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乐乐听到他的调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咬了咬牙，没有说上半个字，握紧了行李箱从他身边经过。
姬立行这才发现她手中的行李箱，一下子愣住了。刚想去拦她，视线却捕捉到了公寓内的另外一个人。他又是惊讶万分，错愕的时候，呢喃喊道，“婕妤…”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他呢？她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乐乐提了行李要走？脑海里闪烁过无数困惑，他来不及询问。
“立行啊，你回来了？我正在做饭呢，乐乐非说有事要走，你劝劝她吧，好歹也等吃完饭再走。”黎婕妤微笑地说道，忽然她“啊”了一声，又是急忙忙地回头奔向厨房，“立行，你留乐乐在家吃饭啊，我煮的鱼都要焦了。”
她说着，人已经进了厨房。
姬立行来不及多与她说些什么，只是扭头望向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她。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掌向下滑去，想要从她手中拽走行李箱。可是她硬是不松手，像是在和她抗议。
这种无声的抗议，让他莫名。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变成这样…
姬立行望着她倔强的小脸，皱起眉头问道，“你去哪里？还整理好行李了？身体刚刚好，又要出去疯了？不准你去！”
她沉默无声，瘪着一口气不开口回应。
展乐乐沉静地望着电梯指示灯，等待着电梯上升。十七层楼罢了，怎么会上来得这么慢？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她感觉像是几年。他又凭什么不准她去？他凭什么？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她已经成年，不再需要监护人了。
“该死的！你到底要去哪里？”得不到她的回应，他气恼地低吼。
展乐乐瞧见电梯上来了，几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开口幽幽说道，“我去哪里，不用你管。我不是你的谁。”
使劲地甩开了他的手，径自走入电梯。
在他心里，她究竟有多多分量呢？
可笑，连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作品公告 158：我是你的谁
展乐乐飞速地提着行李走进电梯里，又是急急地伸手按下了电梯按扭。抬起头，看着电梯门渐渐关上，也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条缝隙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扬起嘴角，低下了头。
闭上眼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电梯外，姬立行有些心慌意乱。原本是好心情地下班回来，可是现在却突然乱成一团。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态，就听到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她说得没有错，她去哪里，他没有资格去管，她已经长大。
可是，什么叫她不是他的谁？她是…
如此想着，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似得，在电梯快要关上的最后刹那，他不顾一切地伸手探入电梯的缝隙中。死命地将快要关上的电梯门拉开了，他迈开脚步硬是挤了进去。
她感觉到电梯门再度打开，猛得睁开眼，瞧见他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她。他的眼底，似乎闪烁着一丝压抑，正在克制着些什么。她却因为他的这份暗涌，而感觉心怦怦跳动。
只好握紧了行李箱，感觉到了依靠，负气地将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姬立行望着她仍旧固执不化的那张小脸，望了她好半晌时间。两人沉默的时候，可以感觉电梯缓缓下降。他又是出奇不然地开口，格外坚定地说道，“你说你是我的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也许，只是为了告诉她这句话，他冲动地奔进了电梯。
展乐乐浑身一颤，咬住了唇。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是这样简单一句话，她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不算是他的谁，兄妹？不是亲的。什么也不是。他从来不曾开口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却在这个时候说了。
他会知道吗？她又开心又悲伤。
她向来固执又倔强，他一向知道。现在她拿了行李要走，就算他挽留，她也不会留下。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低下头注视着她，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么无可奈何，“你要去哪里？不是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吗？”
其实他大可以在一小时内就帮她找到住的公寓，可是该死的，他就是不想那么做。
这是为什么？
“忘记对你说了，正浩帮我找到了。他正开车来接我，所以我要走了。”不得不撒谎，不得不拿出正浩当挡箭牌。
姬立行听见她这么说，眼底深邃一片，口气也变得阴郁起来，“你和他一起住？”
“叮——”一声，电梯门恰到时机地打开了。
“不用送了，到这里就可以。你快上去吃饭吧。”展乐乐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提着行李箱经过他身边，毅然决然地走出电梯。
姬立行连忙顺口接话，“我等他来接你，再上去。”
“…”她停了下脚步，又是继续朝着大厦外走。
※※※
大厦外，两人一前一后等候着。整整十分钟时间，硬是谁也没有说话。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其实根本就只是因为她撒谎了。展乐乐眼看着他迟迟不上去，无奈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正浩的手机号码。
想着该怎么开口，电话却在第一时间被人接通了。
几天不见，正浩的干净沉稳的男声却让她感觉如此温暖，他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乐乐。”
深呼吸一口气，她有些撒娇又有些生气地说道，“正浩啊，你怎么还没到呢？我都在大厦下面等你好久了呢？什么时候到啊？我的脚快酸死了。表哥也陪我等了好久，你再不来，我就要抓狂了。”
“怎么回事？”狐疑而又困惑的男声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随即响去。
“哦，堵车啊？那你快点，我等你！你快点来！”展乐乐捏着手机，重复了好几遍“你快点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电话给挂了。深怕他打来电话询问，悄悄地又是按下了关机键。
为什么连离开，都这么难呢？
姬立行望着别的地方，她欢快的女声传入耳里，只是觉得刺痛。抿了抿唇，有些烦闷，只好拿出烟抽了一根烟。点燃了烟，刚抽了没几口，又听到她小声地说道，“少抽点烟。”
手指夹着烟，他淡然一笑，转身掐灭于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一次，竟然没有等多久时间。
远处，黑色的轿车徐徐驶来。离得近了些，清楚地看见驾驶座上的人。
而车子里的商正浩也瞧见了站在大厦前的两人，其实他觉得很奇怪。那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很清楚地她所说的那几个字“你快点来”。只是很凑巧地在附近的展览馆看画展，他急急地奔了出来。
车子停了下来，不等商正浩下车，展乐乐径自奔上前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扭过头望向商正浩，笑眯眯地说道。
她故意不去看后面，也故意不让他看见她。
商正浩不急着开口问她，只是一抬头，对上了姬立行深沉的目光。这种眼神，盯得他有些发毛。他愣了下，还是有礼地点头微笑。这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等到车子开远了，展乐乐扭头望向前车镜。
那抹高大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却依旧站在风中。
作品公告 159：变得自私
电梯上了十七层，打开门，姬立行低着头沉默地走了出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公寓的门半敞着，有人正在门口等待着他。只是抬起头来，才发现了她的存在。这才想起将她一个人拉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有些自责。
黎婕妤系着围裙站在公寓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有说。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扯起一抹笑容，沉声开口说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你公司那么忙，我不想让你太操/心。送走乐乐了？”她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
姬立行点点头，搂着她的肩膀走进了公寓，“是啊，正浩来接她走了。”
“恩！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也没有告诉我？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带份礼物给她。一年多没见了，突然见面好尴尬。”她被他带着进了公寓，忍不住开口说道。
打了几通电话，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乐乐回来的事情。
这里面又是为什么？她没有资格知道吗？她很想问他，却又觉得这样自己会太小题大做。忍了一口气，不想多生枝节，还是将这番话咽了回去。
“前几天回来的，暂时找不到地方住，所以就让她住在这里了。看来正浩替她找到公寓了，所以她今天走了。”他有些疲惫地松开了手，径自走到客厅里，坐在了沙发上。身体朝后靠去，望向了她，这才发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
黎婕妤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见他低沉的男声，“这件蓝色睡衣不是我的吗？你怎么穿在身上了？”
“不是你拿件，是小的那件。我的睡衣有点脏了，所以就拿了这件。”她说着，有些慌乱转过身走进了厨房。
“立行，你饿了吗？可以开饭了吗？”
“恩——”他沉闷地应声。
厨房里，黎婕妤正从锅子里盛着浓汤。握着小碗，手却颤抖了下。
那是她给他买的第一件衣服，拿到家一比画，才发现太小了点。后来又给他买了一件相同的，这件稍微小的睡衣也没舍得换掉。按她的想法，这是初次，所以要留作纪念。她不愿意扔掉，空余的时候就心灵手巧地改小了尺码。
只是放在衣橱里，却从来也不穿。
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要将它穿在身上？只是一刹那的想法。
有些苦涩地笑，她果然也开始变得自私。
※※※
吃过晚饭，姬立行又坐回了沙发上。
客厅里，液晶屏幕里播放着散漫的电视剧。男声女声交织着响起，却没有人真正观看。姬立行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透明玻璃的抽屉，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碟片。这还是昨天等到她睡着以后，他实在看不下去收拾干净的。
一时间，怔忪了神色。
他不僸开始猜想，她离开这里之后，和那个姓商的小子去了哪里？又会干些什么？他们是不是真得住在一起？如果是一年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警告那个小子，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怎么样。
但是现在，他似乎已经不能再这样。
她开始镇定自若的说“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她也已经长大，他甚至都看到过她的美好。心隐隐地颤抖，握紧了双拳，又突得松开了。
怎么会这么不甘？怎么会这么烦闷？
他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可是眼前，她倔强固执的小脸一直闪现，以及她坐入轿车里离去的画面也一直闪现。久久的，挥散不去。
厨房里，流水声突然抑止。
洗好碗筷的黎婕妤解下围裙，走到了客厅里。瞧见他仰着头，闭目修养的模样，她不敢打扰。静静地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歪过头，靠在他的肩头，这才轻声说道，“累了吗？”
“恩——”他没有睁开眼，沉声应道。
她并没有多作他想，有些兴奋地开口诉说此次德国之行的种种趣事。只可惜才说了几句，他却突然张开了眼睛，对着她抱歉地笑笑，“我好象是真得太累了，想去洗澡睡觉。你看会儿电视也睡吧？”
姬立行说完，凑近了她身边，在她脸庞落下一个吻，却是如此匆匆了事。
“…”黎婕妤愣了下，来不及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站起身来，看着他走进了洗浴室，看着玻璃门关上了。一腔热血，仿佛被他浇灭了。
直到洗浴室里响起了潺潺流水声，她才回过神来。
收回了视线，目光却又在下一秒停留在茶几的那些碟片上。那些碟片是她买来的，可是他却很少会有时间陪她一起看。周末的时候，她来这里小住，也是很难得的机会。所有的次数加起来，竟然十个手指数得过来。
只是如今，自己可以一眼认出抽屉里多了很多没见过的新碟片。
展乐乐又是什么时候住在这间公寓里的呢？是不是她住在这里的几天时间里，他天天都会陪她看碟片呢？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她站起身来，走进了卧室的小洗浴间打算冲个澡。
…
半个小时，等到她洗完澡出来，却发现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一向怕热，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搂抱。可是他是否知道，她讨厌他背对着自己呢？
作品公告 160：无法呼吸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台北的夜市却开始热闹起来。
一家人气不错的路边摊。
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
最为侧边的桌子上，扎着马尾容貌可爱夺目的她，以及长像斯文儒雅的他面对面坐着。幸亏灯光昏黄，桌子又靠最为后边的位置，所以也并没有那么多人会关注到他们。零星一些出出进进的客人，只是偶尔会投射过来几许注目。
商正浩看着她气闷地吃着菜，沉默不语，只是陪着她。
从三亚大厦接了她之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终于忍不住问她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回景庭的公寓，她却说要上街兜兜风。他二话没说，开着车带着她去兜风。一兜兜到了晚上八点，她又说要去吃路边摊。
此刻，点了一桌子菜，他终于静下心来可以和她好好谈谈了。
商正浩没有动筷，望着她沉声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展乐乐原本还在埋头吃东西，听到他的问话，登时停顿了下动作。可是仍然没有抬起头，灿灿地笑道，“没有啊，什么也没有。我肚子饿死了，要大吃特吃。对了，正浩，吃完了还麻烦你送我回景庭哦！”
他点点头，一双眼却将她看得透彻，“从你打电话给我开始，就告诉我你一定有事。”
“没有。”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静了，似乎在压抑些什么。
“真的吗？”他反问，可是不继续追问。
展乐乐突然将头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他，双眼里闪烁起涟漪。秀眉微微蹙在一起，似乎在为什么而着急。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凄然，她喃喃说道，“别问了…”
不要再问她，不要再让她去想。
她不想去回想，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还傻傻地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纯粹得像自己一样。可是又怎么可能呢？是啊，大家都是成年了。她是他的恋人，他们睡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什么年代，难道还要等到结婚？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难以接受！一想到他碰了她，她感觉什么东西在缓慢流淌。
商正浩瞧见她这样，不忍心再继续这个问题。
也许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罢了。
展乐乐只感觉胸口堵得发慌，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消除这些烦闷。一扭头，瞧见别人都在喝酒。她连忙举起手来，大声喊道，“老板，来一打啤酒！”
“乐乐…”他一听，立即想要阻止。
她回头望向他，坚定地说道，“你别拦我，一会儿你送我回家就好了。我一定要喝！”
“来咯，小姑娘，一打啤酒！看不出你酒量这么好！”老板连忙将十二瓶啤酒扛到了桌子上。
※※※
“乐乐！够了！不要喝那么快，不要喝那么猛！”
“你别管我！正浩，你别管我！”
商正浩惊讶于她一下子将一瓶啤酒喝了个底朝天，他去阻止，她就甩开他的手。当她想要去拿第二瓶酒，他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别喝那么多！”
“你让我喝，就一回！我只喝一回！”展乐乐摇摇头，望尽他的眼底，哀求道。
看着她泛起迷离光芒的双眸，听到了她几乎罕见的哀求，他一下子心软了。尽管是知道不该这样，可是他又做不到去制止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好，你要喝我就陪你喝！”说着，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喝了一瓶。
展乐乐笑了，笑得分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哈哈，正浩，好样的！来，我们干！”
她将酒瓶凑向他，他也将酒瓶凑向她，撞了下瓶身，又是继续喝。
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空酒瓶越来越多，有人却也已经不行了，直接趴倒在桌子上。展乐乐望着那些酒瓶，闭上了眼睛。头很痛，胃里很难受。只感觉什么东西在胃里反复蹿动，她一个没忍住，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狂吐不止。
身旁，有人却递来了纸巾。
展乐乐扭过头，瞧见商正浩站在自己身边，有型的脸上添上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担忧。接过纸巾擦了擦，她摇晃着脚步坐回了塑料椅上。手撑着头，想着为什么喝了酒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别人不是都说，喝醉了就可以忘记那些痛苦吗？显然是骗人的。
商正浩沉沉的男声响起，“快乐的时候喝酒，喝醉就会感觉特别快乐。难过的时候，喝醉了就会特别难过。等酒醒了，还要难受。现在你懂了吗？”
“我不想这么痛苦…”她懊恼地望着他，发现眼前模糊起来。
“试试看，不那么去喜欢他。如果你的生命里，每天不去喜欢他，试试看。”商正浩握着酒瓶，轻声说道。
展乐乐愣了下，沉静了片刻。
忽然，她的表情痛苦，似乎是无法呼吸了。他吓得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急忙问道，“乐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