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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怜心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过,她看着偌大的姜府,一颗心几乎沉至谷底。

回想当上家主的这段时日以来,身边似乎总持续着各式怪异事件,而这些事情每一件都与那白衣妖孽脱不开干系。

连被她视作保命符的玉佩也彻底失去了效用,而今更是连踪影也彻底不见。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自始至终被那白衣妖孽玩弄于鼓掌之间,纵使费尽心机脱离他的掌控,甚至几次以为就要功成之际,却总在最后关头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他设好的局,而她只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这一刻,姜怜心自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感知,那便是若不能脱离那白衣妖孽的魔爪,不仅她,便是整个姜家也终有一日要毁在他的手上。

这世间再厉害的东西也总有与之相克的所在,这正是因果轮回的道理,所以姜怜心有理由相信,即便那白衣妖孽妖法无边,也一定有人能将他收服。

譬如那名道士,虽说寻不到他的踪迹,可他所提及的法门,必也有其他人知晓。

姜怜心这样想着,便也付诸行动。

她暗地里下令那一干忠心于她的仆婢外出寻遍庙宇和市井,每遇上有修为的和尚或者道士,都要以那道士的理论与之切磋一番,怎料却尽被人视作无稽之谈。

对此姜怜心很是失落,甚至怀疑过那道士说的只是哄人的疯言疯语。

然而终归抱着那一线希望,她始终不肯放弃,在历经了无数的挫折之后,她最后下定了一个决心,那便是翻遍整个江南也要找到那名道士。

她这样想着,便又寻着理由加派人手四处搜寻,自己若得了闲也不忘去那珈业寺附近逛上两圈,总要反反复复的把那条街走上许多遍,直到确定人群中没有那个灰衣袍的身影,才悻悻然归去。

第五章 :令人崩溃的捉妖(二)

几经搜寻无果,姜怜心愈发焦急,这日忙完各商号的事,她便又往那条街上去。

她照旧的来回寻了几遭,不仅未见那道士的踪影,便连他往日里摆摊的方寸之地也已被个书生占了去,卖些字画、对联等物。

姜怜心正失落的欲离去,却被街边忽然传来的喧闹声吸引了注意,扭头去看,原是几个流氓地痞围了那书生的摊子寻衅滋事。

书生生得细皮嫩肉,身子也瘦弱,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一味的笼了袖子与那几个地痞告饶,奈何却是秀才遇上了兵,那些地痞不由分说的就要去掀他的摊子。

这几个地痞本就是街头上的霸王,时常欺辱附近的摊贩,为的是收些保护费,若是给了便也就罢了。

想必那书生是个新来的,遇到此等事情,周围商贩早已见怪不怪,连看热闹的也没个,只各顾各的生意,由着他们闹去。

可怜那书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偏又有耿直倔强的性子,不肯向恶势力屈服,竟企图以一人微薄之力相抗。

但见他奋力的扑向摊上摆着的字画,拼命将它们护在怀里,可才不过片刻间,却被一名壮汉粗鲁的拉开,扔到一旁地上,其他几人则趁势冲到摊铺前,抓起字画便撕得粉碎。

撕光了字画,那些人似还觉不过瘾,又架起那书生,直说些污言秽语。

“瞧这白花花的脸蛋子,简直比娘儿们还骚,老子看他腰身也细,伺候起人来不定比窑子里的差。”

为首的那人边说着边对书生动手动脚,见那书生稍有反抗便大嘴巴的往他脸上抽去,三两下间已打得他双颊红肿,唇角冒血。

看到这一幕,姜怜心忽然想起那日领人来砸道士招牌的事,想必看在旁人眼里,自己也与那街头恶霸无甚差别。

或许正因为她做了那些有损德行的事,所以老天爷才要惩罚她,让她现在有求于道士,却偏又遍寻不着他的踪影。

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朝着书生那边行去,竟生出些将功赎罪的心思来。

此时,那群地痞正在兴头上,亦不察觉她的靠近,为首的那名更是露出一脸猥亵的涎笑对书生道:“而今交不出地头银子,大爷我也可通融,且给你个机会,要是把爷伺候的满意了,那银子爷可准你缓几天再交。”

书生自然不肯听他那些污言秽语,猛地便往他脸上啐了唾沫星子。

“狗日的,给你脸你还不要脸!”那人又往书生脸上狠扇了一巴掌,接着却换了更阴狠的嘴脸,边着人去扯书生的衣服带子边道:“眼下爷就把你给扒光了,也叫大伙一道来验验货。”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姜怜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便朝那地痞头子一通呵斥。

那群地痞显然未想到会有人来帮着穷书生,先是诧异的愣了片刻,又见她身边并无其他人相助,便换回方才的凶恶嘴脸朝着她逼了过来。

地痞头子将姜怜心上下打量了几遍,接着不屑的一笑,故意扯开了嗓音道:“今儿个刮的是什么风,尽送来些娘儿们似的小子,还是个掂不清斤两的蠢货,想是见爷拳头痒了,送上门来给爷开荤的。”

因近日出外办事,姜怜心扮的是一身男装,故而眼下那地痞见了也识不得,只当她是个清秀些的公子哥儿,挥着拳头正要往她脸上送去,却不想自人群里忽然冒出姜府的家仆来,见有人欲殴打家主,慌忙就拦了下来。

那些家仆少说也有十来众人,又岂是三五地痞可敌,不过片刻间,那几个地痞已被打得落花流水,跪在姜怜心面前,连连的磕头告饶,又一再的她要求赌咒发誓不敢再找书生的麻烦,才终于得了姜怜心的允许,连滚带爬的躲开去。

摆平了那几个地痞,姜怜心又忙去扶蜷在墙脚的那名书生。

书生见她与自己解了围,自是感激涕零,偏只垂了眉眼与她说着道谢的话,如何也不肯起身。

她便又安慰了几遭,见他家当尽失,本拿来卖的字画也都被撕碎了扔在地上,于是取了些银票塞与他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公子无需记挂,这些银钱且拿去救急,若再遇上难事自可去姜府上寻我。”

那书生接了银票,总算平复了情绪,抬起头来与姜怜心说谢,却又将她惊了一遭。

真真是好一双惑人的眼睛。

姜怜心一时失神,险些就要呼出声来。

但见那一双形制精巧的桃花眼,纵是满脸的血污和泥土也难掩其风华,再加之书生通体自然流露出的风流韵致,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出生。

姜怜心甚至错觉这双眼睛曾在哪处见过,然则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或许这正是生而亲近的一番朋友缘分也说不定,姜怜心这般自我安慰着,正辞了书生欲回府去。

转身之际却听得那书生欲语还休道:“恩公可是在寻人?”

他说话的声音温雅,竟也有似曾相识之感,然而此刻的姜怜心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一点。

“你如何竟知道?”姜怜心不可置信的回过身去,思来甚是笃定,方才绝不曾向他提过要寻人的言语,莫不是此人竟有识人心的本领。

“小生不才,家门里略通些卜算之数,方才私心观了恩公的面相,遂知有寻人不着之苦。”书生与姜怜心拱了拱手,颇为谦逊的说来。

“既是如此,公子可能卜算出我而今寻找之人身在何处?”姜怜心见有一丝希望隐现,自然也不肯放过,急着向那书生问询。

书生亦不推辞,直言道:“这倒也不难,恩公且报上生辰八字和府上名址,我且略算上一算。”

姜怜心于是依照他的请求,呈报上生辰与名址,却见那书生口中念念有词的一番掐指,片刻后便笼了袖子对她拱手道:“恩公往南行去,自可得寻此人。”

见他说得这样笃定,姜怜心自然深信不疑,也不敢耽误时辰,只与他一再的辞谢后便携了几名家仆一道往南边寻那道人。

说来也奇怪,往南边去的路上既没有繁华的街市,也没有热闹的人群,竟是通往一处越来越幽静的所在。

也正是这个原因,过往寻人时,姜府上的仆从却也不曾往这边来过。

行过一段距离后,那其中的一名家仆较他人更愿言语,便对姜怜心说出众人心下存有的疑虑:“家主,咱们已走了这么远,却也不见个人影,再往前只怕人更稀少些,要不还是回去吧。”

“且再往前行个百步,若还没有,也就罢了。”姜怜心左右衡量之际,终以此话应了他去。

其实,行了这些路后,她亦对书生的卜算生出怀疑,毕竟也不是专门的修行者,有几分可信本就难说,只是她心下总还怀着那一丝希冀,却也不忍放弃。

本就已烦累仆从们寻了许多日,眼下又叫他们跟着自己白行这些路,姜怜心本也十分惭愧,故而不忍令他们依着自己再寻下去,便定了这百来步的许诺。

怎料这世间之事偏生就是无巧不成书,姜怜心一行人堪堪走出百来步,便见刚拐过的山头下有座废弃的寺庙。

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入到庙中查看,又见正殿里半残的神像前和衣卧着一个人。

细瞧那人,正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一身宽大的道袍虽已穿旧,却捯饬得齐整干净,与那满地的荒草蛛网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此人不是当日珈业寺前街上摆摊的道士又是何人。

姜怜心认出他时,几乎是激动的扑了过去。

那道士本在小憩,见十来众人声势浩大的闯进庙里,一骨碌就自地上爬起来,继而缩身躲进了神像下面方寸小的木架子底下。

扑了个空的姜怜心忙蹲下/身来,朝着木架子里的道士看去,见他一脸紧张的抬眼往外偷觑,便自报了家门道:“小师父,你且看看,是我啊!”

那道士一看是姜怜心,立时想起她当日的狠处,愈发缩了身子不肯出来。

姜怜心便也学他,蜷了身子往那木架子下挤,见挤不进去,又伸了手去拽他的袖袍。

道士哪里肯认输,直攥紧了袖袍与她拉扯回来,两人于是这般僵持不下。

姜怜心愈发的急了,又不敢让仆从拉他出来,只怕又惊跑了他,只得对他言道:“小师父莫要害怕,我今日来寻你不是为了别的,只因有急事要求小师父相助。”

“当真?”道士低头沉吟了片刻,复又望着堵在门口的一众仆从,将信将疑的确认。

姜怜心明白过来他的忧虑,便举了手到耳旁起誓:“当真,我对天发誓,只要小师父从那下头出来,绝不敢伤小师父分毫。”

经她这好一番劝说与保证,道士总算畏手畏脚的从那神像底下爬将出来,起身后边抖落衣摆上的褶皱边与姜怜心道:“你且说是何事。”

姜怜心于是把那夜白衣妖孽的情状细致的描述开来,又把近日的诸多经历说与他听。

道士听后,直点着头若有所思道:“那定是受妖力反噬之状无误。”

“如此,师父可有法子将那妖孽收服?”见事情似有转机,姜怜心立时喜不自胜,几乎感激涕零的攥了道士的袖角。

那道士却衣袖一拂,将她挥了开去,继而露出满脸高傲表情,冷然道:“既然是姑娘求我,那就得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

第五章 :令人崩溃的捉妖(三)

自从那日被姜怜心砸了招牌又押送到县衙里,道士可没少受损失,唯一的一块幡旗被他们撕毁了,捉妖的法器也砸坏了不少,再加上衙门的禁令,那替人看相除妖的生意是没法做了。

这还不算,那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案子也不是白审的,才盘问了三两句,就定了他的罪,判了他好一顿板子,临走时还硬生生从他衣兜里把那最后几粒碎银子抠了去,而后边嘀咕着怎遇上这么个穷蛋,边将他仍在了后街上。

他在那后街上歪了半日,总算恢复些神思,奈何身上已再无长物,至夜间竟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又唯恐姜家人再来寻他的麻烦,便只得揉着生疼的双股,一瘸一拐的挪到这荒郊野外,寻了个破庙安身。

如此奇耻大辱,今日好容易沉冤得雪,又怎能轻易放过。

道士便细细与姜怜心盘算开来,并向她提出一应要求,先是让她归还那五百两银子,再由姜家出钱修补他那些折损的法器,除此之外姜家还得出资为他在珈业寺前的那条街上开一间正经的卜算铺子,每逢天灾还要摆上粥铺普渡行善,为他的修行积累功德。

姜怜心思量左右,觉得若能收了那白衣妖孽,也算化解了姜家百年来的厄运,以他提的这些作为交换,却也不亏,于是就一一的照办了。

这件事因是瞒着白衣妖孽进行,卜算铺子开张的那日,姜怜心虽是亲自到场,却也扮成个普通的小厮模样。

那日排场倒铺得十分了得,门口齐整的摆满了十蓝鲜花,更请了礼乐和舞狮的队伍前来助兴,直引得街坊四邻万人空巷,看热闹的人几乎踏平了铺子的门坎。

姜怜心又应着道士的要求,将替天行道四个字打造成鎏金的招牌,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红绸,挂在铺子的门楣上,好歹还了当日砸他幡旗的折辱。

如此风光无限,那道士总算一吐扬眉,正乐不可支的坐在内堂里哼着歌谣,听着外面鼎沸的人声和热闹的喜乐,一双清秀眉眼禁不住的就笑成两弯月牙。

“如此可满意?”姜怜心好不容易撇开众人,入到内堂,冲着正饮茶的道士问道。

那道士捻着茶盏盖,悠悠闲闲的拂开水面上的茶叶梗子,难掩欢喜的笑着点了点头。

至此,姜怜心暗自松了一口气,挪到他对面椅子上坐下,煞是严肃的开口道:“既然如此,是否就该说说收妖的事了?”

“你说的不对,不是收妖。”道士边将茶盏放下,边应着她的话。

听他这样一说,姜怜心只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正恼怒的欲发作,却听他一脸惊惧道:“莫急,莫急,且听我说来。”

姜怜心便按奈下性子,看他打的什么乌龙。

却见那道士前倾了身子,凑到姜怜心近前,一脸神秘道:“姜府上的那只妖物,如今已成了气候,怕是收不得了,唯有杀之。”

“杀?”姜怜心被他说得一惊,抬头间才发现他微眯起双眸,一贯逆来顺受的眼神中竟隐有杀机浮现。

在她满脸疑惑中,道长却又忽然问了一句:“你可曾与他结定契约?”

“不曾。”姜怜心慌忙的摇头。

“这就好办了。”道士继续说道:“在那些修得人形的精怪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律,即修行中不可以术法扰乱人间,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让凡人见识他们的妖法,若犯此戒,就会受到反噬之惩。彼时不仅妖力全失,还要遭受烈火焚身之苦。”

话说至此,姜怜心愈发不得其意,道士便只得更加细致的说解开来:“而今姑娘要做的就是让那妖物在下次反噬之前,于凡人面前显露妖法,由于姑娘还未与他结定契约,所以对于他来说姑娘也是凡人,故只需引得他在姑娘面前使用妖法也可。不过切记,他使用的妖法越强,或是见到他妖法的人越多,到时那反噬之力就越大。”

姜怜心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终于明白那白衣妖孽为何孜孜不倦的要与她结契约,又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趁着他下次反噬之机,到姑娘府上结成缚妖阵,先将他困住,并辅以符水困住他的元神,再寻来他的真身毁掉即可令其灰飞烟灭,再不得祸害三界。”道士边说着,边抬手做出一个斩杀的姿势,俨然已有摩拳擦掌之势。

姜怜心仔细想来,书房里的那幅画应该就是白衣妖孽的真身无误,要寻来倒不难,只是他下一次反噬的时机却不可知,她于是向道士道出疑问。

道士便不假思索的答来:“这好办,妖物遭受反噬多是隔月即发,下一次那妖物的反噬应当是在下个月十五,月至中天之时。”

得了道士的教唆,姜怜心接下来的许多日都在费力算计着该如何引得那白衣妖孽使用妖法。

为此,她也没有少做大胆的尝试。

比如这一日,正是月初时各商号的掌事到姜府上例行会晤的日子。

众人齐聚一堂,本着看到的凡人越多,反噬就越重的原则,也是表演妖法的好时机。

姜怜心自然不愿放过,一早便与心腹丫鬟串通,做好了准备。

待到掌事们都到齐后,她便清了清嗓子,摆出家主的架势对堂下众人道:“在议事开始之前,请容我先宣布一件事。”

说罢,她又向堂下扫视一遍,见大家都聚精会神等她发话,才抬手往秦宣所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鉴于前段时间秦掌事名下的几间商铺进账都大有提升,虽都在相对偏远的地方,却比繁华街面上的旺铺也不逊色,当许以嘉奖。我已决定将先前秦掌事名下的那几间铺子重新调回其名下,另外视其进账涨月例三百两。”

随着她话音落下,座下顿时一片哗然,连白衣妖孽也皱了眉,显然大家没有想到她会重新重用曾有异心的秦宣。

就连秦宣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抬头与她对视,在得到她嘉许的点头示意后,却又转过头去看向坐于他左侧前方的赵欢。

那赵欢却不曾有反应,对这件事亦不置可否,只缓缓拂着端在手里的茶水,犹自岿然不动的稳坐泰山。

姜怜心将众人情状收于眼底,方才开口道:“诸位掌事若无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面开始议事吧。”

由于赵欢不曾开口,其他人自然也默许了她的决定,便准备起汇报各自的功绩。

这时,姜怜心见时机已到,便以眼神示意侍立一旁的丫鬟添茶。

那丫鬟得了她的令,执了茶壶,袅然的纤腰一晃便晃到了堂下,来往穿梭于座椅之间,皓腕轻抬,逐个的为掌事们添茶。

丫鬟生得本就俏丽可人,又是个机灵董事的,一众掌事无不忙里偷闲,直将那一双双眼睛胶着上她的身子,由近及远的痴看追逐,偶尔勾得她媚眼含笑的回眸,更是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如此一来,等到她添完了众掌事的茶,娉娉婷婷的来到姜怜心右边座上的白衣妖孽面前时,众人的目光也都追随着她的身影投到了那两人身上。

眼见就要至那千钧一发之机,姜怜心的一颗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她甚至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上的掌事们呈报的文书,直等着看白衣妖孽如何出手。

但见那丫鬟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媚笑,一手提了茶壶往他茶盏跟前添了水,一手敛了衣袖,若有似无的露出半边皓腕,当真欲拒还迎的撩拨人心。

就在坐下诸位管事因为她那将露未露的腕子,也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时,白衣妖孽却还全然不知将要发生的事情,仍自用心的翻看着手上的文书。

这时,丫鬟已端起茶盏欲送到白衣妖孽手边,却似不经意的忽然一斜,那莹白纤细的皓腕便全露了出来,座下已有人绽出满意而又垂涎的笑容。

她又接着秀眉一簇,似被烫着那般忽然松手,茶盏便直直往那妖孽雪白无暇的衣衫上落去。

姜怜心暗忖那白衣妖孽最见不得脏污,必然不能容茶水沾了他的衣袍,而就眼下之机,寻常人是不可能反应过来的,若要解围,则必用术法。

想到此处,她正难掩欣喜的露出一丝邪笑,然而笑意还未尽开,则已凝结在她的脸上。

只见那茶盏即将触上袖袍之机,白衣妖孽竟适时的伸出手来稳稳接住,甚至连茶盏里的水也只是荡了两荡,而后归于平静,竟不曾撒落半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凭的全是那眼疾手快的功夫,毫无妖法的痕迹。

姜怜心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便连看清一切的丫鬟也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忘记端了许久的妩媚笑容,一脸愣然的立在原地。

“无妨,你且退下吧。”耳边传来白衣妖孽清冷的声音,他已十分平常的拿起文书继续翻看。

姜怜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只得故意装出发怒的样子,冲着那名丫鬟斥道:“怎的连水也倒不好,只顾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待丫鬟退下后,掌事们仍依照过往的惯例继续议事,然而这一日管事们的呈报,她却再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对今日之事的疑虑和懊恼。

她趁着间隙,不时的侧头偷觑正道貌岸然听着呈报的白衣妖孽,心叹这妖物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看来且得调整计划,从长计议。

“好在还有半个月的时日,咱们且慢慢斗法,我就不信,凭着我堂堂姜家家主还治不了你这妖孽。”姜怜心面上虽强装平静,心下却咬着牙暗忖,只恨不能立马破了这妖物的道法。

第五章 :令人崩溃的捉妖(四)

后来的数日间,姜怜心都在忙碌着时时算计。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生出事端,好叫那白衣妖孽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