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断魂:“…”

“前辈继续说。”温柳年无辜看他。

“武功被废固然无法恢复,却不代表不能从头练起。”云断魂道。

“从头练起?”温柳年意外。

云断魂点头:“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要先废去他一身功夫,待到解开被封住的三处大穴之后,再从头练起。”

温柳年呆呆张嘴,居然还有这种事?

“但又总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所以总想着再拖一拖,看看能否找到更好的办法。”云断魂道,“现在既然出了变故,或许是天意如此也说不定。”

“我就知道。”温柳年几乎要喜极而泣,“前辈真是个好人!”

云断魂摇头:“只是有了条路而已,至于要如何走才能稳妥,我还要再仔细思考一番。”

“有路总是一件好事。”温柳年握住他的手,“若果真能行,我一定请前辈吃这么大的肘子!”

云断魂:“…”

“那我先回去了!”温柳年欢欣鼓舞。

“既然来了,便留下一道吃饭吧。”云断魂道,“我写一封书信,你交给叶谷主。”

“好好好!”温柳年使劲点头。

晚饭时分,无影趴在桌上,肚子咕咕乱叫。

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呀,小公子怎么还没走。”木青山恰好路过前厅,见着后被惊了一下。

无影:“…”

走?!

于是这天晚上,为了安抚惨遭所有人遗忘的小无影,木青山特意带着他去山海居大吃了一顿,临走时还打包了整整五盒桃酥点心。

温柳年也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同云断魂告别,先去日月山庄商号中给叶瑾送了信,而后便高高兴兴回了温府。

“跑去哪了?”赵越正在书房里等他。

“去找了云前辈。”温柳年坐在他旁边,笑嘻嘻。

“又讹到什么了?”赵越好笑。

“怎么能是讹诈。”温柳年不满,“我从来就不讹诈人。”向来非常讲道理,很具有读书人的高洁素养。

“是吗?”赵越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

“是。”温柳年点头。

赵越笑着拍拍他:“不闹了,去找前辈做什么?”

“要成亲了,总要说一声的。”温柳年道,“前辈不方便来喝喜酒,我们到时候送一些过去。”

“师父一心想教我功夫,只可惜让他老人家失望了。”赵越叹气。

“说好了不提这个。”温柳年道,“要提成亲!”

“就知道成亲。”赵越捏捏他的鼻头。

“那是,我着急。”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想快些将你娶回家。”

赵越:“…”

娶?

“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只管安心等着便是。”温柳年拍拍他的肩膀,表情很是严肃。

赵越觉得,好像一切事情都反了过来。

“走,随我去睡!”温柳年拉着他站起来,一派土匪抢媳妇的架势。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英武高大的赵大当家,被温大人一路拖回了卧房。

当真是很受惊吓。

虽说是皇上定下来的日子,但温夫人还是找大师算了一卦凶吉,也好踏实一些。

温大人陪着他娘烧香,了个空笑容满面将住持拉到墙角:“若是喜事延期,那本官便来这庙里住一年,吃些素斋修身养,也好不再想红尘俗事。”

住持脸色一白。

“大师,这个日子怎么样啊?”温夫人问。

“不错不错。”大师忙不迭点头,天花乱坠一通吹,将吉日吹成是百年难得一遇,可得赶紧成亲,千万不要错过!

“当真这么好啊?”温夫人惊喜。

“那自然是好。”大师赶紧附和,谁敢耽误温大人的喜事,若真来这庙里吃一年,只怕米面钱都要涨一倍——毕竟食量可是全王城出了名的啊,据说一顿能吃八个烧饼三碗汤。

温柳年笑眯眯。

一切事情都很顺利啊。

甚好甚好。

要成亲,喜宴自然开在山海居,还将周围四处酒楼都借了来,方才勉强够应付宾客。城中百姓也是喜气洋洋,有空就过来搭把手,再顺便送些咸鱼腊肉,就当是贺礼随份子。慕寒夜与楚渊商议完水脉开凿之事后,原本是要回大漠七绝国,这晌一看有喜酒可以喝,便也干脆不走了,先是将身边影卫派来帮忙还不够,后头索自己带着黄远日日登门,哪里人多往哪凑,甚至还在人手不够的时候,一口气帮忙搬了十几个酒坛子。

“七绝王切莫再自己动手了啊。”管家心惊胆颤,虽说这是别人家的皇上,但也是皇上啊,哪有做这等活的道理。

“无妨无妨。”慕寒夜道,“正好借机学习一下大楚的婚宴习俗。”

黄远在旁边警惕:“为何要学习这个?!”

慕寒夜抓紧机会道:“若是什么时候闲得发慌,那我们便再成一次亲,总归也没事做。”

黄远:“…”

慕寒夜突然奇想:“不然就与温大人凑在同一天?”

黄远很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啊,要掉下来了!”旁边小院中,沈千凌惊呼。

“啾!”小凤凰也捂着眼睛,虽然翅膀略短,但还是要象征捂一捂。

暗卫飞身抢救,将大红灯笼重新挂回屋梁。

“幸好幸好。”沈千凌松了口气,继续带着人忙进忙出。

小红甲狼憨憨跑了一阵子,觉得有些没意思,便趴在罐子边沿向里看。

红甲狼趴在一堆细沙中,动也不动一下,大半时间都在打瞌睡。

小红甲狼挤在它身边,自己晃须须玩。

“在做什么?”沈千枫问叶瑾。

“给大当家配些药。”叶瑾擦擦手。

“…这就不用了吧?”沈千枫顿了顿。

“为何不用?”叶瑾不解。

“新婚之夜,自然是随着兴致来。”沈千枫组织了一下措辞,“无需用到其余药物。”

叶瑾瞪大眼睛看他。

“我…又说错了?”沈千枫小心试探。

叶瑾道:“这是治伤用的。”

沈千枫:“…”

是吗。

“就跟你说了不要一天到晚同秦少宇那个流氓厮混啊!”叶瑾气势汹汹挽起袖子,将人推在了椅子上,“以后离远一些,听到没有!”

沈千枫点头。

“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叶瑾扯住他的领口。

“好好,我错了还不行?”沈千枫拍拍他,“起来。”

叶瑾傲娇:“不!”

沈千枫:“…”

于是一炷香之后,沈千凌欢欢喜喜抱着小凤凰来找他嫂子,结果还没进屋,就又赶紧转身冷静走出去。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一二三,接住啊!”张蕴抱着一大圈红绸缎,使劲丢上屋顶。

“好!”围观百姓烈鼓掌。

张大人颇为自豪。

“皇上今日是没出去,城里可像过年一样闹。”皇宫里头,四喜公公笑道,“大家伙都知道温大人爱吃,听说府内光腊肉就收了好几大车。”

“是吗?”楚渊失笑。

“是啊,后来大人与大当家一商议,索找了一大片空地,要办流水席。”四喜公公道,“城里的百姓只要去了,便都能吃到喜宴。”

“那可真是闹了。”楚渊放下手里的折子,“贺礼准备的如何了?”

“回皇上,已经按照礼单备齐了。”四喜公公道,“就在国库里头,等着成亲当日送过去。”

“既是温爱卿大喜之日,便再加一样贺礼吧。”楚渊道。

“是!”四喜公公小心翼翼问,“皇上要加何物?”

“玉陀罗。”楚渊道,“正好赵大当家重伤初愈,煎药服下之后,应当也有些滋补功效。”

“这…”四喜公公面露难色。

“怎么?”楚渊打趣,“你舍不得?”

“皇上说笑了。”四喜公公吓了一跳,“只是…”只是西南王送来之时,说是举世难寻,曾叮嘱过多次要皇上亲自服用,到后头甚至有几分胁迫的意思,这便随随便便拿来送了人?

“去吧。”楚渊道,“朕不需要,也不稀罕要。”

“是。”四喜公公心里叹气,转身出了御书房。

按照规矩,成亲前一晚,两人是不能见面的,赵越原本想去山海居,但是后来木青山疑惑道:“那明日起来后,锣鼓队是要同大当家一起,从山海居吹到温府吗?”反过来了啊!难道不该是从未温府出发,将人接到之后再回来?!

“这个…”其余人也犯了难,这些日子都在忙些细枝末节,怎么反而将这件事给忘了。

“那便我出去住好了。”温柳年很是干脆。

“也只有如此了。”沈千凌点头,“大当家就留在家中吧。”

温老爷又开始头疼——为何整件亲事从开始到现在,都透着一股子颠倒的错乱感?

吃过饭后,温柳年高高兴兴收拾了个小包袱,与陆追一道去了山海居。

赵越:“…”

“回了好了,都快些回去睡吧。”忙了这么多天,温夫人也早已被累坏,只想着赶紧办完亲事,好安安稳稳是睡一觉。先前两个儿子的喜事加起来再翻个倍,也比不过这一个闹心。

月华初上,喧闹了一天的王城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天怎么还不亮。”木青山趴在窗口看。

“天才刚黑。”尚云泽哭笑不得,将人抱回自己怀中,“你说为什么不亮?”

“心里着急。”木青山钻回被窝,还是不想睡。

“大人要成亲,你急什么。”尚云泽揉揉他的脑袋。

“每回要办大事的时候,都要出乱子。”木青山道,“早些办完早些安心。”

“先前是有青虬捣乱,现在歹人已然丧命,又怎么还会出乱子。”尚云泽道,“况且这可不是温大人一人的亲事,最近百姓高兴成什么样,你也是看在眼中的,谁不想着讨杯大人的喜酒喝,也好沾些文曲星的福气。谁若是敢在这个当口捣乱,只怕不用大当家动手,百姓也不会放过他。”

“大人现在定然也睡不着。”木青山坐起来,突发奇想道,“不然我去陪着他。”

“要是睡不着,也是高兴到睡不着。”尚云泽翻身压住他,“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成个亲比打仗还紧张。”

“打仗又不用脱衣服。”木青山嘟囔。

“嗯?”尚云泽好笑,“什么?”

“什么都没说。”木青山捂住嘴。

“原来怕脱衣服啊?”尚云泽在他耳边低语。

“才不怕!”木青山脸红。

“当真不怕?”尚云泽拉开他的腰带,声音逐渐淹没在交接的唇瓣,“那我们试试看。”

山海居不是客栈,不过也有一处卧房,是陆追平时用来歇息的地方,此时理所当然被征用。

被褥都是崭新,温柳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坐一会趴一会,然后又在房屋内来回转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外头的小院内,不仅有大内侍卫,还有追影宫与日月山庄的暗卫——这等关头,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看着屋内那个不断晃动的人影,大内侍卫与日月山庄暗卫都只是觉得,大人果真是心情很不错,到现在还不睡。江湖吉祥物在分吃完一包蚕豆后,见温柳年还在来回瞎晃,于是便想着要不要摆一桌麻将出来搓搓,结果还没有等计划实施,就被其余人围起来凑了一顿,只好哭着作罢。

我们只是想要安慰大人而已啊!

小伙伴简直无情!

这一夜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比漫长——除了木青山。

当他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疼醒来时,外头已经隐约传来鞭炮声,说是赵越已经出发,估摸着马上就要将大人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