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贺川问:“有吃的么?”

蒋逊说:“没。”

贺川靠着椅背,侧头看她:“你没吃的?”

蒋逊想了想:“你要吃龙须糖?”

贺川笑着:“嗯。”

蒋逊喊后面的人:“阿虫,把我包里的糖拿出来。”

阿崇一边翻包,一边打电话:“是你蒋姐姐,她昨晚也喝了,酒量大的很,根本没醉。”

贺川拿到了龙须糖,打开吃了一颗,嚼着问:“要不要?”

蒋逊瞟了一眼糖,说:“等会儿。”

后面的阿崇贴上来:“你喂我一颗,啊——”

贺川嫌弃:“你他妈恶不恶心。”扔了颗糖进他嘴里。

阿崇嚼着糖:“是龙须糖,蒋逊的,味道还不错,我不能多吃,牙不好。”

贺川又吃了一颗,瞟着边上:“也喂你一颗?”

蒋逊嫌弃:“谢了,你喂阿虫就行。”

贺川笑笑,也没来真的。

阿崇终于打完电话,呼了口气:“人缘好也挺累,从昨晚到现在手机就没停过。你们俩这样也挺好啊,我就没见你们用过电话,这人缘……”

蒋逊说:“肯定比不上交际花。”

阿崇:“……”

贺川笑了声:“有道理。”

阿崇哼了声,过了会儿又说:“哎,妍溪这几年还真没怎么变啊。”他让蒋逊猜,“你说你要是不知道她岁数,你看她多大?”

蒋逊说:“二十六七吧。”

“是吧是吧,真年轻。”阿崇夸她,“长得还漂亮,心肠还好,朋友一堆,这种女人世间少有,要不是我比她小,我就追她了!”

蒋逊笑道:“你追的人还少?”

阿崇笑嘻嘻地:“你也漂亮!贺川还让我追你来着。”

蒋逊斜眼看着边上:“是么?”

☆、第32章

阿崇笑容灿烂:“是啊,他一直在鼓励我追你,可我是什么人啊,我听他的?”

蒋逊开着车,闲聊着说:“那你怎么没追?”

“我也想追啊,他怂恿了我两次,我们快离开明霞山的时候他还让我追你来着。”

贺川没吭声,蒋逊说:“哦,那你也没追啊。”

“谁叫我们那时候就要走了啊,早知道隔了一天就跟你遇上了,我那会儿就该下手。”

蒋逊说:“你现在追也还来得及。”

阿崇嬉皮笑脸:“我追你,你理我么?”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蒋逊想了会儿,又笑:“原来你们这把年纪的人还爱聊这种啊。”

“我还年轻,他年纪大了。”

“哦。”蒋逊随意说,“你上回还说他虚来着。”

阿崇扑到前面,扒着椅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别冤枉我!”

“你上次亲口跟王潇说的。”

贺川听到这里,把龙须糖的盒子合上了:“怎么说的,跟我讲讲?”

阿崇死撑:“没有的事!”

蒋逊手指轻敲方向盘,想了想说:“他说你虚,中看不中用。”

贺川笑了声,转了下身子,看着后面的人:“大夫,你说说我怎么个虚法?”

阿崇坐到了最后排,和行李挤在一起,装死:“我睡了,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蒋逊笑着哼了声。

没了聒噪的人,车里安静下来。

临近中午,路上车越来越多,宝马、吉利、福田、雪弗兰,有的在后面老老实实跟着,有的超了上去。

蒋逊开得不紧不慢,还腾出手摸了一颗龙须糖吃。中午不停车,下午早点找地方吃饭,今天年初一,太晚怕没地方住。

过了很久,贺川拿出小糖罐,抛了一颗糖吃,吃完也没放回口袋,在手上慢悠悠转着,问:“被人追过么?”

蒋逊没答,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动了下腰,松了松筋骨。

贺川转头看她:“没被人追过?”

蒋逊顿了会儿,说:“有。”

“正经的追?”

“嗯。”

“什么时候追的?”

蒋逊说:“就不能是现在追的?”

贺川说:“你电话有响过么?”走了三四天,谁追人没个电话短信?

车子在过隧道,隧道很长,打着灯,像是穿越到了夜晚。

蒋逊哼了声:“很多年前。”

贺川问:“多少年前?”

“跟你有关系么?”

贺川学她:“跟你没话找话呢,说说。”

蒋逊反问:“你有没有追过人?”

贺川说:“还真没试过。”

“就试过被人追了?”

贺川说:“也没。”

蒋逊瞟他一眼:“说瞎话呢?”

“怎么瞎话呢?”

蒋逊指头搭了搭方向盘:“张妍溪。”

贺川笑了笑:“你还挺八卦。”

“当我瞎啊?”

“你哪儿看出来了?”

蒋逊没回答。

贺川说:“我的答完了,你还没说你的。被人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车子开出了隧道,阳光有点刺眼,不过一会功夫,前面又是隧道,山连山,隧道连成线。

穿进了橙黄色的隧道照明灯光里,脸上也多了层阴影,让人看起来有点朦胧,虚实变幻也就一瞬。

蒋逊说:“九年。”

不是大概,不是八|九年,这个数字很准确。

贺川的手顿了下,把糖罐放回兜里,朝前面扬了扬下巴:“堵车。”

“看见了。”蒋逊降下车速,跟着前面的车屁股,没多久就停下来了。

两人同时摇下车窗。

隧道左侧通行无阻,右侧堵车,长龙望不到尽头,后面的车也望不见尾巴,大家寸步难行,几个人去前面查看,还有些车主站在外面抽烟。

蒋逊才停了十几秒,隧道里浓烈的汽油味就冲进了她的鼻子,前面的车动了一下,她也赶紧跟着动,马上又被迫停了。

阿崇睡眼惺忪地问:“天黑了?”

蒋逊说:“你睡蒙了。”

阿崇坐起来,看了看窗户外:“隧道?这是堵车了?”

贺川说:“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阿崇精神抖擞:“好咧,等着。”说着,拉开车门兴冲冲地跳了下去,几步就跑到了前面,搭上一个小姑娘一起往隧道口走。

车里闷,贺川下了车,把最后一根烟摸出来点上,左手扶着车门:“下来休息会儿?”

蒋逊说:“不行,跟车呢。”

车子一会儿动一会儿不动,她被堵的不上不下,光线昏昏沉沉,气味又难闻,这是考验耐性的时候。

贺川抽了口,夹着烟说:“诶,你那会儿才多大?九年前……我算算,你刚八岁呢?个子有一米么?”

蒋逊看向他:“你真幽默。”

“你今年十七,谁算错了?”

蒋逊笑了笑,干脆解开安全带,侧过身,胳膊肘搭着椅子背,舒舒服服坐着,说:“叔叔,你今天很闲啊。”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高,站着低,这回两人能平视。

贺川听她叫他“叔叔”,眯了眯眼:“是有点儿。”又问,“他怎么追的你?”

怎么追得她?

时间太久,她都快忘了,这两年更是没再想。

蒋逊说:“吃饭看电影。”

贺川“嗬”了声,过了会儿:“追上了?”

蒋逊声音很淡:“嗯,追上了。”

贺川抽了口,弹了下烟灰:“怎么分的?”

蒋逊说:“顺其自然呗。”

他也是闲的,没事找事问人感情史,贺川不再问了,靠着车抽完半根烟,前面又动了。

蒋逊跟上去,刚滑行了一点点,就见几车之外,有辆车开到了左车道,往前面去了,跟着一辆suv也效仿了它。

然后,右车道彻底瘫痪了。

阿崇这时从前面打听回来,隔得远远地说:“车祸,交警在指挥呢,刚顺了点儿,又有两个缺德的横到了前面。”

“看见了。”贺川问,“你刚搭的姑娘呢?”

“人家找男朋友去了。”

贺川笑了:“你最近运气不错。”

蒋逊索性也下了车,脾气上来,说了声:“倒霉!”

阿崇说:“看来有得堵,我刚跟人打听过,再开过两个隧道咱们就能找地方了,今天住宿估计紧张。”

正说着,前面不远的车里也有人下来喘口气。

一男一女,男的说:“那两个什么素质!”

女的说:“我刚回来的时候前面刚能走,谁料到那两个车就这么超了上去。”她不耐地转了下头,视线刚好过来,“哎,阿崇!”

阿崇笑着跟她招了下手,和边上两人解释:“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和男朋友走了过来。

小姑娘笑着:“你就差我们三辆车啊。”

阿崇说:“是啊。”

男朋友说:“这回有得堵了。诶,我们自驾游,你们是回家还是旅游?”

阿崇说:“旅游。”

男朋友热情,分了两根烟过去,贺川谢了声,夹在了耳上,他手上还有烟。

贺川叫阿崇:“我烟没了,你的!”

阿崇摸出烟盒,也分了一根,男朋友直接点上了,问他们去哪儿旅游,阿崇说木里。

男朋友说:“没听过啊。”

“河昌那边的。”

“哦,没去过,我们去大理。”

小姑娘看见这里有女人,找到了聊伴。

“你们去木里啊?那里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