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礼貌的笑了笑,“我妈说过年新房子不能空着,搬的也匆忙,”一边夹了点干煸笋干给连乐乐,“吃这个吧,味道不错,绿色健康食品。”

“小涛的女朋友长得也漂亮,听说还是记者,真是了不起,”美女脸色一沉,美女妈妈到不以为,马上把话题转移到连乐乐身上,“听说记者最擅长和人交往,我家婷婷呀,要是有小涛这个女友朋友一半的能干,我也就放心了。”

“她只是很能干,”韩涛听着最擅长和人交往这几个个字,有点扎耳朵,“我倒觉得刘婷八面玲珑,相比之下,我家的就说话办事就太直接了点,以后咱们也得学习呀。”

连乐乐也听着刘婷妈说的话不得劲,她本来就不饿,这样的饭菜自然吃得食不下咽,也就不吃了,她的手边正好有一盘韩涛他们主任点的泡椒凤爪,韩涛给她夹菜,她也随手夹起这个给韩涛。

“以形……”连乐乐正想说,这个以形补形,结果就听见对面刘婷挺夸张的说,“诶呀,你怎么给韩涛哥夹这个,他从小就最讨厌吃鸡脚的,你不知道吗?”

连乐乐一愣,挑了挑眉,略有尴尬的看向韩涛,眼睛里问,你不吃这个吗?

“我这几年已经很喜欢吃凤爪了,”结果韩涛眼也没抬一下,直接把凤爪送到嘴边,连乐乐瞧见刘婷的妈妈胳膊微微一动,似乎是捅了女儿一下,刘婷愤愤的没再出声。只是这样一闹腾,一桌子的人就算都是瞎子、聋子,也都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吃饭就变得很不重要了,有人一边吃一边看热闹,有人干脆不吃了,专门看热闹。

韩涛啃了一只凤爪之后,又吃了两块南瓜盅里闷的排骨,然后问连乐乐,“怎么不吃了?”

“我本来就吃过中饭呀,”连乐乐说着,趴在韩涛耳边说,“我对面的大美女朝我发射的炮火火力太强劲了,我顶不住了,想撤退。”

“退什么退,你无路可退,”韩涛板着的脸生动了起来,眉宇间都被笑意填满,他也附在连乐乐的耳边说,“一会我们一起走,我送你去报社,然后在外面等你,你写完稿,我们一起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连乐乐拍了拍韩涛的肩膀,正想说小同志这样想是很对的,然后就发现一桌子人都看着他俩,微微的囧了,赶紧把手抽回来,还是韩涛他们主任打了圆场,呵呵一笑说,“这小两口也太甜蜜点了吧,我们这么多灯泡锃明瓦亮的照着,悄悄话还照样说着,不闲晃眼睛呀?”

一桌子人哄的笑了,韩涛也不避讳,抬手臂搂在连乐乐的肩上。到了这份上,饭都吃得没意思了,很快就散了,出门的时候,连乐乐瞧见刘婷和刘婷妈妈都是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她看他们就不顺眼,偏不让他们说话,所以她勾住韩涛的胳膊,让他快点送她回去写稿。

饭店的位置离他们报社很近,韩涛也没说什么,就说在车里等她,所以连乐乐写稿的时候,越想就越觉得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刘婷是什么人,看样子她和韩涛很熟的,还一口一个的“哥”,听着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什么人呀?

然后松松就凑过来了,瞧着连乐乐脸上阴晴不定,抽冷子就说,“怎么的,回去一趟,发现奸情了?”

“你又知道?”连乐乐哼了一声,万分郁闷。

“不是吧,真的假的?”这会儿轮到松松吃惊了,“看你家韩涛的照片,可不像脚踩几条船的人。”

“不像,我看着也不像,但是心里不舒服就是了。”连乐乐叹了口气,又敲了几个字上去,看看觉得词不达意,删掉。

“连乐乐同志,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像你家韩涛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男人,以后这样的事少不了,你在坚定革命意志的同时,也要做持久战的打算。”松松拍拍连乐乐的肩膀,指着电脑屏幕告诉她,“你打错了好几个字,别忘了改过来,不然罚款。还有,其实韩涛他们办公室的徐医生看着也不错,和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直放光,不然你回头是岸,换个目标?”

“去死!”连乐乐没抬头,送了松松两个字。

第二十二章小打小闹是种情趣

因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着就觉得别扭,连乐乐的晚饭饭量大减,韩涛的招牌小排骨也失去了诱惑力,晚饭上,她花了很大的力气,也只吃了几块,吃过饭就自己窝在客房的床上,摆弄电脑。本子的上网速度感觉总不如台式机,在等待打开网页的时候,连乐乐不自觉的就叹了口气。

韩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客房门口,听见连乐乐一声一声的叹气,迟疑了会,到底忍不住过来,坐到床的另一边,“你怎么了,回来就闷闷不乐的,饭也不好好吃,单位里谁招惹你了?要不要我去找他算账?”

“没谁招惹我,”连乐乐摇摇头,也不去看韩涛,只是说,“今天有点累了,我一会早点睡。”

“睡这里?”韩涛眉头微微的一皱,问她。

“嗯,”连乐乐点头,今天她觉得她没办法再像每天一样,坦然的和韩涛在一张床上纠缠。

下午写完稿,松松和她又讨论过一些男女生活中的琐事,然后她忽然发现,她除了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叫韩涛,是医院的脑外科医生之外,其实对他本质上来说,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吃什么,不知道他的父母住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曾经有过怎样的成长经历,在什么学校读小学,上了什么中学,考了什么大学,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他喜欢过什么样的人,还有,他有什么朋友,他平时会做什么消遣,甚至,他爱穿什么样的衣服……这些一切的一切,她该知道的,她统统都不知道。

当时,对于她一直的摇头,松松表现得非常惊讶,她说连乐乐你谈的这是什么恋爱,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呀,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也不明白,是她太没有经验,还是韩涛不想让她知道。

这样一想,连乐乐就很沮丧,韩涛对于她,就像一个在黑暗世界里走得久到已经绝望的人,忽然看到了光明一样,她等了这么多年,相了那么多场莫名其妙的亲,甚至觉得自己只能孤独终老了,然而,韩涛就这么忽然出现了,像沙漠中的绿洲,让她充满了希望。但是,这片光明也好,绿洲也罢,其实出现得都很突然,连乐乐几乎忍住要想,韩涛是不是只想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伴?今天是她凑巧买了他隔壁的房子,那是不是换成什么张乐乐、李乐乐、刘乐乐,韩涛都会接近她,然后这样的和人家住在一起?那她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甲乙丙有什么区别?她不要这样的生活,如果她要这样的生活,她大可以和她的第一个相亲对象结婚,那时候她还年轻貌美,挑选的余地还大,见的也都算青年才俊,又何必蹉跎年华,到了这样尴尬的年岁?

“看来是我得罪你了,”韩涛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连乐乐会生气,基本在他的意料范围内,今天刘婷和她妈妈做得有点太过了,超出了他们本来该有的距离,连乐乐现在才闷闷不乐,已经比他预期的,撑的时间要长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坦白交代。”

“你有什么是应该坦白交代的?”连乐乐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抽离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韩涛。

“这个……”韩涛苦笑了一下,过来伸手拉连乐乐的,“乐乐,咱不玩这文字游戏行不?咱们说点直接的,刘婷,嗯,就是你白天看见的那个,是我家一个邻居,不过我和她真谈不上很熟,你也看见了,我比她大五六岁呢,我在院里玩泥巴的时候,她顶多会吃奶,等她会玩泥巴的时候,我早就踢足球玩篮球去了,所以就只能算是认识,这还是因为我和她哥是同班同学,有阵子总一块上学的缘故。”

“你自己愿意说的,我可没问你,”连乐乐又低头去开新的网页,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合着刘婷还是他的青梅竹马,不止他们认识,看来两家人也相熟,哼哼,不知道这样的青梅竹马,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是,我自己愿意说的,其实我都有好几年没见过刘婷了,我们家搬家了,他们家也搬家了,要不是前几天她爸脑出血住进我们疗区,我都忘了这号人了,真的。”韩涛一看连乐乐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有越描越黑的趋势,但是该说的话总还是得说清楚,尽管他觉得连乐乐没必要吃这种飞醋,不过她肯吃醋,总是因为在乎他的缘故。

“就这样了?”见韩涛停下来,脸上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连乐乐不高兴了,她本来还只是郁闷,但这会是真的不高兴了,她郁闷不是因为刘婷,而是因为她觉得她和韩涛的进展太快,她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充满了不安,韩涛不但不安抚她的不安,还和她解释白天的事情,分明是觉得她无理取闹,看来他们是真的有很大的差距,在各个方面,只是之前,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就这样了,真是没什么,她和她妈妈为什么这样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的态度很明确。”韩涛说完,拉了拉连乐乐的手,“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连乐乐挣脱开来,“或者说,我生气也不是为了这个,晚了,我睡觉了,你也回去睡觉吧。”

“还说不是生气?”韩涛也有些莫名,她会因为刘婷生气,这是他可以理解的,今天的事,谁遇上都会生气,他下午叫连乐乐过去,本来就是察觉了刘婷的心思,想让刘婷死心的,没想到反而弄得连乐乐不开心,弄得他下午医院都没有去,一门心思的想补偿她,但是怎么他越是想对她好,她就越不开心呢?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难以捉摸呢?

“韩涛,我真不是因为刘婷的事生气,我就是觉得,你很陌生。”连乐乐被逼急了,她觉得韩涛是不高兴了,可是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莫名的让她在一个奇怪的饭局上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她难道连一点不高兴的权利都没有?她是高攀了他,但是她也有自尊心的,他怎么就非得逼着她,把话说难听了呢?

“我怎么陌生了?”韩涛一愣,不是说刘婷的事情吗,怎么问题一下变得这么严重,他都成了陌生人了?他们怎么可能是陌生人,他想娶她,和她一直生活下去,她也和他在一起,他们差的就是最后一点点而已,怎么一个下午,一切就回到比原点还不如的地方了?

“我今天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你不想睡,我回去睡好了。”连乐乐合上电脑,她觉得自己今天心情越来越糟糕,再这么和韩涛说下去,估计五句之内,她就得发火,然后他们会争吵,她有点不能想象,他们争吵的结果会是什么,所以,躲开这里,大约是很好的平息战火的方法,反正她在隔壁还有一个窝,进可攻,退可守。

“连乐乐,你这算什么?”韩涛抢先一步,挡在门口,“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有了问题就转身一走了之,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满意,你说出来。”

“是你让我说的,”连乐乐抱着电脑,她不想硬从韩涛身边挤出去,只能说,“我根本不了解你是事实,我不知道你不吃鸡爪子,不知道你还不吃什么,这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基本的东西了,我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能算了解你吗?其他的衣食住行还用我一一列举吗?你不觉的,其实我们在一起,一直是你在隐忍着适应我,你能适应我多久?你能忍我多久呢?”

“是这样吗?”韩涛沉默了会,在连乐乐以为他会因为思考而让开门口的位置的时候,他重新对上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直是在忍耐你,但是我得跟你说,做什么都是我愿意的,我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一个人确实没办法长期的忍耐另一个人,所以我想你明白,我对你好,我调整自己来适应你,只是因为我愿意这样做,我想你觉得舒适和自在,我喜欢你,想这样和你在一起。乐乐,你今天会觉得不开心,并不是觉得我陌生,而是因为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说,你对我没有信心。”

“可我们才认识多久?”连乐乐垂下头,有些呐呐的说。

“是呀,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不了解我生活上的细节问题,难道不正常吗?难道我们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顶上别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韩涛苦笑,他又一次拉住连乐乐的手,“乐乐,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时间好不好?我们会了解彼此,吵架肯定是以后的日子里不能少的,我尽量不和你吵,但是假使我们真吵了,你也别抱着东西就要走,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连乐乐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软了,她没办法在甩开韩涛的手,只能和他牵着,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里。电视上演了什么她也不知道,韩涛调了静音,只能看到画面不停的闪过,韩涛说,“我这个人不算太挑食,你不吃的菜花、芹菜我都吃,你不爱吃的西葫芦、豆角、蒜苗,我也都吃,我唯一不爱吃的,就是动物的爪子,鸡爪子、鸭爪子、鹅爪子,还有猪爪子,我都不爱吃。”

“那你不能抓钱了,”连乐乐想了想,他们家乡有习俗,就是认为吃动物的爪子有助于赚钱,所以逢年过节,必然要吃这些动物的爪子,特别是猪爪子,没想到韩涛不爱吃。

“那以后你多吃点,替我抓回来。”韩涛摸了摸连乐乐垂下来的长长的头发,“我小时候挺淘气的,是个出了名的淘小子,调皮捣蛋的本事学得十成十,我爸妈都拿我没办法,他们两个人脾气都很好,所以对家里出了我这个混世魔王很苦恼,为了让我收心养性,就送我去学书法,教书法的老头可恨了,把我反锁在屋子里,不公正的写完他让我写的字,就不放我出去,他家住六楼,我被逼得差点从窗户爬出去。”韩涛说,“这样唯一的好处是,我学会了挺多种字体,不过最擅长的还是草书,还能写点狂草。”

“我知道了,原来你会写狂草,”连乐乐猛然想起贴在门上的便签,她一个字没看懂的事实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觉得韩涛真是太有才了。

“不生气了?”韩涛搂着连乐乐,叹了口气,“你说我容易吗?得把多少年前自己的光辉事迹抖露出来,才能博得女朋友一笑,早知道这样就能解决问题,我就把我小时候剪光邻居家养的大鹅的毛,上幼儿园不睡觉,专门挠旁边床小朋友的脚心等等的都招供了。”

“你还干过这事?”连乐乐笑出声来,捧着韩涛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摇头叹气说,“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小时候肯定是特别腹黑那种,想什么也不说,就偷偷使坏。”

“好呀,你就想我是那样的是不是?”韩涛哼了一声,收紧手臂,把连乐乐禁锢在胸前“自己说,想怎么受罚?”

“我也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儿?”连乐乐想了想,她小时候也是糗事一箩筐,可以分享。

“我给你讲了,你自然得给我讲,这不是惩罚,这是等价交换好不好?”韩涛拒绝,“再想!”

“你爱听不听,不听我还不讲呢,就这个,别的惩罚没有。”连乐乐推韩涛的胸膛,他贴得她太近了,她今天晚上原定是单独睡在客房的,不能让他用美男计打乱她的思考过程。

“不像话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韩涛唬起脸,不等连乐乐反驳,嘴唇就贴上了她的,半轻半重的力道,不让她沉迷,也不放她清醒。

这天晚上他们聊天聊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了才睡觉,后来连乐乐觉得,他们有点像老人写回忆录,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事无巨细,说自己,说玩伴,说上学的时候得意的事情,不高兴的事情,如此种种,不知道为什么,连乐乐听韩涛说的很多他的“丰功伟绩”,都觉得有种似曾听说的感觉,很奇怪。

第二十三章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做的(未完)

进到四月份,韩涛开始更加忙碌起来,能下班回家煮饭的日子是日渐稀少,连乐乐的嘴巴被养刁了,饭馆的菜不爱吃,回了几次家,觉得老妈的菜也一般一般了,于是整个人瘦了不少。

这一天松松早晨来的时候,就给连乐乐看她的手指,上面一个大水泡晶莹剔透,松松痛苦但骄傲的说,这是早晨给她家鹏鹏煎鸡蛋的时候烫伤的,非常光荣。

“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好女人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松松对连乐乐进行尊尊教诲,“你给韩涛煮过饭没?他是不是特别爱吃你煮的菜。”

“一般一般吧,”连乐乐讪笑,她给韩涛煮过三次饭,过年的时候,那盘速冻饺子算一顿,同居第一天的大米粥算一顿,还有前天早晨,韩涛下夜班回来,她正好起来煮方便面当早饭,顺便煮了一包给他,如果要靠这三样抓住男人的胃,那估计是个男人都得夺路而逃。

“一般一般不行,你得做到最好。”松松来了精神,约连乐乐下班一起去超市采购,当天,连乐乐购买了鸡鸭鱼肉等众多肉类和蔬菜,还有一本她爱的川菜菜谱和一本家常菜谱。

韩涛还是没回来,上午就给她打电话了,说是要进手术室,他们一进手术室就没时候,脑袋是多精密的仪器呀,差一点都不行,一个手术十来个钟头都是常事,连乐乐每天这个时候都在家饿的死去活来,只有今天,斗志昂扬,做菜嘛,能有多难,她就不信了,多滚刀肉的采访对象她都能对付,一块牛肉,她就切不明白?

嗯,事实证明,牛肉确实挺不好切的,连乐乐在几次险些将手指光荣的切下来之后,得出了血泪教训,她决定双手操刀,所以最后肉片切得就有大有小,有薄有厚。

下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油一直往外溅,有几点还落到了连乐乐的脸上,疼呀。不过肉总算炒得变色了,起锅,捞出来,然后勾兑酱汁,重新醋溜,等到酱汁收尽了,连乐乐闻了闻,味道还不错,吃了口,酸辣俱全,除了漆黑的看不出食物材质的卖相之外,其他的还都很好,连乐乐很满意。

然后又做琥珀换心蒸蛋,准备材料的时候发现刚才买回来的牛肉都被她做酸辣牛肉片了,没什么材料做琥珀蒸蛋的心了,连乐乐灵机一动,想到了圆葱,切碎,充当肉馅,填充好了,鸡蛋用酱油腌了,然后又入锅炸,又崩油,好容易鸡蛋皮变成金黄色,关火取出来,切开,烫手,非常烫手,手指好像都要熟了,总算把黄换了,然后上屉蒸一下,没什么当浇头的,连乐乐又切了圆葱,一边流泪一边用酱油什么的炒了,浇在蒸好的蛋上。

做两个菜的时间超出了连乐乐的预算很久,她翻着菜谱,琢磨着怎么利用手里有的材料,再煮个汤什么的,韩涛就开门回来了。

当然,看到厨房像被洗劫过了一样的时候,韩涛的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今天他回来的比较早,手术少,在下班时间就结束了,但是主任组织大家开了个会,讨论最近的几个复杂病历,就又耽误了些时间。他最近真是很忙,做饭的时候少,回家晚或者值夜班的时候多,连乐乐都饿瘦了,为了补偿她,他特意去买了一只烤鸭。今天太晚了,自己做的话,就怕连乐乐的胃受不了,烤鸭已经切好了,家里有现成的葱,切丝就好,饼也是一并在饭店打包的,鸭骨架煮汤,可以喂饱她,只是,没想到,她饿到已经自己动手,准备丰衣足食的地步了。

“你回来了?”连乐乐正翻菜谱,唰唰的,一页一页翻得飞快,瞄见韩涛,也就来得及招呼一声,“你换衣服吧,很快就有的吃了。”

原来连乐乐会做饭吗?韩涛想了想,觉得有危机意识,赶紧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连乐乐没找到合适的汤的菜谱,她本人也不爱喝汤,于是决定作罢,把两个菜摆到饭桌上,准备盛饭的时候发现了烤鸭,欢呼一声,赶紧跑去厨房切葱丝。一边还叫刚走出来的韩涛,“你尝尝我的菜怎么样?”

什么菜呢?韩涛凑过去,醋味扑面袭来,他有点猝不及防,被呛得鼻子一酸,几乎打喷嚏,盘子里的菜黑乎乎的,韩涛在心里囧了一下,脸上可不敢有丝毫表示,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万幸,熟了,虽然肉很老,很酸,很辣,但,能吃。另一盘比较好辨认,鸡蛋,不好辨认的是,鸡蛋上面浇的汤汁里的东西,他也夹了一筷子,嗯……圆葱芯的鸡蛋,味道够怪够特别,但,也能吃。

这天晚上,连乐乐觉得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烤鸭真好吃呀,她一个人吃掉了半只鸭子,生活很幸福。韩涛看样子是很喜欢她做的菜,两个菜都吃光了,她只有做菜的时候尝了一点,现在都忘记是什么味了,不过他喜欢就好,她有烤鸭就很满足了,生活很完美,而更完美的地方是,韩涛吃完饭还非要坚持去刷碗,她最讨厌刷碗了,到处油腻腻的,弄到手上感觉真难受。

这天之后,连乐乐就经常炒几个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天分还是没天分,反正自我感觉良好,因为她煮什么,只要韩涛在家,他都能替她吃光,她还得吃点别的找补,韩涛不在家她也不煮。后来还是一个周末回家,学会煮菜总得在老妈面前卖弄一下,结果她炒了几个“拿手菜”,老妈和老爸吃得痛苦万分,老妈还眼睛红红的对老爸说,“这孩子每天在外面过,自己就给自己吃这个,难怪瘦了。”

“有那么难吃吗?”连乐乐不服气,自己尝了一口,呸,她马上吐了出去,菜叶子炒得太老了,就只有咸味,除了咸没别的味。肉,肉也老了,硬邦邦的,咬得动也嚼不烂,味道很奇怪,她每天做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吗?连乐乐郁闷了,那韩涛是怎么吃进去的?难道就是因为太难吃,所以他才从来不让她尝一口吗?

于是晚上回到家,连乐乐就又郁郁不乐,韩涛加班,回来发现家里清锅冷灶的,连乐乐垂头丧气的躺在床上,还以为她怎么了,赶紧过来关心。

“韩涛,你说真的,我做的菜是不是特别难吃?”连乐乐等了韩涛半天了,赶紧爬起来,可怜兮兮的问他。

“怎么忽然问这个?”韩涛一愣,明白连乐乐怎么了,她今天说要回家看爸妈的,估计是做菜给她爸妈,然后受到打击了。

“别管我为什么问你,你回答就行了。”连乐乐不让他岔开话题,“是不是吃一口就想吐出来?”

“没有,你做的菜其实味道很好,”韩涛没怎么想就说,“惟一差点,那就是火候了,其实刚开始人人都这样,总怕自己的菜不熟,所以会多做一会,不算什么问题。”

“你就挑好听的安慰我吧,”连乐乐砰的躺回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想你每天那么忙,给你做点吃的能让你多点时间休息休息,结果我真是够笨的,做的东西这么难吃,根本是折磨你,你不用安慰我,我今天尝了,除了第一次做的菜之外,这好像是我第二次吃自己的菜,真难吃。”

看着连乐乐一副非常受打击的样子,韩涛觉得很有必要鼓励她一下,其实他也不指望连乐乐煮饭给他吃,娶老婆也不是请厨子,何况他自己手艺很好,两个人一起生活,有一个人会做家务就足够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其实下班回家,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也确实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他每天吃光连乐乐做的菜,不是为了哄她高兴,而是自己觉得很幸福。

“我们换个思路想这个事情好不好?”韩涛坐到连乐乐身边,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其实食物最根本的作用是让人吃了不饿,味道反而是其次的。我们为什么不天天去饭店吃饭呢?因为厨师的菜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他只把炒菜当成工作去做,山珍海味或是萝卜白菜,他做起来都是一点感情也不掺杂的,所以菜里只能吃出味道,但吃不出感情。我爱吃你做的菜,或是你爱吃我做的菜,本质上不是因为菜的味道如何如何,我们跟五星酒店的大厨师哪怕是小饭店的好厨师都没办法比较,我们所以喜欢吃家里的菜,是因为,我们知道,在做菜的时候,我们心里想着彼此,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煮菜给你吃,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那么不喜欢厨房,还每天花几个小时在里面忙碌,这样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就是,菜的味道不重要,谁做的才重要?”连乐乐眨眨眼睛,觉得这是第一次听说的新理念,“可是人家不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吗?”

“这都是骗人的理论,你听说过哪个男人爱上他常去的饭店的厨师吗?他们倒是抓住了男人的胃,但男人的心可不在他们身上。其实所谓的抓住,都是男人心甘情愿的,他因为爱上了女人,所以心甘情愿的被她抓住,不止是心和胃,还有其他的,你给他吃糠咽菜,他也乐意。但是他要是不爱这个女人,就算她天天满汉全席也是没用的。”韩涛笑了,他说,连乐乐怎么最近忽然喜欢做菜了,她是真没什么在厨房里的天分,手上成天大伤小伤的不断,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她和以前一样就好,等着他做饭,他不能赶回来的时候,就到外面点两个菜,把自己喂饱就好。

“好吧,你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连乐乐点头,她做菜也做够了,决定不在折磨自己的手和韩涛的胃了,“那我要告诉松松,以后别那么辛苦给她家鹏鹏做菜了,她也比我灵巧不到哪里去。”

“呃……”韩涛想了下,觉得自己有点矫枉过正了,连忙说,“人家喜欢做,你还是别打扰你家的好,何况,你偶尔也可以做点给我改善一下伙食。”

第二十四章同学聚会

四月中旬,春花正盛,软风徐徐,人走在街上,也显得格外有精神。这会是新闻旺季,每天大街小巷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连乐乐每天忙忙碌碌,只有周末才能和韩涛忙里偷闲,拉着手去逛个街,不过日子过得倒也称心如意。如果不是校友录上的一则消息,连乐乐会觉得更快乐一点。

“同学聚会挺好的,你干嘛愁眉苦脸的?”这天,在连乐乐第N声长叹后,松松忍不住过来问她,“你工作也挺好的,收入也挺好的,有房子有男人,也算小小的中产阶级,同学聚会即便不比所有人好,但比一半人过得好总是有的,你还发什么愁呀?”

“你不了解。”连乐乐摇头,又叹了口气,对着手里的小镜子照了又照之后说,“我发现我老了,眼角都有纹路了,你说,这人这一辈子过得可真快,我们上学时候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一眨眼就不知不觉到中年了。我们这是高中同学聚会,毕业之后,我们十年多了吧,从来没有聚过会,这些同学我基本都没再见过,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松松摇头,“我们同学几乎年年聚会,同学聚会不就那么回事吗,大家吃吃饭饭,聊个天,发发牢骚,上学的时候不敢表的白,不敢说的话,成年了,在社会混久了,无所顾忌了,喝上点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还别说,我们班成了好几对呢,都是同学聚会上勇敢勾搭的结果。”

“真的吗,还有在同学聚会上……表白的?”连乐乐睁大眼睛,觉得勾搭这个词颇有贬义,“那多不好意思。”

“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松松说,“都多大岁数了,还有几年青春值得挥霍,年轻时候的感情比走到工作岗位之后的纯粹多了,上学的时候脸皮薄开不了口,上班了再不吱声就等着一辈子错过去了。”

“也有道理,”连乐乐重新叹了口气,点点头。

“连乐乐同志,”松松忽然凑过来,眼睛紧盯住连乐乐的说,“你为了同学聚会烦恼如斯,是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连乐乐也盯住松松,“表白这种事,和一个人的年龄无关,都是很私密的,除非是当事人,不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反咬我一口是不?”松松脸色微微一红,退开两步说,“那也不能改变结果,你有问题,说,高中同学里,有当年暗恋的对象吧!”

松松话音一落,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众人的视线都投向这边,连乐乐飞快的转身,装成一本正经的打字写稿的模样,留下松松一个人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晚上下班,连乐乐抓着松松去了趟商场。同学聚会这种事,要么不参加,要参加就得有充分的准备。什么算充分的准备呢?一套优雅点的服装是前提了,都是三十岁的人了,穿得太随便总归是不好看,而连乐乐因为工作的关系,每天不是跑车祸现场就是火灾现场要不就是上山下乡的,服装始终是休闲为主,鞋子也少有细高跟的款式,因为实在没场合穿,不过既然是同学聚会,那就只能出血破费一把了。

逛街买衣服是纯体力活,一件一件的试,然后一件一件的否决,两个女人走得筋疲力尽,也没有找到共同认可的衣服,最后如果不是连乐乐接到了韩涛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的电话,立刻在距离他们所在位置最近的一家店买下了一套衣服的话,她们可能还得换家商场继续逛。

鞋子相对简单了,连乐乐有买固定牌子的鞋子的习惯,应季的新款鞋不过二三十个款式,一大半的款式连乐乐连看都不看一眼,喜欢的就那么两三种,试试,比较下,很快就买好了。

临出商场之前,连乐乐又买了支睫毛膏,她家里的睫毛膏已经不好了,有点干,虽然还不到三个月,但打出来的效果已经有苍蝇腿了,平时对付一下还可以,不过细看,脱落的点点黑色就难看了,得重新买一支。

这样大包小包的提着回到家,韩涛倒是没有太留意,只招呼连乐乐去吃饭,反而是连乐乐本人,有点小小的心虚,所以决定不提同学聚会的事。

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以至于夜有所梦,连乐乐居然梦到了读高中时候的事,说句实话,学生时代留给她印象最深的,除了大她两届打篮球特棒的学长之外,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测验。学长姓甚名谁,甚至长成什么样子,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考试的场景,深入骨髓,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梦见了考试,貌似还是高考。出门之前找不到准考证,急得直蹦,找到准考证找不到去考场的路,恨不能哭出来。好容易进了考场,卷子发下来,连乐乐又大吃一惊,数学卷,居然是她最最最不会的数学卷,而且数学卷子上的题她居然一道不会,她不知道怎么就觉得那居然还是大学的高数,她怒了,觉得简直岂有此理,于是拍案而起,大声的对监考老师说,“卷子发错了!”

“乐乐!”然后韩涛就冲进考场了,拿着她的笔就说替她答卷,连乐乐又急了,这不是公然作弊码?她要被取消成绩的,这回一急,人就彻底醒了,睁开眼睛,瞧见韩涛正支着身子叫她。

“你做什么梦了,什么卷子发错了?”韩涛其实刚睡下,最近他在写一个论文,看资料,整理自己的材料,润色,总要熬到深夜,这次是刚刚睡下,就听见连乐乐喃喃的说什么卷子发错了,而且神情很紧张,担心她做恶梦,叫了她两声。

“吵到你了?我去客房睡吧,”连乐乐睡得迷迷糊糊,就想爬起来去客房。最近韩涛很忙,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她也知道,他睡得很晚,白天还常要做手术,睡眠不能保证可不行。

“别动,”结果连乐乐刚刚坐起来,身子就被韩涛搂住了,她重心不稳,自然又躺回到床上,然后他整个人贴了过来,下颌枕着她的肩头,“抱抱,你睡吧,我也要睡了。”

“哦,”连乐乐点头,下颌也贴着韩涛的肩头,感觉很暖很坚实,韩涛的身上总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他该是知道她不喜欢,所以用了她买的很香很香的沐浴露,连乐乐满意的闻了闻,然后睡着了。

同学聚会就在周末,韩涛去加班了,连乐乐发了短信给他,说晚上出去吃饭,然后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还算年轻,至少她自己认为,看着不像三十岁这么老,只是据说一个人的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那里面的岁月感非常浓重。其实那天对着松松,她有一句不大好意思说的感慨,是在她照镜子的时候忽然想到的,那就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倒也不是她以美人自诩,而是实实在在的,忽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感叹。

同学聚会在市中心一家大酒店里,聚会的组织者刚刚归国的海龟,定了最大的包房,能联系上的同学几乎都来了,连乐乐来得不早不晚,包房里坐了不少人了,但还有很多人没到。他们班的同学感情不算亲密,大抵跟几次分快慢班有关系,快班的学生彼此在意的就是成绩,大家很少在一起玩,而且在连乐乐记忆中,他们算是最后几个月临时组成的班级,冲刺高考忙得恨不能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所以这次的久别重逢,她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叫出不少同学的名字,最奇的是,还有更多的同学还记得她。

“连乐乐,你当记者了?”已经有些发福的肖丹是当是连乐乐的后桌,她拉着连乐乐说,“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话可少了,没想到你会选择当记者,真让人羡慕。”

“羡慕什么,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连乐乐呵呵一笑说,“我记得当时你可喜欢汽车了,咱们靠窗户坐的时候,你总告诉我楼下过的是什么车。”

“呀,你记性真好,我还真就这么点小小的爱好。”肖丹乐了,说,“以前我爱看车,后来结婚了,我老公给我买了台车,哎,这车自己一开就觉得累了,现在行人都说司机二百五,开车不看认,其实行人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照旧过马路车也不看一眼,开车的人一疏忽就得出事,累死了,对了,你们记者待遇那么好,是不是单位都给配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