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你知道他来了?”

他冷冷笑一下:“这营地内外,我以天罡八卦之法遍布了机关,就是天上过去一只鸟儿,也未必逃得过我的监控。”

那么,他也必然领悟到方晓朗与袭羽密谈,却没有让他参与了。

她沉默下去,心也跟着慢慢发凉。

他却又对着她展开一笑:“染儿,等这一阵子忙过去,小师叔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隐居,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染儿可愿偶尔去探望小师叔?”

她呵呵笑道:“偶尔怎么够,要长住才好。”

“说好了?”

“说好了。”

两个人都是含着笑望着深远天幕,安静不语。自从战事开始,她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愉悦的心境了。

方应鱼忽然道:“袭羽走了。你回去吧。”

她四下乱看:“走了?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看到?”

“说过鸟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小师叔,你刚刚是不是说了脏话。”

“没有。小师叔只是打个比方。”

“……”小师叔你无敌。

方小染往回走时,半途中就遇到了前来寻她的方晓朗。他执住她被夜风吹得凉凉的手,微微埋怨的语气:“风这么冷,跑出去凉到怎么办?”

她腹诽道:还不是因为你嫌我碍了你们密谈,我才跑出去的!

想归想,却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拿麾氅将她遮住,环进臂弯,却没有急着往回走。掩了一掩按进怀中,她小小的身子就几乎隐没不见。

她有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因为心中的莫名不安,不自觉的用力,抱得有些紧,像藤一样缠着。隐隐害怕会抱不住、抓不牢。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响在耳边,多少让她心安。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抱紧了她,声音通过胸腔浑厚地传到她的耳中。

他说:“染儿,你记着。袭濯也好,太子也好,未来……君王也罢,终归都是方晓朗。晓朗永不会辜负染儿。你要信我。”

一瞬间,她飘忽茫然的思绪似乎浸了水,沉甸甸的,慢慢沉落,安然谧静。

她的脸藏在他的衣中,嘴角深深弯出笑意。

“好。”

她简洁的、清晰的回答。

穿越营地的风,冷冽呼啸,却侵不透一袭麾氅拢住的温暖。

对垒遇到倒戈

因形势已到紧要关头,方晓朗不能分出精力照顾方小染,再者也担心营地不安全,他再不允许她留在军营,次日,即执意差人将她送了回去。

分别时,满腹叮嘱要保重的话,不知从何处说起。直到最后一刻,才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你的身子是我的,要替我好生保管。”

他笑得满眼碎星:“晓朗记下了。”

她坐在马车中渐行渐远,掀开的车帘久久不肯放下,直到那个相送的挺拔身影在视线中消失。

回到教中,一下马车,就远远望见了瞳儿小小的身影。欣喜的唤一声:“瞳儿!”

瞳儿一转头看到是她,却没有像她预想中欢快的扑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大眼睛满是怨怒和委屈,眨巴了两下,飚出两朵泪花来,小嘴巴一扁,带着哭腔嚷了一声:“染师姐大坏蛋!”

小屁股一扭,拔腿奔走……

方小染呆了,张口结舌半天,憋出一句:“怎么了这是?……”

直到见小鹿,才问清了瞳儿闹脾气的原委。

原来在她跟着马车前往军营的那天晚上,瞳儿忘了把信交给小鹿。当晚大家找人找得人仰马翻,他也完全不知情。第二天早上起来,忽然想起来这回事。他认为虽然送信的时间延后了,但只是个游戏而已,晚一点没有关系。于是欢天喜地跑去把信交给小鹿。

小鹿接过去一看,立刻明白是他小子送信送迟了,顿时炸毛,一把扯过他小子按在腿上,将小屁股结结实实抽了一顿。抽得他小子号陶大哭,却不明白为什么挨打,委屈的跑到临时分管事务的二师公那里告状。二师公叫了小鹿来,拿过那封信看了一看,就对瞳儿说:去罚抄某武功秘籍十遍。

瞳儿为这不公平的对待震惊了……

据说,瞳儿在抄武功秘籍时,抄一句,哭一句:“染师姐大坏蛋!”

他那不明就里的小脑袋,认定了是方小染给了他一封谁看谁打人的破信,肯定是故意在陷害他。

听完了小鹿的叙述,方小染这才明白,自己给无辜的瞳儿招来如此多的不幸。心中愧疚不已,抱了大包的糖炒栗子去讨好瞳儿,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才哄得他小子回心转意,暂时原谅了她。

送方小染回来的士兵还带来了给方中图的战报,方中图看后,知是关键时刻到来,沉吟良久。接下来的几日,前线的战报频繁往玄天山递送,方中图阅后只是不动声色,对于战况的事,绝口不提。方小染知道问也无益,只是心每日里悬着。照料伤病员的间隙,就坐在高处,望着战场的方向发呆,时时刻刻的煎熬。这期间,鬼仙大人也赶赴了前方,所以,也没有重伤员再送回山上,她连个打听的人也没有了。

第十日的清晨,远眺的方小染忽然望见一队官兵,大约有百人之多,列队沿山路而来。领头的人一骑轻盈,不徐不疾的往山上来,马上的人素色衣袍随风扬起。那个身影望上去有些眼熟。她急忙站了起来,沿着路小跑着前去迎接。跑得近了,马上的人对着她微笑。笑容比阳光要清凉几分,又比月光温暖几分,有着专属的温度。

她顿住了脚步,看清了来者是谁。旋即又惊又喜的跳了一下:“小师叔!”

方应鱼回来了。

方应鱼下得马来,方小染扑上去在他脖子上挂了一下,又急急的松开,拽着他的袖子问:“战事进展得如何?方晓朗他……”

方应鱼道:“他很好,没有生病,也没受伤,染儿放心。”

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紧张睁得大大的眼睛闭了一闭,复又睁开,眯眯的满是喜悦。

他的嘴角勾起来抹疼爱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方应鱼吩咐了队伍前方一名军官几句话,军官便领着队伍开进山上,择地扎营去了。

方小染也不及多问,就挽了他的手臂,欢欢喜喜的去见方中图。

方中图一看见他,即吃了一惊,问道:“应鱼?!你怎么不留在军中辅佐晓朗,跑回来做什么?”

方应鱼接过方小染递过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师父,袭羽已用那些或正或邪的法子,控制了对方将领和所有副将,夺过了兵权。昨日两军对垒之时,袭羽当着十万大军的面,请出了当年参与毒杀老皇帝和槿贵妃的御医,亮出了物证……”

方应鱼说,两军城墙内外对垒之时,对方将领突然喝停,与袭羽和一名胡子雪白的佝偻老者登上高处。军士们茫然不解的观望着,不知将领是何意图。只听袭羽大声道:“迟御医,把当今皇太后和袭陌谋害太子袭濯、毒杀先皇和槿贵妃的罪证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吧!”

众军士静了片刻,旋即一片哗然。却见那老者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有些黄旧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摊开,将有字的一面反拿,背着阳光,颤颤举起。阳光透过白布,将那两个原本是反印在白布上的字迹显了出来。

莨菪。

众军士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这什么字?怎么念?什么意思?

老者用几乎透着血丝的声音嘶声道:“莨菪二字,是一味剧毒草药。我用它配成毒药,掺进先皇的补药汤中!”

此言一出,近处的军士们就像是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置疑声就像波浪般迅速扩散开来,汹涌卷遍整支大军,顿起骚乱。尽管有多名已经归顺的副将努力压场,却仍是险些镇压不住。

却见那老者举着那张纸,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对天悲泣,其状凄惨,军士们不由的逐渐安静下来,齐齐望着这哀嚎的老人。

只听迟御医泣道:“老身有罪!当年,当今太后将这二字写在我的手上,我悄悄将字印在内袖之上,才得以保留证据。这歹毒的妇人,令我配制成慢性毒药,添加到槿太妃和先皇的补药中。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老身听从了太后和当今皇上的指使,先后毒杀了槿太妃和皇上!老身自知罪该万死,太后也不会放过我,却耍了乍死的花招,苟且活到今日,只为了有朝一日有赎罪的机会,看那毒杀先皇、谋害太子、夺位、篡权的主谋人头落地,老身才死而无憾。”

众军士听到这大逆不道、惊天动地的言语,如五雷轰顶,竟都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直直的望着迟御医,呆呆的没有反应。袭羽早就料到会是此种情形,事先安排好了托儿。一名副将混在军士中,大声反问:“你只说了当今太后和皇上毒杀先皇和槿太妃的事,那谋害太子是怎么回事?”

袭羽朗声接话道:“我的兄长袭濯、当时的太子十岁那年落水身亡,正是太后授意宫女睡莲,趁他不备,将他推入深潭之中。”

副将又大声道:“死无对证,又怎么能证明太子不是失足落水?”副将看似在质疑,实为问出众人心中所疑,各个击破。

袭羽微微一笑:“是啊,除非死人复活。因此睡莲断然不能活,否则日后揭露了真相可如何是好?可叹的是,这名叫睡莲的宫女,实是忠肝义胆,拚了自己葬身水底,也要保住太子的性命。”

副将高声问:“王爷是说太子还活着?”

“不错!”袭羽道,“太子袭濯在宫女睡莲的拚死相救下,沿水中一条暗洞潜游而出,得已逃脱魔爪,幸存了下来!他流落民间,被玄天教收留。为了不被太后和袭陌发觉再来加害,无奈服用毒物,使得眸色、发色变成灰色,以掩饰真实身份。”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抬头向韦州城的城门上方望去,所有目光集中在那名身披战甲、巍然屹立、烟色长发随风飘舞的敌军统帅身上。

静了一阵。将领忽然高声道:“太后、袭陌毒杀先皇、谋害太子、谋权篡位,行径令人发指,罪不可赦!袭陌理应退位!咱们拥护太子袭濯即位!”

将士们的情绪已被事态的发展激得群情澎湃,该将领原本在军中又极具威望和号召力,他一带头,众人都跟着喊起来:“请太子即位!请太子即位!”

袭羽见时机成熟,给将领使了个眼色,将领会意,立即双膝跪下,高呼万岁。

方晓朗始终一语不发,挺拔的身躯屹立城楼,浅色双眸犹如冰雪碾碎,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军。衣袂临风,烟发舞作万缕银丝,透着风骨和傲气,有如神邸降世。

底下跪着的人仰视着他,被这迫人的王者之气压弯了膝,十万余众的大军,从前方开始,依次跪伏,像狂风吹折一片森林。

……

方中图听方应鱼讲述完,道:“如此,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

方应鱼道:“虽也有数名不服之众,当众处置,以一儆百,大势算是稳住了。双方汇合成一支足足十二万众的大军,留了小部分兵力驻守,其余已于今晨开拔,杀回京城,这江山,不日就可物归原主了。方晓朗担心大军调离之后,玄天教防守空虚,怕有不测,特意拨了支队伍回来镇守。”

方中图扬了扬花白的浓眉,满眼诧意:“既如此,你如何在这里?你身为军师,不是应该跟在晓朗身边辅佐吗?”

方应鱼抬起袖子,掩在口上,咳了两声,才道:“师父,徒儿病了,虚弱的很,若再行军劳顿,说不定会病死途中。”

方小染一听此话,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责怪道:“小师叔你病了怎么不说!那就快去歇着吧……”

方中图打断了她的碎碎念,目光沉沉的盯着方应鱼:“军中有鬼仙和晓朗两大神医,你一点风寒小病,倒要跑回来休养?”

方小染也顿悟——对,这点子小毛病,治疗起来对于方晓朗来说易如反掌啊……

只听方应鱼笑笑的、恭敬的道:“是啊……应鱼为这一点小病找方晓朗告假,他便准了。因此应鱼就回来了。”

方中图的眼底似寒潭深冷,方应鱼则平平淡淡迎视着他。半晌,方中图道:“应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功成遇到背弃

方应鱼隐了脸上笑意,神色沉静如水,道:“应鱼知道师父的心愿。师父待方晓朗恩重如山——从早年间辅佐槿太妃,助他夺得太子位,后来又收留他,保护他,养他成人,授他技艺,贡献出数以万计的玄天教众拚死替他夺回天下,甚至……”他顿了一下,看了方小染一眼,没有把话讲完。

方小染忽的低下头去,已猜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甚至,把心爱的孙女儿也许配给了他……

方应鱼继续说道:“方晓朗得天下后,自然应该感恩戴德,给予丰厚的回报。可是,您的这份恩情太过厚重,他大概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回报。”

方中图冷硬的道:“如何回报,我已明确的告诉过他。”

方应鱼抬了一下眉:“对,您要的是与他共享天下,摇身成为皇亲国戚,封官加爵,子子孙孙,荣华富贵,玄天教这些原本是穷苦人的教众,个个都能跟着涨了身份,吃上皇粮,光宗耀祖。……你觉得要这些就够了吗?”

方中图有些诧异,不太明白他的这个小徒弟的意思,只答道:“够了。”

方应鱼生硬的道:“方晓朗却未必认为够了!”

方中图越发疑惑:“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父。功高盖主、大恩难谢。”

方中图脸色铁青:“方晓朗自然了解我的为人!我方中图岂是那种得寸进尺之人。”

方应鱼呵呵一笑:“就算您不会功高盖主,那您是否想到一句俗语:鸟兽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方中图一掌击在桌上,震得茶杯跳起跌落在地,摔成碎片。怒道:“方晓朗不是那种人!”

方应鱼飞快的顶道:“那他为何准我告假?”

方中图竟答不出话来。

方应鱼冷笑道:“只因现在袭羽已与他汇合,袭羽计谋过人,方应鱼若是留下,非但多余,还十分碍眼。师父,咱们献出的万名教众已视方晓朗为正主,唯方晓朗之命是从!方应鱼没用了,师父您,也没用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方小染面色微微发白着,原本搀扶着方应鱼手臂的手,变成了纠扯着他的袖子,将那柔软的粗棉布料缠在指上,攥进手心。

方中图怒不遏,呼的扬起手掌,就想抽方应鱼耳刮子,挥到一半又滞了一下——他小子弱不禁风,说不定这一掌下去就拍死了。

方小染见方中图发怒挥手击来,急忙扯着方应鱼的袖子拽了一下,方中图的这一掌也就顺势拍了个空。

“臭小子!你敢躲!”做势抬手又要打。

方小染连忙拉着方应鱼逃跑,身后传来方中图的连连怒吼。

两人跑了一阵,回头看看方中图没有追来,这才放慢脚步。方应鱼刚才跑的气喘,拍着胸口咳了两声。

方小染见状问道:“小师叔,你去找三师叔要点药吃吧。”

方应鱼笑道:“我没有病。是刚刚让风呛到了。”

原来,称病只是个借口,或者说是试探啊……记起方才他说过的话,不由地沉默地低垂了睫。

方应鱼瞥她一眼,道:“染儿,我那样说方晓朗,并不是怨他、责怪他。君王之心在于天下,有些事需顾全大局,也是身不由已,不得不为。他虽得兵权,在朝廷官员势力中却无甚根基,师父的要求,在方晓朗初得天下、朝野不宁之时,是极易激起异变的因素。如今,他是意识到这一点了。”

方小染问:“那你怎么早没跟爷爷讨论这些事?”

“我也是自那夜袭羽来访后,才顿悟的。或许方晓朗和袭羽原本是将玄天教视作盟友,但是随着事态发展,他们逐渐发现,玄天教可以只是个工具。在他们皇家人的心目中,信义二字,毫无分量。”

方小染忽然抬眼望着方应鱼的眼睛,笃定的道:“不,方晓朗不是那种人。他说过的。”

方应鱼低眼看着她,纤长睫后目光如水:“他说过什么?”

“他说,袭濯也好,太子也好,未来君王也罢,终归都是方晓朗。”……晓朗永不会辜负染儿。不过这后半句是私密之语,她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默默的念完。

还真是深情意切,海誓山盟呢。方应鱼的嘴角浮起一个轻笑:“我并不怀疑他说这话时的真心。不过,并非是他想做谁,就能做谁的。有些事情,由不得他。还有,染儿,你真的做好准备担任一国之母了吗?”

方小染愣了一下,道:“我只是方晓朗的妻子。”

方应鱼没有接话,只是浅笑一下,就让她气馁了下去。

方晓朗是要做皇帝的。他的妻子就是皇后,可不就是一国之母。

这高高在上、光辉万丈的身份和名号,耀得人眼花。心中忽然间烦躁不堪,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伤员。小师叔你也累了,早点歇着吧。”便低着头走开。

往年冬季的玄天山,虽然漫山树木繁叶落尽,山泉都结了冰,却因为接近新年,反而更显得热闹。师兄们会采购进一车车的年货,赶着一群群的牲口回来,师姐们有的忙碌着置办过年的点心和肉食,有的聚在一起,裁布给众人做新衣。处处飘荡着阵阵欢声笑语。

今年的冬季,却没了往年的热闹,尤其冷清萧索。师叔师兄们大多跟着军队踏上了征途,留在山上的几十人也是有伤病的。另外还有十几名师姐留下照顾伤员,其余的有家可归的,自战事稳定之后,就陆续暂遣回了家中。

除这些人外就是那帮方晓朗派来驻守的官兵了。这百名官兵并非玄天教子弟,而是从袭羽那方队伍中调拨过来的。他们素日里军规严格,不苟言笑,一个个冷硬得跟铁板似的,很难沟通交流,就别指望他们带来点活力生气了。

这队官兵是来保护他们的。但是,有件事却让方应鱼觉得不安,这期间他想将有家可归、或是能投靠亲戚的一些伤员遣送回家休养,却遭到了军官的拒绝。军官说,他奉有命令,自驻扎玄天山起,山上不得少一人。

这命令的意思,应该是说要保教中人的性命安全。可是从另一层意思理解,居然有软禁的意味。

方中图在方应鱼说了此事后,也微微诧异。良久不语,最后只说道:“晓朗的意思是想保全我们吧,或许别无他意。”

方应鱼也不再吭声。只是在那之后,带了几名伤好得差不多的教徒,刻意避开官兵的监视,在教中来回转悠,布置下些防范的机关。

方应鱼不肯随军,战事的消息却也在方晓朗的指示下、由信使不间断地给方中图按时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