓尧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