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东西,就像这只玻璃杯。碎了就是碎了,你补不回来。”

“可以补回来,可以的!”他的双眼充斥起红丝。

展凝盈盈地望着他,声音不冷不淡,“就算补回来了,还是有裂痕。”

“…”他一听这话,一颗心如同玻璃杯碎了一地。

“立行哥哥,难得大家都在这儿,坐下来玩玩吧。”感觉到他按着自己肩膀的双手慢慢松开了力道,她的眼中闪烁过一抹深邃光芒。

姬立行低下了头,高大的身躯在这个时候犹如战败的斗士,没有了一点英气,“不了,我只是正好路过,所以上来看看。记得早点回家。一个人住,要特别小心。”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终于抬起头来。

瞧见她站在自己面前,长发柔柔地垂顺在胸前。一时间他有些恍惚,而她那双美丽的大眼也恍惚起来。有那么刹那,他仿佛瞧见了小时候站在他面前抱着兔子的小女孩。迟疑了下,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走了,玩得开心点。”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夹杂了一丝愁绪。

展凝听见他这么说,瞳孔瞬间放大。他收回了手,慢慢地转过身来,朝着包厢外沉稳地走去。她没有望向他,目光已经没有焦距。听见包厢的门被打开了,这才猛地望向他,高大的身影离得远了,却涨满了眼底。

“我回来了啊!看我多厉害,搞定了!不过,我是回来报个信的,你们继续啊!”北少堂也在这个时候顺利折回,他打开了包厢的门,冲着众人兴高采烈地嚷嚷。可是众人却没有反应,甚至是沉默。

他有些诧异,脸上的笑容一僵,“怎么了啊?”

鼓掌声在下一秒响起,展凝轻轻地拍手,“干得很好!我要为你干一杯!”她说着,走向酒柜,随便拿出一瓶酒,用起子开启瓶盖。仰头就开始喝酒,闭上眼睛,有些辛辣的液体流淌入身体里。

“…”众人愣住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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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少堂这才发现有些不对,他急忙上前去拦她,不让她继续喝下去。可是他刚伸手,却被她挥开了。展凝握着酒瓶,微笑地望着他,视线也在同时扫过在场的众人,轻声说道,“我今天很开心,你们不要拦我。”

“谁拦我,谁就不是我的朋友。”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只是众人心里却是一沉。

卡恩原本就困锁在爱情痛苦之中,瞧见这等情形,他立刻走到了她身边。没有多想,打开酒柜,从里面拿了一瓶XO,直接打开瓶盖,沉声说道,“既然这么好兴致,那我也来喝!我陪你喝!”说完,他仰头开始喝酒。

“好啊,那我们来拼酒!”展凝爽朗地应声,闭上眼睛继续喝酒。

“你们疯了吗?”蔡小雀望着正在疯狂喝酒的两人,忍不住叫了起来。

只是展凝以及卡恩嘴角同一抹苦涩笑容,以及微微皱起的眉宇,都让其余三人感觉到了一丝忧伤。尽管还不是十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也能够大致明白清楚猜。对于他们突然发疯一样的行为,最终默然了。

包厢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原来是文莱小公主沙莱娜手下其中一位高大的黑人保镖,由于小公主迟迟等不到北少堂,于是就派人前来催促。黑人保镖望着北少堂,将公主的话转达,“北先生,小姐还在等您。”

北少堂实则心不在焉,看了眼还在不停拼酒的两人,他无奈叹息。转过身来,“抱歉,让你们小姐久等了。”他说着,迈开脚步走出了包厢。只是包厢门关上的时候,他对着包厢内的两人嘱咐道,“圣、小雀,你们两个别喝醉了。”

“恩!”安圣点头承诺。

包厢的门,终于“哐啷——”一下关上了。

气氛一下子骤然转变为压抑,蔡小雀又听见北少堂这么说,对于身边某个男人,她心里的脆弱情绪也爆发。抓起一旁的酒杯,闷头一口喝光。刚想去拿第二杯,可是她的手却被某个男人给紧紧抓住。

安圣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不生气了,好吗?”突然,在她耳边喃喃开口。

“…”蔡小雀听见他难得温柔如水的声音,一下子心软了。

她靠在安圣的肩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嬉笑的展凝以及卡恩,竟然觉得他们是如此不快乐。就算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受。当一个人真正难过的时候,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假装自己,以为没有什么,其实早已伤痕累累。

但是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在兜兜转转,不停地伤害彼此。

※※※

夜色渐深,霓虹下,绚蓝色的威龙车徐徐行驶。

车子里,姬立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他皱紧了眉头,眼底透露出一丝无法释然的痛苦以及折磨。方才的一切还在脑海里盘旋,他只感觉心里还堵得发慌。她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那么清晰。

「绝对不会再回头。」

「你没有辜负我,你只是辜负了展乐乐。展乐乐消失了,可是商正浩还活着,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现在,你明白了吗?」

「但是有些东西,就像这只玻璃杯。碎了就是碎了,你补不回来。」

「就算补回来了,还是有裂痕。」

姬立行忽然闭上了眼睛,心里难过得翻山越岭。

你说得没有错,玻璃杯碎了,就算补回来,也有裂痕。

他突然感觉一片茫然,只好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好友温观云。电话接通了,温观云在电话那头“喂”了一声。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开口,声音泄露了他的苦楚,“你在家吧,我来找你喝一杯。”

※※※

温家与骆家都是台北的名门望族,但是温观云与骆诗瑶结婚之后,毅然决定买下一幢两层小别墅居住。外人眼中的“寒酸”,小两口却自得其乐,十分恩爱。他们的安逸幸福,常常会让姬立行羡慕不已。

晚上九点,姬立行按响了门铃。

立刻,门被打开了。

温观云瞧见他有些颓废萎靡的模样,想来也只可能是因为某个姓展的女人。伸手捶了下他的胸膛,笑道,“这么晚过来,还要找我喝一杯。进来吧!”

“恩!”姬立行闷声回应,走进了别墅。

由于骆诗瑶还在待产,一到八点,就早早睡下了。

两人来到书房,温观云倒了两杯伏特加。走到他身边,将酒杯递给他。

姬立行接过酒杯,沉默而又急切地喝了个精光。辛辣的液体流入嘴里,然后流淌进自己的身体里,顿时感觉火烧一般。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沉声说道,“这样喝太麻烦了,把那一瓶都拿给我。”

“我只打算和你喝这一杯酒。”温观云并不打算再让他继续,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打算留你过夜。”

姬立行沉默不语,开始抽烟,一口接着一口。

不需多久,整间书房里充满了浓重的烟草味道。

这期间,温观云不再说话。

姬立行自顾自地闷头抽着烟,这是第三根。等到抽完最后一口,他将烟蒂掐灭于烟灰缸,“我走了。”他说完,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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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展凝与卡恩两人拼酒拼到了凌晨两点,而后直接醉了,甚至不省人事。最后,分别由安圣以及北少堂送回了家。安圣在开车,而蔡小雀扶着展凝坐在后车座位。车子稳稳地开着。一个颠簸,展凝急忙捂住了嘴,“停车!”

“展姐!你没事吧?”蔡小雀担忧地询问。

车子马上停靠于路边,后车门被人猛地打开了。

展凝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她弯着腰,狂呕不止。身旁有人递来纸巾,她突然发现这个场景好熟悉。酒醉的感觉太难过,她突然想起了正浩对她说过的话。难过的时候,喝醉了就会特别难过。等酒醒了,还要难受。

蔡小雀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拍打着她的背,“展姐,还是很不舒服吗?”

“没事!”她挥了挥手,下一秒又继续呕吐。

怎么办呢?

正浩,她还是没有懂。

闭上眼的刹那,某人那张挫败颓废的俊容隐隐浮现,他涨红的鹰眸,还有他激动的话语。

「我可以改啊,我霸道自负,我都可以改!我没有让你忘记商正浩,你可以想着他念着他,可是你为什么要否定你自己否定我呢?」

呵呵,知道逃避一点也没有用,晚上的时候甚至也会想起以往的事情。

你是否会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要去否定你,也没有想要去否定自己。

只是现在,竟然连承认的资格也没有了。

※※※

第二天,当姬立行来到姬氏的时候,就收到了蔡小雀的辞呈。原本她与姬氏的合同就到期了,而近日里又迟迟没有续约。当天早上,蔡小雀到人事部门放下辞呈之后就直接走人了。尽管人事部门的经理好说歹说也没有用。

姬立行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惊讶,随口说了句“知道了”。

办公室里,他依旧如每天一样繁忙工作。由于蔡小雀的突然辞职,温观云不得不回来临时任职。之后的几天里,姬立行早出晚归,完全沉浸于工作里,简直成了“工作狂”。这是温观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模样。

到了第十天,温观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奔进办公室,直接开口念道,“我说行总,最近你很缺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姬立行埋头于文件,迅速地默览。而他的手边,还放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其实哪有那么多的工作呢?他一向只管大项目,可是现在他连那种几千万的Case也要自己亲自过问。

原因为何,各自心里清楚。

温观云径自走到大班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沉声说道,“你不用这么拼命吧?前些日子每天早上五点半到公司,凌晨两点才走。现在越来越离谱,你干脆就住在公司了!怎么?你是拼命三郎啊?”

“你很空的话,南非的石油计划案正好没人接手…”姬立行仍旧没有抬起头来,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起伏。

温观云听见他这么说,立刻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人。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他突然停顿了动作,下一秒继续工作。

※※※

半个月之后。

四神财团。

由于蔡小雀正式回归四神,胜任总秘书长,直接成为展凝手下第一下属。随着四神庞大的金融体系进入各个国家,面对越来越丰厚的利润,其余尚未受到四神“眷顾”的国家也开始翘首期待。

奇迹的是,姬氏一直对四神的垄断计划视若无睹。

这的确是让人差异!

午后,尽管是阳光灿烂,却因为已经进入冬季,温度也骤然下降,仍然是冷冷的。咖啡馆里,靠窗的偏僻角落,一男一女面对面地坐着。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照耀而下,男人和煦温润的笑容绽放,玲珑剔透的女人却是沉静淡然。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温观云。

其实温观云对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那个时候的展乐乐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儿,花样年华。对于展乐乐,他时常能从姬立行口中听到有关于她的种种消息,让人忍俊不禁。直到后来尊爵公馆里,那一次的短暂见面。

可是谁又能想到,几年后的现在,那个任性骄傲的公主已经成为让人仰望的四神总裁。

他拿着咖啡喝了一口,姿势十分优雅。

抬眼望向对面的女人,沉沉开口,“展乐乐…噢不,应该是展凝。真得是很久不见。突然约你出来喝下午茶,让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有点不好意思。”

“客气了,温副总。”展凝微笑以对,一贯从容。

她不是不知道温观云这号人物的存在,小时候她曾经与他有过几次照面。后来,他与姬立行纷纷各自出国留学。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尊爵公馆。似乎之后所有的纠葛,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现在想想,却仿若昨天一般清晰。

温观云听到她的称呼,当下明白她把自己的这次会面当成了“公事”。扭头看向窗外,又是徐徐说道,“你和以前变化很多,人都会长大,立行他应该很高兴,以前他老是说你长不大。不过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时间,那就去看看他吧。”

“他病了。”温观云将视线转向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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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展凝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是她的容颜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思绪。

温观云坐在她的对面,细细地打量着她,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寻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或者说,是替某个可怜的男人找寻到一点点关爱的影子。到底是她隐藏得太好,还是她的心里真得已经没有了立行。

两人沉默不语,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时间,展凝终于动了动唇,开口说道,“感冒吗?去医院就可以了。我又不是医生。”

“…”温观云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如果是以前,恐怕她早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了,哪里会像现在,竟然还这么沉静的样子。甚至,可以从容地告诉他,她不是医生。看来时间真得是个会让人害怕的东西,它让人改变太多,多到无从察觉从前的影子。

他凝眸,叹息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会去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心里闷闷的。

“去不去是你的事情,总之我告诉过你了。很抱歉,凝总,打扰你了。咖啡我请!”温观云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她微微示意,这才转身大步离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又是沉声说道,“有些病,比感冒严重多了!我劝不了他,他已经成工作狂了!”

展凝没有扭头望向他,却也听出了他话中的语带深意。

捧着咖啡杯,突然有些坐立难安。扭头,望向窗外,那张俊容隐隐浮现。

※※※

四神财团。

下午两点三十分,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会议,关于近十个国家的金融全方面升级终端计划。蔡小雀将少堂他们调回的资料进行了全面整理以及修复,发放于每个经理主管。由于国家众多,必须派去专人小组进行管理。

而此刻,研究完升级终端计划之后,即是选派管理人员。

环型的会议桌上,一干人等静静等候着。

展凝默然地坐在居中的大班椅上,由于她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她一向淡然睿智,连男人也会心生佩服。众人以为她心里早有定夺,所以静静地等待着她发话。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迟迟等不到她开口。

“展姐…”一旁的蔡小雀凑近了她身边,小声地喊了一声。

展凝徐徐抬起头,目光环视四周,发现众人正错愕地望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随即扬起一抹轻渺的笑容,“抱歉,下面继续。关于阿曼、尼泊尔、哈萨克等近十个国家,已经通过董事会挑选了最佳人选。”

“我希望被选中的各位精英能够让四神的金融终端计划更快速得发展,大家辛苦了。”

“蔡秘书,将任命名单报一下!”

蔡小雀点点头,翻开了文件佳,铿锵有力的女声响起,“下面是任命名单,分别由XX、XXX、XX…九位经理分别带领十名部下组成特别小组前往阿曼、尼泊尔、哈萨克等国。希望这次的安排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下一秒,掌声雷动。

※※※

散会之后,众人退出了会议室。

蔡小雀整理着会议内容,时不时地记上几笔。她突然抬头,望向大班椅上静得有些奇怪的某个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展姐,你怎么了?好象没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哦!”

“没事。”展凝扭过头,朝着她笑笑。

“怎么会没事呢?我看你就是不舒服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注意身体!”蔡小雀是个热心肠,她关切地望着展凝不停地叮咛。

这个时候,温观云方才说的话突然闪现于耳边——「有些病,比感冒严重多了!我劝不了他,他已经成工作狂了!」

“我真得没事!”展凝摇摇头,又默然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替我查查,最近他有没有出席什么活动。”

蔡小雀一时没有想到那个点上,有些傻傻地问道,“他?谁啊?”

“姬立行。”她吐出了这三个字,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叫他的名字了。

“知、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展姐,你等下。”蔡小雀诧异于她突然关心起那个男人,只是克制着好奇没有继续询问。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出了会议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时间,她去而复返。

展凝闭着眼睛,听见了她清亮的女声,“展姐,根据可靠消息,今天晚上行总将会应邀参加华诺电子老太爷的寿宴。华诺电子也有向四神发邀请函,展姐,要不要去?”

“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应声。

“耶,有好玩的了!”蔡小雀十分好心情地应声,余光瞥见会议室外徘徊的方秘书,她扭头说道,“展姐,那我去忙了啊!”看见展凝点头,她转身走出了会议室,不忘记将门带上了。

一下子寂静下来,展凝默默地算了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