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也是战士的本能,除非有一天死亡比生的价值更让人心动。

忍不住后怕的敦实男人拍了拍丁一鸣的肩膀:“嘿,看完了,咱赶紧走吧,人家都说了这边得塌。”

丁一鸣还是愣愣地看着路俏离开的方向:“她刚刚问我要不要完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呃…”他战友顿了一下,“想明白了也不能加奖金,别想了。”

“哦。”

丁一鸣下意识的一个字回应,又把他们两个人吓出了一身汗。

利用那个男人的手指打开识别锁,路俏把人扔在一边,如果只剁了手指,这人还能被特监局的人带走,现在扔在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保住一条命。

刚刚的一路上,路俏又打死了四个巨人,在确认了整个建筑外层都没有了这种怪物之后她才来到了这里。

在她的口袋里,已经有了五块龙骨。

金属制成的大门一层一层地锯齿状分离,路俏抬脚随着门的打开缓缓往里甬道的深处移动着。

似乎还剩几扇门的样子,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甬道口的天咏以及躺在门边的那个异能者。

就是这一眼,让天咏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姐姐的意图,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还没等靠近路俏,就被她一脚踢飞了十几米远。

“等我回来。”一身落魄的女人这么说着,两只手抓着门口已经打开的一道锯齿门两边,缓慢又坚定地把它们又回了闭合的状态。

天咏没有连接方来来的痛觉,可是路俏踢到了他的心口处的关键位置让这具身体的心脏搏动骤停,让他实在无法操纵着去阻止路俏把自己关在外面。

等你回来?

天咏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地上。

一百年前你是这么说的,于是等死了一个方启航,等疯了一个我。

一百年后,你又把我抛下了。

通往核心区域的大门终于彻底打开,无数个巨大的笼子都摆在长长的通道两侧。

那里面形形色|色的怪物都在挣扎不休,带着金属光泽的的怪异手臂伸出了笼子,像是一堆苟延残喘的废物。

它们就是废物。

在路俏这个真正的铁骨战士眼中。

当年景颂月一手打造铁骨战士,最初的试验品除了路俏之外还有十八名愿意赴死的宫女,除了路俏和另一个宫女之外,其余的的人要么死在了割开血肉缝入龙骨的失血中,要么死在了与龙骨融合的剧痛中,要么就是死在了生出外骨骼的过程里。

而那个宫女,在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多出了一把骨刀之后就自杀了。

因为龙骨的稀有,景颂月也曾经下令让人实验过把那些失败者身上的龙骨取下来重新使用。

最终造就了三个血肉膨胀成巨人的怪物。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二次使用龙骨的主意。

直到今天。

她的背上还背着的自己的长弓,只是箭囊里面里面已经没有了箭。

路俏跳到了就近的一个笼子上面,她的手穿过笼子顶端的空隙一把抓住了里面那个怪物的脑袋。

伴随着碎裂的闷响和液体喷溅的声音,她拿到了第六块龙骨。

杀死了怪物,她把笼子也拆了,那些质地坚硬又不是很重的金属管子原本是笼子的一部分,在她的手里又被还原成了细长的形状。

正合适被她当成箭来使用。

似乎是刚刚杀死怪物又拆卸笼子的声音太大,有人听到了响动,警报声突然响起,悉悉索索锁链拉动的声音响起,这些笼子都在被缓缓打开。

年轻的女人故技重施跳到了笼子上面,用来拉动笼子的锁链韧性极强,她拽了两下才拽断。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笼子,路俏叹了一口气。

在昏暗又诡谲的光线下,她的脸上开始显出了金属的无机质蓝灰色,手指也是一样。

随着她身体颜色的变化,她的重量也在增加,一脚踩在笼子上,已经足以让那个将笼子拖离地面的铁链被她生生坠断。

如果天咏在这里,他会觉得现在路俏的脸上的颜色是那么的眼熟。

因为它们曾经霸占过这个星球的天空。

是的,路俏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和空嗒一样的,因为空嗒的金属外壳是她见过的密度最高的物体。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用体重来取胜。”

这么在心里默想着,她从一个笼子上跳到另一个笼子上,靠自己强大的重量把所有的铁链压断,甚至那些笼子都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有几个怪物就是在这样避无可避的狭小空间里被她生生压死了。

如果角度不错,还可以用已经被她改变了质地的金属棍或插死或射死那些笼子里的怪物们。

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等到这个基地里隐藏着的野心家们发现他们一直没有等到入侵者的哀嚎声之时,路俏已经开始了她今天做的最多的工作。

——抠出那些龙骨。

伴随着碎片的渐渐增多,一个巨大的背甲在她的眼前开始成型。

“崔焱!”

看着这个背甲,有人又砸穿了一面承重墙。

“去年不是说发现了一个铁骨战士遗骸么?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章宿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九科一群人的面前,如果不是天咏联系了他,他都不知道在他放任别人做大好一举歼灭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

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教授听见他的话脸色都苍白了下来。

章宿笑了:“还真是咬人的狗不会叫,你们勾结了自由蓝剑是想做什么?”

在章宿甩出的资料上,第一张就是一份档案的复印件。

“崔焱,清世军左翼队长,为护卫路乔战死。其弟崔淼,因曾触犯军纪被路乔处以死刑。”

第73章 梨子醋

“你今天又违抗军令了”。

男人逆着风艰难地爬上山坡,深秋的都城以西,那风凛冽到似乎能随时割破人的脸,卷起的砂砾砸在他散发着冷意的盔甲上,发出了一声声的脆响。

这里是一个离大营不远的山坡,在山坡的顶端,那一大团奇怪的东西就窝在那里,只有走近了人们才能看清,那形状凌乱的一团白色,是由骨骼组成的翅膀。

翅膀层层叠叠地堆在那个女人的后面,让人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形。

风在山坡下呼啸而过,那处理在半山腰的大营,于碧空灰山之间显得格外威武雄壮。

在路乔脚下的山谷中也建起了新的营地,那些营地的帐篷是绿色的,外面被军人们团团地合围,在秋天的肃杀中,像是被即将剿灭的最后一丝生机。

那绿色营地每个月都会入住五百人,初一到十五,那些人从各地被州府差兵送到此处,登记造册。在每个月的二十日,就由那个大营中的士兵负责把这五百个人送上他们应有的归路。

正是因为不肯去送这一批的五百人,身为参将的路乔被将军狠狠地申饬了一顿,直言,若非她是宁州公主的心腹,这等美事绝对轮不到她的头上。

男人的手上随意地提着一个羊皮做的水袋,水袋的样子做的很精巧,上面被人画了日落饮马傍交河的图案。在饮水的木塞下面还挂着一个浅紫色的穗子,穗子上,坠了一枚莹白剔透的玉珠。

熟悉这个男人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水袋里装的,并不是水,也不是酒,而是醋。

醋也不是什么浓味重口的陈醋,而是以冰糖、雪梨加陈醋一起封坛酿造,在喝的时候只需兑入一点蜂蜜水的梨子醋。这样酸甜可口的东西就是这个男人一日也离不了的最喜欢。

曾经有人问他为什么偏偏爱喝这么娘们儿的东西,他笑而不答,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水囊:

“你要不要也尝一点?”

他的同袍多是都城中中高门子弟,又怎么会看得上他手里这一点儿又酸、又甜、又不带爷们儿气的小东西呢?

所以这么多年,只有那个来了之后就单独住在帐篷里的女参将毫不避讳地接了过来往嘴里倒了一口。

又倒了一口…

哗哗啦啦喝掉了大半囊的果醋之后她还擦了擦嘴说:“我在南方喝过几次果酒,这样的果醋倒是少见,味道还不错。”

兴许就是为了这一句“味道不错”就让男人——都城高门崔家的庶长子崔焱自此就心甘情愿地为了这个女人跑前跑后忙上忙下。也忘了自己当初听说一个娘们儿空降至此成为他的顶头上司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憋闷和委屈。

他的几个军中好友都看不惯他为那个长着怪异翅膀的女人打圆场背黑锅,也劝了他好几回莫要再与这个女子牵扯,他就是笑得一脸无所谓: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这个醋疯子碰到了一个聊得来的,再殷勤一点儿也是应该。”

也不是没有庸人讥讽他这个庶子为了能扒上宁州公主连脸面都不要了,对于那些酸言俗语他更是从不放在心上,依旧勤勤恳恳地给路参将做着“你管杀,我管埋”的细致活儿。

“前几日不是与你说了,这一次送祭品去海边的差事许是会落到你的头上。你不想做就由我去周旋。不要总是硬邦邦的顶着将军的话去说,虚与委蛇几天便好,白龙营那边的几个参将早就四下活动,他们自然有人能顶了这次的差事。”

面对着那一堆骨头,他苦口婆心地说着,回答他的是那白色的翅膀突然打开,在猛烈的风中,它们巍然不动地为崔焱挡住了大半风力。

巨大的骨翅的缝隙中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头轻轻够了几下,只有崔焱明白那其中的含义——果醋拿来。

他乖乖地把自己的醋袋子递了过去。

“世间总有些事不该做,既然知道了不该做,我就不会去做,这次虚应了就会再有下一次,索性一次就绝了别人的心思,我也清静。”

一边轻松地拔开水囊的木塞,那坐着的年轻女人语气轻轻、语意却带了点掷地有声的味道。

崔焱叹了一口气:“你不去做自然有别人去做。”

“总有一天,这种事情就不会再有了。”看着远处那丛被风吹着的绿,路乔举高了水囊,往嘴里倒了一口果醋。

“你也莫要太绝对了,有那几百人作为祭品,总是能换的咱们这些人过得更舒服一点。”

听见这一句,路乔没说话,她只是又喝了一口果醋只是,只是抓着带子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让隔着骨翅空隙看她的崔焱心头一跳,生怕这个力大无穷的女人就这么把自己最心爱的羊皮袋子给捏烂了。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也别放在心上。”为了自己的醋囊他赶紧转了话头。

“更舒服一点吗?用的是人命。”女人说得毫不客气,“军营本是一国最铁血刚硬之地,竟然也觉得黎民牺牲是当然”

在这个军营里,她只会在崔焱面前才会表现的这么犀利到近乎刻薄,十六岁的路乔还太年轻,她的锋芒就连在景颂月面前都要有所保留,只有这个肆无忌惮能与她分享着梨子醋的男人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愤世嫉俗。

这种姿态与她在旁人面前的冷淡与骄傲决然不同。

就像是火,深埋在冰下的火。

“用人命又怎么样?这些人里既有死囚,又有病患,九成的人都是自愿而来的。”

崔焱说的是实情,这一个月五百人一年就有六千人,若是死囚便罢了,若是自愿而来的老弱病患,家里边都拿到二百五十两的抚恤银子,拿这笔钱来买房置地,足以让他们的后人安生过上几十年。

所以有很多老人就拖着自己年迈的身躯,报名愿意被当做祭品送到神宫。

这种势头,在今年格外的明显了起来,只是这些老人的身体既然孱弱那又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多是刚刚送到京城就只剩了一口气儿,还没等送到海疆,人就已经没了。

补充人数、折算银两、少不得还要有人为这些半道死去的老人收敛尸体,这些也都是成本,又发生了几起乡邻之间为了争夺这个祭品名额而闹出人命的事情,起因不过是几家同有申请祭品名额的老人罢了。

上个月,朝廷不得不发下诏令,祭品的年龄不可超过五十五岁,自愿作为祭品的必须身家清白,若是祭品身在奴籍,朝廷只需支付主人两倍的身价便银子足以。

这些事情,听在路乔的耳中只觉得可笑又可悲,她的父亲戎马一生又死的凄惨,可他庇护的这些人,更想用自己的命去换来钱财。

崔焱倒倒觉得没有什么,他向来心胸豁达,又因为少年时经历坎坷,对于百姓的困顿无奈知道的更深刻一些。总有些人会很乐于能把自己一个人的命去换更多人的“好前程”,这些人不过是选了另一种更有意义的死法而已。

“一人去了,一家人就不用再忍受饥饿,五百个人没了,整个国家这一个月就土地肥沃再无灾害,太平年景久一点总是好的。”

这些话,他对着路乔说过一次,可惜她这个年轻有奇怪的上司不肯听,他也就不再念叨了。

“五百人就与这个国家,就因其数目有差异就有可衡量吗?”

今天,这个女人,这样问他,“一年是六千人,十年是六万人,百年是六十万人,纵使这个国家可以再兴盛百年,这六十万人之死,那是王朝之耻,我等之孽。宁可战死于沙场、饿死于饥荒,我不愿就此看着他们踟踟于死路。”

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崔焱笑了:“那为了大庆,抛头颅洒热血与敌国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就该死吗?既是要死,以垂垂老矣愿为后人谋路之人、久病在床想为妻儿留以余荫之人、其罪当死之人为祭品,总胜过那些一心为国的青壮少年、那些为人父者为人夫者抛了性命。”

年轻的女子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醋,喝完之后粗放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这个动作正是来了军营之后她跟崔焱学的。

站起身,她看着远处,那些被建起来没多久的营帐总是格外的安静,因为那些住在里面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前路,已是尽头。

“这是不对的。”年轻的女参军说。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的,但是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好,我等着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崔焱拿回自己的醋囊袋子,悠悠哉哉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土。

什么是对的,女人继续站在山头吹着冷风,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就像是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仇恨与怒火,用自己的弓箭,射向那个在远处靠着尸山血海换来歌舞升平的皇庭——一切“不对”的根源。

后来,流年辗转,那个孤零零悬在海上的空嗒终于吸收够了力量,她开始制造出无数受她控制的更小一点的飞船。

那些飞船就可以替她去收割人的生命力而不用再让她自己只能静静地等着人类的进贡,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杀戮,才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他们这些年来所崇敬的并不是神明而是魔鬼。

也就在那个时候,路乔离开了京西大营,她到了海疆,投身于与那些飞船战斗的第一线。

那个叫崔焱的男人和那个男人抛出的问题都被她甩在了身后。

她已经不需要再寻找答案,因为他必须要靠着这些飞船的毁灭换来她身后那片土地的和平。

在海疆,她除了面对着一艘另一艘的飞船和一场又一场的死亡之外,身边也有了越来越多的被改造而成的铁骨战士,他们大多原本是穷困的老兵,或者是指望靠献祭了自己来换钱却已经无从再当祭品的人们——后一种人极少。

虽然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迅速地到来迅速地死去,但是也有一些在无限逼近的死亡面前挣脱了出来,和她一起并肩战斗,其中就有崔焱。

他出现的时候,路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别人都不一样,毕竟当初能进入西大营的多是都城中的高门子弟,而这些高门子弟又怎么会放任自己成为身上长着奇怪骨架的怪物呢?

在铁骨战士出现之初,他们被人们憎恶和厌弃,甚至被当做是神宫的敌人,无数百姓认为是他们的存在让神宫人们大下杀手。

那个男人笑着说自己家族败落,父母双亡,就剩下了嫡母和她名下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用我一个,换他们这安乐祥和也是值得的。”背上有一个灵活背甲的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脸带微笑。

在少数与多数发生了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再次选择了多数,不过这次他放弃的是自己。

男人还是喜欢拿着自己的羊皮袋子喝果醋,因为那是他生母在他儿时唯一能为他做出的甜品。

只是他那个羊皮袋子上的白玉珠已经没有了,路乔知道他把自己全部的家当,送去给那些了那些死去战友们的亲眷,另一些,则是用来供养他的弟弟和妹妹。

随着伤亡越来越惨重,他们消灭的飞船也就越来越多,军功上去了、荣耀上去了,人们对于这些保护了他们的战士们也开始改观,毕竟这些战士一次次地救了他们的命,而他们崇拜的神宫对他们再不曾联系。

另一个原因则是那个时候景颂月已经获得了这个国家大多数权力,对于她牺牲了自己婚姻而一手打造出来的清世军,她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疼惜的。

哪怕是为了路乔,疼惜二字也不为过。

于是清世军的战士们终于能够挺胸抬头了,因为他们是英雄,拥有着奇异骨头的战士形象不再是令人惊恐的怪物而是人们竞相效仿的英勇的象征。

路乔也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坐在山头张着大翅膀的女人,她是整个清世军的真正首领,关于取舍,关于牺牲,她也有了自己的选择——只要还能继续守卫这片土地,她可以放下自己的家仇,永远持弓立于海疆。

这其中,崔焱对她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如果没有当初在山坡上的那一席话,她不会有这样的决定。

她成了整个大庆朝子民心中最坚强而又不可战胜的存在。

正是为了这样的存在,崔焱死了。

在那到蓝光突袭而来的时候,路俏正面对着另一边追击着百姓的飞船。

有一个人,突然趴在他的背上。

转瞬间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那人就是崔焱。

他把自己的背甲笼在了路乔的头上,而他自己的身体,就暴露在了那收割着着性命的蓝光中。

这一次他没有说自己选择的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做了。

多与少,他选多,路乔与他,他选路乔。

如果,为了一大群人可以去牺牲一小群人是错误的,那么什么是对的。如果为了一个人可以去牺牲另一个人是错误的,那路乔自己,也正是这样一个错误的存在。

埋葬了崔焱,路乔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尖锐与刻薄,她成了一个在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英雄。

现在的路俏仍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可她知道总有一件事是错误的。

崔焱的牺牲与退让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可他死后,人们再用自己的私心将他玷污,将他的曾经用来保护这个国家的武器变成制造一个又一个怪物的工具。

这样的私心与利用,是绝对的错误。

透过飞行器,人们看着那个从树上拔身而起扑向他们的女人。

自由蓝剑的头目在尖叫,那就是个怪物呀!

这些制造了无数怪物,并且以此为傲的人,他们对着另一个人喊着怪物,也看着那个无视他们飞行器上射出的子弹与火焰,冲到了他们的飞行器上。

飞行器的身后,是那个已经被拆坏的,几乎成为废墟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