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调料的时候,顾夏眼睛瞅着货架上一排排的东西,问了一声,“展少,待会是你付账吗?”

“难道你觉得我是会讹诈一顿饭钱的人?”展少辉道。

有了他这句话,顾夏油盐酱醋全往贵的拿,也不管家里是不是还有,这点钱再多也比不上展少辉去饭店吃一顿的钱,纯粹是替展少辉省了。拿了调料之后,顾夏还期期艾艾地看着展少辉,问可不可以买点糖果,展少辉倒是手一挥,大方道:“你想买什么就买,我还不缺这点钱,多买点水果。”

看在展少辉最后付账的份上,顾夏暂且不计较他指挥她挑这个选那个,在各个货架窜得十分勤快。她想展少辉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绅士风度的,最经常的状态就是让她为他忙碌,还经常挑刺外加嘲讽,顾夏还暗自庆幸自己肚量好,不然早就被展大少爷气死了。

最后两人拎了好几大袋东西离开超市,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顾夏和展少辉倒不生分,说说笑笑十分随意,甚至还问了年终奖的事,展少辉只说帮她稍微往上调了一点,大概税前会多五六千块钱,调得太高毕竟不合适。

顾夏听着更乐,回到家系了个围裙在厨房择菜的时候嘴里还哼点歌,一回头就看到展少辉倚在门口,眉目清朗,嘴角带点淡淡笑意。展少辉生着一对浓黑的剑眉,神气又冷峻,就算他脸色淡淡的,也让人觉得带了点凌厉和霸气,但是,顾夏觉得他的冷峻只是表面上的,如果细看,定能看得出目中的柔和清光。顾夏冲他笑笑,“展少,厨房里乱糟糟的,油污又多,你还是出去坐坐。”

展少辉不但没出去,反而向里面迈进一小步,“外面一个人也无聊,我想看你做饭。”

顾夏以前在家看着母亲做菜学了一点,但在家很少动手。工作之后,总不可能天天在外面吃,一是经济上承受不起,二是外面吃多了,吃什么都没味道,这半年一边学一边摸索,现在也能做几个勉强上得了台面的家常菜。她买了点年糕,蘸了桂花糖用馄饨皮裹了,再蘸上蛋液,放在油锅中用中火慢慢煎。

锅中的油发出嗤嗤的声音,展少辉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年糕一点一点变成金黄,金灿灿的像是阳光的颜色,莫名让人心里一暖。那边流理台上,还摆着一盘盘切配好的菜,等着待会下锅,展少辉看了看,问道:“你平时在家都和你那个同学做这么多菜吗?会不会很麻烦?”

顾夏拿着筷子小心翻动锅中的年糕,“平时做得少,上班回来累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来做这些?我有时候去健身房,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一般是周末才做几个菜,今天你来了,自然要多做一些。”

年糕炸好装盘,她端着盘子带着几分得意,递到展少辉面前展示,沾沾自喜道:“看着还不错,之前你说你有点饿了,就先炸个桂花年糕,你先吃着,我继续做剩下的菜。要是不喜欢,就放旁边。”

她拿了碗筷递给展少辉,然后又转身忙着烧汤,一边忙一边道:“展少,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应该是很挑剔的,我真怕你吃不惯。不过上次你来,我看你还吃了一些,不然,我还真不敢做饭给你吃。”

“我哪有那么挑?”展少辉试了试她炸好的年糕,比不上酒店的酥饼点心,他其实是不喜欢甜食的,可是看到她用心给他做的东西只觉得暖,吃下一口到了嘴中软软糯糯,香香的酥脆。他最喜欢的就是顾夏围着他做事的认真劲,为了他炒一个菜,买一样东西,甚至打一局麻将,那种认真的表情是迷人的蛊惑,把他的心装得满满的,就像喝了一口滚热的汤,熨帖又温暖。

只是顾夏缺乏自觉,从来不会主动,他不拿点命令的语气,那个女人就什么都不做。展少辉是有耐心的人,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把顾夏收入囊中,让她自觉自愿围着他转。

午饭忙活了半天,烧了三个菜一个汤,还有那盘炸好的桂花年糕。之前在超市买了两条鲫鱼,用油煎过,炖出来的汤是奶白色,顾夏一向都是周到的,会为他递碗递勺、夹菜添汤,动作随意,没有刻意的讨好,展少辉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是你老板,你还会为我做这些吗?”

“就算你不是我老板,也是半个朋友。”顾夏手上拿着筷子,不经思索就答了。

展少辉没看她,慢条斯理地喝汤,“为什么是半个?”

顾夏实话实说,“因为你身份那么特别,我不想高攀你。”

“其实,”展少辉声音带了笑意,“你高攀一下也没什么。”

顾夏继续低头吃饭,有些事情顾夏不去想,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有些关系,维持在一个层次就够了,多深入一层说不定会出现非常糟糕的局面,顾夏是真的不想误会展少辉,声音瓮瓮的,顾夏听见自己说,“展少,你不要老来找我。”

展少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为什么?”

顾夏真的不想两个人来往得如此频繁,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偏偏对她特别关照,说是朋友吧,似乎又多了一点点暧昧。他们差距太大,若是对他产生了想法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觉得应该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展少,你要是想找人一起打牌吃饭,其实有很多人愿意做;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你这样老是占用我的空闲时间,我很不方便的。”

“你不乐意我占用你的时间?”展少辉语气不善。

顾夏坚持道,“我有自己的事。”

展少辉心里不痛快,顾夏就有本事把他好好的心情搞得毛毛躁躁,嫌弃他占用她的时间,有多少人妄想和他一起出去玩,偏偏顾夏不乐意,现在还敢明目张胆地拒绝他。展少辉有点生气了,把筷子往旁边一放,唇线紧抿,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顾夏在旁边也不做声,他气了一会,又拉长眼尾笑了,“你还欠着我近八百万的赌帐。”

他如愿以偿看到顾夏面色转换了一下,顾夏又不是第一次让人生气,她最终还是不能拒绝他,有权有势就是好,展少辉勾着眼尾,又拿起了筷子,“等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赌帐清掉,再来说这些话。现在嘛,帮我弄点鱼肉。”

顾夏看着展少辉冷峻的眉眼盯着自己,最终还是给他剔了一块鱼肉夹过去。反正展少辉是不管她的意见的,顾夏也没办法。大概这天展少辉心情算不上很好,吃完饭就匆匆走了,走的时候顾夏碗都还没收拾。后来有人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买哪天的火车票,顾夏说了日期,傍晚的时候倒是有个男人过来,把一张软卧的火车票递给了她。

晚上顾夏在床上抱着手机,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把他惹生气了,思前想后半天,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他帮自己定了火车票。等了很久那头都没有回,顾夏才把手机放在一旁。

这个周末没去打牌,年前其实没什么机会再和展少辉一起出去吃饭打牌,下周连续上七天班,然后就是春节。顾夏一直没有接到展少辉的电话,她开始慢慢收拾行李,准备过两天就踏上回家的旅途时,倒是接到一个不常联系的人打来的电话,那个人是赵古。

顾夏和赵古因着季飞扬的关系吃了两次饭,平时也没什么联系,赵古说要过年了,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唱歌,非要顾夏一起去,还说顾夏不去就是不把他当朋友云云。最终盛情难却,顾夏应了下来。

顾夏是下了班就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一个有很大院子的饭庄,七八个人围成一桌,都是年轻男女,除了赵古,其他人顾夏都不认识。不过赵古热情又健谈,有意地把她带入他们的谈话中,到了年底,话题也很容易找,饭菜刚上,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顾夏没想到季飞扬竟然过来了。

季飞扬只是朝她淡淡笑了笑,服务员上来加了一副碗筷,旁边的人看到他,倒是热闹起来,和季飞扬一直聊个不停。顾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牌局上看到他,和一个书香世家的美女坐在一起,她和他只是两条平行线,时光流淌至此,顾夏看到他,已经没有大学时心跳激动的感觉。

酒足饭饱,几个人提议去唱歌,顾夏摆手说不去了,她站起身告辞,季飞扬也从旁边拿起外套,道:“我也有事,就不去了。顾夏,我们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展少爆发倒数第二章

疏离

季飞扬跟旁人打了招呼,和顾夏一起离开包厢。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停车场,而是大门的方向,顾夏就随便问了,“你今天没开车吗?”

他答非所问,“我们一起走走。这里也不好打车,我送你去方便打车的地方。”

他说得对,这家饭庄的消费十分昂贵,来此的客人几乎都有车,门前很少有出租车经过。两个人一同走过饭庄大大的院子,空气中有梅花的暗香浮动,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终究是个寒冷的冬夜。顾夏不知道和他该说什么,笑着用平常的语气道:“也有一个月没见到你。季师兄,上次打牌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季飞扬的口气清清淡淡,他和她一起朝前走,步伐很缓,像是散步。

顾夏不知道说什么,道:“她长得很漂亮,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

季飞扬没说话,两人慢慢出了饭庄的大门,人行道两旁的香樟树投下阴影,路上的行人很少。夜色清冷,季飞扬偏头看了看她,问了一句:“你和展少,现在怎么样?”

“和他?”顾夏双手插在衣服口袋中,大大咧咧道:“没什么啊,他会偶尔叫我去吃个饭,打个牌。”

“仅此而已?”季飞扬有点疑惑。

“那还要怎样?”顾夏搞不懂他的意思。

季飞扬看她不像撒谎,没想到顾夏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料到展少辉和顾夏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不过展少辉都已经表了态,迟早都是会走到那层关系上。那次牌局之后,大哥问过他的意思,他表示和顾夏没什么。大概他自小特立独行,家里人怕他干出点破坏局面的事情,正好国外的生意也需要人打理,就让他先出国拜访几个外国大客户,临近年关才回来。其实今天赵古邀请顾夏也是他的意思,目前,他是真的不太方便亲自约顾夏。季飞扬看着前方,道:“你知不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谈女朋友?”

顾夏摇头,倒是开玩笑道:“没谈才好,你谈了不知道多少女生的芳心会碎掉。”

季飞扬淡笑,“顾夏,我刚才跟你说我上次打牌带去的朋友和我并不是恋人关系,你说她很漂亮,说我们看起来很般配,可是,再般配我和她也走不到一起。”

顾夏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问:“季师兄,你不喜欢她吗?”

“她的父母是大学的教授,就是所谓的书香世家,只是,终究没什么背景,这样的家庭对我的家族生意没有多少帮助。”季飞扬一直看着前方,脸上有一点点落寞,“我这样的出生,注定了婚姻不能乱来,最终会听从家人的安排选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或者对家族生意有很大帮助的人。”

“我明白。”顾夏自然是知道门当户对这个道理的,不要说豪门大户,就是普通人家也要提一提。

“我有很多女性朋友,但是关系也只能维持在普通朋友的份上,就像我和你一样。大学的时候没有想过找女朋友,那时候也和女生保持适当的距离。”季飞扬面上有点怅然,“一段恋情从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又何必要开始?所以,那时候你说你挺喜欢我,我挺感动,只是,终究无法开始,我不想伤害谁。”

顾夏心里有释然的轻松,“季师兄,你是个好人。”

他朝她笑了笑,“我以前就说挺羡慕你这样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主。像我这样的,倒是经常身不由己。”

“能和你做朋友,我就觉得很开心。”顾夏发自内心道,“你以后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季飞扬偏过头问她,“你是打算以后都留在C市?”

“是。”顾夏回答得很肯定。

季飞扬也知道顾夏的老家在县城,就算不留在C市,别的大城市她也是举目无亲,还不如这里来得熟悉。只是,如果顾夏定了在C市发展,那么,她终究会和展少辉发生更亲密的关系,这也算是自己的选择。季飞扬也没什么权利去干涉他人的人生,今天也就是想提醒一下她,“中国有句古话叫门当户对,几千年沿袭下来自有道理。我们这个圈子的人,最后一般都会选择在事业上对自己有帮助的,别看平时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很多,也多是玩玩而已,最终都是拿点钱或者别的好处终结关系。所以,顾夏,别太认真。”

顾夏一副懵懵懂懂样。

季飞扬干脆道:“展少可以对你好,也可以哪天随时抽身,到时候受伤的人只会是你。所以,你千万不要陷进去。”

“怎么又扯到展少身上?他才没有对我好。”顾夏不是特别明白,展少辉就喜欢指使她做事,叫她干这个做那个,她似乎又想起来,大声道:“季师兄,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她慌忙辩解,“不是别人说的那样,我和展少真的没什么,他都说了看不上我,我也对他没想法。就是最近他想去打牌赢点钱,不方便叫别人,才叫上我。”

季飞扬淡笑,“没想法最好,顾夏,你真不适合在我们这个圈子玩。如果你会和展少有牵扯,那也要记得不要太认真。”

顾夏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在他们那个豪门名流聚集的圈子玩,她又没什么资本,听季飞扬这么一说,更是没什么想法。两个人沿着夜晚的人行道走了很远,季飞扬最后将她送上出粗车,夜色寒凉,他站在出租车前对他说,“顾夏,以后多小心。”

顾夏朝他挥手,大声道:“季师兄,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顾夏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出租车带着顾夏缓缓启动,季飞扬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

两个人,终究有不同的路,顺着时光奔往不同的方向。

年底最后一两天也没多少事,上班的气氛非常轻松,年终奖都已经装入各自口袋,大家面上都是喜洋洋,顾夏看着存折上那一大笔钱心里挺乐,回家也方便在父母面前炫耀一下。她感谢展少辉的帮忙,想打个电话给他说声谢谢,最终还是按捺住。季飞扬说得对,她不适合在他们那个圈子玩,顾夏想要的幸福是以后能够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房子不需要太大,两居室也够住,三居室的话更宽敞,以后能够遇到自己的有缘人,一起看花谢花开,一同走过漫漫人生。

目前嘛,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家。春运的火车站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衣着不同,但都揣着同样迫切回家的心情,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让顾夏觉得头晕,她上了火车之后掏出手机看时间才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展少辉打来的,之前在检票进站,周围太吵她没听到。火车还没有开出,站台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还在拼命挤火车,她给他回了电话,展少辉的声音很清淡,“上车了吗?”

“上车了,我晚上就能到家。”顾夏回他,“还好你帮我买了票,一路过来挺轻松。”

她的声音很兴奋,隔了电波展少辉也听得出来,他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路上小心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马上就能回到家的愉悦冲散了顾夏心中的诸多顾忌,她笑道:“展少,春节过得愉快,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土特产。”

“好。”展少辉声音微微有了波动。

这是年前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回到老家,顾夏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早上睡到半上午,父母每天都做了丰盛的菜,顾夏在家也不敢提减肥的事,吃得多,睡得多。她的荷包也不算太紧,过年有很多高兴的事,见到了儿时的玩伴,高中同学还搞了一次聚会,走走亲戚,拜访拜访朋友,每天都是充实又愉快。日子过得高兴,顾夏就没记起展少辉这么个人,也不曾给他打过电话,只是在除夕时群发祝福短信时,给他顺便发了一条。

在家的时候顾夏很多时候都是把手机扔在卧室里,常常听不到手机铃声,初五那天晚上看到三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展少辉的,另外就是朋友的,那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她也没在意,想着吃完晚饭回个电话。哪知后来又是亲戚朋友打麻将,打到十一点才散场,也把回电话这个事给忘了。

她忘了的不止这一件事,更重要的是忘了说过给展少辉带土特产,顾夏回来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拎不动太多东西,当时买了一些老家的零食,回到租住的房屋,徐璐璐叫了几个大学同学过来,如狼似虎一般,当时就把她的东西瓜分一空。

顾夏当时还挺高兴,坐火车又乏又累,晚上早早就关机睡觉。第二天早上摸出手机,才发现了一条短信,“我明天下午去启宏,记得把带给我的东西拿过来。”

顾夏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东西,顿时觉得坏了,她总不能跟展少辉说“我压根就忘了这码事”,愁了一会,中午的时候顾夏跑了好几家店,总算找到老家产的一种点心,精包装,看起来还有点那么像一回事,马马虎虎也算混得过去。顾夏买了两盒拿来充数,售货员还给她找了一个这种点心专用的纸袋,将两盒装在一起。本来这两盒点心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就在于顾夏顺手把小票放在纸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展大少是被顾小夏逼的,当然他也算自作孽

爆发

展少辉是在下班后让顾夏把东西拿过来,那时候他坐在他的加长车中,接过袋子时心情很愉悦,眉梢眼角带点笑意。展少辉喜欢当面拿出东西来看一看,当他看到注明了收银时间和地点的小票时,脸上的表情赤橙红绿变幻了一番,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他扬了扬那张白色的小票,咬牙切齿道:“顾夏,你跟我解释一下。”

铁证面前无法抵赖,顾夏吞吐了半天,抓住一丝灵光,道:“回来的时候拎不动那么多东西,那时候就想回C市来买算了,反正这里也有。”

她开始装可怜,因为害怕他发火声音不自觉变得柔糯,“我就一个人,挤火车很辛苦的。你坐这么好的车,当然不知道春运有多么吓人,东西拎多了,有票都不一定挤得上车。”

展少辉最憎恶的就是顾夏不把他放在心上,没给他带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还敢随便买点东西骗他;回去之后跟野了一样,电话都不给他打一个。他还给她主动打过一次,没想到顾夏都没回。细数起来,顾夏主动给他打电话就一次,就是那次住院,小五说要炒她鱿鱼,顾夏才打电话给他求情。展少辉脸上阴沉沉,“骗我是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顾夏知道他生气了,自己又理亏,头都抬不起来,“我真的拿不动,你去火车站看一看就知道,那些挤火车的人像不要命一样。其实这个也是我老家产的点心,我以前见过才想回来买了送给你。”

展少辉看她这么娇小,想来的确拎不动多少东西,也不能把她怎样,就是心里觉得滞闷,他尽力平复内心的波荡,问道:“想去哪儿吃饭?”

顾夏却摇了摇头,“展少,我不想去吃饭,我想回家。”

顾夏还是那种态度,力图和展少辉保持适当的距离,她还找了借口,“今晚有个同学要过来,徐璐璐都已经在超市买菜,叫我早点回去,已经说好了。”

从过年前开始,展少辉就已经感觉到顾夏在刻意避开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展少辉忍了忍,在半路上把她放下,临别前拿出他一贯的威胁态度,“周六去打牌,中午大概会吃个饭,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推掉。等你什么时候把我的钱都赢回来,你再去干别的事情。”

虽然这笔钱并不能完全算在顾夏头上,不过展少辉说得对,做人不能太没责任感,的确是她当初一手输出去的,所以展少辉叫她打牌她也不想拒绝。顾夏现在打牌比以前精进了不少,只要稳重一点,总是可以把这笔钱赢回来的,

周六那天阳光很好,明晃晃的光线驱走了冬日的寒冷,气温升高不少,像是春天提前到来。当然,按照惯例,后面肯定还会有冷空气来袭。这样温暖明媚的好时光,适合午后在外面散散步,端上一杯茶享受温暖的阳光。不过,顾夏却被展少辉拖到一家私人会馆打牌,心有不满,也无可奈何,她看着阳光穿过窗棂洒在屋中的花架上,整个人都是慵懒。

牌友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龙泽依然搂着薛彤的腰,不帮她看牌在旁边替她拿着零食,偶尔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钟献杰换了女伴,不是之前那个大明星,但依然是个崭露头角的演员,这次是妩媚妖娆型,拿牌的时候两个人还不忘调情;另一个男人顾夏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展少辉客气地称他一声关兄,四个男人之中看起来就他资历最老,说话也是不太客气,带了点架子,眉眼轻佻到极点,怀中搂了婀娜多姿的年轻女人,那女人拿牌的动作优雅娴熟,一看就是经常打牌;这位关某人中午吃饭时,直接说赌注太低他没有兴趣,所以下午用的是血站到底打法,而且是十万一底,上不封顶。

无怪乎关某人要加筹码,他打牌打得不错,怀中的女伴牌技也是精湛;虽然加了筹码,薛彤打牌依旧是老样子,不经思考乱抓乱打,输得一塌糊涂。龙泽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薛彤已经和了,在看着剩下的三家继续打。龙泽扫了扫她的牌面,皱了皱眉,“薛彤,你确定你和了?”

薛彤仔细看了看牌,用手把牌理了好几次,脸上纠结起来,“好像错了,貌似胡不了。”

对面关某人眼皮都没有抬,“既然是诈和,那你就等着赔三家。”

因为薛彤诈和,待会别人赢多少,她是要跟着赔的。顾夏就不想做大,随随便便先胡了;另外两家却是逮着机会,肆无忌惮地将牌往大的做,哪怕手上的牌已经没有牌可以胡,就只等着龙泽来赔。龙泽这局创纪录地赔掉了一千多万,所有的筹码都推出去还不够抵账,写了支票清账继续端来一盘筹码。薛彤对着龙泽一脸苦瓜相,“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脑袋浆糊了才没看清楚牌……”

“你笨嘛。”龙泽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埋怨中带着宠溺。

“这已经不是笨,智商简直跟猪差不多。打了这么多年的牌,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人诈和,是不是小学都没上过?”对面关某人搂着怀中的女伴,鄙视地笑出声,“要是我女人敢犯这种错误丢人现眼,我一定会把她手打断。龙泽,你还是让她下去,跟这样的女人打牌,实在是浪费时间。”

薛彤脸上有点尴尬,龙泽半侧着脸,晦暗不明,又拉着嘴角轻轻笑了笑,鼻尖触碰到薛彤的脸颊,“被说了哦?你看你打得别人都不满。”

他在薛彤肩上拍了拍,“让我来打,你在旁边看着。”

顾夏虽然不太了解其中的门道,也看得出关某人不把龙泽放在眼里,原因嘛,很简单,龙泽不是本地人,前几个月才来C市,在本地没什么根基,现在也就只开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好像还是和别人合伙搞的;关某人对着展少辉说话就客气得多,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脸,顾夏最不喜欢这种势利小人。不过当事人都没说话,顾夏更没有立场开口,大家又笑着继续拿牌,一把牌起上来,顾夏眼睛一亮,真是一把难得遇到的好牌!

这天下午顾夏手气好到极点,几乎是要什么牌来什么牌,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大;旁边龙泽明显比薛彤会打多了,不一会倒是把他输出去的筹码渐渐赢回来;钟献杰怀中的演员也赢得脸上笑开了花。赢钱总归是开心,顾夏心情豁然开朗,越打越起劲,还对展少辉悄悄道:“今天手气真不错。”

展少辉脸上似笑非笑,龙泽打牌果然有一手,毫无痕迹,自己赢也就罢了,还能帮别人做牌,要不是他知道龙泽的背景,也看不出来这牌有人在其中捣鬼。他做得不明显,关某人也经常赢,只是赢回来的都是小的,输出去的都是大的,其他三家也经常互相输,单从局势上来说还真看不出什么名堂。

龙泽面上一副轻松散漫样,他又不是输了不给钱,他说薛彤笨那是调情,他的女人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说?要不是看在是展少辉介绍的朋友面子上,他才不会让关某人输点钱这么简单。

除了关某人面色越来越难看之外,其他人精神是越打越好,郑江河给展少辉打了个电话过来,有点公事要跟他请示,展少辉握着手机走到外面,听老三说问题,和他细细讨论了一番。这个电话打了二十几分钟,挂了电话他去了一趟洗手间,才回到牌桌边。

顾夏眼中放着光,这局牌她做得不小,自摸三家,大概能赢五百多万,此刻笑得眉眼弯弯,见展少辉回来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展少,你来打吧,我不来了。”

“怎么不想打了?看你今天手气还不错。”展少辉笑着问。

顾夏觉得那一次展少辉赢了钱就走实在是太英明,趁早收手才是正道,不然很有可能又输出去,她向他示意旁边一大堆筹码,低声道:“展少,那笔帐我已经赢回来了,已经没我什么事情。要打你自己打,反正不能再算在我头上。”

展少辉扫了一眼那堆筹码,龙泽这个人真是干不出什么好事,自己想报复人还要拉着其他人一起,这么一会顾夏不但把以前的帐清掉,还赢了不少。展少辉看到那堆筹码不但没有高兴,眼神反倒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帐已经清完了,还给你赢了一些。”顾夏颇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她从位置上站起,小心往外挪了一小步,“你打吧,要不然我去帮你拿点吃的,看你打,反正我以后不会再来打牌。”

那动作明显是想离他越远越好,展少辉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变精了,赢了钱就想趁此收手,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跟他划清界限,展少辉一下子火了,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聪明。”

此刻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展少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虽然努力压抑着,面色也浮出愠色。旁边关某人一个多小时输了四千多万出去,写了两张支票不说,在郊区有个果园都拿出来输掉,这一局又是一个人输三家,脸上黑云密布,今天手气实在太差,他一拍桌子,气道:“不打了。”

关某人把女伴甩下拂袖而去,牌不用再打,钟献杰和展少辉是发小,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倒是看得出来坐在椅子上的展少辉貌似恼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拉着那个演员的手怡怡然离开;龙泽看天气不错,还想带薛彤出去玩,也跟展少辉告辞,搂着薛彤出了房间。

“我也想回去。”顾夏看人都走了,说了这么一句,长舒一口气道:“终于把帐清完了,真不容易,展少,以后你要打牌或者干别的事还是找别人合适一些。”

展少辉这段时间积压的火气几乎到了一个临界点,看看这段时间顾夏都干了点什么,叫她出来推三阻四,过年一回家连个电话都不打,说给他带东西结果随便敷衍,现在还一副送瘟神的模样。他一直对她很客气,结果这个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展少辉站起身,缓慢走到顾夏面前,逼视着她,几乎是威胁的语气,“别以为那笔赌帐清完,你就没事了,你在我的公司上班,就要记得你是我的员工,以后叫你做事你不要再找借口。顾夏,你再惹我,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我没惹你。”顾夏逃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惹他,心里有点不平:“展少,那是公事。私底下我没有义务做这些,你总是这样为难我,我会辞职的。”

“辞职?”展少辉眼睛眯了眯,怒气再也忍不住,一字一顿道:“你好样的。”

话刚落音,他一把搂住顾夏,往前推了两步将她抵在墙上,用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俯下头强势地吻住她。趁顾夏还没有反应过来,舌头探入她的口中,混乱又狂热地吻她。

这个吻强势得让顾夏没有半点拒绝的余地,连她的呼吸一起夺走,她被困在墙壁和展少辉强韧厚实的胸膛之间,刚开始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却是徒劳,躲闪不了分毫。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火热的舌在她嘴中攻城略地,他的动作很粗鲁,夹杂着的怒气让顾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展少辉含住她的舌猛烈吮吸,像是沙场拼杀一样不肯退却半分,让她无法闭合嘴,她的味道真的很好,展少辉恨不得将她整条舌头都吞下去。

渐渐地,展少辉感觉到顾夏没了反抗之力,他也在甜蜜的吻中慢慢迷失,动作稍微放轻,绵柔与刚劲并存,在她的唇角辗转舔舐,舌尖在齿龈之间不断诱惑她。

也许是因为进入身体的氧气太少,顾夏的全身慢慢瘫软,全凭展少辉的力量支撑住身体,意识也是混混沌沌,开始被动地迎合他。展少辉的唇一直没有离开她,她被他压在身下,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边,像一粒粒火种,融化了整个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别扭展大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心乱

穿过窗棂的阳光斜斜落在地面,透出花枝光影斑驳,顾夏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似乎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过了很久,展少辉才微微离开她的唇面,辗转到腮边、耳侧、颈部,他剥开她的衣领,灼热的唇在细嫩的颈部皮肤上寸寸熨过,他的体内热血乱窜,一只手撩起她的毛衣,从下面钻入在她腰上游走,继续向上,在她胸上揉捏,胸上高耸的柔软手感很好,叫他再也停不下来。

或许是他力气过大,顾夏叫出声,更像是带着魅惑的召唤,展少辉将她的衣服撩至胸部以上,文胸也被拨开,方便自己手下动作。裸-露在外的大片皮肤和来自敏感地带的刺激让顾夏慢慢清醒,用手无力地推拒他,“不要,放开我……”

展少辉依然制住她,绵绵细细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腮边、耳下,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服务人员站在门口,一看屋中还有人,而且是这种状况,惊觉自己做了错事,忙不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连忙退出房间,将门带上,之前看到人走了,以为房间里没有人,他才进来,没想到坏了别人的好事,在门口瞥到展少那不善的目光,浑身一抖。

展少辉在人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连忙用身体将顾夏挡住,将她的衣服向下拉了拉。这么一打扰,顾夏彻底醒转过来,脑袋偏向一旁,“你放开我。”

展少辉漾着情-欲迷离的眼看着她,顾夏脸涨得通红,气息不匀,面上还带着点羞赧,很美,展少辉一只手掰过她的脑袋,准备继续吻她。顾夏把脑袋埋在他肩窝,死活不让他继续。

展少辉轻轻笑了,在她头顶用暗哑低沉的声音道:“你想辞职就辞,辞了以后好好做我的女人。”

顾夏猛然抬头,鼓着腮帮看着他,一副无语又气愤的样子,“你无耻!”

展少辉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脸上皮肤上摩挲流连,“好了,以后不要这样。”

“我……”顾夏刚吐了一个字,就被展少辉捂住嘴,他瞪着她,“你不许说话。”

缠绵一吻,气氛旖旎,顾夏这个女人一向最擅于破坏气氛,随便说两句话就能让展少辉有掐死她的冲动,展少辉不想听到那些,不想荡漾的心情被破坏,他的目光直视她,口气有点冲,“你以后只能喜欢我,还要讨好我。”

展少辉撤了捂住她嘴的手,将人揽入怀中,顾夏柔软的身体靠着他的胸膛,突然就觉得甜蜜。

“可是……展少……”顾夏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吞吞吐吐的她总觉得这是不对的,用手无力地推他,“你先放开我。”

展少辉微微松手,仍是将人困在自己和墙壁间,目光落在她面上,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手插-入她的发中,威胁的话语又带点温柔,“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不然,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顾夏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低头看着他衣服上的纹线,后来偷偷地用余光瞅他,很低声地问:“展少,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