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加大步伐走到秦越的对面坐下。

她将帽子取下来,砸到对坐的的秦越身上,秦越笑着接住,扬手叫服务员点单。

「你现在怎麽说不了两句话就蹦出个英文啊?」秦越疑问,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不经意」地说了好几句了。

温洛抿唇沉思了一会儿,秦越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就有些僵硬了。

「我要考GMAT。」

秦越没了笑容,他烦躁地突然想抽烟,想起来这是公共场所就把掏出来的烟盒丢在桌上。

他盯着温洛看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开口。

「那麽突然?说真的洛洛,你和林莫分手到现在我一句这样的话都没问过,」他停顿了一会儿,「你突然要考GMAT不是要逃吧?」

温洛听到林莫的名字有些恍然,她笑了笑,「想什麽呢,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想考。」

「理由呢?」

理由?温洛想,这需要理由吗?想追求更高更好的,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她摇了摇头。

「出国是你唯一的出路吗?还是说你需要镀这一层金?你外公难道会让你出去?」

「我外公不知道。」她声音有些低。

「洛洛,你在逃。」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温洛沉默了,对,她是在逃,可是这麽直接地被人指出来,说不恼怒是不可能的。

梁国安一定不准温洛出国,这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梁巳徵还是帮着温洛了,这个梁国安最以为傲的孙子,公然悄悄忤逆他。

温洛叹气,「先考了再说吧,先斩後奏外公也不能把我怎麽样。」

「洛洛,接受不了的要试着去理解,不要总想着要逃。」秦越抿着唇无奈地说:「我看不出你有需要出国的必要,你就是在逃。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说着秦越有些气结,语气也有些不好,「你要真敢出国我就…」

「好了…」温洛小声打断他,「说其他的吧?现在吵起来没人劝架。你复试怎麽样?」

秦越喝了一口面前的果珍,咂咂嘴,「都保研了,就走个过场呗。」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挪了挪身体换了个坐姿,「研究生院最近传了一出粉色新闻,女主角还是我直系师姐,研三的,据说为了出国的推荐信,和导师做了。」

温洛白他一眼,「潜规则那麽多,你觉得这新鲜?跟姚蜜一样呗,上-床,上位,呵呵。」

「更爆炸的在後面呢,据说她男朋友是个什麽集团的财务总监,还是个海龟,你说放着这麽好的男人不要,有病啊?硬是要爬上那个中年瘦猴加秃顶的老男人的床?」

温洛细细地打量着秦越,直到秦越问她怎麽了她才边点头边开口。

「我觉得,许若有病。」

秦越立马就反应过来温洛是什麽意思了,他哭笑不得地把帽子丢回温洛怀里。

秦越这次约温洛出来没告诉许若,他现在和许若算是和好了,但是还不能说是如初。

许若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秦家父母让她考研的要求,认认真真地在公司实习。

说是废寝忘食都不为过,每天早早赶到公司准备每天晨会的资料,下班前还要整理不要的废弃文件和资料,重要的还要一一用碎纸机碎掉。

回到宿舍後还要一一钻研每个同事的工作特点,一一做下笔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有时候到半夜才睡,不过幸好的是实习的公司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公交车路程,如果在市中心的话她的睡眠更是要大大减半。

秦越知道她倔,要强。他也没法说她,他更加心疼她。可是他也不愿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他父母看温洛那麽认真也没再提考研的事。

两人和好後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秦越也就是找温洛出来谈谈心,说说话。他憋在心里也很不舒服。

最後温洛笑着丢给他一句话:「你说许若都能考研怎麽我就不能考GMAT?」

秦越无言以对。

秦越要去一个师兄家参加聚会,刚好在温洛的公寓附近,二人便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温洛说,乾脆走走吧。

二人便在过桥之前下了车。

秦越丢给温洛一支烟,温洛笑嘻嘻地接过,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上。

在过桥之前的一个路口碰到了红灯,时间很长,还有90多秒。

这个路口的人和车都很少,他们还是停下来等红灯。

温洛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仰头盯着对面的指示灯。

突然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刹车声,一辆车停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

「洛洛。」有人叫她。

她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先看到的是不算陌生也不是特别熟悉的车标和车牌,看见那张探出来的脸後,她笑着朝车里挥了挥手。

秦越问,是谁。

温洛把烟拿下来夹在手指间,站起身,笑嘻嘻地对秦越说:「追债的,情债!」

作者有话要说:

☆丶5——4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墨圳刚和其他人吃完午饭,吃的川菜,他不太能吃辣,现在直觉舌根和喉咙乾涩难受得紧。

原本他周末都是要回首山的,不过今天他妹妹学校举办高考誓师大会,要求家长参加,司机已经送他母亲过去了,他父亲到北京开会,到现在已经去了一周。二叔一家去了二婶的娘家,小叔到了外省出差,只有刚倒了夜班的大姐墨慈在家休息,还有他爷爷墨峻宁以及刘叔和刘妈。

偌大的房子只有几个人,他也不想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了刘妈,就直接开车回了江水芷岸。

看见温洛的时候他有些意外,那个场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不良少女」这个词。

他早就知道她抽烟,也不置可否,可是穿着一身他妹妹常说的「街头风」蹲在马路边抽烟,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抽着烟的男人,哦,不,是男生,两人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青春期的叛逆少男少女。

他被自己的想法和观察结果逗笑了,在人行道前停了车,出声唤温洛。

她嘴里叼着烟,侧抬头笑着看向他,因为向着太阳所以微微眯了眼睛,她就这麽蹲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扬起另一只手和他打招呼。

「上车吧,我送你们。」墨圳朝二人打了个手势。

温洛已经站了起来,秦越抱着看戏的心态戳她的後背,让她答应。

她回头嗔怪地看了秦越一眼,到垃圾桶旁把烟灭了,手背在身後低下头朝车里的墨圳说话。

「不用了,我们俩走走好了。」

「走完这桥要快一个小时吧,打了一早上球,你不累?」墨圳笑。

秦越伸手勾住温洛的肩膀,用一种温洛在他脸上从没见过的笑容对墨圳说:「那麻烦了,叔叔!」

说完拉开车门推着温洛上车,温洛僵硬而又尴尬地上了车。

墨圳听见那声「叔叔」不禁失笑,自己大了他们不过几岁而已吧?也就是大哥哥的样子,难道自己看起来有那麽老麽?

「叔叔?」墨圳从後视镜里好笑地看着温洛。

温洛还没想好怎麽措辞,秦越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洛洛说您是她叔叔,」秦越笑,「没想到她叔叔那麽年轻。」

温洛用手肘拐了秦越一下,白他一眼,秦越乾咳了两声笑着摸摸鼻子别过头看窗外。

墨圳从後视镜里看见二人这一互动,轻笑出声。

「我是她远房表叔。」墨圳将计就计。

「一表三千里!」秦越回过头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句,立马招来温洛的白眼,「叔叔您先载我到文德路的那个华联超市那吧,就在外国语中学对面,您知道吧?」

墨圳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你是洛洛的大学同学?」

「高中同学。」

「是吗?挺好。」墨圳笑,继续问他,「学的什麽?找工作了吗?」

温洛觉得额角此刻一定有个大大的「井」字,这人还真不认生,叫了两句还真成叔叔了?

「工程物理,保研了,本校的。」秦越小朋友也乖乖地回答。

墨圳皱了皱眉,「H大?」

H大的物理系是全国文明的,加上陈妤也是H大物理系的,墨圳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秦越笑着说是。

墨圳笑了笑,没说话。

温洛注意到了墨圳的变化,她手肘搭在门上,掌心托住腮,指头轻轻敲打着脸颊作思考状。

电光火石之间温洛想到了秦越之前说的那个甘愿被潜规则的师姐,抛弃钻石男朋友的八卦。

分手,总监…

那麽巧?

果真是人生无处不狗血,多少情侣夫妻是因为这样低劣的戏码而不欢而散?

性与爱,真的能分得那麽清吗?

为什麽在文艺作品里性都是爱侣们心灵沟通的桥梁,是我爱你的最直接表现,可是到了现实生活中,却是如此肮脏而又不堪的交易?

温洛偏着头打量着手握方向盘的墨圳,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他的嘴唇很薄,薄唇的人…薄情?她无声地笑。

他的眼睛是招人的桃花眼,眼角天生上扬,双眼皮清晰而厚重,十分好看。

唔…他最好看的应该是鼻梁吧,不是特别高的那种,可是却恰到好处,挺直而坚毅。

此刻的温洛没意识到自己正含笑地看着墨圳,可是秦越却将温洛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收纳眼底。

甚至连墨圳都有所察觉,後视镜里发现了温洛的失神。

秦越下车的时候规规矩矩地朝墨圳说了声「叔叔再见」,墨圳笑着微微颔首。

温洛面无表情地白了秦越一眼,秦越舔了下嘴唇,笑着关了车门离开。

关门前朝温洛挤了挤眼做了个口型——加油搞定。

温洛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的背影,彷佛要将他的後背戳穿两个洞似的。

墨圳看她这表情也觉得有些有趣,还想再调侃她几句。

「洛洛,叔叔送你回家?」

温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他故意的呢,你还真和他演上了!」

「他挺有意思的。」

「他啊,调侃我惯了!」

「你们关系不错。」

「高中同学,也是我哥们儿,还是我闺蜜的男朋友。」温洛停了两秒又继续开口,「你靠边停一下。」

「怎麽?」

墨圳疑问,但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温洛从後座下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关门坐上车系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车里只有两个人,除非对方是司机,不然不要坐在後座上。」温洛笑着侧头对墨圳解释。

「其实我不介意偶尔扮演司机。」

「可是我没有现金可以付给你。」温洛摊手。

墨圳笑笑不说话,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音乐,一开始音乐声有些小,他按着一颗按钮把声音调大,车厢里立马回绕着一个慵懒而略微沙哑的女声。

不过两秒的时间温洛就听清楚了是什麽歌,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墨圳,声音里掩盖不住的兴奋。

「你也喜欢Tanya?」

墨圳笑了笑,抿着唇微微偏着头说:「最近喜欢上的。」

他当然不会说实话,是因为听见了她的彩铃而突然好奇为什麽她会用这麽一首悲观与乐观相融的歌来作为彩铃,她是想让谁听到?

他凭着记住的一句歌词在电脑上搜索,发现了这个才华横溢的新加坡华人女歌手。

他点开了那张最新专辑,播放了同名主打歌《若你碰到他》。

歌未过半,他突然相信温洛一定是很喜欢这个女歌手,即使他只是知道她将这个女歌手的一首歌设做彩铃,可他偏偏就是那麽的坚信。

歌词字里行间满满透露地都是伤害与悲伤,可是却又有着灭不掉的坚强和勇敢。

被爱伤害,被爱抛弃,可是却依然抹掉泪水,掩藏伤疤,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

真的放下过去也好,自欺欺人也罢。

有勇气,就是最好的动力。

「你不是喜欢Fun.和Shayne Ward吗?」

墨圳一愣,「你怎麽知道?」

「啊…宋之臣说的。」

墨圳笑笑,「是啊,回国之後喜欢上的,不过唱中文的歌手也能喜欢吧?」

温洛笑,不说话,继续听着音乐。

「爱没有绝对虽曾经以为

我终於体会 爱不能倒退

该让它颓废收起心碎

若你碰到了替我问候他

告诉他我过得很美满

已忘记他已把泪水全部擦乾

若你碰到了替我问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