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瘟疫,人人都得喝。”叶瑾道,“最近天气,那些报丧鸟又不知沾了什么东西,还是小心为妙。”

温柳年泪眼婆娑,鼻子略疼。

好像下手有些重啊…叶瑾不自然咳嗽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片刻之后,楚渊路过小院,见他鼻子通红眼泪汪汪,顿时有些受惊,问明缘由后又失笑,吩咐四喜去街上买了一包糖。

又过了片刻,段白月疑惑道:“有人欺负大人?”

“没有没有。”温柳年拍拍手上的糖粉,解释道,“叶谷主送来的药有些酸,皇上给了下官一包糖。”

“是吗?”西南王闻言淡定跨进院内,将那包糖从他手中走。

温柳年:“…”

“本王从未吃过大楚的花生糖。”段白月道。

温柳年干笑:“这是八宝糖。”

“那便更没吃过了。”段白月和颜悦色。

“西南王尽管拿去便是。”温大人很上道。

目送段白月离开后,温柳年意犹未尽舔舔嘴,刚想着要不要自己再去买一包,暗卫却突然轰轰烈烈冲进来,架着他便往外走。

“出了什么事?”温柳年双脚腾空略受惊。

暗卫兴奋嗷嗷叫:“大当家回来了啊!”

温柳年呆呆张大嘴,当真?

街上人来人往,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就见前头一阵鸡飞狗跳,暗卫带着温大人正在跑,登时都被吓了一跳,还当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于是连饭都顾不上再吃,丢下筷子便跟着跑,都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长街之上,三匹骏马正迎面疾驰而来,看清打头那人是谁后,温柳年欣喜若狂,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越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

温柳年鼻子发酸,将脸埋在他胸口,半天也没说话。

原本以为出了大乱子,没曾想却是大好事,百姓也觉得甚是激动,笑闹声简直要掀翻天。而后便纷纷回家准备吃食送到温府,也好给大当家接风洗尘。楚渊听到消息,也放下手中奏折前去凑闹,顺便带了份贺礼。

“哪里来了个小娃娃。”直到回了家,温柳年才看到小六子。

“很你名字一样。”周慕白抱着小孩放到椅子上,“叫小六子。”

“怎么都是伤。”温柳年拉起他的胳膊检查。

“不疼的。”小六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开口说话,屋内众人都皱眉,这声音…

“来,张开嘴。”叶瑾将他抱在怀中,“啊——”

小六子很听话。

“被人药哑的。”叶瑾抬头,“谁干的?”

“楚恒。”赵越道,“这小孩是从贝沙湾救回来的,里头还有一两百个和他一样的娃娃,就是传闻中所谓的鲛人。”

“都是小孩?”温柳年皱眉问。

“嗯。”赵越点头,“说是地府也不为过。”

周慕白将里头的情势大致说了一遍,又将那条鱼尾拿出来,叶瑾检查之后道:“说不准是什么材质,不过与平浪帮找到的那块皮料是一样的东西。”

“目的呢?”暗卫问。

“水下作战,用来摧毁对方战船。”赵越叫来下人,暂且将小六子带回去休息,“这些鲛人都是七八岁便被带上岛,限制行动再辅以药物,训练几年后,便能在水下如同海鱼般自如活动,思维也会逐渐痴傻,说什么做什么。”

温柳年后背阵阵阴寒。

楚渊脸色僵,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居然当真有人能做得出来。

“幸好当日没有一刀宰了。”叶瑾咬牙,“待到大战告捷之日,万军之前剐了他!”

“下一步可要进攻贝沙湾?”温柳年问,“先将那些孩子救出来。”

楚渊点头:“大当家长途跋涉,今晚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商议具体计划。”

贝沙湾之事既未解决,其余人自然也没有大摆筵席的心情,只是匆匆吃了顿饭,便各自回去休息。温柳年沐浴之后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人,还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赵越握住他的手:“傻了?”

温柳年眨眨眼睛,扑过去抱住他:“还会走吗?”

“不走了。”赵越道,“以后再去哪里都带着你。”

“真的?”温柳年在他耳边嘟囔,“但是云前辈写信过来,说你刀法尚未完全练成。”

“我不求能成绝世高手,能保护你便好。”赵越将他抱得更紧,“你比刀法重要。”

温柳年笑出来:“嗯。”

金甲狼趴在窗台上,悠闲晃须须。

小红甲狼趴在他旁边,憨憨看着床上,睡!

“瘦了。”赵越虚压住他。

温柳年捏捏屁股,疑惑道:“是吗。”前些日子的确有些瘦,但已经连吃了五天肘子,难道不该胖回来。

赵越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无妨,以后慢慢养。”

看着他英俊朗的眉眼,温大人居然无端就开始有些…紧张。

真是好没有道理。

第183章 【有曲谱大家一起吹】样才闹

灼的逐渐落在眉梢眼角,温柳年闭上眼睛适应了一番,觉得还是很紧张!于是推推他:“先等一阵子。”

赵越用手背蹭过他的脸颊,声音有些暗哑,“不想等。”

但温柳年已经自己掩着衣襟跑下床,打开柜子抱出一坛酒。

赵越:“…”

“是上回师爷送的。”温柳年启开封口,一股浓烈酒味立刻扑面而来,呛得几乎打了个喷嚏。

赵越头疼:“为何要现在喝酒?”

温大人答曰:“因为久别重逢。”

赵越提醒:“这酒太烈。”

“就喝一点点。”温柳年拿出杯子,“喝醉好办事,书里都这么写。”

赵越哭笑不得:“嗯?”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书。

温柳年小心翼翼舔了一下,鼻子眼睛顿时皱成一团。

赵越从身后抱住他,辗转从耳根亲到脖颈。

温柳年争取时间:“我再喝一点。”

“好。”赵越答应,轻轻咬住那光洁的肩膀。

温柳年深呼吸了三五回,还是没能全部喝下去!当真是又呛鼻又辛辣,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咽下去小半杯。

为何肘子就不能将人吃醉呢?直到被赵越抱回床上,温大人还在遗憾地想——若当真可以,那自己定然会日日长醉不复醒。

床帐之内暖意升腾,一半是因为酒,一半是因为情。

追影宫暗卫躺在屋顶上,表情极为严肃。

日月山庄暗卫在对面嘴角,听墙角还如此正义凛然,果真是极为下流。

第二天一早,叶瑾到厨房煮了滋补汤水,留出一份给温柳年着,而后便端了一碗到后院去找小六子。

暗卫已经带着小孩起床,正在吃豆沙糖包,见着他进来后纷纷打招呼。

“昨晚睡得好吗?”叶瑾蹲在他面前。

“嗯。”小六子点头。

“真乖。”叶瑾笑着摸摸他,将汤碗递过去,“慢慢喝。”

小六子拿着勺子,乖乖大口吃饭。暗卫小声问叶瑾:“嗓子能治好吗?”

“他年岁小,治起来不算难。”叶瑾道,“只是不知贝沙湾里其余小孩状况如何,还是要早些解救出来才好。”

“皇上一早便醒了。”暗卫道,“正在书房与西南王议事,应当就是为了海战之事。”

“什么?”叶瑾瞬间睁大眼睛。

“皇上与西南王在书房议事。”暗卫茫然重复,“有什么问题?”

一大清早也不消停!叶瑾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去揍流氓。

“叶谷主。”四喜正在门口候着,见着叶瑾后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道,“皇上在里头议事,吩咐过外人不得打扰。”

“和谁?”叶瑾问。

四喜公公迂回道:“谷主不如等会再来?”

等会米都熬成粥了啊!叶瑾叉腰怒:“段白月,你给我出来!”

四喜公公:“…”

楚渊在屋内头痛。

“谷主叫本王何事?”片刻后,段白月在院外问。

叶瑾瞬间转身。

段白月微微挑眉。

四喜公公:“…”

“凑巧正要来找楚皇,共同商议东海战局,就听到谷主在叫本王。”段白月很是坦然。

“那里面是谁?”叶瑾伸手一指。

“这…”四喜公公亦是迷茫,方才进去的分明就是西南王啊,怎的突然又从门外走进来。

“进来吧。”楚渊在书房道。

叶瑾推门进去,就见屋里只有楚渊一人,于是更加不解。

段白月嘴角一扬,自顾自倒茶喝。

楚渊道:“是朕在东海的暗探。”

叶瑾狐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似乎哪里都能说得通。

段白月不紧不慢,继续喝茶,一点都看不出来方才刚刚翻过窗。

果真颇有临危不乱之风。

又过了一阵,沈千枫与尚云泽等人也过来一道议事。温柳年与赵越前些日子一个在大鲲城操劳,一个在贝沙湾暗探,此番又是久别重逢,自然无人前去打扰,都想着让二人多歇息一阵。但想到贝沙湾之事,温柳年自然睡不住,虽说腰还是极为酸痛,却也依旧早早起床,与赵越一道来了书房。

“正好。”叶瑾道,“刚刚说到要如何攻陷贝沙湾,温大人可有何高见?”

温柳年道:“听对方的意思,是要联合倭国海寇,布下迷魂阵诱我大楚海军入圈套。既然明知是圈套,自然没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那便放任其不管?”楚渊微微皱眉。

“自然不是。”温柳年摸摸鼻子,“微臣倒是有个办法,或许能将贝沙湾连同倭国海寇一网打尽。”

“哦?”楚渊来了兴趣,“爱卿请讲。”

“贝沙湾外岗哨严密,若是大军有所动作,定然会让对方知情,依照其凶残程度,会将鲛人毁尸灭迹替自己洗清罪责也说不定,所以要在暗中行事。”温柳年道,“重重迷雾也有好处,就算里头闹得天翻地覆,消息也未必能立刻传出来。”

“大人的意思,是暗中潜入贝沙湾?”尚云泽猜测。

温柳年点头:“既然有补给货船,就有混进去的机会。待到将其统帅擒获,兵心自然会散,那时再坐等倭国海寇自投罗网也不晚。”

“那要谁混进去?”木青山问。

“我去。”赵越道。

温柳年点头:“嗯,你去,还有慕白也一道前往。”毕竟在岛上探查过一个多月,也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如何看?”沈千枫问。

“有些冒险,不过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楚渊点头,“姑且试上一试。”

“那青虬与楚承呢?”叶瑾问。

“八成是回了白雾岛,那里是青虬的老窝。”赵越道,“也不知是从何处弄到那些报丧鸟,着实晦气。”

“总不能回回都喂迷药。”叶瑾叹气,“若是有凤凰便好了。”

凤凰啊…众人都想起了追影宫那只毛茸茸的啾啾小圆球。

“海上作战非同儿戏,若是被它翅膀拍一下,估摸着船就得沉。”沈千枫道,“当年白道各门派联手,都拿此物束手无策,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如给鬼手前辈写封书信?”叶瑾提议,“虽说染霜岛上只有两只凤凰,但聊胜于无。”先拉来振振军威也好。

“一来一往,又要耗费三五个月,况且染霜岛入口日日都在跟随潮汐变化,没有接应船只也进不去。”沈千枫摇头,“战事一触即发,远水解不了近渴。”

“温爱卿。”楚渊问,“你怎么看?”

温柳年撑着腮帮子,像是在发呆。

“温爱卿?”楚渊又叫了一回。

温柳年继续出神。

木青山只好偷偷掐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