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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石头。”

安以墨举重若轻地说着,念离喉咙像着了火似的,安以笙眼睛看着她觉着有趣,看着大哥觉着更有趣。

总之,这是一个有趣的下午。

可没想到,更有趣的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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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李德忠刚刚和念离拜别,晚上安以墨就就被裘夔拉着去给惜花送行。

说白了,就是叫他去买单的。

安以墨和这惜花向来不算熟,只是彼此都对对方的底细知道那么一点,见了面心里都很别扭,表面上却比谁都熟络。一个向来装疯卖傻的,就算被惜花戳穿了,照样干着老本行,靠着三尺多厚的脸皮继续四处蹭脸,一个素来说假话不打草稿的,即便对方早就知道她的本性,依旧能将场面上的事儿应付的游刃有余。

这俩人坐在一起,可真算得上是官商勾结依依惜别,往大了说是中央联系地方,往小了算也是个扶持民族工业,喝到最后把裘夔喝倒了,两个人才扒了皮说起人话。

“逐风在宫中威武得不得了,没想到嫁给你这么个窝囊的男人,我都替她不值。”

“是,我也替她不值。”

“不值什么?”

“她混了那么久,就结交了你这种人品的姐妹,真是凄惨。”

“安以墨,你不怕我把她的底细都揭出来!”

“你当日将错就错,今天就不会自己找抽,明天也不会自己去撞南墙,你们也是纪律部队,小心了您。”

惜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安以墨,想不到这男人肚子里还挺有货。

“那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窝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城里面,做一对乡土鸳鸯。”惜花说罢故意使坏地拿出一个吊坠,“这是逐风在宫里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带在身边,被我一次顺手牵羊拿过来了,惹她哭了好久,想来就高兴。”

安以墨一瞥那石头坠子,心里咯噔一下,我靠,又是石头,今天就和石头干上了。

“你得感谢我,她把这东西当成她心里面那个老相好,要不是我拿走了,她现在说不准是谁的人了。”惜花将坠子拍在安以墨面前,嬉笑着说:

真土,居然叫这么个名字。

咔嚓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的火花,安以墨站立不能,言语不能,许久许久,只能看着那已经磨得有点模糊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黑哥哥。

“我问你,宫中时候,念离身边,可有一个溯源出来的老乡,叫做冰柔的?”

惜花一听就哈哈大笑。

“你是说冰柔?那是她养的一只大白鹅。”

……

岚儿,逐风,念离。

你骗得我好苦。

安以墨嘴边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一把捉过那石头坠子,扬长而去,就给惜花留下一句话飘在空中,让她的思维一点一点断裂。

“大恩不言谢——”

春泥扭着腰身进来了。

“您看,这账谁来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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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园夜深静悄悄,月光大好,正是个顶风作案的好日子。

婷婷因白天受了刺激,失血过多,很早就去睡了,空荡荡的牡丹园,倍显萧条。

念离坐在塌上,想起白天一幕幕,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念离还没来记得将外衣穿好,安以墨大脚一踢,已经闯了进来,月色之中,像是一只野狼。

眼睛黑的发亮,红的发光。

“相公,还在为那几块石头生气呢?”念离觉着自己说话很没底气。

安以墨微微笑,再微微笑,慢慢抵住了门,叉上了栓。

石头坠子在她面前摇晃,左边三下,右边三下,就像小时候,他逗她的那样。

“长夜漫漫,我们细细清算。”

针磨成了铁杵

念离对男女之事知之甚早,其实早在她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屁孩的时候,就看见过白花花的肉滚在一起。

就像两团棉花,毫无美感,也无欲念。

娘说,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若是过了二十还没有人要,那就成了老姑娘了。

所以十岁的岚儿在王家后院的砖墙窟窿里看见王家夫人的偷情画面,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再过那么一千几百天的,也要这样了呢?

如果要翻滚,那人是黑哥哥多好。

那时岚儿这样想着,居然丝毫没有罪恶感,也不会感到害羞。

没有想到下一次她再次撞上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改名字叫做逐风了。

而那男人女人也不再是青瓦之下滚动的两具凡胎,而是九五至尊和他最疼爱的女人。

那时她已经十五岁,博取了景妃足够的信任,在她屋子外守夜,常常能听见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低吼,那声音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景妃,也不是她听说的皇帝,而是两个放肆的声音,原始,野蛮,仿佛脱离了所有礼教的束缚。

桂嬷嬷说过,皇帝和景妃此时想要的,不过是肚子里面的一块肉。

可是逐风知道,那肉是得不到的,她在床榻上洒下的无色无味的药水,配合着宫中惯常使用的香料,是最好的避孕药。

可每当逐风掌着那张忽明忽暗的小灯,端坐在台阶上,那声音就会顺着被风吹开的门缝深处远远地传来,一切仿佛并不只是简单的逢场作戏,也不单单是为了那一块肉。

他们愉悦着,享受着,那一刻他不再是帝王,她也不再是妃子,他们既是这世上高高在上的尊贵之身,却也是最最平凡的泥土凡胎。

那样的时候,她常常攥着那个石头坠子发呆,脑子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已经有些模糊的黑哥哥的样子,想象着他抱着自己,想象着那触摸不到的温暖。

这样的幻想,陪伴她度过了的清冷的守夜。

那时的逐风,也丝毫没有什么羞赧,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春秋大梦。

日子一晃,突然就出宫入宅,面前的风景骤然一变,她已经成了念离。

磨得看不清笔画的石头坠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仿佛岁月被荡了回来,又荡得远了。

“冰柔死了你很难过吧,你有没有给它立块墓碑写着鹅塚啊?”

安以墨的质问,让她苦心经营的谎言都被打破了。

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很虚幻,只有他是真实的,看得见,听得到,摸起来很温暖。

一瞬间,那些白花花的图像和遥远传来的呻吟声都充斥着不可言说的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而她每次臆想之中的男人居然就活灵活现地站在他的眼前。

他的大手甚至擒住了自己的胳膊——

此时的念离,将十五年来全部的羞涩都写在了脸上,仿佛就像重逢在天上人间的那天,他没有任何多余感情地亲吻了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以叫她像个小姑娘般失了分寸。

突然间腿肚子就有些软,突然间心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突然间觉得这深夜有种让人想犯罪的不良渲染。

“时机到了么?我的娘子?”

念离眨了眨眼看着他,感觉他野兽般的气息迎面而来,明明合了衣裳,却比坦胸露乳的时候更加流氓。

“什么?什么……时机啊?”

念离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磕巴,脸就跟被泼了油似的,火辣辣地灼烧着,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有些凉意的手指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那微微香醇的酒气从她脸颊滑过,停在耳边,她整个人就像被他拥入怀里一般,可他的那只手,明明没有箍住她的腰。

她只是自己不能动弹。

“你不是说时机到了,有些事你会亲口告诉我。”

念离心里滚烫地翻滚了一下,安以墨穷追不舍地在她耳边垂问,反复折磨着她,“要不然娘子以为我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念离头一次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小时候的岚儿,黑哥哥总是耍弄她,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他故作生气的走开,她还是会没骨气地跟在后面小跑。

怪不得以笙从小就说她被大哥吃定了。

她的眼里就全部是他,多年之后回来,听到秦妈妈最开始骗她说他的弟弟们都死了的时候,几乎忘记了安以笙的存在。

她只记得他一人,这一人让她坚强,也让她脆弱。

无论他是英雄,还是狗熊,是帝王,还是乞丐,在她心中,一模一样。

十五年来,从未变过。

想到这里,念离突然不怕了,伸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腰上,然后轻轻的慢慢的靠在他的胸膛,体味着这真实的温度。

“我在等那样的一个时机,人前我是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逐风,人后我是你一人的岚儿。这样的一个我,就叫做念离。”

她的发掠过他的鼻尖,那柔软的身子缩进他的怀抱时,他的血液毫不客气地开始向下奔腾。

“我也在等这么个时机。”安以墨的声音都开始沙哑了,念离还在小猫似的“抚慰”,竟不知这是最要命的撩拨,“夫君,念离甘心情愿陪你身边,哪怕就只是牵着你的手躺在你身边到天亮也好——”

“我不心甘。”

话音未落,身子突地腾空而起,安以墨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床榻。

念离心中一阵风月的懵懂,又是一阵自我的安慰,半是紧张半是彷徨,不敢真的问出口,怕伤了他的尊严,却又对即将发生的事儿含羞得恨不能缩成一团。

当初安家来提亲的时候,当初她追到青楼完婚的时候,当初她踏入暗房伺候他沐浴的时候,她都不曾真的想到过这一刻——

这一刻,它居然来了,明明是昏暗的屋子,月色为何如此光亮,将他眼中全部的神采都折射得这般迷醉,那目光顺着她的身子一寸寸移下来,简直要撕裂云锦,直接在那已经滚烫的肌肤上呼吸。

“夫君,你——能——”

念离觉得此刻她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一只兔子问大灰狼,您吃肉的么?

大灰狼只是沉稳地令人抓心地说:

“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当他的手指顺着她滚烫的脖子摸向第一颗扣子的时候,念离才知道这一切都会是真的了,突然间就忍不住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可是他就像跨在她上面的一座大桥,居高临下,气势十足,居然没有恼,反而因为她这小动作而露出坏笑。

“娘子要自己动手么?”

说着,安以墨竟然就像白天在荷花池那样,不由分说就开始脱衣服,那片胸膛露出来的时候,念离捂在自己扣子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俯压下来,身子比她的略凉,某个地方却已经分外火热。

念离满脑子开始浆糊,忽而耳边是小时候听着父亲最后一子落地大笑着说:“承让!”,忽而又是躲在桌子下面看到的那一双双绣花鞋,忽而是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头上飞过的那只喜鹊,忽而又是王爷手中稻草人的红绳——

只感觉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呼吸越来越沉重,那身子也压得越来越结实,那不断游走的手在她身上侵略着,被她的体温也带着滚烫起来。

他在亲吻她的耳垂,引出她来不及忍住的一声娇羞的呻吟,那细密的吻打探着一切可能的出路,不知何时,胸前一凉,然后是肌肤之亲的火热。

两只手不安分地伸到她屁股下面,似乎在抬高着她,让她的曲线更近地贴近他,念离慌忙之间只能环住他的脖子,却不知这是给了安以墨一个发动总攻的最终指示。

“岚儿,你怕么?”

念离全身战栗着,不能说不怕,却又不能装作一切正常,她的身体在发出最诚实的回馈,兴奋地发抖,羞涩得奔放。

安以墨哑着嗓子,迟迟没有动,念离睁开眼睛,心脏依旧跳得不行,脑子中却挤进了那么一丝清醒。

“你——怕么?”

安以墨怀抱着念离,这样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他想要她。

可他竟然开始了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战栗。

十年前他也和柳若素走到了这样的最后一步,却总是感觉像是在完成什么使命。

那也许是他给安园留后的希望,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刻,脑海里却闪过了那些死人的脸。

他们盘旋着,吞噬着激情与暧昧。

十年前,他停在这里,因为他对那个女人的渴求,不足以战胜那些死人的脸。

他退缩了。

他在精神上,的的确确是个不能人道的懦夫。

“你还会看见他们么?”念离像是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一样,感觉到他的悸动明显地在退缩,那个火热的部位,仿佛被扎穿了一个洞穴,被一种寄居在他心灵深处的恐惧,吸走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如果你真的怕——”

“不,念离,我要你,我要现在的你,不是岚儿,不是逐风,是你。”安以墨紧紧抱着她,生怕她说出那一句“我可以等”,“今天就如此吧——”

可他不想让她等下去,他现在,在这里,要跨越那心里的屏障,到她的在水一方去。

我很恐惧,这恐惧却不敌,我爱你。

安以墨低吼一声,突如其来的,毫无预兆的,突然埋下头去,身子紧紧的,悸动的,陷入那温柔的腹地。

毫无准备的念离死死咬住了嘴唇,只流出一声近乎催促的轻吟,贴在他的耳边,流连往复,那勾住他脖子的双臂,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他埋在她的身子里不敢乱动,等她稍稍地松了,才呼出一口气,试图多动几下,马上又被念离八爪鱼似的给按住了。

“就这样挺好的。”

念离满脸流汗,内心开始连连后悔,他眼前哪有什么死人的脸,他那快活的样子都能让死人诈尸了吧——

亦或是,她待会儿就成了他面前那张死人的脸了。

“乖,你这样卡住了,谁也出不去,你说万一来人了——”

念离听了这威胁睁大的眼睛,没有想到当日在天上人间桌子下面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此刻变成了事实。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圆房了,还不闹的鸡飞狗跳的!

“那你……就动么——”

“我……难道不想么?!”

“想就做啊!”念离下一秒钟就被狠狠地从榻上颠起来又落下,他的动作简单粗暴直截了当,那一瞬间念离仿佛才终于想清楚整件事情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