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身体落到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几天来积压的情绪终于崩溃,良心的谴责和压力使我的神经绷成一根紧紧的弦。我终于忍不住嗷嚎大哭起来,用力的锤他的肩膀,踢他的腿。

“大冰块,你个坏蛋,我恨死你了,我也是好人啊——”

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只有这淡淡的一句话,我犹如从地狱置身于天堂。被一个人轻易的掌握情绪是很不好的事情,起码会做出很多傻事,比如我,已经是家族的罪人。

4

这几日连续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新来的丫鬟在门口端着洗脸水一遍一遍的喊:“姑娘,该起床梳洗了。”我将头猛到被子里继续睡。我才不要起床,就让我睡死好了。我已经没脸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了。所以,火麒麟也不找了,也不回去了,就在这将军府里混吃混喝,对于救命恩人尉迟絮还不至于那么吝啬。

小丫鬟像麻雀一样呱躁,幸亏我的无视功力超强,她终于无奈的退出去搬救兵。尉迟絮也不顾男女有别,进了房子就坐在床边上问:“不舒服吗?”

“……”

“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不要,我没病,我只是没脸回家了。”我顿了顿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来:“你要养我一辈子,听见了没有?”

“不是一直吵着要走吗,这是怎么了?”尉迟絮唤丫鬟进来说:“快去请个郎中来,姑娘病得不轻开始说胡话了。”

丫鬟领了话就出去了,这狗郎中为了赚钱肯定说一大堆什么劳累过度身体虚弱之类的屁话。然后狠狠的将他的发了霉的草药大价钱卖给我。

“我真的没病。白星宿去找玄武了。你知道什么是玄武吧?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我本来要去保护玄武的,半路却回来去救你。”我嘿嘿的傻笑着:“你不相信吧?哈哈,我真的病得不清,哪有什么上古神兽——”

尉迟絮叹口气:“你这是何苦,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不明白。”我说着眼泪又像泉水一样的涌出来:“我妈跟我说过,我们家族是为了上古神兽而存在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就算亲爹和上古神兽同时掉水里也要先救神兽。你还不是我亲爹呢,我就放弃的使命去救你,哈哈,我真是疯了。”

“白尾芽,你振作一点。”尉迟絮使劲的摇晃我像要把我摇散架了一样:“既然你知道做错了就要去弥补,白星宿不是还没回来吗?就算他回来了,你一样有机会将玄武救出来。就像救我一样。你一点都没有错。你是个合格的保护者。”

“你也发疯了吗?”我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是个魔鬼,我只会害人。”

“尾芽……”尉迟絮低低的叫我的名字,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像是有两簇斗志盎然的火焰在燃烧:“尾芽,你要振作起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救了我们七个人的性命。而且,你不能放弃,玄武还在等着你去营救它。”

“你相信我吗?”我惊异的望着他半晌才如梦初醒的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苦笑一下:“不可能的,你最好不要相信我,我撒谎已经撒惯了……”

我摇着头满心的绝望,上帝,你这个老头跟我有仇吗?把我造得丑也就算了,起码让我平凡点。你偏偏让我成为了上古神兽的保护者,还和一个绝世帅哥一起落到了美女如云的唐朝,并且认识了另外一个绝对的英俊男子。

为什么?没天理!为什么我总那么倒霉?

“你不要管我,你走开,走得远远的,不要和我这样的残次品在一起!”我使劲推搡着尉迟絮:“出去,让我腐烂吧——”

“尾芽——”

“滚出去!”

我刚要重新钻进被子里冬眠整个身体突然腾空了,惊慌的睁开眼,尉迟絮的脸猛然在我的面前放大成零距离。只觉得有柔软温热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着,他漂亮深邃的眼睛紧闭着,无比沉醉其中的样子。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只觉得好象有一束强烈的光芒在我的心里飘散开来,心里的阴翳仿佛一瞬间被赶走。周围突然寂静下来,除了阳光和赐予我阳光的男子,我看不到,听不到,想不到。

尉迟絮的脸上飘起了深深浅浅红,他放开我的腰瞬间又恢复了冰雪骑士的模样。

学过变脸吗?

“你快点起床,我等你一起吃晚饭。”尉迟絮转过身出门。

“恩。”我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这时候应该是害羞吧,为什么我那么想跳起来抱住桌子上的大花瓶跳交谊舞呢?门“啪”的一下关上,我迅速的抱住桌子上的大花瓶花痴的喊:“絮,阿絮,亲一个来……”门口的人的脸红的像番茄一样,他大踏步的走进去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配剑头也不回的出去。我猥琐的抱着大花瓶肉麻的叫他的名字的样子就尴尬的冻僵在那里。

5

“姑娘,你要出府吗?”

“恩。”我哼哼哈嘿的唱着双截棍跳上了闪电的背:“一会儿就回来,跟将军说晚上一起吃。”

“哦。”周丙汉半天摸不到头脑的问:“姑娘你没事了吧?不是听那小丫头说姑娘不吃不喝的,看起来好象——”

“是啊,多亏大冰块的救命良药。”我神秘的朝他眨眨眼睛哎呀哎呀的怪叫着踢了下马肚子。闪电警告的轻轻嘶鸣说,白尾芽,你真是个不知道害臊的家伙,跟我讲了很多遍了,可以去办正事了吧?

这闪电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我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赶往尉迟絮的府邸。晚星正在花园里绣花,看见我福了福身子:“小白姑娘,最近可好?爷还没有回来,您又是白跑一趟了。”

“这怎么能是白跑一趟,我就是来找你的。”

“不知姑娘找晚星有何事?”

“白星宿有没有捎信回来过?”

晚星掩着嘴斯文的笑:“姑娘还不是为了爷的事而来么?”

“嘿嘿。”我尴尬的挠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找他有急事……你大概不知道有句话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爷昨日派人捎信给武昭仪说,他在洛阳的洛河边找到了玄武,这正急速的赶回来。”晚星叹了口气:“爷总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不要因此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你喜欢他什么?”突然想起尉迟絮那张冷得可以结冰的脸,我的心开始荡漾起来。

“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爷他就是我的魔障,遇见了或许就摆脱不掉。”

魔障?那我应该是尉迟絮魔障才对,因为姑娘我从外型到内在就像魔障。

管他是谁是谁的魔障,现在先要找到白星宿这个混蛋才行,在洛河附近找到了玄武,原来大唐的国运果真可以在玄武的身上得到验证。再过几十年武媚娘登基后就会迁都洛阳。我们都不知道玄武会占卜出什么结果,白家的族谱上记载,只要摆上祭坛将玄武置与祭坛之上,诚心叩拜,子时的星象会影射出占卜结果。可是这只是族谱上的简单记载,看来祖先奶奶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那么清楚。

事情是十万紧急,从洛阳到长安若是快马加鞭一天就可以到,只是加上托运玄武,为了防止白天人多眼杂,必定会走夜路。凭我对白星宿的了解,他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必定不会走官道,而是宁愿绕个远从荒芜人烟的地方来。这样一算起来,将玄武平安顺利的运送到长安也需要一个礼拜。

尉迟絮常年的打仗对长安和洛阳这些城的地势是最清楚的,虽然他脸上满是不情愿,但是我牵着火箭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跟上了。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救玄武。”我笑嘻嘻的问他:“也许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但是等你看到了,你就会明白的。”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传说中的神兽存在有什么奇怪的?”

“你的脑筋转得挺快。”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找火麒麟做什么?”

“是火麒麟带我来到这里的,也只有它能带我回去。”

尉迟絮笑着摇头:“真是满口的疯言疯语。”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一夹马肚子,火箭抗议的嘶鸣了一声跑得飞快。一黑一白两匹宝马在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转眼就没了踪影。尉迟絮笃定了他们不敢走水路,以我的说法,玄武是喜水的,他们能会冒那个险才怪。唯一可能的就是走僻静人烟稀少的山路。

两匹宝马一直跑了两个时辰,只觉得眼冒金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尉迟絮关切的停住马问:“你没事吧?”

“你鼻子上面那两个窟窿里长的是玻璃球啊,当然有事,我都快昏过去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啊,你确定他会从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山路过么?”两边都是巍峨的山峰,这条小路只能允许两匹马并排前进,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这山里总会有些人家,也会有陌生人借宿,一般在有分岔口的山路上会有茶摊,我们还是在天黑前找到借宿的人家才好。”尉迟絮并不理我,他一夹马肚子闪电已经奔出几米远,我只好骑着火箭跟上去。

一直到天黑,遥远的山头上终于看到了一丝火光,月亮在当空里将山头照得雪亮,那山头上赫然是一户独立的人家。此时神气的小白姑娘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只能靠喝水填肚子。我兴奋的拉住尉迟絮的手大叫:“大冰块,有人家,我们有饭吃了。”

6

山头住的是一个老猎户,我爬到山顶的时候感觉全身已经虚弱了,看到草都想往嘴巴里塞。那老人很和蔼请我们进了屋一人准备了碗野菜给我们吃。我吃得狼吞虎咽差点将碗吞下去,这几乎我是吃过的最好吃的蔬菜了。

“不知道两位到这深山里做什么,山里野兽多,还有山贼,碰上一样就麻烦了。”老爷爷笑呵呵的说:“小姑娘慢吃,这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野菜还能管够。”

“多谢老丈,我们只是迷了路误闯深山打算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赶路。只是这老丈怎么一人住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日子还过得那么清苦。”

老丈叹了口气:“你是有所不知啊,本来我们猎户靠山吃饭,出去打猎去附近的镇子卖点皮毛和肉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也不错。只是自从那群山贼到这深山里落草为寇,我们山里人家的日子就难过了。其他的乡亲们都被抢怕了,所以都搬走了。我的老伴死得早,就埋在这山脚下,我不能留下她一个人。”

“哪里来的山贼啊?”我抬起头无比的好奇,山贼长什么样儿我都没见过。

“听说是一群逃兵,朝廷里通缉,家也回不了只要落草为寇。”老丈叹了口气:“那群山贼就在那山谷里,这附近白天经过的路人几乎都会被抢,看到身体强壮的也会强制他们留下来扩充自己的势力。如今这种地方朝廷也管不了,已经无法无天了。”

“哦,这样。”我淡然的扯扯尉迟絮的袖子说:“这不是我们的事,我们也管不了,你说对吧?”从这家伙的表情来看他比我感兴趣一千倍,闹不好为了立功就把我和玄武抛到脑后不管了。

老丈看我吃好了,就收拾了碗筷去休息了。尉迟絮终于忍不住伸手擦掉了我嘴角的菜叶子说:“明日去那山谷了看看,反正以我的推断,白星宿应该会经过这里,不要给那些山贼抢去才好。”

我嗤之以鼻的笑:“白星宿那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给捉到,我都怕他那双眼睛,别说那些没见识的山贼了。他们若遇见了白星宿那可真是不走运。”

尉迟絮哼了一声冷冷的给了我个背影:“我看你出来这趟并不是为了玄武,是为了白星宿才对。”

“我是暗恋过他啦,不过那都是很早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惜只能是一段短暂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我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

“我没兴趣知道。”尉迟絮不屑的拿起桌子上的配剑说:“吃完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山谷里探上一探,无论是不是逃兵,我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皇上办事。”

本来还想跟他理论,只是奔波了两百多里路,这一歇息下来只觉得疲倦的要命。这山里的房间着实简陋,自然比不上将军府的芙蓉暖帐。我头一栽满鼻子的潮湿的稻草的味道就这么舒服的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突然感觉身子底下不是硬硬的硬炕头,而是柔软的皮毛,通过那柔软的触感,我清醒的断定这是张老虎皮。

稻草的潮湿的香气被一股煤油气所代替。我心里一惊喊:“尉迟絮,你在吗?怎么那么黑——”

话音刚落,只能“呼”的一声石头和土地摩擦,一阵强光从声音的来源处照进来。我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亮度只能眯上眼睛。

这并不是山头上的那个老猎户家里。

这个狭小的空间猛然亮起来了,几根红烛摇曳着,进来的女孩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用白布蒙着脸。

“你是谁?这是哪里?尉迟絮呢?”我开始紧张起来了。这是一个山洞,洞里挂着红色的彩头,窗上铺着鸳鸯被,香案上燃着龙凤烛,我刚才躺的地方是一张很宽的塌,上面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这是谁要结婚,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洞房啊。

那女子并不理我从床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凤冠霞帔,那火红的嫁衣像长了翅膀似的直直的朝我飘过来。

额头上溢出一滴冷汗,这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吧?难道被绑架了?或者根本就是尉迟絮把我拐到山里来卖掉了。

“请姑娘换上吧。”女孩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格外的诡异。

“喂,你在开玩笑吧?难道我长得很像你们的新娘子?这到底是在哪里?尉迟絮呢?”我倒退几步那火红的嫁衣好象用血染成的一样。

“不要再找那个人,忘记他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女子看我愣得像尊石像一样于是将嫁衣放到虎皮塌上转身就要出洞。

“喂,你总要告诉我我要嫁的人是谁吧?”

女子停下脚步:“我这就告诉大当家的姑娘醒了,请姑娘等等,临仙这就去准备饭菜过来。”

哼,还大当家,呆会看我的蚂蚁大军不将他啃成大骨架。这么一想我就舒坦多了,看情况我和尉迟絮八成着了那老头的道了。那的山头说不定就是山贼窝的一个窝点。可恶的老东西。

这山洞里除了那道石门并没有其他的出口,山洞外面都是男人粗狂的庆祝的声音,把耳朵贴到石门上隐约听到他们在庆祝大当家找到个合意的压寨夫人。那应该就是我喽,我又得意起来,看来是金子总要发光的。

第六章

1

看到大当家的前一眼我还幻想着若上帝赐我个美色无双的帅哥,我就服从命运,在这山里当一个压寨夫人也好不威风。那扇石门“呼”得打开,我才知道上帝对我有多么的残忍,横眉竖眼络腮胡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根本就是猪八戒转世。

命运是靠自己来改变的,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嘿嘿……”来人黑脸红仆仆挠挠头:“这嫁衣夫人还是早些换上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祠堂已经布置好了,就等夫人来拜堂了。”

“唉……”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小女子怎么说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只不过和大哥路过贵宝地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大当家的夫人。既然跟了你,我也认了,不过若你要伤害我大哥,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嫁给你。”

大当家脸上本来挂着一抹担忧的神色,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原来那人是大哥,都是手下的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夫人放心,只要你真心从了我,我立刻放大哥出来。”

原来这家伙不傻,知道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认亲的道理。

“那我大哥现在何处?”

大当家收起笑脸:“夫人放心,等拜完堂入了洞房自然会放了大哥。”

非但不傻还狡猾得很。

我故做伤心的捂住脸嘤嘤的哭起来:“一个女子一生只出嫁一次,却连个见证的亲人都没有,若大当家不答应,就让我死了吧。”

一听说这个死字,那山贼头子的脸立刻就变了急得抓耳挠腮:“夫人莫急,这拜堂哪有不请大哥见证的道理,夫人换了嫁衣,我这就请大哥去祠堂为我们主婚。”

“呵呵。”我掩住嘴巴轻笑心里得意得要死:“不知夫君如何称呼?”

“李强刃,兄弟们都叫我大当家。”

“不如我以后就叫夫君小强吧。”跟死蟑螂小强同样讨人厌。

“小强好,叫得亲切,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姓白,小名钦娘。叫夫人显得客套,我们夫妻从此一心别无二念,我就叫夫君小强,你叫我钦娘好了。”

“哦,钦娘,果真是好名字。”小强喃喃的嘟囔了两句这才满意的说:“钦娘,我这就去请大哥来主婚,临仙丫头会带你去拜堂的。”

“你的钦娘记下了。”我抛媚眼我放电我迷得他七荤八素,他果然红着大脸乐陶陶的走了。还果真是白痴,说什么信什么,钦娘不就是亲娘吗?一群单细胞的动物。

所谓的祠堂不过是一个挂满了彩头的山洞,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尉迟絮就坐在右边的椅子上,这就算是婚礼的见证人。他的脸丝毫看不出生气的痕迹,反而像看戏一样兴味盎然。

我穿着火红的嫁衣直接就把盖头摘了下来,那些围观的山贼嘴里发出一阵惊叹。我悲哀的翻着白眼,真的都没见过女人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母猪都能变凤凰。当然,本姑娘本来就是美女一枚。

“姑娘,使不得,快将盖头盖上。”那个叫临仙的丫鬟鬼魅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

“钦娘,你这是做什么?”小强陪着笑脸上:“盖头要入了洞房后我亲自为你掀开。”

反正尉迟絮在这里,他们竟然放心的没将他五花大绑,我理直气壮的问:“小强,谁家讨夫人不花钱啊,聘礼呢?我大哥在这里,你一个子儿都不出太寒酸了吧?”

“我……”小强顿时觉得颜面挂不住:“事情仓促,改日派人送大哥回家拜访岳父岳母时再补上。”

“在古代哪有先上车后补票的?”我将身上的红嫁衣三下无除二的往下一扯:“不嫁了!”

“这可由不得你!”一直在旁边坐着不动声色的刀疤脸重重的把刀放在上:“你就是我们抢回来的,我们大当家看得起你还举行个拜堂仪式,你这女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想到堂堂的两位六品副将李强刃和温青史背叛了朝廷后竟做了山贼。”许久没讲话的尉迟絮摇摇头:“看来刘副将确实死得冤枉了。”

刀疤脸一听大惊:“你是谁?”

尉迟絮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连忙机灵的接上话:“你们都听好了,这位就是朝廷正二品大将军尉迟絮。”

“是尉迟将军?”小强惊得好象看见自己的亲爹一样。山贼们闻言都窃窃私语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错。”尉迟絮掏出令牌:“本将军就是尉迟絮,你们还有何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刀疤脸完全没有了气势汹汹的模样“噗嗵”声跪下,两行热泪便从脸上流下来:“末将温青史拜见尉迟将军!”

众人像着了魔一样的跪下来齐喊:“拜见将军。”

原来世界真是小,到处都是熟人,尉迟絮的剑眉舒展开来:“各位都请起,你们现在已经不在朝里为官,这些繁缛礼节也不必在意了。只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自从刘副将被诬陷以后就逃出了军营竟然落草为寇,以你们的交情,断然不可能这样。”

“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不过将军怎么会到此地来?”小强像避开瘟疫一样站到旁边:“这位钦娘姑娘不知是将军的什么人?属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还望见晾——”

“她是——”

“我是他的夫人——”

小强立刻又跪下来:“原来是将军夫人还望恕罪!”

“望将军夫人恕罪!”整齐的一大片声音听得我飘飘然,从军队里得到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哈。我大度的挥挥手:“免了免了——”尉迟絮高深莫测的盯着我的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大概也就是恨我不知廉耻之类。我哈哈的干笑两声尴尬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2

那些看热闹的山贼都退下去了,整个诺大的祠堂里只剩下四人,李强刃拉开了八仙桌后面一直拉着的红色布帘,里面是清一色的牌位,黑压压的一大片真是糁人。在这种放牌位的祠堂里拜堂也真是别出心裁。

“尉迟将军,这就是前年我们死在这大山附近的几百个兄弟。”李强刃堂堂一男儿说起此事来眼中竟然都是泪花。

“那时只听你们的左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千牛卫中郎将左中明上奏朝廷说,你们二人半夜逃出军营去劫囚车被歼灭一部分其他的叛逃。刘副将临死我都没见上他一面,所以,这一年多来,我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都没有任何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能这样的遇见你们……”尉迟絮握着拳头青筋突爆:“我相信为了兄弟之情或许会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可是当时青荇从幽州被秘密押解来长安,你们怎么会知道消息?”

温青史愤愤的说:“这是因为我们中了歹人的奸计。当时我和大哥是左中明的左右副将,青荇兄弟和我们交往甚密,直到青荇兄弟被陷害的押解回长安的时候,左中明告诉我们,皇上怕节外生枝,准备就在洛阳附近派上一批伪装成杀手的千牛卫半路劫杀青荇兄弟。那时左中明待我们不薄,他三番五次要我们别冲动,因为他了解我们的性子,得到这个消息怎么会坐视不理。谁知这只是他清除异己的一个圈套,我们兄弟带几百部下到这大山附近埋伏没等到押解青荇兄弟的队伍经过,却果然来了一大批杀手。他们好象早就知道我们的埋伏地面,我们没有防备死伤惨重。”

“你们对左中明忠心耿耿,何来异己一说?”

“将军有所不知,左中明效忠的是皇后娘娘并不是皇上,我们跟青荇兄弟交情太好,他替皇后做过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们兄弟是最清楚的,还好言相劝过,为了防止我们哪天归到了尉迟将军的部下泄露他的秘密,于是他才用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温青史说着渐渐平静下来。

李强刃苦笑一下:“只可惜我们兄弟明白得太晚,他上报朝廷说我们背叛朝廷半路拦截囚车,这通缉令一贴出来,我们兄弟是心灰意冷,于是率领这些残兵在这山里落草为寇靠抢这过路人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果真是左中明。”尉迟絮恍然大悟:“青荇被压赴刑场的当天他来找我说找到了真正的通敌卖国之人,连写给突厥可汗的信就在,于是我匆匆赶往刑场,却晚了一步。他果真高明,最后拿出证据让我不再查下去,其实那个真正的通敌卖国之人,现在仍然在宫里。”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打着哈欠问:“那青荇和青落两兄妹不白死了?!我又饿了,有吃的没?”

我说完话才发现什么叫祸从口出,本来尉迟絮已经将他的青落小亲亲那茬忘得差不多了,我竟然还将自己的情敌名字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