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们不过是赋予了别的一点点力量也要让对方以生命作为回馈。

再次打开自己的文档,卿微又看到了自己写下的那句灵言,她的眉头轻皱又平复,像是曾经有那么一点的哀伤难过,被她压了下去。

这样的未来,分明这是她自己一直期望着的。

可是心里还是会有这样与那样的不舍,比如现在正在上面躺着的那个女孩儿,比如她的两只兔子,再比如那些喜欢叽叽喳喳也偶尔暴跳如雷的读者们,她都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卿微正在出神的时候,姚全全仗着自己的腿长,两步就从车顶轻快地迈了下来,走到卿微跟前,他瞅着这人愣愣地抱着自己的电脑还像个傻子一样晃来晃去。

某个美男没忍住,用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轰!”卿微一下子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摔在了地上,两只兔子跳上她的肩头已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而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明显的紧张。

直到她看清了对方是姚全全,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一个男的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身为模特儿,姚全全早就习惯了男女同室更衣,什么样的果体他没见过啊,那些新晋女模特儿们的表情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

姚全全有一点疑惑,这个言咒师的反应也太过了吧!?

第61章 公输姳

自从姚全全知道了路俏是自己祖先的好朋友,那心情之复杂程度绝对是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一方面,他彻底放下心不再担心家里的安危了,还是他小叔说那句话,他们之间存在这样巨大的实力差距,路俏是不屑于去欺骗他们的。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二十好几还能为了实现自己“傀儡师荣耀”而“不务正业”的中二梦想青年,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灵魂的导师。

从这样的真正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牛人嘴里听到自己的祖上到底有多牛,那感觉简直不能更爽了好么?!

只不过,这位高大上的前辈说起来的只有公输姳,很少提及姚成——公输姳的丈夫。

处于兴奋状态的姚全全压根儿还没发现这一点,听见公输姳能御使千机偶人——就是一个由上千部件组成的偶人,姚全全激动得心脏都要炸裂了,想想他家小妥才二十三块,自己这速度到了老死也就不到一百块啊,就这样还是姚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

公输姳是上千啊,上千是什么感觉啊?那真是能蹲在偶人身子里面吃泡面的人生啊!

路俏看到公输姳的这个后人一脸的荡漾,默默移开了眼神,肯定就是因为姚成太蠢了,才把公输家的后代拐的这么没溜儿。

于是接下来,她跟姚全全讲的是公输姳如何欺负一个笨蛋军人的故事,在故事里,那个军人一律以“蠢货”代称,什么上山捞鱼下海打猎的蠢事都能做的出来,还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每次都要公输姳去救他。

姚全全笑的花枝乱颤,“啊哈哈哈,这人太蠢了,太蠢了…啊哈哈哈。太逗了…”

听着从车顶传下来的放肆笑声,低头码字的卿微慢慢摇了摇头,笨蛋傀儡师,说的好像他不蠢一样。

姚全全自然不知道那个军官的名字已经在他家家谱顶端默默蹲了好多年,也不知道路俏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脉相承”,总之,他发现与路俏相处是一件特别让人高兴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发现了祖先留下的宝藏,除了宝藏本身的乐趣之外,还有一种根植于血脉的骄傲与快乐。

在路俏的讲述里,一个那么生动又鲜明的女人被一点点地勾勒了出来,她骄傲又勇敢,不羁也真诚,是世上最好的伙伴和战友。

自己的身上有这样的人留下的血液,而自己从前竟然不知道,这是多么让人骄傲又扼腕的事情。

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公输姳,他坚决拒绝了“方来来”要他开车的建议,才几百万的车有什么好开的?有听故事有意义么?

全然忘了几天之前他还摸着这车的方向盘流口水,嘴里念叨着:“此生足矣。”

天咏差点被这货的无理取闹气到芯片短路,他居然就这么被人困在了驾驶室么?

难得一次和姐姐单独的旅行偏偏这两个人插足进来,一个与姐姐关系似乎十分复杂,另一个…好吧,现在他知道了这位是公输姳的后代。

想想当年自己姐姐和公输姳之间相处的模式,天咏觉得觉着,现在自己面对的这个情况已经不只是纠结了,根本是糟心。

公输姳是谁?公输姳是能把路俏的方启航都气得挠头的女人。

作为姐姐的小尾巴,天咏一直觉得那个方启航在自己姐姐的面前太弱气了,有时候扭扭捏捏得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连句话都说不完整,这也就算了,世有百种人,人有千面相,没有人说这个世上不能女人负责威武霸气,男人负责柔弱可欺。方启航肯对自己姐姐千依百顺,也能让时刻醋意滔天的天咏心里平衡许多。

可是,当方启航与路俏的中间还搀和了一个公输姳的时候,他的那点本就不怎么存在的气势就彻底被人比成了渣,存在感薄弱到没有,就这样还怎么好意思说他喜欢自己的姐姐呢?

就像一次战斗之后,某个来战场检验第二代炮筒现场使用情况的科学家颠儿颠儿的跑到了路俏的面前,脸上笑得那叫一个欲语还休,让跟在他身后的天咏能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惜,不管他笑得多好看,就是有人出来搅局。

还没等他和自己的心上人说上话,另一边就有一个女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那一身红色的战袍下摆被她提在腰带上,似乎已经红到发黑了。

那人仗着身高优势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揽着路俏的肩膀,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衣摆说:

“谁选的在这里开打的?你看看,这衣服刚上身没几天,一场战斗下来全是红泥,幸好我穿的也是红的倒是看不出来。再看看你…”

她又一脸嫌弃地指了指路俏身上的银色铠甲,打仗的时候正好下着小雨,雨水让地上泥泞不堪,红色的泥巴溅在了上面已经淋淋漓漓的不成样子了。

“白不白红不红的,看着就恶心。走,一块去洗个澡去。”所谓的洗澡自然不是真脱了衣服,只是初步地清理一下。

公输姳一边说着,一边就把路俏往另一个方向上带,仿佛压根儿就没看见有方启航那么一个大活人正戳在那里。

路俏的翅膀在她落地之后已经自动的收拢,此时就像一个层层叠叠的巨大盔甲裹在她的身后,如果不是信任到可以交付后背的人,根本不可能绕过她的翅膀碰到她的肩膀。

这场战斗,本就是一场伏击绞杀战。人员伤亡不多,战后结果不错,作为先锋的路俏也心情颇好。

她的手指因为搭弓拉箭早就变得粗糙,此时揩过自己的盔甲下部,果然是抹了一层重重地红泥。

不远处,正有几个奇人异士在用天水术给战士们洗刷盔甲。

路桥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又转头看看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方启航,同样沾了红色的脸上对他露出了一个轻轻的微笑,就转身跟着公输姳走了。

当时天咏被路俏放在了方启航的身边,因为跟着这个被重点保护的科学家,至少也能保证他衣食无忧。

在后方的生活确实是衣食无忧,可天咏也见不到姐姐了,毕竟弦炮的研制是重中之重,所有的参与者就被安排在了能尽量远离战场的大后方,如果不是像这次这种特殊的情况,他想见到路俏,只能等她述职的时候。

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姐姐的喜悦就这么被人大大方方地破坏了。天咏倒是毫不气馁,他紧跟在姐姐的身后,肩膀上挂着的是方启航的行李包,他拽着包裹说:

“我这还有几块厚布,姐姐,我洗干净了给你擦头发吧。”

公输姳也懒得看他这个小不点儿,哼了一声懒洋洋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臭男人的东西,小鬼头借花献佛的本事倒是不小。”

战场上人来人往,无数人看见了路俏都站了起来向她问好,她顺势再询问几个伤员的伤情,也忽略了身后两个人的你来我往。

只剩下可怜的方启航就站在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地方傻愣愣的看着他们

而那时,公输姳正见缝插针地跟路俏说:“今天我们这边的厨子手艺真的不错,要不要中午来跟我一起吃?”

一边说话,那一只在两个男人眼里很碍眼的手还是锲而不舍地放在路俏的肩头。

那过去的一幕幕,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天咏觉得牙痒,公输姳简直是视所有想要亲近路俏的男人为屎,方启航是其中最臭的那一坨,他天咏就是第二臭的…还是小坨!

偏偏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那个性格诡谲的女人,一千多块木头到了她手里就是一千多个噩梦,随便哪一个都能让人一辈子醒不过来。

如果不是这样,天咏怀疑方启航一定会□□干掉公输姳的——无论任何代价!

开着车的人工智能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想想,真的不能怪后来的方启航做事太偏执,任谁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披荆斩棘走到了最后,以为下一步就是长相厮守的时候,对方却“英勇就义”去了,那都得疯!

在死前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年自认在方启航身边看透了情爱的本质,他为了那个早就埋骨的男人同病相怜地叹了一口气,压根儿就忘了自己也是那被披的“荆”被斩的“棘”。

现在的他想要亲近路俏也是阻碍重重,一个姚全全,光是凭着公输姳后代这个身份已经足以在路俏身边有一席之地,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和路俏有某种默契的卿微。

他自己却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几次三番惹姐姐生气,弄得现在姐姐带他出来玩也是为了防备他,这么一想,他的情况也不比方启航好到哪里去。

正是风水轮流转,心塞轮到他。

吃饭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的天咏看着姚全全为自己的姐姐跑前跑后跑进跑出,狠狠的咽下了嘴里没拌匀的热干面。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把他电的更狠一点。

不能出去参加一个聚会算什么,就该让他一直躺回老家也就不会给自己添堵了。

再咬一口面,他的气势又蔫了下去。

他也就只能想想,把姚全全把电晕一次,还可以跟姐姐解释说防止他出门之后再出了岔子,如果自己再平白无故来这么一次,恐怕他那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杀必死的姐姐能一拳把自己打成分子结构。

卿微看见了“方来来”对着姚全全露出了带着杀意的目光,手上不自觉地一紧,她觉得现在有生命危险的人已经不只她一个了。

能够有人听着自己去倾诉回忆,对路俏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似乎在自己的描述里,那个桀骜的女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无论是怎样张扬的红衣,都比不上她永不黯淡的眉眼。

此时她们的行程已经过了大半,干涩的风彻底被湿冷的空气取代,房车里的去湿设备也打开了,卿微每天都要裹得厚厚得坐在暖风能吹到的地方,毕竟南方的冷与北方不同,阴沉湿冷的感觉真是能让人觉得关节都僵硬了。

姚全全每天听故事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加上厚厚的围巾,虽然冷也阻止不了他追随自己“灵魂导师”的决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对自己说:“回了粤省就能暖和起来了。”

只有路俏,只要吃饱喝足就会躺在车顶,衣着依旧单薄、神态依旧悠然,仿佛那片天空中,有旧人在和她絮语。

林卓直直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大盒子,这个里面装着的,是真正的国宝啊!

上面说的很简单,就把这东西原物奉还,也算作是给了路俏的新年礼物。

“原物奉还”四个字和“新年礼物”放在一起真是充满了槽点,但是说起来也并不过分。

毕竟对于这个宝贝来说,坠星之战不过是它辉煌生涯的一部分。

从电脑屏幕上调出路俏那辆房车的位置,地图上显示他们此时已经渡过了大江。

林卓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东西给她送去,就这么放在他眼前,真是又烫手又烫眼。

可怜的前任高级监察官现任休假中的全职保姆搓了一下手指,她现在真是连盒子都不敢开了,一打开那都是要闪瞎自己眼睛的呀。

正在纠结着呢,他接到了自己老师的电话。

老爷子在stj498解散之后彻底退休,退休的待遇提高了一级,现在就在家里伺弄着花花草草,偶尔还让林卓去他家吃顿家常菜。

干特殊监察这一行,到了最后能有老爷子这样的结局,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了,老爷子自己也很得意,每次打电话给自己的学生都是乐呵呵的。

林卓最近的日子也很轻松,做保姆比做监察官轻松多了,因为他只需要和路俏一个人沟通协调。

路俏去南方旅游,坚决不要人陪着,只允许他们在车上装个定位装置,林卓和她讨价还价了许久,才确定了在大年初四的时候飞往南方和她汇合。

所以,现在正是他这几年来绝无仅有的长假,每天都能睡到太阳西斜再去办公室随便逛逛的日子简直不能更美好了。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把国宝送来了,他现在还在跟周公的女儿热恋呢。

这一对师生之前关于路俏的那一场争论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再也被他们没有提起。

今天,这位老者的电话可一点都不轻松,在确认了路俏往澜海的方向去了之后,他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澜海周围有人把完好的千机器械当做古董在卖,现在南方的异能者组织都怀疑公输家当初没死绝,特监局这边已经派人过去善后了。小林,你要做的是必须得想办法拦住路俏,别让她知道这件事。”

林卓:“千机器械能伤害到她么?”

“不,如果让她知道了,会有很多很多人受到伤害。”

公输家可以说是为了路俏才几近断绝的,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好友兼恩人的遗物被人拿出来还钱,当年那片红色的海水就是前车之鉴。

弄清了来龙去脉的林卓隔着电话安慰他的老师:

“没事,现在的路俏更喜欢讲道理。”

等等…为什么我也觉得危险感加重了呢?

第62章 一家人?两家人?

澜海,原本只是一个小海湾的名字,这个海湾而寂静安详,在每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它最大的动荡也不过是微起的波澜,有大大小小的河流从山谷中蜿蜒而出汇入了这里,带来了能够耕种的土地和淡水,于是人们在这里建起了小小的渔村,后来,后来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从古代走到一百多年前,在漫长的时光里,它一直是不温不火地存在着,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微澜之海。

直到那一年,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攻破了海边宁静的山谷,人们才知道这里几千年来一直掩藏着一个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族人精通机关学和傀儡术,被人们称为千机偶师,这个山谷也就是在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千机谷。

在几十年前,还有澜海的老人向他的小孙子们讲古,说着那一天打进山谷的人都是御使着风火雷电,他们用的是上天赋予的绝妙本事,干的是丧尽天良的赶尽杀绝。

再后来,就是从北方奔袭而来的年轻女子,她有着张扬的巨大翅膀,和把整片澜海都浸红的滔天怒火。

自那一战之后,澜海城彻底沉寂,也有人迁入这里,在那溪谷间再次繁衍生息。

这一次,山谷的主人姓姚。

姚老爷子看着在自己面前齐刷刷跪着几排人,终于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俗话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其实又何止是队伍,自己的家族早就人心离散,自己却一直视而不见,走到了今天,又能怪谁呢。

也不只是老者自己,就连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不也是对于两家人之间的种种摩擦视而不见只知道和稀泥吗?

是的,两家人,就算他们三代人怎么用尽心血去抹平中间的痕迹,他们也终究不是一家人了。

“姚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些东西呀!”

老爷子我后退了一步,那个一直会跟在他身后扶着他的孙子现在不在,他只能倚靠在自己身后的高桌上,心中不知道自己能再说点什么才能表达此时心中的愤懑,无奈,甚至无助。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膝行向前想要抱住他的大腿,被老人狠狠地踹开了。

“堂叔,我们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家孩子想要出国留学,我的情况您也知道,一次真的拿不出几十万啊,所以我才一时糊涂啊。”

中年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昨天夜里他睡的正香却被人破门而入捆了起来,这样的经历真是太吓人了。

一时糊涂么?

“你们什么时候没有糊涂过?你们有什么时候知道了事情很严重?要不是钱钱回来,我都不知道你们又干了这么丧良心的事,公输家的东西是你们能动的么?就算是块破木头那也是公输家的东西,跟你们姓姚的有什么关系?”

跪在中年男人旁边沉默不言的中年女人突然抬起头:“老爷子,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什么公输家,早就死绝了。”

“屁!”姚老爷子暴怒而起,一个黑色的偶人突然出现在了那个中年女人的面前,偶人的手上是加了铁板,正是姚家人用来执行家法的。

两下扇了出去,中年女人就被打倒晕厥,趴在地上只露出了紫到发黑的脸颊。

跪着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抖了一下,再没人敢说什么了。

但是没人敢说,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怨恨,如果不是一家人了,他凭什么仗着偶人凶悍就对他们施家法,如果是一家人,卖了几块破木头又怎么值得他们这些人跪在这?

姚老头不是瞎子,下面这些人的脸色他怎么可能看不见,不只是他们这几个受罚的,旁边站着的自己一系的傀儡师们脸色的愤恨也是那么明显,而门外那些听说了亲人要被惩罚的普通人正在哭闹喧哗。

这就是他爷爷以为的能把两家人当做一家人相处的“姚家”。

姚老爷子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从他的爷爷入赘公孙家开始,他们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只是奶奶去世之后爷爷为了躲避麻烦把后代都改回了“姚”姓,又见不得自己的老家人在战后吃亏把他们也接了进来。

爷爷心软、父亲心软、他自己也心软,任由姚家人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本不该是姚家人的“姚家人”也把自己当成姚家人。

两家人混在一起,却接受着不同的教育不同的传承,一个家族生活在世俗靠着双手过日子,起先还觉得山谷中安定,慢慢又开始憧憬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个家族传承着秘密,恨不能把自己深深隐藏不要被人发现,直到他的儿孙辈才开始出去走动,这样大的差异造就出的,根本就是两家人!

“你们知道你们卖掉的是什么吗?你们卖掉的,不是一个老物件儿,不是一块破木头,你们卖掉的是姚家人上上下下几代人的脸面。”

老人拍了一下桌子,却又觉得无力,他不能向这些人解释那些木头就是公输家已经失传的机关术,就算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明白。

鹊巢鸠占已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干出了偷盗贩卖的勾当,那是要遭天谴的!

他自己也是难辞其咎啊,老人保养得当的手上此时青筋毕露,是他没有管好库房才让公输家的遗物就这么被卖出去了,如果不是姚钱钱得到了消息立刻带人在整个粤省偷偷赎买又跑回澜海告诉他,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与老人此时的哀痛自责不同,姚钱钱惯常嬉笑的脸上挂满了寒霜,公输家留下的千机器械被卖了。被当作值钱的木头老老物件儿,然后这个中年男人拿出去,换了十几万块钱。

十几万,换来的可能就是他们水边姚家的抄家灭族,想想自己身在都城现在根本联系不上的侄子,说不定已经为这件事吃尽了苦头。

当初自己同意他加入自由蓝剑这种二流的异能者组织,也不过是为了向别人表明姚家人就是一窝天赋平庸智商不高的傀儡师。

如果就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害死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全全,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只是在死前,姚钱钱低头看着手上的控魂丝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指尖,他得让这些人先偿命。

“大伯,虽然现在提了也是让大哥大嫂伤心,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全全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我怀疑被他们卖的东西根本就不止我找到的这一些,说不定有的已经落入了有心人手里,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全全已经…”

站在老人身边的姚范范哽咽了一声,他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了,想到自己的独生儿子可能就死在了遥远的北边,心里的滋味儿又何止是一个苦涩就可以形容的。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们如果有所求,肯定会带着全全来找咱们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要说到使心眼呀,他们全家加起来大概还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小侄子。

范范读书读傻了,自己除了年事已高之外也是已经不问世事太久了,只有钱钱,天天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钱钱啊,我老了,傀儡师姚家我迟早得交到你的手上,你说吧,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姚钱钱轻轻的笑,声音低沉又悦耳,带着人们能察觉的凉意。

“如果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才能说,如果我说了你又不让做,那我又何苦得罪这些血肉至亲。”说后面最后的四个字的时候,那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听你这样语意不祥的话,老人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最成器的侄子,他是明白了,今天自己不仅要做出决断,说不得就连族长的位置都要交出去了,行啊,都给出去,只要能换回全全的命,只要能保全了他们一系,那些权力纷争都不重要。

“只要能解决了这次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人语气决绝。

“第一,把所有的山上姚,都赶出这里,从此不管他们做什么事情,与我们傀儡师姚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谓的山上姚与水边姚,就是当初姚成把姚家人带进来之后安排这些亲人住在山上,这些人就被叫做是山上姚。姚成自己继承了傀儡师血脉的子孙,就住在水边拱卫着那一棵来之不易的引魂木,这一系,就称自己为水边姚。

这种分类,也已经流行了二十年,只是没人敢在族长面前提起,直到今天。

被拼合在一起的姚家终于要分崩离析的今天。

此言一出,那些跪着的姚家人都不愿意了,是,他们这次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做错事情你要给改正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人直接赶出去呢!

这些年傀儡师们开始在山外行走,他们毕竟有独特的天赋,好几个傀儡师都混得不错,与之相对的就是往家里送来的资源越来越丰富,这些资源,大多被山上姚们撒泼打滚地索了去,甚至现在十几岁的山上姚小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傀儡师们供养的生活,如果离开了山谷,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哟。

“第二。所有的姚家偶师都要召回来,一年之内也不能任意外出。”

听得这一句,姚全全的父亲先有了异议:“那如果回不来了呢?我儿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想到这,他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姚钱钱看看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如何不担心那个一直打电话给自己、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又纯又乖的侄子,叹了一口气,只要能有一分的把握,他也要把自己的侄子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