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赵钱惊讶道:“你、你是谁啊?”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她昨晚跟我做得很激烈, 累着了, 所以今天才会起晚。”

“做…做什么?”

罗胜睨他一眼:“做、爱。”

赵钱的眼里流露出惊恐, 看着海宁道:“真的吗, 他肯定是胡说的吧?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吃我送来的早点?那你可以跟我直说,不用专门找个人来气我啊。”

直说也要你肯听才行啊, 海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不等她表态, 罗胜已经揪着赵钱的衣领把他拎到一边儿去:“她早点也跟我一块儿吃的, 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要不信,明早再来一趟,看看她是不是还跟我在一起。”

赵钱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罗胜对海宁道:“这样的烂桃花你到底还有多少, 我一道给你全清了。”

“要你管!”她心里松了口气,却故意不肯同他道谢。

瞧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也不顾及下女人的颜面。不过或许是他们结合之后产生了男女间的化学反应, 以前听他说这种话她只觉得他糙,替他脸红, 现在居然还会有点甜滋滋的。

他送她到上班的大楼楼下, 她进了大堂, 透过玻璃墙还看到他在外头站着不肯走。下午下班的时候又看他在原地等, 简直就像没离开过。

“你一直在这儿等啊?”她问。

“没, 我刚来一会儿。”

“可你身上衣服都没换过。”

“换了。”罗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这衣服我有好几件,懒得换花样, 就这么换着穿。”

所以他就是回去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又来等她下班了?海宁说:“你没事儿不用盯我盯的这么紧吧,我现在又不是你要保护的对象。”

“我乐意。”他接过她手里的电脑包,“去哪儿吃饭?下馆子还是回去我给你做?”

他还能做饭?海宁想起他曾经在她家做过的可乐鸡翅,如今在外游历那么些年厨艺也不知到了个什么水准。

“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很随便…”

“那我给你做,两个人吃就不随便了。”

他不知道哪里搞了辆丰田普拉多,肌肉感十足,果然什么人开什么车。

他的杜卡迪呢,不骑了吗?

等她上了车,开了一段,他才说:“这车是我爸的。”

嗯。海宁记得听他提过,他父亲最近好像生病了。

“他身体好些了吗?”

“控制住了,不过又是中风又是肾功衰,估计没那么快能好起来。”

他说的轻松,海宁却最能理解其中的煎熬。

“那你…是不是得留下来照顾他?”他们父子关系不和,但到了这种时候,又另当别论。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海宁抿紧唇,没有说话。

到了她公寓楼下,罗胜从车上搬下一个大行李箱。海宁问:“这是什么,谁的箱子?”

“我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搬来跟你住了。”

什么?海宁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惊道:“谁说你可以搬来的?”

“就我自己决定的呗,反正我没地儿去,我要跟你住。”

“不行,这不由你说了算,你都没经过我同意!而且我根本没打算…没打算跟你一块儿住。”

罗胜脸色变了变:“那你打算怎么样?我们昨晚都睡了,该做的全做齐了,你还想躲着我?”

海宁也生气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他妈就是一回事!”罗胜额际的青筋直跳,“彭海宁,你自己说你跑了多少回了?知不知道我今天一早睁开眼看不到你心里有多慌?我以为你又一个人走了!每次都是这样,刚觉得摸到你心意你就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等在那里。为了找你,我把全世界都走遍了,什么不是人受的罪都受了,现在我们都那样了,你肚子里说不定都装了我的孩子了,还想着要走,你让我怎么办,啊?”

“你喊什么,谁、谁有你的孩子了?简直不可理喻!”

海宁又气又委屈,禁止他继续跟上来,转身就上了楼。

他今天从早到晚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原来是怕她又突然消失。

他早上抱着她时那种惴惴不安,是后怕么?怕她清醒了就说不要,怕她直截了当地说后悔,怕把昨晚的情不自禁划归为一页情?

她靠在公寓的墙上,看到昨晚扯下的衣物被揉成一团堆在阳台的洗衣机上还没来得及洗,那些旖旎火热的记忆就又回来了。

他抱紧她时那种渴求、那份小心翼翼,也好像隔空又传递给她。

外面下雨了,苏城冬天的雨阴冷绵长,夜晚都像被雨给拉长。

不知道罗胜走了没有,不会像白天那样一直在楼下等吧?

他自己真没说错,他就是个傻子。

她昨天换下的衣服仿佛也沾染了他的气味,她把它们丢进洗衣机,烦闷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冷,院子里不知哪辆车的防盗警报被触动了,滴滴响个不停,听得人更烦躁了。

她终于按捺不住,拉开门乘电梯下楼,刚冲出去就看到罗胜靠着他的大行李箱坐在单元屋檐下,手里的烟正抽了一半,烟圈吐出去很快就被雨水给冲散了。

还好,还没傻到直接坐在雨幕下淋雨。

感觉到海宁走近,他抬眼看她,她也看着他。又是十秒仿佛过了十年,她放弃了,丢下一句“我屋子里不准抽烟”就又跑了回去。

罗胜笑了,二话不说踩灭了烟头,掸掸落在身上的烟灰,提起箱子颠颠地跟上她。

他伸手挡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见海宁站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一把就扯过来,摁在电梯墙上亲上去,先过把瘾再说。

海宁怕被其他人看到,窘迫地推打他,却如蚍蜉撼树,根本奈何不了。

这要真住一起了,以后该怎么办?

罗胜像看透她的心思,把她亲软了,才舔着她的唇,哑声说:“放心,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跑。”

在他身边待着,哪儿都不许去了。

酒池肉林的日子很过了几天,罗胜一等海宁把最初的不适给休养好,就迫不及待地解锁其他各种姿势,发誓要把这些年隐忍不发蓄积起来的精力全都用到她身上。还好海宁身体素质好,经得起他这样折腾,也渐渐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和妙处,只偶尔抱怨:“你就不会累吗?”

“男人只要想,怎么会累?”他拍拍她的臀,“趴好,我要用力了。”

有些事,搭档合拍,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说起来,年少时直接或间接的伤害也许像一条卡在喉咙的刺,海宁未见得完全咽下去了,也就未必全盘接受他。至少他的感觉是,两人最毫无保留靠近彼此的时机就是在床上,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

可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想多抱她一会儿,倒是她大汗淋漓爽过之后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困顿,反而精神百倍,话也多一些,会问他:“你的伤痊愈了吗,还会不会疼?”

“早就不疼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

“那你最近没有任务?难道你们都只为国外企业提供服务?”

“也不一定,上回你不是在丁氏集团的珠宝展上也见过我了吗?丁慕云本人虽然常在国外,但国内的安保业务有时也交给我们公司。”

“噢,就是遇到孙心雅他们那一次。”

罗胜看她一眼,说:“是我多心吗?你这话里好像很大的醋味儿。”

“我才不吃醋呢,人家现在是大明星,明星不都有保镖吗?我看你干脆向她自荐,她应该还挺乐意聘用你的。”

他侧过身:“你说真的?”

“真的。”

他掰过她的下巴,错了错牙,说:“还说不吃醋?我要像刚刚对你那样对她,你还能让我上你的床?”

“那你就别想了。再说你都有大明星了,还要我干什么?”

他啧了一声:“彭海宁,你是故意挑事儿呢吧?上回我要是知道孙心雅在那儿,压根儿就不会接那任务!老子攒了快三十年的精血都给了你,你还怀疑我偷人?”

海宁往下看看他的家伙,撇嘴道:“你那儿镶钻的吗,这怎么鉴定真伪?”

他腾地就挺身而起:“看来今天不把你干得服服帖帖是不行了啊!”

海宁作势要逃走,被他拖回来,他胳膊从她腋下过,挠得她痒到不行,不得不边笑边躲:“罗胜,你混蛋…欺负人!”

他就着刚才蓄的洪,如游鱼入海般顺溜,咬着她的耳朵说:“就欺负你!这辈子就欺负你一个,换了别人老子还看不上眼呢!”

“整天就想着这个,流氓!”

“谁说的,我想的事儿多了。我还想跟你结婚,让你给我生个孩子。不,一个肯定不够,两个吧,一个哥哥带个妹妹。”他自说自话地憧憬起来,动作也越发狂野,可到最后还是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挥洒在外面。

“放心…”他喘着粗气抱紧她说,“老子等了九年了,也不急在这一刻。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告诉我。”

他不介意继续等她,等她把心门完全敞开,等她全心全意再信他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甜不甜?

最近忙小小丸开学的事,又折腾搬家,双更实在应付不来哈,亲们见谅~这文不会太长,正文大概也就十天以内结束吧,然后我想想番外写谁,嗯。

第六十一章

两人这种同居的状态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海宁家里。

周昊听说了她跟孙里的事儿, 跑到她公寓楼下按可视门铃, 急吼吼地说:“姐, 是我, 开门!”

海宁刚交了一份报告,难得罗胜出去了没人闹她, 正抱着超大包薯片看韩剧呢, 一见是他来了,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玄关的男士拖鞋、床上的枕头、两人并排放的牙刷什么的收起来,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怎么这么久啊?”周昊一进门就抱怨, “姐你动作能不能麻利点儿,知不知道你开门晚了我就有心理阴影?”

“哪有很久,我这儿不是乱得很嘛, 随手收拾了一下。”

“跟我就别这么见外了。我只要确定你没事就好, 虽然孙哥人挺好的,你也用不着因为跟他分手就想不开。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失恋真的只是小事。”

“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海宁无奈, “我跟你解释过好多次了, 我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而想不开, 之前那次也只是…”

“是意外!对对对, 我知道,所以这回你更要坚强啊。”这件事情上,周昊显然有他自己的见解, 拍着胸脯安抚海宁道,“孙哥有点小钱,人也不错,但还不是我认识的人里条件最好的,改天我重新给你介绍介绍,有了新欢你就不会念念不忘旧爱了。”

海宁叹了口气:“你还是别忙活了,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果然还是被失恋打击到了吗?周昊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姐,你真的性冷淡了吗?这个属不属于心理疾病啊,可以医得好吗?”

海宁一愣:“谁跟你说的?”

“孙哥啊,他说你被高三那年的事儿给伤了,变得性冷淡,连亲一下都不行,更别提其他的了。这样可不行,男人喜欢你就自然而然会有欲望的嘛,连碰都不让碰,那结婚以后咋办,不是成鳏夫了吗?”

噢,原来孙里是这么描述她的,避重就轻把强迫她又羞辱她的细节都略过,连罗胜的出现也全然不提。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谁让她这个“破鞋”不识好歹呢?

海宁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不生气不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对周昊说:“那种小人,你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也别给他介绍女朋友,免得耽误人家姑娘。”

“为什么啊?”

“因为他短平快。”

周昊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短平快是什么意思,咋舌:“不会吧,真的吗?”

“你信他还是信我?他说我性冷淡你就相信,我告诉你真相你就表示怀疑?”

“我当然信你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周昊回过味儿来了,“怪不得我问他的时候他还不愿意说呢,原来是怕自己丢脸。哇,姐你可厉害了,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老司机了?我总觉得你这屋子里都有男人的味道,是不是悄悄藏了新欢?”

要不怎么说他属狗属对了呢,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海宁懒得跟他说,把人往外赶:“别胡说八道了,走吧,我请你到外面吃饭。”

“好啊,不过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收一收?”

海宁一看,她早晨起来洗的衣服还晾在外面,罗胜的衣物也赫然在其中。

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出?她想亡羊补牢,但已经来不及了,周昊鼻子灵眼也快,一下就看到了男人穿的大裤衩,立马大呼小叫起来:“噢噢…姐你不乖了,真的有了新欢!你们是同居了还是他偶尔来过夜?他是什么人物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海宁头疼:“别问了,该知道的时候总归会知道的。”

“那也得你肯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啊,你藏得这么严我们怎么能知道?放心,只要不是上回那个赵钱那样的货色,我绝不嫌弃姐夫。”

看这内裤的尺寸,肯定不是赵钱那个三寸丁。嗯…未来姐夫应该块头不小,而且龙精虎猛,毕竟自家表姐是看不上“短平快”的嘛!

他琢磨得正高兴,门外有人拿钥匙把门打开了,他一回头正好对上罗胜同样有点愕然的目光。

海宁抚额。

“你、你是罗胜?”周昊怪叫,指着他回头求证,“姐,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还有你家的钥匙?”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还猜不到呢?只不过他实在没敢把内心那些猜测给串起来。

罗胜比他淡定,收起钥匙走进来,伸手把海宁肩膀一揽说:“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海鲜,西餐?”

“你不是有事儿吗,怎么回来了?”

“就中午有点时间,你不是一个人在家休息吗?就想回来陪你吃饭。”

周昊看到两人的互动,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上前一大步推开罗胜:“你离我姐远点儿!当初你还害得她不够惨,现在还有脸来找她?”

“周昊,你冷静点儿!”海宁拉住他,“我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你先回去,改天我再跟你好好说。”

“我不回去!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呀!这人害得你被千夫所指,高考都没能参加,这么多年了有家也不能回,你还跟他纠缠不清,这简直是、简直是…”

“是贱?”海宁冷笑道。

周昊抿紧了嘴不说话,罗胜已经反过来一把拧住他的胳膊把他摁趴在门上:“我警告你,你要敢在这儿说一个不尊重她的字儿,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以为自己真能奈何得了他?海宁出事那一回不过是他没还手罢了。

海宁把他也拨开,对周昊说:“你先回家去,我的事儿你别管了。要是舅舅舅妈问起来,你就照实说吧。”

“姐…”

“回去吧。”

她把他硬塞到门外,临走时他还恨恨地瞪了罗胜一眼。

关上门,海宁又是身心俱疲。

罗胜拉她到楼下粥馆吃粥和汤包,她没胃口,随便舀了两勺就放下碗不吃了。

“再吃点儿,不然下午会饿,光吃零食没营养的。”

“我饱了,吃不下。”

于是罗胜也把碗筷放下,看着她说:“是我让你为难了?”

他是太心急,为了守住她,等不到她完全卸下心防就硬要搬进来住,给她家里人也没个交代。可他一向看不上她舅舅那一家子,又凭什么要向他们交代呢?两个人好好的,彼此爱着,扶持着,能继续走下去不就行了吗?

海宁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她搅了搅面前没吃完的那碗粥,说:“也没什么为难的,我就是怕他们又翻天覆地的闹。”

说什么有家不能回呢,这么多年了,哪里又是她的家?

原来还是对过去的事心有余悸。罗胜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拢在手心,说:“这回不管是谁闹,我都不会让当初那种事儿再发生了。大不了我八抬大轿到门口,从你舅舅家里把你背出来娶回家。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他妈一辈子对你好,看谁还敢说什么!”

“谁说要结婚了?”

“我这不刚说完嘛!”

“罗胜,我说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他郑重起来,“八年前我就是认真的,你不信。现在我们是真正的成年人了,可以做自己的主了,你试着再信我一回。”

第一次,这样屈尊降贵向人提要求,但对方是她,他心甘情愿。

崔佳玉果然很快就得知了两人同居的事儿,叫海宁回家叫不动,亲自杀上门来,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那混蛋人呢,蹬鼻子上脸跑人家里来了?躲在女人闺房里算什么英雄!”转过身手指又往海宁脑门上点,“你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没下聘没结婚就把男人带进门了,像什么样子?”

其实罗胜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她的大嗓门就站了起来。当然这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他本身还是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

时隔八年多再见,纨绔少年长成了又高又壮的纹身大汉,崔佳玉一时都没敢认,加上他不说话时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她还真有点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