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学以后我可以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的……我……”康小鱼愣了一下，“姐夫，你要去哪？”
“中东。”
康小鱼的眉头紧紧皱着，提到中东，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枪击、战乱。
陆沉禾温柔地笑着：“那里是不太平，而且很缺医生。很多人生病或者受了很轻的伤，就会因为没有医生没有药物，得不到治疗而死去。姐夫是代表国内的志愿者过去，这是医者的本职工作。”
康小鱼摇头。
“小鱼很聪明也很棒，没有什么困难能难道你对不对？”陆沉禾揉了揉她的头，“姐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这个房子转到你名下了。虽然你的大学不在这个城市，可是寒暑假还可以回来住。要是懒得回来就卖了吧。”
想起去年在陆沉禾看见的那张遗体捐献登记表，康小鱼忽然就哭了。想来陆沉禾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他曾经答应康小鸰照顾康小鱼到十八岁，所以他等到康小鱼高考结束马上十八岁的时候离开。
“听话！”陆沉禾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姐夫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初衷。”
康小鱼擦去眼泪，使劲儿点了下头。
陆沉禾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康小鱼，说：“这里面也有一张□□，还有几家孤儿院和几个偏院地区贫困儿童的汇款单。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每一个月照着之前的汇款记录给你们汇款，好吗？”
康小鱼使劲儿点头。
康小鱼和柯爵一起送陆沉禾上飞机，康小鱼一直很低落。她走到机场一角的提款机，插.入陆沉禾给她的那张□□，输入姐姐的生日。她看着三十万的余额，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恐怕，陆沉禾真的很多年都不会回来了。
柯爵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哄她：“好啦，不要哭了。中东虽然不太平，但是志愿者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是很多年不能再见了。祝福他平安就好。”
“嗯。”康小鱼使劲儿点了下头，“好人有好报，姐夫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柯爵给康小鱼脸上的泪痕擦去，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经过一旁的垃圾桶时，柯爵将戴的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十指相连手牵着手往外走，两个人踏出机场的自动门，大片娱记和粉丝涌过来。这一次，康小鱼没有躲闪，面对镜头时，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就像柯爵之前对她说的，就当成是拍摄mv好了。
早就候在外面的保镖大步走过来，将那些娱记隔开，护着柯爵和康小鱼一起上车。
付明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回头笑了一下，说：“发你手机里了。”
柯爵“嗯”了一声，拿出手机。康小鱼歪着头，将头搭在柯爵的肩上，恍然原来付明书发给柯爵的是康小鱼和柯爵的合照。
柯爵选了一张比较喜欢的照片，问康小鱼：“这张怎么样？”
康小鱼仔细看了看一会儿，说：“我喜欢后面那一张。”
“好。”柯爵笑笑，将康小鱼选的那张照片发布到微博上。并且配字：谢谢祝福。[心]
康小鱼深望了一眼柯爵的侧脸，也拿出手机，她登陆之前那个叫做“海边的鱼”的账号，她曾用这个账号写过文章帮柯爵说话，也是因为她之前写的文章缘故，吸引了一些粉丝。
康小鱼望着柯爵湛蓝色的眼睛慢慢笑起来，她将微博昵称从“海边的鱼”改成“住在海里的鱼”，然后转发了柯爵刚刚发布的微博，并且配了一个同样的[心]表情。
〖52〗
“我睡哪儿？”康小鸰站在墙角。
陆沉禾最近的一周每天都在做手术有些累。他坐在床边, 揉了揉眉心, 看着一脸警惕的康小鸰，说：“侧卧，和你妹妹一起。”
康小鸰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沉禾三遍, 说：“喂，你真不用我陪你睡啊？”
“我对你这么大的孩子没兴趣。”陆沉禾无奈地说。
康小鸰走过去，弯下腰, 双手搭在膝盖上，好奇地盯着陆沉禾的眼睛，说：“陆医生，你既然对我没兴趣，那你把我带回来干嘛啊？还外带一个拖油瓶。”
康小鸰指着卧室门的方向, 冷不丁看见康小鱼在门外探头探脑。康小鸰愣了一下，里面拉下脸，怒气腾腾地冲到门口, 指着康小鱼：“偷听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康小鱼眼睛红红的, 被姐姐这么一吼, 乖乖地点点头, 转身往侧卧走。这个时候的康小鱼不过十二岁, 不大不小的年纪，已经懂很多事情了。她当然明白她和姐姐为什么会住在这个陆医生家里……
康小鸰看着妹妹耷拉着头似乎抹眼泪的背影, 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她没有什么资本矫情。她转过身进了陆沉禾的卧室，顺手将门关上。
她认真地对陆沉禾说：“我还是陪你睡吧，我心里能踏实一点。”
陆沉禾盯着她很久, 忽然伸手将她拉到床上，翻身压在身下，然后去脱她的外套。康小鸰放在头两侧的手想去把压在身上的陆沉禾推开，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好把两手紧紧握成拳。
陆沉禾盯着身下的小姑娘，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眼睫轻颤。她明明怕得要死，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却仍旧硬气地挺着脖子。
陆沉禾低低笑出来，他轻轻捏了一下康小鸰的眼睫，笑：“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康小鸰推开陆沉禾，别别扭扭地坐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出卖心里的紧张和害怕，这是没办法掩饰的。好像之前在陆沉禾面前装出的吊了郎当的样子骗不下去了。
有点尴尬。
康小鸰抱着膝，侧过身，扭过头不去看陆沉禾。
陆沉禾看着这个有些执拗的小姑娘，不得不耐心哄她：“小鸰，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什么？”康小鸰扭过头来，惊讶地望着陆沉禾。
“这样，我答应做你男朋友，你和你妹妹都可以住在这里。然后……”陆沉禾顿了一下，“至于咱们的恋爱可以慢慢谈。”
康小鸰盯着陆沉禾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好这一口？”
陆沉禾愕然，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代沟。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笑笑，也不再和她解释，只说：“好了，回去睡吧。你再不回去你妹妹要哭鼻子了。”
陆沉禾提到康小鱼，康小鸰皱了下眉。她从陆沉禾的床上爬下去回隔壁的次卧。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陆沉禾每次回到家中发现家中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康小鸰会给他做好晚饭，虽然……味道很不好。
陆沉禾也几次说过不需要她做这个，让她好好学习就成。可是康小鸰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我行我素。陆沉禾无奈，只好由着她了。
本来，陆沉禾一直有自助偏远贫困地区孩子读书的习惯。他知道康小鸰和康小鱼的情况，把她们姐妹两个接到家中不过是当成做善事。然而一日接着一日的相处下来，尤其是康小鸰本来就喜欢陆沉禾很多年。陆沉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有点叛逆的小姑娘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陆沉禾收回思绪，再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死人，枪声就在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响起。而他中了三枪，鲜血在他身下蜿蜒成河。他是医生，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动作缓慢地躺下来，然后慢慢回忆和康小鸰相识、相处的每一分一秒。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散去，是要死了吗？陆沉禾忽然觉得很释然。也许他就可以很快看见那个带着点叛逆的小姑娘了吧。
其实他早就死了，在康小鸰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死了。他是基督徒，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无论是他的信仰还是他的职业都不允许他轻视生命。自杀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如今他以志愿者的身份死在救助伤患的过程中，也算是一种圆满。他从医的父母家人也会为他而骄傲。
眼前忽然显然一抹白光，白得刺目。
陆沉禾的大脑一片刺痛，这种刺痛让身为医生的他觉察出很不对劲来。这种刺痛的感觉伴随了他很久，在他觉得自己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这种刺痛的感觉忽然消失了，然后一道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沉禾，生前救死扶伤无数，自助孤儿，死在战乱之地的简陋医院中。叮咚，处罚心想事成系统。”
陆沉禾大脑的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此时此刻他脑中特别清醒。他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警惕地问：“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好，我是系统1206，为您服务。”
1206
陆沉禾愣了一下。他对这个数字太熟悉了，这是康小鸰的生日。
系统等了很久见陆沉禾一直沉默，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这么平静，难道不应该很震惊吗？”
陆沉禾这才收起对康小鸰的回忆，问：“你有什么作用。”
“能帮你心想事成。”
“哦？能帮康小鸰救活吗。”
系统沉默片刻，说：“可是你已经死了。”
陆沉禾“哦”了一声，“那就祝愿世界和平吧。”
系统：“……但是只要你完成考验，还是可以和康小鸰在一起的！”
系统恨不得在心里咆哮：我还是很有用的！
陆沉禾目光一凛，他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哪儿来的，不过反正他已经死了。他问：“我该怎么做。”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点喜色：“人有三魂七魄，如果你能穿越十个世界找到每一个世界里她的魂魄，自然可以和她团聚。”
陆沉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是自从康小鸰死后再也没有过的心跳声。
“开始吧。”
系统停顿了一下：“你都不问问注意事项？攻略过程？金手指？后遗……”
“不需要。”
系统：……
“三魂七魄第一世，启动。”
滴答滴答的水声过后，大量的讯息涌进陆沉禾的脑中。等到他再睁开眼时，已经穿着一身古装，站在一个叫做戚国的国度中。
〖53〗
八年后。
玄幻剧《九问天玦》的试镜现场。
温世嘉坐在一排等着试镜的女明星中间, 有些焦急。坐在她身边的这些女明星大多数都是新人。这让从小就拍戏,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的温世嘉来说有些难堪。可是她现在的资源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这些新人抢角色。说起来，她从小就混娱乐圈, 参演影视剧作品无数，最出名的一部作品还是她三岁时拍的那部。这让她有了一个外号——温三岁。
当她最开始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还不解粉丝为什么会这么叫她，她还以为是粉丝夸奖她可爱, 笑呵呵地在镜头前对粉丝道谢。直到她知道了“温三岁”这个外号的真正含义，她气得把自己的家砸了个稀巴烂。
“下一位，温世嘉！”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大声喊。
温世嘉整理一下头发，优雅地站起来，往试镜厅走去。试镜厅里坐着两个副导演、制片人、编剧, 还有几个温世嘉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她鞠了一躬，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开始表演。
她要竞争的这个角色是《九问天玦》女主角的妹妹，一个很乖却有点笨的小姑娘。温世嘉已经很久没演过主角了, 她从当初地对配角不屑一顾, 到现在连配角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她为了竞争这个女配角, 提前准备了很久很久。她清了清嗓子, 开始表演剧中的一段戏。她为了飚演技, 特意选了一段和姐姐闹矛盾后撕心裂肺的哭戏。
“姐姐，我……”
温世嘉的台词刚开了个头, 试镜厅的门被敲开。温世嘉背对着试镜厅的门，面对着评委。她看见所有的评委都站了起来。
一个迎上去：“导演，你亲自过来了。”
一个说：“早知道你过来, 就让她们晚一点开始了。来来来，坐我这儿。”
另一个说：“导演，接下来的几个觉得你都要看一看吗？”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不，柯爵有点事，他一会儿过来我就走。只看一会儿试镜。你们都坐，不用管我。”
温世嘉听见这个声音，整个脊背都崩紧了。
康小鱼……
是的，这部玄幻大剧《九问天玦》的导演正是康小鱼。事实上，康小鱼不仅是这部戏的导演，也是女主角。当初得知康小鱼是这部戏的导演和女主角的时候，温世嘉是抗拒的，可是她实在是接不到戏了，才硬着头皮过来。之前听说配角试镜的时候康小鱼并不会过来她还曾庆幸……
“你可以继续了。”工作人员喊了两声，温世嘉才回过神来。
温世嘉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表扬。可是，大概是因为康小鱼在这里的缘故，她的表演一塌糊涂。她本来演技就不怎么样，这次是下了狠心陪练了很久，她的经纪人也帮她对剧组的副导演说了很多好话。然后她最后跪在舞台中间，哭天喊地，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而且台词频频出错。
几个评委摇摇头。
温世嘉的心沉入谷底。
柯爵敲门，将门推开，站在门口，望向康小鱼，笑了一下：“走了。”
他身上穿着古装戏服，褪去青涩的痕迹，画风绝代。
“就来。”康小鱼弯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康小鱼转过头，对其他的评委说：“我和柯爵进进出出可能会影响演员的表现，让她重新试一下吧。”
她说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朝着柯爵走去。
温世嘉低着头跪在地上，双手抓起膝上的群上。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康小鱼挑起一绺柯爵的墨发，笑：“怎么没卸妆就过来找我了？”
柯爵把她圈在怀里，宠溺地说：“想你了啊，一时见不到都不行。想你陪着我卸妆。”
两个人一起往化妆间走，引得其他人频频回眸。曾经稚气的少年成了真正俊美的男人，而他身边那个曾经不会穿高跟鞋的自卑少女，此时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身上是贴身得体的小旗袍，露出修长的白腿。轻轻撩起卷发，风韵逸逸。
两个人走进化妆间，柯爵反手将门锁上，将康小鱼抱起来放在化妆台上，双手压在康小鱼身两侧，慢慢凑近，吻在康小鱼的锁骨。
康小鱼一阵轻笑，屁股向后挪了挪，食指抵在红色的唇上，“再胡乱，我可要在化妆师按上监控了哦！”
柯爵直接凑过去，隔着她的食指，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喊住她的指尖儿，使劲儿咬了一下。
“唔……”康小鱼吃痛。
柯爵笑着松开嘴。
康小鱼拉着柯爵古装戏服的衣襟，将他拉到身前，凑到他颈边，将鲜红的唇印印在他的耳垂。
“导演？导演你在吗？”
工作人员站在门外敲门的时候，柯爵正在解康小鱼旗袍的纽扣。两个人不约而同抬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导演？你在不在？”
柯爵和康小鱼看见两个人不约而同做出同样的动作，不由相视而笑。
康小鱼用腿圈住柯爵，柯爵弯着腰继续解她身上旗袍的纽扣。
“导演不在啊？奇怪了，刚刚怎么有人说看见导演和柯爵一起进化妆间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康小鱼的高跟鞋忽然掉下来，她睁大眼睛，担心鞋子落地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柯爵弯腰，及时接住她的鞋子。
两个人一起望向门口的方向，然后对视一笑。柯爵将康小鱼的鞋子放在一旁，笑着吻上康小鱼的眼睛。
“柯爵，柯爵走没走？”付明书在外面敲门。
柯爵和康小鱼同时低下头，有些心累的感觉。
“在，等下！”柯爵不耐烦地对门外的付明书说。
他转过头，冲着康小鱼咬牙切齿地说：“回家！”
康小鱼轻笑了一声，从化妆台上跳下来，踩上高跟鞋，慢悠悠地理头发。柯爵站在她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身子，将她身上旗袍被他解开的纽扣再一个个系上。动作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