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可气了,“爹,娘,你们在开玩笑吧?莲姐儿欺负玫姐儿?反着来我还相信一下,莲姐儿在家里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被玫姐儿欺负得死死的。”

云宝玫说:“她不是欺负是什么,她让别人来嘲笑我们,不就是我们家没钱没势吗,你们巴结上了王夫人谢夫人,她们当然听你的。”

云宝环:“就是,爷,奶,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在宴会上怎么被人羞辱!她们都瞧不起我们,云宝莲还不帮我们!”

小刘氏和刘氏也想起了在酒宴上被王夫人谢夫人连枪带棒地讽刺。

小刘氏说:“好啊,原来不止我们被羞辱,连玫姐儿环姐儿也被羞辱!”

云老爷子也有些生气了,“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这么不懂得关爱亲人啊,宝莲,你怎么回事,你妹妹和侄女都被人家羞辱了你也不帮帮她们。”

刘氏说:“肯定是和老二学的,你不帮你大哥也就算了,你老娘和你嫂子还白白被你媳妇这样羞辱,你有没有良心啊,是不是你媳妇撺掇你的,你个害人精,害的我儿子和我离心,还闹分家!早知道不娶你了!”

盛氏脸一白,看向云仲全。

云宝莲早就气得脸通红,上前几步抢过刘氏手里的菜,直接扔地上,“给她们吃什么啊,还不如给狗吃!我二哥二嫂怎么没良心了,这些东西给你们就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二哥二嫂为了我给你们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说啊,平日里过年过节什么东西少了你们,你们呢,有想到过我们没有?

没有吧?还口口声声说我二哥二嫂对不起你们,你们对不起我二哥的地方多的去了,你们偏心,偏心大哥偏心宝玫,大哥要是真有能耐就别靠什么巴结不巴结,总说二哥二嫂巴结王家谢家,那是人家愿意把孩子送到二哥这儿来,有本事让大哥去抢!

你们有本事就别踩着我们二房上去,云宝玫要新衣服我给了,让她跟着我去招待我也肯了,她别给我添乱好不好,一会儿这儿怎么了那儿出了事,才一天她就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得罪了多少人知不知道。还不要脸的姑侄两个都想勾引谢公子,你们还要不要脸!”

这一串话把云家大房都给说蒙了,云宝莲在他们的印象里就是不善言辞的,即便会说话了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刘氏气得直颤抖,“你,你,你个不孝女,看我怎么打死你!你别叫我娘,你个作死的,居然敢这么说我们!”

云宝莲继续说:“我读书怎么了啊,你们是不是又想说,我不要读书了,让玫姐儿环姐儿去啊?她们凭什么啊,你去说啊,你们有本事找王夫人去说。云宝玫,你不就是不喜欢我比你好吗,看到我的房间好就想占着我的房间,看到我的衣服首饰是不是也想拿过去,我从小到大什么东西也没有,现在这些都是我二哥二嫂给我的,你也想抢。当初你没少在背后骂二嫂诅咒二嫂,连珞姐儿你都欺负过,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二哥二嫂对你好!

我从小到大得到过什么啊,你们这么对我我说什么了吗?爹,娘,你们摸摸良心,二哥二嫂对你们好不好,一年四季衣服都是二嫂一个人做的,你们说大嫂手艺不好,可二嫂有四个孩子,一年四季手上的工夫没停过,她说过一句话没有?大嫂呢,大嫂什么时候给毅哥儿做过一件衣服,人心都是肉做的,二哥二嫂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

云宝莲早就泪流满面了,她也想得到他们的宠爱啊,可是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绝望,好不容易和二哥二嫂过上了快乐的日子,他们怎么就不放过她呢!

盛氏抱住云宝莲,也哭了起来,“我可怜的莲姐儿啊,以前就没过什么好日子。”

云仲全也捂着眼睛转头,莲姐儿的苦他也懂,以前他也想啊,爹娘能不能像对大哥这样对他好,可到现在那种苦涩那种失望还在心底萦绕,根本就是妄想!

云老爷子浑身都颤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啊,怎么就能自相残杀呢!”

云仲全说:“爹,莲姐儿既然这么说开了,我也就算说清楚一点。你有见到过以前莲姐儿过的日子吗?莲姐儿和玫姐儿一母同胞,玫姐儿小时候可以骑在莲姐儿身上驾马,连环姐儿都可以在莲姐儿身上作威作福,你们蒙心自问有当她是自己的姐妹吗?莲姐儿活得跟个佣人一样!我们就是看不惯这样所以把莲姐儿也接了出来,你们疼着玫姐儿我们不介意,我们一点也不会管玫姐儿的事情,当初协议好了,莲姐儿归我们家管。

现在我们送莲姐儿去读书,给她买什么也不是你们该管的!玫姐儿是我妹妹,但已经不是我的事情了,日后玉儿就算不给玫姐儿买什么也是应当的,也没见大嫂给莲姐儿买什么,你们也别想我们对两个妹妹等同,你们的心是偏的,我们的心也是偏的。”

盛氏拍了拍云宝莲抽泣地背,“我们家怎么样日后不劳烦你们费心了,你们的私塾要学生也别找到我们家的私塾来,勾搭男人也别来我家!”

大房的脸都要被臊没了。

云老爷子最要脸面,“你们,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老二媳妇,这些事情是她们做的不地道,但......”

“但好歹是一家人对不对?就是一家人我就要费尽心思帮她们摆平事情?她们倒好在我的面前公然拉拢我的客人,用力踩我。莲姐儿的面子也要被她们丢光了!”盛氏真是恨不得没有这样的亲戚。

刘氏:“你个黑心的......”

“好了!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还不快走,回去回去!”云老爷子乱吼一阵,颓然地看了看二房。

大房走后,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下人们都不敢说话。

云毅拉住他父亲,“爹,就这样吧。”

“对啊,就这样吧,总归比一直被他们伤害好。”云仲全真心感觉累,那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盛氏还在安慰云宝莲,“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她们太贪心了,没事没事,咱们日后不找他们了,不要再见他们了。”

云珞看着她姑姑哭的这么伤心也心疼,走到这一步又能怎么办呢,这是迟早的,大房永远不知道对二房客气,二房成长的速度这么快,势必有一天会压倒大房的。

云泽说:“姑姑不怕,日后阿泽考了功名,必定不让她们再欺负你。”

“祁哥儿也是,祁哥儿帮你打跑坏人。”

云宝莲破涕为笑,目光暖融融的。

第047章

好在参加宴会的夫人们都是和盛氏交好的,即便云大伯一家再乱传什么谣言也没什么人相信了,反倒是云大伯一家被传了个粗俗、当众和弟弟过不去的印象。

云仲全和盛氏本来就觉得懊糟,一点口风也不愿意传出去。家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宋明珍她们自从来过一次之后就有些念念不忘,前前后后又来了几次,和云宝莲也建立了一定的友情。

“珍儿和丽儿都去了?”宋阁老平淡地问道。

“是的,老爷。”老奴才把头低的更下了。

宋阁老吃着前段时间刚拿过来的凉果,哼了一声,“天天跑云家,也不知道云家给她们下了什么药,靖哥儿也就算了,去那边读书倒也可以,连女孩儿都往那边跑。”

老奴才不敢说话。

“那个云仲全今年秋闱?”

“对。他上一次因为老祖宗去世没能去成,耽搁了一次。”

“我倒要看看。”

这个时候的宋明珍和宋明丽还在云家高兴地玩耍呢。

一群女孩子光着脚丫子在浅水潭里,坐在边上的小石头上,一边还吃着凉果,头上有绿树挡着,好不惬意。

自从邀请她们来之后,云宝莲也感觉她和她们的距离越近了,而她原先的自卑也彻底消失了。

宋明丽却是完完全全地赖上了云珞,虽然她比云珞大了一岁,但实打实的喜欢跟着云珞。

九月份开始云仲全就停了学堂的课,专心在家里温书了,大家也都知道云仲全要秋闱了。盛氏更不让几个孩子烦他,都清净了许多。

九月十八号,云仲全正式秋闱,盛氏收拾了一个包袱,还带了一个小锅子和小炉子,带了点可以煮的方便的食物。

都是进考场跟要命似的,三天下来谁都吃不消,有些人还是用担架抬出来的,盛氏也想了许多法子,给他带了不少充饥的食物。

云仲全握住盛氏的手:“玉儿放心,我会平安无事地出来的,带着孩子在家里等我。”

盛氏点点头,“全哥,考不考中没关系,身体要紧。”

有这样的好妻子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失望呢。

府衙门口全是考生,流年不利地还碰见的云大伯他们,刘氏斜着眼睛看着他们,哼地转过了头。

云老爷子讪讪地看了看,干巴巴地说:“老二也考好点,兄弟两多多照应。”

云仲全点点头,云大伯仿佛没有听到。

两个人一同走进去。

盛氏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走到这个地步大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什么都不说反而最好。

云珞看着云老爷子那副样子就知道他想要恢复两家的关系,云老爷子说得难听点就是老迂腐,什么家和万事兴,总喜欢弄大户人家那一套,所以他一直想着让云仲全以云伯安为尊,让二房以大房为尊,可是事与愿违,二房明显比大房有出息,他却一个劲的捧高大房压低二房,是人都是会不甘心的。

云珞转过身子,反正她对那一家没什么感情,刚穿过来就分了家,她也算是挺幸运的。

云宝莲更是面无表情,那一天,她哭了一个晚上,有时候她都在想她怎么就有这样的爹娘呢,每次想起就是一种痛,不能割舍就只能让它烂在那里。

云伯安和云仲全一起走进去,侍卫搜身的时候,云伯安给了五两银子,然后直接进去了,斜着眼睛看了看云仲全。

云仲全展开双臂,随便让人搜身,侍卫似乎是认识云仲全的,随便搜了搜就过了。

因为两个人是兄弟,学籍肯定是在一起的,座位也就安排到了一起,云仲全坐下后,慢慢悠悠地把笔墨纸砚摆好,把盛氏准备的东西也整理一下,已经是秋天了,天气转凉,昼夜温差较大,盛氏特地放了一条毯子。

云仲全把毯子铺在下面。

云伯安冷哼一声:“读书当做享乐。”云仲全就当是没听见吧。

一到点,主考的官员就来了,这一次居然是宋阁老,宋阁老去年辞呈来晋州养老,圣上就做主让他来监考晋州的科举。

如果这一次考出了,说出去那就是宋阁老的门生,所以这一次来参加的秋闱的人尤其的多。宋阁老迈着步伐,踏进考场,在场的科考生都是第一次见到宋阁老,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宋阁老环顾了一下,简单地做了几句说明就完事了,然后就是重头戏开始考试了,宋阁老年纪大了,就坐在上首,其他的几个考官发卷子。

云仲全拿到卷子后,看了看题目,并不是多难,只是切入点太大了,莫约想了一刻钟就提笔开始写了。

宋阁老眯着眼睛,看似在打瞌睡,实际一直在注意下面的动静,今年看似有几个好苗子。

云伯安看着云仲全已经下笔,也下意识地想要比他快,提笔,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出半个字。

云仲全写了半个时辰,就写满了一张纸,举手,“大人,纸。”

立即有人送来了纸,云仲全不到一个时辰,又写完了,连要了两次,终于把文章给写完了。

这可就急坏了其他的考生,也赶快赶工。这个时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云仲全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之后就走上去交卷,宋阁老扫了一眼,“确定了?”

“是。”

云仲全不明白宋阁老会突然问他,看宋阁老也没什么表示,就走了出去。

已经到正午了,熬了一上午,也是时候去一下如厕了。

中午的午饭是统一发放的,米饭和几道小菜,菜色肯定不是很好,但下午还要一场考试怎么都得咽下去。

下午的考试开始的比较晚,大家都有休息的时间,书也都没带出来,也只能跟周围的人聊聊天。

“云兄,你刚才写的那么快可真是急死我们了,哎。”身旁的一位仁兄说道。

云仲全颇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有了些想法就想着快点写下来。”

“这次的题目看似好写,倒也是有些难度,我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如何跟下去了。”

云伯安说:“这题目也不知写了多少次,怎么能不会。”

云仲全为这位有些难堪的秀才辩解:“正是因为太过平常的题目更难写出新意,并且切入点太大不好写。”

“那也是江郎才尽。”

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云伯安,没和这人有仇吧。话语之间就有些避开云伯安了。

云伯安好生气闷。

下午考试的时间就更长了,几乎要考到天黑了。

一到傍晚,周围就凉飕飕的了,不少人都开始发抖了。

云仲全下面垫着毯子,身上又披了大衣,也没什么好冷的。到了一般的饭点时间,云仲全就支起了小锅子,热起了饭菜,立即就传出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不少人已经饿了,也只能咬着牙吞口水。

云伯安已经是冷的发抖了,写字的手都忍不住颤抖,看着边上惬意的云仲全,真想要一件大衣,吃点东西,可惜考试的时候考生之家不允许交流,否则就按违规处理。

云伯安实在是忍不住了,“二弟,二弟……”

云仲全转头,“大哥,考试的时候不允许说话的。”

刘大人眼睛尖锐,立即就走过来,“云仲全,你说什么话!是不是想作弊!”

这个刘大人以前就是云仲全和云伯安所在的学堂的上司,学堂是他创办的,他和云伯安有几分交情。

刘大人又问云伯安:“伯安,是不是他问你试题?你们身为考生,怎么能不知道考场的规矩,云仲全,你坐在你大哥身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伯安,虽然是你亲弟,但做人也不能不顾规矩。”

云仲全几乎是看着刘大人自导自演。

云伯安居然还应了一声:“是,大人。”

刘大人满意地点头,“云仲全,按照考场的规矩,你这是违规!”

“刘大人,你哪里就看得出我是违规的?说话并不能这么空无证据,我一没有偷看,二没有问他问题,有和违规之处!”云仲全怒极,站起来说道。

刘大人大怒,“我是考官还是你是考官,我说你作弊你就是作弊了!来人,把他压出去!”

“刘大人,学生不服!学生并没有作弊!”

身边的几个考生也说了,“刘大人,是云伯安先和云仲全说话的,你要抓也应该先抓他吧!”

“就是,大人,我们并没有看到云仲全作弊!”

刘大人虎目一瞪:“你们是考官还是我是考官。”

所有人都不禁噤声了。

云仲全也是看出刘大人这是在针对自己了,目光转向云伯安,他的好大哥,云伯安低着头状似写字,写的什么他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吧。

云仲全失望地转回头,满嘴苦涩,“刘大人,你确定看到是我作弊了吗?”

“难道你是说我眼睛花了?”

云仲全摊开纸张,“若是我作弊了,我抄了谁的,若是刘大人找得出来,我心服口服,更何况,我已经写完了,不知道我周围还有谁也写完了?”

周围的人皆摇头,“我们都没有云兄写的快。”

刘大人恼怒,道:“写好了就不会作弊了吗?狡辩,还不快把他拉出去!”

“吵吵闹闹干什么呢?”

第048章

“吵吵闹闹地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刘大人猛然转身,低头,“阁老,这边有位考生在作弊,下官正在处理。”

宋阁老浑浊的双眼划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落在云仲全身上,“作弊?怎么一回事?”

“见过宋阁老,学生云仲全,并未作弊,还请阁老明察。”云仲全作揖。

刘大人说:“这竖子惯会做假,下官明明白白地瞧见了他才于边上的人谈话,边上之人乃其大哥。”

云伯安起来行礼:“学生云伯安见过宋阁老。”

宋阁老没有理会,拿起云仲全的卷子,读到之处,自己也忍不住称赞,看完一页就放下了,又拿起云伯安的,蹙了蹙眉,放下后。

“做事情讲究有理有据,我看这云仲全的文章明显比他的好,怎么抄?谁抄谁?做事毫无章法,此事就此作罢吧,还有半个时辰了,其他考生抓紧时间。”宋阁老瞥了刘大人一眼,考试的时候弄出这样幺蛾子。

刘大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宋阁老,头上直冒冷汗。“是,是,可能是下官老眼昏花。”

一些人就笑了,刚才还不承认自己眼睛花了呢!

云伯安无措地坐下了,心里有些不甘心。

晚上睡的是官府统一安排的简陋宿舍,云仲全夜里有些难安,披上衣服,走出屋舍,正直秋季,露水寒冷,打了个寒颤。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亲大哥会因此而陷害他,联合了外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陷害他。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宋阁老,他这一次会怎么样。原来这就是官场啊,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云仲全深深叹了口气,当初他硬是挺着一口气,不愿意比大哥差,所以他想要努力考秀才,再后来,为了妻儿,他也不得不争,不得不努力考取功名,但他现在有些迷茫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