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辞忽然明白过来,问道:“彻底死去?”

“对。”

邱辞觉得今天经历的事足以让他记一辈子了,他有点后悔刚才没告诉南星他是谁,又是谁给他的齐明刀,以至于现在没有脸问她是谁,是怎么找到这的。

但没脸没皮的事,他还是决定做一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懂这些,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大美人瞥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冷冷丢给他一个冷笑,就当做是回答了。

邱辞笑了起来,不再问了。

“这里宫殿已成,粮食充沛,哪怕外面兵荒马乱,也乱不到这荒山野岭中。”

身着华服的男子坐在宝座上,看着这坚固的桃源之地,笑容渐盛。

“当年赵国和楚国负隅顽抗,落了个什么下场。我后胜绝不这样做,齐国于我,也不过是个搜罗宝物的地方,有金银财宝,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把整个齐国卖给秦国。”

护卫手里的刀剑,剑尖还在淌血。滴落在地上,滴回鲜血的主人身上。地上躺着很多人,都是来修建地宫的匠人,现在全都断喉而死。

后胜的眼里没有怜悯。

他低声笑着,阴戾的笑声回荡在富丽堂皇的桃源中,让南星和邱辞都觉得不痛快。

“赏酒。”后胜一挥袖子,喝声,“追随我的人,我绝不会让他吃亏,你们从此便与我一起享用这荣华富贵吧。”

护卫齐齐举剑,振臂高呼。

酒有两壶,一壶被送去给了护卫,一壶在后胜手中。后胜斟满美酒,朝众人举杯示意。

护卫一饮而尽,美酒入腹,如一只剧毒蜘蛛,窜入他们的腹内,吞噬他们的血肉。

桃源宫殿,充斥着护卫的惨叫声。

后胜冷眼看着,不为所动。等除了他之外的最后一个活人毒发身亡时,他才走下宝座,在满地死尸中游走一圈,没有半点惧怕。他缓缓回到宝座前,坐了下来,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给护卫的酒是有毒的,他自己的酒是没有毒的。他又喝了一杯,眼里没有半点怜悯:“会背弃齐国的人,终有一日,会背弃我,我怎么能够安心用你们。可是我也不想薄待你们,这座地宫,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带到地下去享受吧。”

他吃吃笑了起来,地宫奢华,可是他可以带走的金银更多,留一座地宫给他们,也算是安抚亡灵了。

邱辞叹道:“我找到地宫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把坟墓安置在这座并不吉利的蛇山,而不是葬在隔壁龙山,原来一开始后胜就打算把跟随他的人毒杀在这里。”

“贪婪。”南星盯着后胜喝酒的酒杯,正是那饕餮酒盏。她要为死去的人偷盗古物的命,必然是有联系的。难道孙媛也是死在了贪婪的欲望之下?是她贪婪,还是杀她的人贪婪?

“咳——”笑声冷厉的后胜突然猛咳一声,瞬间有血从嘴里飞溅。那血泼墨般喷在地上,是一口浓浓墨血。

后胜一愣,这酒是他亲手配置的,绝不可能有毒。那…后胜瞪大双眼盯着手中酒杯,那饕餮仿若在笑,在张开大口,要吞肉吃骨。

秦王送来的无数宝物中,将这饕餮酒盏置在最上面,特地叮嘱天下唯有这一个杯子,精美不俗的杯子,配极了他。

“嬴政…”后胜死死握着浸染过毒丨药的杯子,瘫在宝座上的他,至死,还在盯着地宫出口。

修给别人的坟墓,却成了自己的坟墓。

可笑。

草长莺飞,四季交替,逐渐有青青绿草从门外探入,偶尔有鸟落在门口,又迅速离去。

“轰隆——”

不知何年发生的地震,震动了山林。地宫坍塌,宫门也不见了。又过两年,山林强大的修复能力将废墟掩埋,又是,草长莺飞,四季交替。

哗啦水声渐渐消失在耳边,邱辞忽然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宫,只是眼前没有河流了。

一切似梦,不知道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出来了。

南星手里的饕餮酒盏,已经没有了刚拿到时的光泽。她收起酒杯,可以回宝珠山,复活孙媛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呀,破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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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饕餮酒盏(十)

邱辞见她要走,也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南星就停了下来,转身看他,问:“你难道不是留在这里挖人家的坟?”

邱辞笑了起来:“挖坟?盗墓?你怎么不猜我是考古的。”

“考古的绝不会像你这样瞎闯。”南星说,“这里很大,后胜的宝藏一定藏在这了。”

所以跟着她做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什么都不要?

“但比起不会跑的宝藏来,我更想看看你要拿酒杯去做什么。”

南星将他扫了一眼,完全不能猜出他的身份。她略一想,说:“什么事都是需要交易的,我让你跟着,你带我出去。”

邱辞明白她的意图,她能进来,那出去也不会是件难事。只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跟着她,没有办法甩开,所以让他带她出去,实际怕是要看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笑笑,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交易的,这句话他不反驳。他拾起地上的一把剑,在满是尘土和尸骸的地上,划出一张太极八卦图。

在空中漂游的两条鱼立刻回到图中,盘旋游转。

白鱼的黑色眼睛消失了,黑鱼的白色眼睛出现了,这是通往阳间的路。

南星蹙眉看着,突然邱辞抓住她的手,不等她反折他的手,就被他往前带去,将她拉入那白眼之中。

一瞬白光,耳边已经听见了山林走兽飞鸟的声音。再睁眼,已然在地宫外面,身后没有半点挖凿的痕迹。

“哎呀。”邱辞瞧着她的手,说,“你的手真冷,比在飞机时更冷了。”

南星眉眼一冷,将自己的手抽回,不再理他,拿着酒杯回营地去。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出门是清晨,回去已经是傍晚,气温倒是差不多。

那两条鱼不见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南星知道太极八卦图不简单,但邱辞用起来得心应手,不仅仅是用得多就可以了,更需要天赋。

如果是在以前,他们南家,一定会收进来当弟子。

偌大的一片平地上,老贺正急着跟钱老板商量要不要去找出去了一天的南星。

钱老板倒是不急,已经开始做起了晚饭,见老贺连饭也不做了,直往各个山头瞧,说到:“老贺你演得也太像了,她又不是真的淘金客,一个能孤身来查案子的女警,还需要你担心。”

“她不是警察。”老贺说,“她哪里像个警察了。”

钱老板轻蔑笑说:“哪里都像。你瞧瞧她英姿飒爽的模样,瞧瞧她上山下山的身手。抛开这个不说,你和孙方大半夜去山外头接她进来就很可疑了吧。你就算了,可死了妹妹的孙方却有心情跟着去,说是淘金客,也太假了,是你俩偷偷报了案,她伪装成便衣来查案的对吧。”

老贺不吭声,反正他没猜对就好。不过钱老板这么猜了,其他人是不是也都这么猜?怕是了,难怪大伙都对南星客客气气的。

“瞧,曹操回来了。”

钱老板提醒一声,老贺忙去瞧,果然看见了南星,还有昨天新加入营地的邱辞。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了,难道早上是一块出去的。

没听说南星有带帮手呀,难道这个是陶老板?

老贺小步跑过去问:“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南星顿下步子,看了一眼没有齐人的营地,说:“麻烦老贺你把所有人叫齐,就说,我找到可以让孙媛复活的东西了。”

老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想到马上就要抓住凶手,心中激动,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邱辞也讶然看她,复活?他来这里之前有仔细调查过,知道这里有人死了,但没想到南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细细一想,联系种种,突然想到一个极为贴近她身份的猜测——偷命师。

可以为死人从古董身上偷命,为死人续命的一种人。

他一直以为是传闻,没想到竟然可能是真的。

被召集的人听见孙媛会复活,很快就聚在了一起,神情各异。

有的困惑,有的震惊,有的怀疑。

孙媛平时用的梳妆桌已经被搬到了外面,只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桌子,很快就会变成祭台,孙媛将复活在这张桌子上。

众人很有默契地沉默着,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觉得南星不至于跑来开这种玩笑。可是死人复活,这怎么可能。孙媛当时的死状,大伙都是亲眼见过的。脑袋都被砸烂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钱老板突然干笑起来,说:“怎么,要装神弄鬼把凶手吓出来吗?”

“复活什么的,太可怕了吧。”阿蛋小声说,“南星姐不是警察吗?”

“我也以为是,没想到是个神棍。”钱老板嗤之以鼻,非常不屑,他还以为这个便衣会把凶手找出来,没想到却是个糊弄人的,凶手要真的害怕装神弄鬼的骗术,早就该被吓出来自首了。

孙方一言不发,盯着妹妹用过的桌子,他已经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当初那叫陶老板的人联系上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骗子。但陶老板给他传了几个案子的新闻报道,他才觉得,或许不是假的。

他想亲手杀了凶手,而不是交给警察。这句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怕说了,大伙会去报警,到时候凶手被带走,他就只能眼巴巴等着审判结果,倒不如亲手替妹妹报仇,反正他不想活了。

蒋正一直倚在门口,时而看看南星,时而看看那桌子,他还记得,这桌子是当初他给阿媛做的。

现在却要用来做祭台,复活阿媛。

南星将饕餮酒盏放在木桌上,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在杯子周围画着符文。她的样子太过认真,导致众人几乎信以为真。钱老板忍不住说:“你到底要怎么复活阿媛,这都21世纪了,少糊弄人了。”

“如果她真的是偷命师,那就不会糊弄人。”邱辞开口说,“你有没有听过南亭凶杀案?台英连环案十光影院案总听过吧?虽然没有正式报道过,但影响这么大,都应该知道里面有个共通点,就是有死人诈尸的传闻,只是官方都否认了。”

钱老板是个走遍江湖也走遍网络与时俱进的人,他当然听过这些。他下意识竟有些相信了,而且主要是他想不出南星要来这么一出的目的。

没有目的,这个仪式就毫无意义了。

“什么是…偷命师?”蒋正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钱老板皱了皱眉,说:“听说他们可以帮人偷命,也就是帮死人续命,但有交易条件。”

老贺插话说:“简单说,就是阿媛等会就能复活,指认凶手了。”

蒋正讶然,阿蛋也惊讶了:“死人能复活?”

老贺点点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

钱老板突然对惊讶的蒋正嘲讽道:“哟,深爱未婚妻的人为什么是惊讶不是开心啊?”

蒋正朝他瞪眼,满是怒意:“我当然开心,可是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想失望!”

“哗啦——”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水声,拍进争吵的众人耳中。

“哗啦啦——”

水声荡漾,在渐黑的夜色下,光泽异常显眼。

“瞧那杯子。”

老贺愕然,众人忙往桌上看,那本来干涸的酒杯,竟有水慢慢溢满。

不但有水,还有微微酒香,分明是一杯美酒,在杯里轻轻漾着、漾着,往外溢出,如喷泉涌出,往四面漫开。

围桌而看的人忙躲避涌来的酒,躲不及的,被酒水冲了腿,可脚上却没有一点湿润感,这酒是假象。

月色皎洁,美酒四溢。有个白衣女人,出现在了祭台上。

孙方怔住,众人都怔了神。

——是孙媛。

突然出现的孙媛,让老贺他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唯有孙方,喉咙瞬间哽咽,颤颤伸手去碰妹妹的脸,可手指直接掠过,除了捞了一掌凉意,什么都没有。他怔然看着这个栩栩如生的幻影,难受得说不出话。

“假的吧…”钱老板大气没有喘,也去碰,手指什么也没捞着。

孙媛赤足坐在桌子上,黑洞洞的双目让她看起来十分诡异。众人紧张盯看,突然孙媛的脑袋转了一圈,吓得老贺他们又往后退。

“投影,一定是投影。”蒋正盯着南星的手,没有任何仪器,桌上除了一个老旧的酒杯,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孙媛张了张嘴,脑袋猛地一转,硬生生扭转了180°,空洞的双眼盯向了站在身后的蒋正。

蒋正骇然不已,惊恐地跟她的“双眼”对视,几乎要陷进那黑洞里。他费尽所有的力气偏头,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钱老板似察觉到了什么,揪住蒋正的领子愤怒道:“是你杀了阿媛!”

“不可能…”孙方怔然,“阿正怎么会是凶手…你们已经要结婚了啊…阿媛那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会杀阿媛…”

“我没有,我没有杀阿媛。”蒋正奋力甩开钱老板的手,嘶吼起来,“我没有杀她,谁让她跟我闹着玩,跑到山洞里躲着。谁让她说里头有金库,还拉我去看。她为什么不自己独吞,那么多的金子,整个山洞都是…全是金子…”

蒋正疯了般笑了起来,手上像抓了一堆的金子,他瞪着眼盯着,说:“阿媛说要下山告诉你,她什么都想着你这个哥哥,连那么多的钱都要分给你。不可以,我在这里熬了那么多年,淘的金沙只能温饱,我怎么有脸带她回去,再跟爸妈拿钱来结婚。”

“我跟阿媛说,这些钱就留着我们结婚用吧。阿媛不肯,她要告诉你,无论我怎么说,她都要告诉你。可是这里全是淘金客,大家都是狗鼻子,金子会立刻被瓜分完!”

老贺难以置信问:“所以你杀了阿媛?独吞了金子?”

“我没有杀她,是她杀了她自己。”蒋正还在想着那些黄金,像把刀在剜他的心,“我劝住她,早上再下山。可是如果真的到了早上,金子就要被分没了…”

老贺再一次厉声:“所以你杀了阿媛!”

话像敲响的洪钟,震得蒋正抬头盯他,赤红了眼再一次大声反驳:“我没有杀她,是她杀了她自己!”

最受打击的,是孙方。他以为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却是真正的凶手。他连一滴泪都流不下来了,像眼睛干涸,只剩下疼。

他知道妹妹心里一定更疼,被喜欢的人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

“你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阿媛的头,都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你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孙方字字含血,是愤怒,是痛心,是不理解。

“她命太硬了…”蒋正摇摇头,“我只砸了两下,可等我出去再回来,她却还没死,我只能…再砸两下…不…四下…十下…”

“你疯了!”老贺厉声,“那是个人啊!”

蒋正没有看老贺,突然死死盯着孙方,充满了怨恨:“你说把我当做好朋友,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来了偷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