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厕所洗脸,发现管子有点漏水,我顺手拿起一团纸巾和塑料口袋把它堵住想等霍辰回来再告诉他。

换了衣服我到楼下买了一盒炒河粉,悠哉悠哉地在店里吃了两口觉得天气太热就叫老板打了包。中途逛进超市里,逛来逛去消磨了半个小时才买了两截玉米肠(我穷嘛!),然后路过一个精品店又鬼使神差地进去瞎看了一会(我就是爱漂亮的东西!),最后回到家的时候,我手里的河粉已经彻底冷掉。

我轻轻地把门一开……

我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一只脚迈进水里,轻轻地滑了一下……

我不小心把手里的河粉轻轻地掉在了地板上……

人生总是充满挑战的。

我觉得我一颗火热的心已经彻底被掏出来了,我傻眼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深深佩服了我自己一下。

然后我的眼泪就飙出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爬进家里,冲进厕所,找了一个马桶塞把那个破管子堵住,然后心慌意乱地把电话掏出来打给霍辰。

(……)

打了一次,被挂掉了。

打了第二次,又被挂掉了。

打了第三次,终于接了:

“我在开会。”

挂掉。

我飙着闪亮的泪花给他发了条短信:救命啊,家里要出人命了,你家!你快回来!情况非常严重!!

发完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屋子的惨状,想死。我觉得我不先自杀,霍辰肯定会亲自杀了我。

过了十分钟,手里的电话响了。

“有事?”

我强作镇定:“你能回来一趟不,家里发生了……呃,一点意外。”

然后我听见他那边像是他在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嗯,我一会就到。”他说完挂了电话。

爆裂的水管

头顶上的灯光洋洋洒洒,我看着一地的疮痍忽然想起来了一句名言:如果死亡是一切的终点,最终的一幕都是“泥土轻轻地覆盖在你身上”。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被洪水轻轻地覆盖在了身上或是流淌过我的鞋子,我没夸张,我是真的害怕得哭了。虽然我一直觉得霍辰现在是一个知识分子他应该不会激动到把我杀了,但……

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霍辰,于是接起来就问:“到了没?我给你开门!”

那边迟疑了一秒,说:“阿夏啊?”

原来是家里打来的,我站在一地的积水里两手捧着电话:“妈怎么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特别温和柔软,问我:“阿夏啊,妈妈一直忘了问你,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蛋糕啊?”

蛋糕?怎么突然跑到这个问题上来了,我皱紧眉头看着脚下的水想了想:“芝士吧,怎么了?”

说完我忽然想到她知道哪种芝士蛋糕吗?毕竟不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母亲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原来阿夏喜欢吃芝士,没事我就是问问你。对了阿夏你好久没回家了,要不……你走得开的话,周末回来陪陪我们吧?”

她说得小心翼翼,字字句句都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才猛然发现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自从找到了地方打工,周末大部分都是在木姐的店里过的。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现在这个家里和爸妈满面的皱纹,我小声地说了句:“好,我回来。”

那边高兴的“哎!”了一声,又嘱咐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然后挂了。我拿着电话站在玄关中间一动不动,我在想,我是否真的不喜欢现在的父母?还是这只是我怪异的心理作用。在这里,我一样还是他们的女儿。以前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不是总希望爸爸从饭桌上从办公室里妈妈从美容院牌场回家和自己吃一顿饭吗,不是总希望周末一家人能去钓钓鱼,就算看场电影也好吗?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却嫌弃他们了。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个世界永远出乎意料,生活永远千变万化,谁不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我像是被时光机带来了这里,当我以为我只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候,它却告诉我其实我来了另一个颠覆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已改变。梦里有一点一点如同指甲大小的蓝色,慢慢摇晃地汇聚在一起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载着无穷无尽的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海岸,而最终淹没了整个城市,载着我来到另一个世界。

“嗑咚”一声,门突然打开了。我僵硬着身体如机械一样扭过头,霍辰穿着黑色西装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走了两步他停住了。

我的呼吸也停住了。

他缓缓伸出手把客厅和玄关的大灯都打开,环视了一圈,眼睛最终死死地盯住木地板,嘴角抽了下:“舒夏你给我滚出来!!”

我停住的呼吸又顺畅了过来,就算他骂我我也认了,我咬着嘴巴看着霍辰骇人的眼神,横竖都是一死地一脸尴尬地笑着从玄关门后的一个角落里溜出去,低着头不敢看他,我觉得如果我一看他,铁定会看到一张气得扭曲发青的脸,我干笑着:“哎呀,你回来了。”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我从门口蹦出来,抿着薄唇怒视了我一会,然后含着下巴问道:“这是什么!?”他边说边脱下西装,手冒青筋,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指着客厅的木地板。

我一张脸可以和迈克杰克逊的脸相比了---僵在了一块儿!我抬眸小心地又瞄了眼“灾区”, 离玄关最近的一片木地板被一层油腻的积水覆盖,一直延伸到了阳台,遥控器,沙发靠垫,一次性饭盒,圆珠笔,我的论文有的飘在积水中,有的沉在积水里,滴滴答答的水声从厕所传来……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我默默地渐渐地移动身体,离霍辰越远越好,声音开始发抖,因为我很惊悚地看见他的眼角抽动,脸色暗沉,嘴唇抿得更紧了----发火的征兆啊!!

我正要开口,他一个杀人的眼光射过来:“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完他迅速掏出手机,我正疑惑他要打给谁,原来是叫小区的物管上来解决问题。

挂了电话,霍辰凶狠地瞪了眼缩在高脚凳上,离他老远的我:“杵在这里等淹死是吧?给我到厕所拿毛巾!”

我为难地望了望积水,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处于抓狂状态下的霍辰,忍下一口气,今天不和你吵!于是自知理亏地巴巴“游”到厕所拿了一张大毛巾又巴巴跑出来,捧到霍辰面前等待下一步指示。他瞪了我一眼,用下巴弩了弩地板,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指向地板:“给我把水擦干净。”,他自己松开领带,大步踩着积水走到阳台把排水口的小铁块翻起来让水流出去。

我把毛巾铺到地上,自己跟着趴在上面,能吸多少就多少。很快,门铃响了,霍辰把门打开后,物业公司的人显然被这个如同遭遇了暴风雨冰雹洪灾一样的的情况吓了一跳,尽管现在外面暖和得不得了,太阳大得跟什么似的。

物管大叔眼睛慢慢看到我,然后我觉得他又被我这个趴在地板上“吸水”的雌性动物吓了大跳。霍辰点头示意他进来,转身睨了我一眼,轻吼:“站起来,一边儿去。”

靠!是你最先叫我擦的,现在又凶个鸟啊!我心里腹诽,手上的动作又不敢怠慢,拧着浸湿的毛巾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

物管大叔套上鞋套在屋子里找了找,专业就是专业,两三下就找到问题所在,厕所水管爆了。

“舒夏,你又干了什么?”霍辰眼睛微眯,那表情绝对是笃定一定又是我做了什么蠢事。

我呐呐地说:“我没有,我中午起床上了个厕所,管子就已经开始滴水,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再给你说的,所以我就拿纸堵住,当时没有流了我才放心出去买了外卖,回来家里的时候客厅就全是水,结果我不小心滑了一脚,外卖掉了,你看……我的论文都淹了!”我佯装无辜地眨眼解释,虽然错是在我,那也是一部分,这人又把脾气发到我身上。

整个房子安静了半分钟,霍辰的脸上就像刚刚被抢了一百万一样臭,我的解释又一次激怒了他:“你是猪吗?!拿纸堵水管,现在的大学生脑子都只有一半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小学生!?”

“我……!”我张了张嘴,“是是是!你是社会精英,你了不起,你有本事你把这地上的水喝干啊你!不就是进了点水,把管子修好就行了,你至于吗?”我被他骂得莫名其妙,至少我没有撒手不管啊还及时通知了他,他骂我没脑子就算了,但还在一个外人面前骂我,我也是要面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想了办法,这管子爆了又不能怪我,我也道歉了,大不了我赔你管子。”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把毛巾往桌上一扔,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我们俩就这么互瞪着。

还在研究水管的物管大叔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旁边貌似怒火燃烧又西装革履的霍辰,满脸的尴尬,欲言又止地又看了我一眼。

中年的物管大叔一边检查着管子一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对着我们两人热心肠的摇摇头,朝霍辰说道:“小两口吵吵就算了,和气最好啊,伤了夫妻感情这就不好了,其实这水管没什么大碍,换一根就行了,一两百块的事,你这样说你老婆也不对啊。”

我一颗想死的心又停止跳动了。

霍辰抿了抿嘴角,冷哼一声:“老婆?这女的要是我的老婆,那我……”话没说话,我翻着白眼“噗”了一声,他的话被我打断,我一张脸都要被气得变形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男的要是我的老公,我把我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说完我再一次狠狠瞪了眼霍辰,转身回房。

坐在床上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怒火攻心的心情慢慢平抚下来。碍于脸面又不好意思出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不容易听到大门关门的声音我才蹑手蹑脚地把房门打开,客厅里的积水已经基本排出去了。

我做贼心虚似的走到客厅,竟然已经没了人影,我以为只是物管的大叔走了,怎么他也不见了?

而我的论文,湿哒哒却整齐地放在玄关的小桌子上。

我撇了撇嘴,走到厕所拿出托帕把客厅的木地板全部重新拖了一遍,然后拿出茶几下面的便利贴……

我把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便利贴贴在他房间的门上,隔了一会又觉得不安,万一他生气了今晚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发了一条短信给霍辰:真的对不起!

等了好久,短信提示音终于响了。短短的一个字:嗯。

我内心极度不安地度过了下午,心里的小恶魔和小天使顽强抗战中:

【管子破了不能怪你,你也有及时抢救,霍辰说话太毒了!】

【可是,是你脚滑了还把米粉撒到了地上搞得地板油腻腻的。况且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那也不可能漏这么多水!】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无意做错的事,只要真心道歉就好了,何必斤斤计较呢】

【但是你刚才明明没有认真道歉,还又和霍辰吵了一架……】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摇摆不定已经濒临崩溃了终于莫倩倩的一个电话拯救了我:“舒夏你快来木姐这啊,咱们今天发工资了!”

工资?!我一听大喜赶紧站起来换衣服拿包包出门。到了木姐店里基本上大伙都在,莫倩倩正在招呼一桌客人,我没叫她,然后看见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木姐那里领钱出来,满脸的喜悦地拿着钱。木姐看到我站在外面连忙招呼我进去:“小夏快进来啊。”

她说着从抽屉里又数了几张一百的递给我:“来拿着,这个月的。”

我呆呆地接过钱,心里酸酸的又高兴又不是滋味。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领过工资,工资都是财务那边每个月直接打到卡上,还有奖金另算。现在六张薄薄的钱捏在手里,尽管只有六百块感觉确像是足足有六千块一样。钱是木姐特别去换的新的,手感很好,我小心翼翼地把钱揣进包里,回想起这一个月的打工生活,虽然偶尔做出傻事会把木姐惹生气,会遇到尖酸刻薄的客人,会遇到毛手毛脚的大叔,学会了洗盘子端盘子,学会了开啤酒瓶。

木姐是一个特别豪爽的女人,赏罚分明也不偏袒谁,坚持一分钱一分货对顾客绝不坑骗,注重餐馆的卫生,也很关照我和莫倩倩。

厨师周师傅脾气很好,我洗碗打破了的盘子碗他都没告诉木姐(当然我最后去自首了= =),周师傅有个六岁的女儿长得很可爱,有时候来店里总是逮着我和莫倩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他对他女儿倒是挺严格。

和我们一样端盘子的小妹子陈佳,我们都叫她佳佳妹,她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说话很直,常常会把其他人得罪,不过记忆力特别好,客人点菜的时候不需要小本子记,再多的菜她也能用脑袋记住。

还有一个周师傅的徒弟王朔,小伙子阳光开朗,我刚来没几天的时候他就一直热情地教我各种事情,就差眼神蹦出桃心了,后来被莫倩倩警告了才没这么“热情”地对待我了。= =#

我手里还紧紧地攒着包里的六百块钱,它现在对我而言比六千块更珍贵,这些我以前从未想过的苦日子,以前活在社会的最顶端以胜利者姿态俯瞰的这些生活,我竟然自己亲身体会到了,手里的六百块是我在这个世界赚到的第一份钱,第一份我每日的辛苦每日的劳累腰酸背用换来的报酬。尽管它对于以前的我来讲是多么的廉价。

我眼眶红了红:“谢谢木姐!”

店里打烊后,我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思考如何把这笔钱分类。我现在的生活其实除了三餐其他的也用不了什么钱,我决定从里面抽出两百存起来以后买电脑,另外的两百当生活费,至于的剩下的两百……

钥匙打开大门,客厅的灯亮着,霍辰回来了?!我急忙脱了鞋子跑上玄关,原来他真的回来,我还以为他生气就不回来了呢。他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翻着今天的晚报,看见我回来,扭头漫不经心地看我一眼又转过去继续看报纸。

“那个……”我低喃了一声。

“嗯?”他转过来看着我。

“我……”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灵光一闪,从包里掏出两百块放到茶几上:“这个,是我赔你的管子的钱,……对不起。”我眼神闪烁不敢正面看他。

沉默了一会。

他叫我:“舒夏!”

“啊什么?”我转正眼睛看着他。

他眉头微微皱着,放下报纸深深地望着我,硬朗的线条和英挺的鼻梁在柔和的灯光下也渐渐温柔下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两百块,然后抬起头看我:“你哪来的钱?”

生日的礼物

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跟着车子的律动摇摇摆摆,脑袋晕晕沉沉地想吐。车子颠簸中,我靠着窗户在一片汗味中回想起前天晚上。

华灯初上,外面的夜景无限好,我陶醉了一下,然后回过神,霍辰表情深邃地看着我,当我都以为他要向我真情告白了的时候,他瞬间翻脸地看着桌上的两百块钱:“你哪来的钱?”

那语气简直就像盘问刚抢完银行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儿,于是我想了想,严肃地说:“我抢银行抢来的。”

霍辰狠狠瞪我一眼,表情凝重,语重心长地又问:“舒夏,你到底哪来的钱?”

他这个样子不像老父亲了,完全就是个老父亲!我显得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干嘛呀,反正我赔了你水管了。”说完我突然想起件事:“我用用你的电脑不介意吧?”

这个喜怒无常的老男人又不高兴了,自顾自地走到阳台。我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也不理他自己走到书房开机,第一时间查看卫南晋在没在线。刚一打开QQ,莫倩倩这个死丫头还没等我缓过劲就狂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舒夏!夏夏!小夏夏小虾虾夏子瞎子!】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一排的错别字,还没等我回复,她的消息又过来了:

【你准备打算怎么过生日?你已经要步入二十岁的老女人啦,哈哈哈哈哈……】

生日?!我猛然惊觉,我竟然快要过生日了,穿越过来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我都忘了我的生日。我看了看屏幕下面的日期,原来我的生日就在后天了。以前不管是卫南晋还是莫倩倩老是嘲笑我的生日,5月20日,520。恶俗的日子配我这个恶俗的人。我突然想起后天答应了盗版老妈要回家的,结果她今天打电话来问我喜欢吃什么蛋糕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我回复莫倩倩:【后天要回家啦。】

【我晕!我还告诉卫南晋你要过生日了呢,你竟然不珍惜这个机会?】

我靠,这家伙真的是个积极分子,我都还没告诉卫南晋呢她就先登一步了。我说:【后天我答应了家里要回去的,要不这生日就算啦?】

【你这个没品的女人!!】莫倩倩发了个恼羞成怒的表情过来。

我只好在这边干笑两声,正想卫南晋聊天呢,猛地,身后窜出来一个幽灵的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好吧我知道这么形容有点夸张),他不解风情地打断我的网络约会:“去睡觉,我要用电脑。”

霍辰在我身后皱着眉头看我,我也皱着眉头看他,我觉得他今天就像个疯子,我说:“你不是有笔记本吗,干嘛还和我抢电脑!?”

他不要脸地挑挑眉:“你的电脑还是我的电脑?”

我完败了,我垂着脸,洒着泪一边说着:“你大爷的电脑你大爷的电脑。”一边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

现在我坐在这个可爱玲珑的公交车上,大中午豪迈地往家里赶。可爱的公车慢悠悠地一站又一站地停下来,我在昏沉中终于坐到了终点站,站在我第一天穿越过来的地方。

依旧灰色的石砖墙,依旧坑坑洼洼的黑石子路面,几家店面极小的小卖部和挑着自家蔬菜卖的大妈大叔。

和一只大黄土狗。此刻我站在胡同口正和这只挡着我去路的大黄狗大眼瞪小眼,它用它殷勤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用我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它,我楚楚可怜地眼神表达了一个重要的思想:大哥,给条活路行吗?

显然,它听不懂。黄狗大哥不为所动地杵在路中间,对我咆哮了几声,我吓得一哆嗦退后几步,又不知道这狗的名字,我只好别扭地对着一只狗说话:“狗娃啊,让让行吗,你舒姐姐要回家呢!

黄狗大哥它还是听不懂又冲我咆哮,我一气之下想要硬闯过去,又惊觉地发现胡同口太窄这只狗大哥太壮太肥大,我身上扛着硕大的背包根本挤不过去!

这样危机的时刻,这样尖峰的时刻,我只好卸下偶像包袱,冲着胡同巷子的深处撕心裂肺地大叫道:“妈!~~~~出来救我!!”

不知道是我妈的耳朵太厉害还是我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总之在我嚎叫了第二声之后我妈就惊恐地穿着拖鞋跑冲了出来,那表情简直就像听见我被强-暴了一样。我站在巷子口挥着手:“妈~快把这只狗扛走。”

我妈手上还拿了一把青菜,愣了一下,走过来:“你这丫头平时不是和黄黄挺好的吗?”

我撇撇嘴:“我哪知道啊,它今天吃错狗粮了呗。”我又瞄了眼眼前人高马大的黄狗,还小黄黄咧,叫老黄黄还差不多,长着个金刚的样子却叫芭比的名字,没狗性!

我妈伸手把我背上的背包提过去:“你爸今天做了一桌吃的,全是你爱的,你看看,现在也成了一大姑娘了,以后做事别大惊小怪的了,你说你和一只狗叫什么劲呢。”

我傻眼,怎么又扯到老黄黄身上去了,我说:“是它先挡住我的路的!”

我妈无奈地摇摇头,几个坐在旁边地上擦皮鞋的中年妇女看见我妈都开始熟络地打招呼,又看到我,擦擦脸上的汗:“哎这不是夏姑娘吗,这多久没回来啦。”

我“嘿嘿”两声,“也没多久啦。”

我妈在旁边拍拍我的背,笑着说:“这丫头今天过生,我跟他爸特地弄了一桌吃的。”

我们两人一路走到巷子深处,我又一次扭曲着一张脸看着我家门口的铁楼梯,又一次怀着要死的心情踏上去。打开房门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会看见上次那样“鸡飞狗跳”的客厅,却没想到这次比上次干净了许多。墙上明显重新刷过,沙发的花布套子也洗得挺干净,厨房依旧香气四溢,这次的菜都摆在了一个木桌上而不是茶几,虽然还是这样简陋,但回头看见我妈殷勤的眼神,我心中一热。

这时从厨房里冒出来一个人头,是老爸那张傻乎乎的脸:“哎哟我家宝贝回来了,等着啊,爸再炒几个菜。”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满脸的油光,想告诉他其实这桌菜已经够了,我抿了抿嘴唇看着他满头大汗,真的够了。

老妈把我的背包放进房间里,我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些唏嘘,却不知道为什么。白白的没有任何修饰的墙壁上挂着他们俩的结婚照。是黑白的,边框已经有些泛黑,框里的妈妈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原来妈年轻的时候头发这么多,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右边的爸爸整个一傻小伙,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抱着妈妈看起来特别兴奋。

妈妈不漂亮,爸爸不帅气,但却比以前看过那些金夫人龙摄影的任何一个婚纱照都温馨,爱情的味道是不需要华丽的背景和高超的摄影,也不需要昂贵的婚纱和精致的妆容。需要的,只是两人一个默契的眼神,一个甜蜜的笑容,足矣。

我发现那些昂贵高调的爱情永远抵不过这样的相濡以沫,我忽然想起了我和卫南晋。

生日的蛋糕

我还没进入伤感的状态,门铃就响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大妈端着一盘不知名的东西,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凝重地说:“周阿姨你找我妈妈吗?”

不知名的大妈古怪地看我一眼然后大笑一声:“夏丫头坐车坐晕了吧,我是你王婶啊。”

原来姓王。这时老妈从房间走出来:“哎这不是王姨嘛。”

王婶应了一声捧着那盘东西进来:“今天不是小夏二十岁生日嘛,女孩子过生要办整,你们可要大办,这不我自己炒了盘泡椒内脏给你们端过来!”

内脏……其实我还挺喜欢吃心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