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
“什么？”南希问。
“有一个……”米洛斯微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一个小圆球，就是我的记忆团，它想送你一件礼物。”
“记忆团？”南希惊讶地睁大眼，“送我礼物？”
“对。”米洛斯微笑着点点头。
南希像没听懂似的眨眨眼，记忆团该不会受不了她一再地捣乱，送她一张冷漠网让她冷静一下吧？
米洛斯从空气中取出一个扁扁的大白盒子时，团三正一脸紧张的趴在识海中往外看。
“女女会不会拒收呢？我们的初次见面很不愉快耶。”
团二：“应该不会吧，你也没做什么啊，要是团一，那可能就拒收了。”
团一：“我也没做什么吧？我不是一直被抽打吗？”
团三放了一点心，但是很快它就再次纠结起来，“我不应该选那个粉色的花瓣，我应该选黄色花瓣。我记得女女房间的壁纸就是黄色的。怎么办啊，”它看向两个小伙伴，“女女一会儿一定会因为粉色花瓣拒收的。”
团二安慰它：“不会的，你忘记了，海神送她的尾巴就是粉蓝色，证明她喜欢的呀。”
团三颓丧地拉下脸，“我没有海神帅气，你不懂的，现在的人都看脸。海神那张脸，就是随手捡个贝壳送出去，也比我的珍贵。”
团二：“不会的，你忘了女女第一次见你就说你好可爱，还亲了你一口？你瞧你脑袋上现在还顶着那个唇印。”
团三两只眼睛弯成橘子瓣，“这个唇印我都没舍得擦。”
南希把白色盒盖打开，里面放着一件叠好的毛衣。白色的羊毛线织成的开衫，上面缀满了粉色的立体绣小蔷薇，花蕊是小粒的珍珠串成的，扣子是圆形和方形的宝石穿插着排列。
她拎起开衫轻轻抖开，阳光的照耀下，宝石扣子流淌出有质感的光泽。这真是一件漂亮的羊毛开衫，里面配上丝绸裙子一定好看极了。
“记忆团织的？”南希大为惊讶，这手艺可以去开店了，不愧是神明的记忆团。
“嗯，”米洛斯点点头，“是第三个团子织的，你记得吧，你亲了它一口。”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心形纸，“这是它写给你的信。”
还有信？南希更惊讶了。
她小心地拆开信纸，里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女女：天冷了，我给你织了件毛衣，团三。】
原来它叫团三啊，南希恍然，毛衣织得太好了，就是这手字迹实在狗爬得很。
她抬眼看着米洛斯，笑着说，“我特别喜欢，这件毛衣实在太好看了。”
米洛斯微微一笑，知道记忆团已经听到了。
脑海里的团三正在抽抽搭搭地哭，团一团二围着安慰它。
“女女说我织的毛衣好看。”
团一团二：“是啊是啊，我们都听见了。”
“女女还说她特别喜欢。”
团一团二：“是啊是啊，这句我们也听见了。”
团二有些羡慕团三得到了爱豆认证，开始异想天开，“如果我给女女表演个舔狗倒立，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团三用光织触手擦擦眼泪，“我决定了，既然女女这么喜欢，我再给她织个披肩、织个帽子，织双毛袜子吧。”
团一：“……”你是想疼死光明神吗？
南希收起毛衫，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我会得到记忆团的喜欢呢？”
米洛斯微微勾唇，“它们虽然已经拥有独立的人格，但却是我意志的一部分。团一代表我的过去。那时我是冰冷的神明，厌恶情爱，所以团一要比其他团子冷静许多。”
“团二代表我化为人类的那段时期。经历了一番波折，但还是会喜欢上你。团三代表现在的我，你只要轻轻勾引，就会上钩。”
南希微微睁大眼，原来是这样。仔细想想，团三和米洛斯还挺像的，都是话不多的实用居家型。米洛斯烧的一手好菜，会优秀的治疗术。团三织的一手好毛衣，他俩合起来简直完美。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听说光明天使也十分居家，早早就自学了带孩子、家庭教育等一系列才能。唔，说实话，谁要嫁给米洛斯，那真是床上床下（不是），是里里外外一把抓。
她很开心地笑着说，“我会好好穿的。”
离开米洛斯的神国，她抱着毛衣回到了家。刚把毛衣挂进衣柜，就感觉身后出现个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一个浑身长满黑色羽翼的人。
对方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谦卑地低下头，“我是黑暗神座下的天使长阿撒勒，替主人给您送点东西。”
南希想起塞西尔临走的时候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点点头。
阿撒勒见得到她的许可，立刻双手递上一个文件袋，“这里面是布尔顿的五栋房产，已经转入了您的名下。主人说，您不想在这里住的时候，就可以搬到别的地方。”
南希微微一怔，接了过来。打开看，里面果然有几张地契。房子有大有小，都坐落在西区富人区。有的带花园，有的是公寓，通通写着她的名字。
见她收下来，阿撒勒又鞠了一躬说，“请您有时间去趟北地吧，主人，主人他其实很可怜的。您不在北地的时候，主人就呆坐在神座上，手里转着一个玻璃药瓶打发时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羽毛风铃响不响。”
“羽毛风铃？”
“嗯，就是拔了我们的羽毛做的风铃。有几枚系在克维纳郡的公寓走廊里。只要您靠近走廊，风铃会发出悦耳的声音，主人就知道您来了。”
“还有那个聊天本，本来是用神术维持的很结实的羊皮纸。因为主人时不时就翻一下，都快被他翻烂了。您不在的时候，主人有时候也会一个人去公寓待会儿，总之，就是孤零零的很可怜。”
“在祂漫长的生命力，我很少见他笑过。他的笑容大多是冷笑和嘲笑。自从遇见您，他就像发了光了黑曜石。尽管通体黑暗，但是内心充满了明亮的光。”
这一通话下来，南希忍不住抬眼打量这位冥土的首席天使。这口才……不去做推销白瞎这份能力了。
“嗯，我会去的。”她轻轻点点头。
“什么时间去呢？”阿撒勒怕对方只是说说而已，立刻就要敲定时间。
南希再一次感叹天使长的业务能力。
她沉吟了下，“一个小时后以后。”
阿撒勒眼中立刻放出惊喜的光，“我现在就去告诉主人，他一定很开心的。您不知道，他被光明神驱逐出南大陆后，一直郁郁寡欢。”
“如果是以前，早就开始新一场的神战了。但是考虑您和您家人的立场，他只好默默忍下。”
南希有点无语，离开南大陆的时间连半天都没有吧。
“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阿撒勒见目的达到，鞠了一躬，刚准备走，就看到身后出现一个长满蓝翅膀的天使。对方一脸不以为然，“要这么说，我的主人被驱逐出去时，也挺郁郁寡欢的。”
蓝翅膀天使向南希鞠了一躬，“海神座下的天使长卡尔波向您问好，主人派我过来询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说，“主人实在太可怜了，自从回到亚特兰蒂斯就终日坐在神座上一动不动，连小鱼干都吃不下了。”
阿撒勒：“……”
第82章
“亚特兰蒂斯的水凉, 主人的心更凉。从前他回来，总是会在海底彻夜地游水。”
“亿万鱼群跟在他身后，彩光闪烁, 是亚特兰蒂斯最闪亮的风景线。我们看着他自由的身姿, 心里也会涌起无比开心和快乐。”
“主人为神老实, 不会弄花样。既没有羽毛风铃, 也没有聊天本。他连发呆都是老老实实的，手里也没有药瓶可以打发时间。”
“在终年没有阳光的海底，您就是他唯一的光。如果您愿意去看他，我相信他会重新拾起吃小鱼干的勇气。”
在卡尔波激情游说的时候, 阿撒勒时不时翻一个白眼。套用他的话术也就罢了, 拉踩算几个意思？
海神老实？他老实, 这个世界的神明就都是老实人了。
“说起吃东西这件事, ”阿撒勒嗓音悲痛地接话, “您应该记得吧？您与主人临别的时候给了他一颗糖，那颗糖被他攥在手心，直到现在都没舍得吃。我知道主人的心思, 糖嘛, 要女朋友喂着吃才甜。”
卡尔波皱皱眉, “一颗糖, 难道换一只手来喂, 就能变味道吗？”
阿撒勒轻笑, “手来喂，味道当然不会变。但是嘴来喂, 味道就不一样了。”
南希：“……”不愧是堕天使, 随时随地发车。
卡尔波继续皱眉, “抱歉, 我不明白，就算是嘴，糖的味道还是糖呀。很多鱼类都会用嘴喂食，但是食物并没有改变味道。”
“这很正常，”阿撒勒彬彬有礼地说，“你当然不会懂了，把这句话学给你的主人，他会为你解释清楚的。”
南希吓了一跳，阿撒勒是想气死伊比利斯吗？就因为刚才卡尔波拉踩了塞西尔，他这么快就报复回去。语言真是一门艺术，既可以传递信息，又可以进行没有硝烟的战争。
“既然这样，”卡尔波说，“就让道尔小姐做决定吧。”
南希看向卡尔波，“我很想去亚特兰蒂斯，但是刚才我已经答应阿撒勒了。”
卡尔波微微一怔，“这样吗？唔，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如果可以，我想为主人定下明天一整天的时间。”
“一整天恐怕不行。”她答应上午去米洛斯的神国报道学神术了。
“那么大半天也可以。”卡尔波退而求其次。
南希思忖了一下，“中午吧，中午我会去。”
“好的。”卡尔波点点头。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阿撒勒还在后面温馨提示，“记得回去向海神问那个糖的问题啊。”
“好。”不明就里的卡尔波欣然答应。
阿撒勒笑嘻嘻地转回头，猛地对上南希似笑非笑的眼，立刻干笑着说，“只是给他们长点见识。”
南希轻轻勾唇没有表态。
“那个，”阿撒勒小心翼翼地问，“您现在去北地吗？如果现在去，我可以直接把您带过去。”
南希想了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本来想晚点去给塞西尔拿点食物，但是不拿的话好像也没关系，去了现做就好了。
她点点头，“可以。”她把装有房契地契的文件，随手放进梳妆台的柜子。这种东西，她拿了也没用，等彻底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还给塞西尔吧。
南希被阿撒勒带着离开的时候，窗外树枝上站着的两只白鸟，有一只突然消失了。
眼前的白光突然被浓重的黑取代，冻死人的寒气猛地扑过来。南希这才想起，她没有换冬装就来了，只凭一件灰紫色的长袖天鹅绒裙，可无法遮挡北地的严寒。
“阿撒勒，你自己穿得倒是挺厚的。”随着一声低沉有力的轻斥，她从头到脚被一件厚厚的毛披风裹住了。
“主人，我是想直接飞到公寓里的，但是位置没判断对……您怎么在这里？”阿撒勒颤颤巍巍地问。
南希把头从披风里钻出来，瞳孔中映出塞西尔俊美的带有一点严厉神色的脸。她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条小巷，就在公寓的后身。
“我接到你的消息就过来了，”塞西尔说，“我的神识遍布公寓内外，感觉到你的气息出现在外面，就知道你弄错了地方。”
他的语速非常快，似乎不想浪费时间，随便跟阿撒勒说了两句就攥住南希的手腕，消失在原地。
双脚再一次落在实地，扑面而来的炉火气息，不用说也知道来到了公寓。南希脱掉毛披风，立刻就被更温暖的怀抱拥住。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塞西尔把脸埋到她的颈窝中，炙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轻抖了一下。
南希轻轻推开他，笑着说，“你有一个口才非常好的天使长。”
“阿撒勒吗？”塞西尔勾起唇角，“嗯，他是诡计天使，主意是所有天使中最多的。”
“确实很聪明，还知道让伊比利斯的天使回去传话。”
“传什么话？”塞西尔问，南希把糖的事情告诉他。
“伊比利斯已经被驱逐出南大陆了吗？几万年来，米洛斯总算做对一件事。”塞西尔眼中立刻涌出一丝愉悦，全然忘记自己也是被驱逐的一个。
“我没有给你带吃的东西，来得实在太急了。”南希突然想起来。
塞西尔打开旁边的衣柜，里面全是之前置办的冬装，里面有一半是专门给南希挑的，“没关系，我们出去吃。你还没有正经吃过北地的馆子吧？”
“天都黑了，现在出去没关系吗？”南希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晚上七点了，北地的冬天黑的早，现在窗外一片漆黑。
“夜禁之前不会有邪祟出没，餐馆还剩三个小时的营业时间，足够吃一顿晚餐了，你快点换衣服。”
“行吧。”南希愉快地去挑选衣服，她有种预感，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原时空了。
所以她尽量不拒绝塞西尔的要求，配合着他，希望能尽可能地浇灌温暖的光。等她离开后，回忆起这段时光，也会是温暖的吧？
唔……大概会温暖吧？
她踮起脚尖从柜子里拿出大衣、长的羊毛袜、围巾。扭过头，塞西尔早就背对着她站好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换衣服直接套上大衣就可以了，又不是全脱，干嘛还转过身去？
塞西尔低垂着睫毛，听着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自己模糊地判断着，穿长袜了，穿靴子了。唔，大衣也套上了，围巾也裹好了。
想到少女用细白的手指仔细地系着扣子，他的心里隐隐有点发热。
“好了。”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赛西尔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伸手把大衣的帽子给她盖上。
南希不禁有点感慨，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冰冷地毫无人气。别说盖帽子了，眼中溢满警惕，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好脸色。
再后来，他慢慢学着她的模样，她对他做什么，他就有样学样的做回来。到现在，已经无需多说，他已经可以做得很好。这么好的塞西尔，终究还是给了别人了。
“走吧，一直看我做什么？”塞西尔心情不错地拥着她拉开门。
房东正好路过门口，看到他们出来，脸上显出些异样，显然是想到了南希白票不给钱的事。
南希也想到了这茬，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干巴巴地打声招呼。
房东点点头，随意问了句，“这么晚了还出去？”
“嗯，出去吃饭。”
房东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小狼狗说得没错，真是一顿饭就打发了啊。他看着一脸满足的塞西尔，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同情，嘱咐了一句，“多吃点啊。”
南希：“……”
“房东一定以为你赔死了。”下楼梯的时候，她忍不住说。
塞西尔轻笑着说，“我觉得我赚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仿佛听到金币入账的声音，从来没有得到这么多的财富。”
“如果这些财富有一天突然没了呢？”南希问。
塞西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空，“为什么你会突然这样说呢？”他的嗓音里带着不安，“你是想说你要选择其他人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选择其他人？”南希轻轻皱眉，她根本是一个都不选。但是塞西尔这个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呀，她很难相信如果返回原世界，他会变成一个温暖的好神明。
“宿主，是不是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的缘故？”小r猜测，“也许ssr系统里有任务成功的标准。只要达到那个数值，神明就不会黑化，您就可以安心回到原世界了。”
“是这样吗？”南希半信半疑，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一个矛盾里。她做的越多，改变神明们越多，相对应的他们就无法离开她。
得做到什么程度，三位神明才能挥着手绢，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她的陪伴，他们也能成为一个好神。
算了，先升级，反正也快了不是吗？
塞西尔叫了马车，告诉车夫去一条叫做金叉子的巷子，“那里有家很出名的餐馆，是家族四代祖传的。阿撒勒说他们家的鲨鱼排和海鲈鱼肉酱配炸薯条非常好吃。”
是鱼啊……南希快速皱了一下眉，她最讨厌的就是带刺的东西。
“你不喜欢吃鱼吗？”塞西尔没有放过她一点情绪变化。他有点懊恼，竟然从没问过她喜欢吃什么。她知道他爱吃甜食，他却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挺喜欢的。”南希笑着说。
塞西尔沉默了一下，他从小生长在冷漠的人情中，对情绪最为敏感。南希这个模样分明就是不喜欢。
“要不我们换一家？”他重新打起精神提议，回忆着她常带的食物，“去吃炸肉排？番茄豌豆汤？土豆泥？”
“土豆泥吧，”南希笑着说，“我喜欢吃土豆做的一切东西。”
塞西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不难找，北地盛产土豆。漫长的冬日里，大家几乎都吃这个。你再找不到比北地更会处理土豆的国家了。”他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到码头去。
“那里是土豆集中卸货的地方，有很多做土豆的餐馆。”他说。
马车一路疾驰到码头，南希挑了一家招牌上画着两个土豆打架的饭店。进去后，果然有许多土豆的食品。她点了小羊排配炸薯条、土豆泥、炸土豆饼、土豆煮杂菜汤和土豆布丁。
饭店里的人还是挺多的，有的是一家子来的，父母还在用餐，小孩子吃饱了，就蹲在一旁玩。有的是情侣一块来的，拿着叉子互喂对方吃东西。
塞西尔颇感兴趣地注视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很认真地问南希，“人类吃饭是不是都得互相喂？我刚才看到，不止是这对情侣，那桌的母亲也喂她的孩子了。”
“当然不是。”南希托着腮，扭头打量着跟连体婴似的情侣，“只有少数人会这样。”她回过劲，打量着塞西尔的俊脸，笑着问，“你想要我喂你吃吗？如果你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
少女碧蓝色的眼眸，热情又大胆地看着他。塞西尔心里是愿意的，但隐约还是有点羞耻感，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真可惜。”南希笑着说。
塞西尔微微勾唇，“觉得可惜的话，回去后，你可以喂我吃糖。”
南希正准备回答他，脑海中突然跳出小r的声音，“宿主，加三枚ssr币。”
南希吓了一跳，“提议互喂土豆，可以加三分？”
“不，当然不是。”
“请问，要买报纸吗？克维纳郡晚报，新鲜出炉的，只要两枚铜币。”一个幼小的声音在南希身旁响起。
她扭过头，看到一个带着格子帽的男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他的衣服很单薄，手背被冻得红红的。
“当然。”南希拿出一枚银币递给他。
男孩子利索地抽出一份报纸递给她，低头翻找零钱。
“剩下的是小费。”南希笑盈盈地说。
男孩子露出一脸惊喜，小心翼翼地将银币放进腰包里，给她鞠了一躬，又去别的桌子推销。
“这个孩子穿得可真薄。”南希对塞西尔说，“我可太知道这种感觉了。刚才我穿着薄长裙出现在公寓后面，只不过几秒就被冻透了。这个孩子却要穿成这样整天跑。”
塞西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是挺冷的。”以前他不会注意这些方面，甚至分不清薄厚衣服带来的效果。他的体温本身就比人类低，感受不到那么清楚。穿衣服，也只是堕天使准备什么，他穿什么。
跟南希在一起后，看到她穿得单薄瑟瑟发抖，才明白薄衣服无法抵御寒冬。
南希点到为止，她并不想说得很清楚。只要塞西尔学会观察周围，有了同理心，就会慢慢做出改变。
菜肴还没做好，她拿起报纸随意看了一眼。巨大的标题瞬间吸引了她的眼球，【北地、南大陆、海国同时出台了关于玩具的法律】。
她的眸光微动，这就是她刚才获得ssr币的原因吗？
她接着往下看，【皇室出台新政策，改善女性的社会地位。据可靠人士透漏，政策出台之前，黑暗神秘密会见北地国王】。
“宿主，你刚才获得的ssr币就是从这里来的。一枚ssr币来自玩具政策，两枚来自女性地位政策。”
“咦？为什么玩具政策只有一枚呢？难道每位神明给了三分之一枚？”
“不是。只有黑暗神符合这种爱民如子的攻略路线。其他两位神明一直很关注他们的信徒，类似的政策经常发布，所以加不了分。但黑暗神是根本不管，偶尔管一下就有分。这代表您开始让他做出改变了。”
原来是这样。
“真令人惊讶，”身后的一桌客人传来惊讶的声音，“最近黑暗神怎么了？为什么频频下达这么多政策？先是福利院的冬装，现在又是保护玩具，提高女性地位。”
塞西尔微微一僵，瞬间想起大家都不喜欢他这件事。虽然他有信徒，但是信徒们对他更多的是畏惧。
南希瞥见他的神情，立刻问身后的食客，“这些政策不好吗？”
“不啊，”食客放下报纸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是太好了。我尤其喜欢提高女性地位的政策。这上面列了许多加大招聘女性比例的工作，以及适龄儿童免费就近入学的政策。”
“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十二岁了，一个七岁。如果她们都能上学，长大后就有更多的选择，不用像我一样只能在码头做体力活。”
“真是令人惊讶，”另一个买了报纸的食客说，“我以为黑暗神成天只想着带走我们。瞧瞧他以前做的政策，偷东西砍手、抢劫砍脑袋、公共场所大声喧哗缝嘴、往地上扔垃圾砍胳膊，就是生怕我们活得太久嘛。”
“但是你看看他现在，给福利院的儿童送去冬衣，以及报纸上这两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家后我要好好地对着他的神像赞美。”
“我就不同了，我一直相信神明从未放弃过我们。他也许只是一时迷茫，或者被别的事绊住了脚。我们北地因他而存在，他怎么能不管我们呢？赞美黑暗神。”
“赞美黑暗神。”
“赞美黑暗神。”
饭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南希扭过头看向塞西尔，他不再低垂眼帘，眸光隐隐流转着一丝惊讶。
赞美黑暗神这种话，他从没在公共场合里听到。大家都是早晚祷告时，不得已说一声。他明白，没人想赞美他。但是这几句不同，对情绪敏感的他，很容易就听出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他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以前的政策，不太好吗？”
“有点过于重了，”南希轻笑着说，“你可以换种方式。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砍手砍胳膊很容易就会让整个躯体坏死。所以大家才说你做的决策，都是想把你的信徒带走。”
“这样啊。”塞西尔轻声说。这些话他以前不是没有听到过，但是都没往心里去。他根本不在乎信徒们怎么看他，在他漫长的黑暗生命中，没有什么能激得起他关心。
但是现在不同，南希关心的事就是他关心的事。她想让他关注人类的生活，那他就去关注人类的生活。
食客们夸赞黑暗神的话还在继续。
南希轻笑着说，“你喜欢我关心你吧？”
塞西尔微微抬起眼，“喜欢，那会让我觉得很温暖。”
“你看，你对信徒的一点关心，大家也都觉得很温暖呢。听到衷心的赞美，你很快乐吧？其实做一个好神明就是这么简单，多看看周围，你就会……”
“你想让我做一个好神明？”塞西尔突然问。
南希微微一怔，“对，是这样。”
“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会开心吗？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我当然会开心。”南希只回答了他前半句话。
塞西尔没有觉察出她的小心思，以为有了可以留下她的办法，眼中立刻溢出笑意，“那我就做一个好神明。”
“宿主，一枚ssr币，【来自黑暗神的决心：他愿意为了你成为一个好神明。】”
南希轻轻眨眨眼，忍不住补一句，“就算我有一天离开你，你也要继续做一个好神明哦。”
“你去哪儿？”塞西尔感觉心脏像被人一把攥住。
“人的生命很短暂啊，我迟早会走到终点。”南希含糊地说。
塞西尔微微一笑，“终点就是冥土，我不收你就好了。更何况，我们结婚，你就可以共享我的生命。”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塞西尔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阿撒勒告诉我了，想欢愉就得结婚。只要结婚，每天都能欢愉。”
南希：“……”
“你结婚就是想跟我欢愉？”她一脸古怪。
“也不完全，”塞西尔轻声说，“结婚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留下你的方式。”
“南希，”他很温柔地看着她，“我想留下你，不想你再回南大陆了。”
……
千里之外的海国，伊比利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拿着一朵蔷薇花，垂着眸揪着花瓣，“马上来。还有一会儿。马上来。还有一会儿。马上来……你确定她说的是中午来，对吧？”
“当然，主人，”卡尔波点点头，“我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记错。您再等一会儿，也许现在他们正忙着喂糖。您知道的，海族吃饭也得好一会儿，用嘴喂会比较慢。”
“等等，”伊比利斯撩起眼皮盯着他，“什么叫他们正忙着喂糖？”
“就是您理解的那样，”从未接过吻的天使长一脸单纯，“黑暗神要吃糖，道尔小姐承诺会用嘴喂他。这不奇怪，我看到好多鱼也是这样吃食物的。”
伊比利斯一把捏碎了蔷薇花，眸光沉下去，“原来是这样啊。”
第83章
“宿主, 我们现在有十六分好感值，二十九个ssr币。今天晚上过后，就剩十五分好感值了。你别光想着赚ssr币, 系统马上要升级完了, sr每天消耗的好感值一定会比以前多，请早做准备。”
南希：“……”
突然觉得一桌子的土豆不香了。当她奔着一条路去，发现另一条路也得走一遍。这个时候把她掰成三瓣就好了, 一瓣赚好感值, 一瓣赚ssr币，还有一瓣吃饭休息。
“怎么不吃了？”塞西尔问。
“饱了。”南希放下刀叉，盘子里还剩一半羊排。
她两手托着腮，很认真地看着塞西尔，还差二十一个ssr币。如果不从伊比利斯身上获取, 塞西尔和米洛斯各负责一半，得用多长时间才能得到呢？
她最近总有种莫名的紧迫感，觉得时间越来越少了。
“宿主, 我找到一个好东西。”小r说。
“什么？”
“是一个拆开的高级盲盒, 可以用三次, 需要一个ssr币, 还有一个副作用。”
“用ssr币的盲盒还能有副作用？”南希惊讶。
“嗯, 这个道具比较特殊。宿主，我放出来给你看看。”
【梦魇水：你是不是还苦于无法了解一个人？是不是想关怀他却无从下手？只要一滴梦魇水，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使用方法, 把红色的梦魇水滴入到那个人的杯子，他喝下去后就会进入一段梦境。这时你再喝掉一滴蓝色的梦魇水, 你就会进入他的梦境, 看到他最害怕的东西, 勇敢地去温暖他吧。
副作用：你无法帮助到他，他会反过来攻入你的内心。你最害怕的东西就会展示在他面前。】
“唔，这个东西的副作用有点可怕啊。”南希说，“我帮助不了他，他就会看到我最害怕的东西。我最害怕什么呢？我最害怕获得不了好感，任务失败。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只要开启的盲盒，都是我最需要的，每一个都像是定制好的。比如我需要替身的时候有假人盲盒。”
“我需要让米洛斯产生假象有醒欲果盲盒。我不想让人听到我和玛格丽特的谈话，又有屏蔽盲盒。现在还来了个梦魇水，看功能简直就是给塞西尔两神定制的送温暖盲盒。”
“其实也不难理解，”小r说，“这个系统本身就是攻略三位神明用的，里面的道具在设计之初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务必要能帮得上任务者的忙。”
“那么是谁设计的这个系统呢？”南希又问。
小r：“我不知道……应该是被后世神明压迫的大神术师？”
南希轻轻蹙眉，听着就不太像。
“这个道具，能帮我取得ssr币吗？”
“仔细想一下应该没问题，黑暗神的攻略要求是做一个好神。消除他内心的阴霾，是他心中饱含温暖，跟攻略要求能对的上。”
“确定吗？”南希还有点犹豫，“别我花了一个ssr币，最后换来一分好感值。”
“呃……”小r立刻也跟着犹豫了，“要不算了？”
南希思考了一下，“换吧，无论什么事，如果不尝试，从一开始就等于失败。试一试，说不定单车变跑车。”
“那……我换了啊。”
“换吧。”
塞西尔揉揉她的头发，眼里有点担心，“累了吗，一直在发呆。”
“有一点。”南希点点头。
“我们回去吧，”塞西尔说，“我不应该让阿撒勒去找你，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你刚从小世界出来，一定很疲惫。”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海国了，南希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
塞西尔付了两枚银币，拉开店门，与她走了出去。
晚上九点的克维纳郡，快要接近宵禁。许多商店纷纷准备打烊，街上的路人也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谁也不想被浓黑的夜色吞噬。
塞西尔带着南希瞬间回到公寓。南希借口有点渴，去倒水喝。
在塞西尔看不见的地方，她将一滴红色的梦魇水倒入玻璃杯中。晃一晃，梦魇水立刻跟白水混为一体。她又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转身指了指梦魇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