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出来了,木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他也在监视我,而我现在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出于保护还是跟踪。

阮言希挑眉,“然后就让我帮你背黑锅。”

“其实你刚才说的都是心里的实话吧。”

阮言希满不在乎地道:“那又如何,谁叫他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

木十摆出一脸了解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其实你闹别扭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太高吧。”

阮言希直接拍上了房门。

十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阮言希和木十出了门,一坐到高凌尘的车里,阮言希直接向后靠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木十就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高凌尘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就专心开车。

半个多小时后,高凌尘把他们带到了案发现场,一个高档小区。

高凌尘的停好车,对他们道:“到了。”

木十听了直接下了车,而阮言希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懒洋洋地下了车。

坐着电梯到了十六楼,高凌尘带着他们走到了1602室,大门紧闭着,他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头发微卷,看到高凌尘,立马道:“啊,队长,你来了。”

高凌尘点头,身体随即让开了些,“蒋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这次案子的顾问。”

高凌尘还没介绍完,阮言希已经侧身从门口的空隙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完全无视了蒋齐。

“阮先生。”

“队长,这…”阮言希的举动明显让蒋齐感觉到了不快,他的脸上也马上表现出了这种情绪。

高凌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计较,又介绍了木十,“这位小姐是阮先生的助理,木小姐。”

蒋齐看在队长的面子上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了,见对方是位姑娘,态度也收敛了,“木小姐你好。”

木十点了下头,“你好。”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混乱,很多东西都被扔在地上,很显然这里被人翻箱倒柜过。

阮言希在这所房子里兜了一圈,木十就跟着他身后走,最后他走到了发现死者尸体的书房,书房的地上圈出了尸体的姿势和位置,而尸体显然已经被送到了法医室里。

蒋齐见他很快速地看了一遍房子,便问:“阮先生看出什么了?除了入室盗窃杀人。”摆明了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这么高傲。

阮言希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你看来这是入室盗窃?那你一定是认为盗窃犯在偷东西的时候这家的主人恰好回来了,这名盗劫犯情急之下就杀死了他,然后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偷走了。”

“是啊。”不然呢?

“既然你们这么肯定这就是入室盗劫杀人案,那你的队长为什么还要请我来呢?来参观一下这个房子吗?原来你们警察还兼职卖房啊?”

“你!”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愤怒,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冲过去一样。

高凌尘走到蒋齐前面,把他的视线隔开,“阮先生,因为我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入室盗劫案,死者被害的这段时间的监控被人篡改了。”

阮言希点头,似乎早有预感,“在我看来,这一点都不像入室盗劫。”

蒋齐马上问:“哪里看出来的?”

阮言希在书房里走了几步,“既然是入室盗窃那他的目标就是所有值钱的东西,房间里所有的橱柜都被翻动过,但他的目标却不是钱。”

“不是钱?可这里的所有现金还有电脑手机都被拿走了啊。”

“那这是什么?”阮言希指着桌子上,“名牌手表,对了,卧室里还有一条金链子。”

蒋齐觉得合情合理,“可能是太匆忙了所以忘记拿了。”

“匆忙?他黑了监控,说明是做好准备来的,还有你们在这里找到任何关于盗窃犯的线索吗?没有吧,所以他并不匆忙,拿走部分的值钱东西只是为了掩盖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找一样他要的东西并且把死者杀了。”

阮言希说完低头看地板,视线从门口又回到了尸体的位置,接着他突然趴在了地上,就靠着那圈白线的旁边,将身体摆成了与尸体相同的姿势。

“你这是干什么?”

“很显然,扮尸体。”阮言希闷闷的声音从地板上传来。

蒋齐觉得莫名其妙,心想真是个怪人。

高凌尘对阮言希的举动什么都没说,“从客厅到书房地上的血迹痕迹表明他是受伤后自己爬过来的。”

“没错,问题来了,他受了重伤,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多力气爬到这里来呢?”

蒋齐道:“因为他想到这里来打电话求救。”

阮言希直接否定了他的说法:“电话在桌子上,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你不觉得他直接爬到门口向外呼救还更快些吗?他一定要来书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名凶手想要的东西就在书房里,而他想要知道东西是否被拿走了。”

“所以,让我们来看看东西是不是被拿走了。”说是我们,但是阮言希依旧趴在地上,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高凌尘和蒋齐在书房里寻找起来,而木十就蹲在阮言希的旁边。

阮言希将头转向木十这边,“有奖问答,你觉得东西会放在哪里?”

“书架上。”

“哦?为什么?”

木十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明了理由,“书房里唯一看上去没有被翻动过的就是书架,不是盗窃犯没有翻过,就是他故意弄成没有翻过的样子,又或者这样东西被摆在书架上很明显的位置。”说完这些,木十问:“奖品是什么?”

“家里的钥匙。”

木十心想,能换个奖品吗?

而阮言希说完后,又把头转向了书架的位置,对高凌尘道:“这名教授在不久前就在这间书房里接受过采访,206期的《学术周刊》,里面有在这间书房里拍过的照片,你们对比一下可能就可以知道这里少了什么东西。”

高凌尘听完后马上道:“蒋齐,打电话给马明杰让他去找。”而后低下头对阮言希道:“阮先生,我带你们去法医室。”

阮言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高凌尘已经往门外走,而阮言希跟着后面,走到蒋齐旁边时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蒋齐没有想到他会在临走时和自己说话,还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而后有些生硬地道:“没有。”

“讨厌我也很正常,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在用话激怒你,不过给个小提醒,如果希望如你女朋友所愿尽快升职的话,别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不应该时候,很容易得罪别人的。”

阮言希走出房间,蒋齐还愣在原地想着他说的话。

木十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而后对阮言希道:“你还挺喜欢他的。”

阮言希的两手都插在口袋里,神色平静,“因为这样的人最容易看穿,不用浪费我的脑子,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研究人,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研究密码和谜题,但是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

第4章 污点(2)

车开到了警局,阮言希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状态,下车后,他和木十跟在高凌尘的身后坐上了电梯。

电梯里的屏幕上数字一个一个地往上跳,高凌尘侧身对木十道:“木小姐如果不想进法医室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旁边的休息室。”

木十摇头,“没有关系,我以前也解剖过尸体。”

高凌尘和阮言希同时看向她,阮言希问:“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次解剖的是我家里的一条狗,在我十六岁的时候。”

“为什么要解剖你们家的狗?”高凌尘觉得很奇怪,十六岁的学生解剖一条自己养的狗,他脑子里想象着这个画面,实在太诡异,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说话的语调,太过平静。

“它死了,解剖它是为了要知道它是病死的,还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高凌尘顺口道:“结果呢?”

木十推了推眼镜,“它是被下了毒,然后我找到了下毒的人,就是我的邻居,我报了警,结果警察在他家里发现了毒药,最后他坦白了,买这些毒药是为了毒死他的老婆,所以事先拿我家的狗做试验。”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一个女孩的大胆的解剖举动居然制止了一个预谋杀人案,绝对让人意想不到。

“木小姐胆子可真大。”电梯门打开,高凌尘率先走了出去。

木十耸耸肩,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如果你每年的生日都能收到一个动物尸体,你也不会怕了。

而阮言希此时想的却是,以后杀鱼切肉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木十来做了。

解剖的话题到此为止,高凌尘带着他们来到了法医室,一进法医室,阮言希就捏住了鼻子,拧着眉头,表现出非常不喜欢里面味道的样子。

邢静先看到了高凌尘,停下手上的工作,“头来啦。”说着摘下手上的手套,洗了洗手。

高凌尘向她介绍:“邢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这次案子的顾问,阮先生,这位是他的助理,木小姐。”

邢静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看到了阮言希的动作和表情,“怎么,不习惯尸体的味道?啧,还是个男人呢。”后面那句话虽然说的很轻,但是阮言希还是听到了。

“我不是不习惯尸体的味道,是尸体的味道加上快餐的味道再加上你身上香水的味道实在不好闻,我建议你下次选香水的时候应该考虑到和尸体的味道合不合。”阮言希捏着鼻子说话,声音听上去特别滑稽。

邢静的脸突然皱了起来,困扰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这句话听着这么熟悉?”

阮言希微微挑了下嘴角,“你男朋友说过?”

这么一提,刑静一下子就想到了,“怪不得这么熟悉,你简直就像我前男友一样,说话及其欠扁。”

“我很庆幸只是像。”

邢静笑了,“啧,你还比他还…”

看他们越扯越远,高凌尘开口道:“邢静,说一下尸检结果吧。”

邢静耸耸肩,马上收敛了,“头,伤口在腹部,由锐器所致,刺入腹腔导致小肠膜损伤、肝损伤,导致全身有效血容量不足,大失血死亡。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9点-10点之间。死者死亡前两个小时内还喝过酒,另外在衣服上和指甲上还发现了烟灰。”

阮言希:“但是肺部显示他不是长期吸烟者。”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阮言希有些随意地回答:“烟灰缸,他是近期才开始抽烟喝酒的,原因嘛,因为过度焦虑。”

邢静也没完全明白他的解释,但她也不想细究,“哦,对了,死者身上最奇怪的一个地方就是,他的脚后跟上有一个纹身,而且被人用刀给刮花了。”邢静带上干净的手套,把死者的右脚脚后跟给他们看,血迹清洗干净后露出皮肤上的一个个错乱的刀痕,有些覆盖住了原本的纹身。

因为人太高,所以高凌尘索性蹲了下来看着死者的脚后跟,而后道:“我让技术部的看看能不能还原,看清楚纹身的图案,凶手刻意把它毁掉说明这个纹身肯定有某种意义。”如果能研究出这个纹身,或许就是破案的一个重大线索。

阮言希却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纹身上,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而是抬头问邢静:“他死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呢?”

邢静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全在那里放着了。”

阮言希往那里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死者的手指,道:“他有个年轻的情妇,你们最好找到她聊一聊。”

蹲着的高凌尘抬头看他,“阮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阮言希微微低头看着他,这样的高度让他觉得非常舒服,“戒指,他死的时候带的戒指是新买的戒指,他的手指上有戴戒指留下的痕迹,很深,但是却和这枚新戒指不符,所以旧的戒指是结婚戒指,而新的则是和情妇买的戒指。找到这个戒指牌子的专卖店,调一下监控,你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女的了。”

之后高凌尘派人送阮言希和木十回家,快到超市的时候,阮言希突然睁开眼,“停车。”

小警员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他,“阮先生,怎么了?”

“买菜。”

“…”

小警员停好车,木十跟着阮言希下了车。

买好菜,他们又坐上车,小警员开车把他们送到家,下车后,木十发现铁门的前面停着一辆车,完全挡住了门口。

阮言希走到车前面,直接对着车子前面踢了一脚。

木十走过去,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然后这个男人面色铁青地开车门下了车,“呀,阮言希,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嘛,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

阮言希从车子和门之间的缝挤了进去,推开了铁门,径自往里走,“我出去了,你不打电话怪谁。”

男人跟在他身后手舞足蹈的,“我打你手机你关机了。”

“嗯,就是怕你打电话才关的机。”阮言希手指转着钥匙,语气有些欠扁。

男人撇撇嘴,头一偏,这才看到了存在感极低的木十,“这个粽子是谁?”

阮言希打开门,“我的新助理。”

男人后知后觉地问:“那元情呢?”

“生孩子去了。”

男人表情有些夸张,“真是恭喜她了,终于离开你这个怪胎,就是可惜了不能经常见到她了。”

“嗯,她不在,所以秦磊你可以走了。”秦磊刚想换拖鞋,阮言希就把拖鞋踢到一边,像是要把他拒之门外。

秦磊抢回拖鞋,一下子穿了进去,“我发现你是不是有回避型人格障碍啊,怎么总是躲着人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木十突然道:“其实他不可能是回避型人格障碍,回避型人格往往心理自卑,而他自大,回避型人格没有朋友,不愿意和别人接触是因为害怕,羞涩,而他是因为不屑,回避型人格很容易因为别人的批评而受到伤害,而他不会,他会反驳别人直到别人退缩。”

秦磊张着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我想我终于知道她会成为你助理的原因了。”

阮言希拿下围巾,脱下了外套,随手把备用钥匙从沙发垫子里拿出来扔给了木十,同时对秦磊道:“对了,今天在警局看到你前女友了。”

他撇开脸,小声嘀咕,“那又如何?”

“看来你对她还有留恋。”

这句话直接让年轻男人炸毛了,他跳起来威胁道:“阮言希,我警告你,别再和我提她啊,不然我直接黑了你电脑。”

木十擦完眼镜重新戴上后,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试试。”

“?”

阮言希挽起袖子,走到厨房,“我网站上的地址就是她改的。”

男人看着依旧裹得像粽子的木十,嘴角抽了抽,“现在我知道第二个原因了。”

吃完了晚饭,秦磊终于满足地走了。

阮言希舒服地窝在沙发上指挥木十给他拿书。

木十把书放在桌子上,而后坐在旁边看着他。

被盯了好一会儿,阮言希放下书,“干什么?有什么想问的?”

“为什么在车上你知道那时候到超市了?”他一路上都是闭着眼睛,怎么会知道已经到了超市?难道是算好时间的?

阮言希嘴角抽了下,“不要告诉我你从回家到现在都在想这个。”

木十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超市门口的那家店叫卖声特别响。”

“哦。”原来是这样。

阮言希把书放到茶几上,索性坐了起来,“人有时候想事情往往习惯于往复杂的方向去想,其实真相有时候却特别简单,就像今天的这个案子,拿走钱是为了掩盖,取走那个东西是为了掩盖,杀人是为了掩盖,划掉纹身是为了掩盖,你觉得掩盖的是什么?”

“拿走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取走那个东西是为了掩盖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杀人是为了灭口,划掉纹身或许是为了掩盖这个纹身的特殊性。”

“找到矛盾点了吗?”阮言希身体前倾,两眼直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