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任?”裴航诧异不已。

亓煊忍不住扶额,“别听他乱讲。殷叔叔担任公安局长,继续挂着副部长的名,十一长假结束后正式走马上任。”

“这么说来还不是正式工?!”裴航惊讶道,“那他着什么急,害怕换个地方没活干不成?”

殷小宝无辜地摊摊手:“我又不是我爸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怎么想的。要不我回去问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别别别,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殷震从只有一点点实权的副部长空降帝都公安局一把手,看似是很正常的平调。偏偏再过几个月就是大选,说其中没深意,甭说他,大壮都不信,“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下午得做作业,只能玩半天。”殷小宝眼巴巴望着亓煊,你看着办吧。

亓煊无语。殷震突然进市局,的确有他爸的一份功劳,但也不全是他爸的主意。小家伙打算借此赖上他不成,“你想去哪儿?休闲会所,高档酒店可不行。你我以及他们的老子都是公职人员,被路人拍到捅到网上,你们三个年龄小没事,我和裴航回去就得挨训。”

“游——”

“游乐场全是人,咱们挤不进去。”亓煊抢道:“游戏厅更不行,网吧也不行,你们三个未成年人。城外更别想,出了二环堵得水泄不通。”

“说完了?”殷小宝没好气地问,“说完该我了吧。我的意思是有家羊肉馆,离这边不远,我们去那边吃过午饭再回去。”

亓煊深深地看他一眼,你就胡诌吧。殷小宝一脸坦然,我原本就想说这个。“现在还没到十点钟。”亓煊指着手表,“你早上吃的东西消化了没?小宝。”

“没消化正好,少吃点,给你省点钱。”殷小宝扭头问肖翰林,“想不想吃白切羊肉,羊蝎子,羊杂,羊肉汤?可能还要烤全羊噢。”

肖奥运“咕噜”咽口口水,裴航“扑哧”笑道:“走吧,亓煊。”

亓煊瞪他一眼,肖奥运嘿嘿躲到他堂哥身后:“我早上起晚了,就喝一杯牛奶。”

“懒虫。”亓煊吐出俩字,又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

今天限号,又赶上节假日城里的人纷纷往城外跑,市中心的路况倒也好。殷小宝所说的羊肉馆位于西单,他并没有去过,听同学讲过几次。道路通畅的情况下二十来分钟,显然今天不可能那么顺利。

果然,到羊肉馆已将近十一点,殷小宝一看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位客人,乐道:“刚刚好。”

“你算好的吧?”亓煊肯定得问。

裴航接道:“你猜对了。”

“合着你俩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殷小宝不无嘲讽道,“吃个饭都算计,活得累不累啊。”说着,打开车门跳下去,“大壮。”

戴着嘴笼的大壮哼唧一声,朝殷小宝扑过去。

亓煊瞥殷小宝一眼,“打赌不?裴航,小宝绝对算好了时间让我请他吃饭。”

“还用得着算吗?”正准备下车的肖翰林一顿,“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我妈讲,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咱们几个你最大,你不请谁请?”

亓煊一噎,“你和他才认识他几天?了解他吗?”

“没有你们认识的时间长。”亓煊一副“你还知道”的表情,肖翰林又说:“但是小宝给我讲题,指点我功课,我是一定向着他的。”

“我也能教你。”亓煊脱口而出。

肖奥运低笑一声,“你都没考上帝都大学,还教别人……”车里忽然寂静,一只脚踏地,半个身体探到车外的肖奥运并没发现,继续说:“人家帝都大学可是哭着喊着叫小宝去他们学校。”

“肖奥运!”亓煊咬牙切齿。

肖奥运扭头一看,他的脸黑如锅底,心中一凛,“妈呀,小宝救我!”

“谁让你嘴贱的。”殷小宝见他们几个一直不下来就过来看看,恰好听到他俩的对话,火上浇油道:“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揍你也活该。”

双脚踏地的肖奥运踉跄了一下,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这事明明是我告诉你的。”

“我说什么了吗?”殷小宝反问,

肖奥运仔细一想,殷小宝只说亓煊有个好爸爸,顿时语塞。殷小宝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毫无诚意地说:“愿主保佑你!”

“你俩还吃不吃了?”钥匙递给泊车小弟,亓煊走过来好想一人给他一脚。

殷小宝牵着大壮转过身,“吃啊。”

“不好意思,狗不能进去。”服务员伸出胳膊挡住。亓煊一听,冲殷小宝挥挥手,自己搞定。搞不定就回车上等我们。

殷小宝往四周看一眼,“你们这里写狗不能进的牌子了?”服务员下意识摇头。

“那你们家卖狗肉吗?”殷小宝又问。

服务员不知他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只卖羊肉。”

“这不就得了。”殷小宝信口胡诌道:“我们打电话预订好了,人来到你才说狗不能进,你们就是这种服务态度?”

“我,我……”

“你一个打工的也不容易,去喊你老板,我和他聊聊。”殷小宝道:“大堂经理也行。”

“谁找我?”

殷小宝一抬头,迎面走来一中年男子,“我找你。麻烦您现在就搁门口竖一块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立马牵着我的狗出去。”

中年男人面色一僵,“这,这……”竖这么一块牌子,爱狗人士还不得把他的店砸了,“他是新来的,不懂事,不懂事。”扭头又说:“麻烦这位客人跟他去包厢。”

殷小宝似笑非笑地问:“不另收房间费吧?”

“不不不。”真实意图被看出来,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亓煊几个疑惑不解,“又遇到你的粉丝?”

殷小宝摇了摇头,指着脸,“我的口罩还没拿下来呢。”。

“那我们在外面大厅里坐的好好的,干么让我们来包厢里。”亓煊指着菜单,“最低消费四百九十九,殷小宝,就算羊肉五十块一斤,咱们五个人也不吃不了这么多。”

“不是还有大壮么。”殷小宝接的干脆,一看亓煊变脸,忙说:“我们家大壮只吃骨头,骨头行了吧。”顿了顿,“人家老板不准它进来,又不好意思赶我们,就把咱们和其他客人隔离开,才给安排个房间。是不是得谢谢我?”

“谢谢大壮。”肖奥运摸摸大壮的狗头。

殷小宝白他一眼,跟着道:“大壮,奥运说待会儿他的肉都给你吃。”大壮一听肉肉,乐得绕着肖奥运乱蹦跶。

肖奥运的手僵住,“我,我没这样说。大壮,大壮,别跳了,小宝的肉好吃。”

“小宝?”正上菜的女服务员重复一句,殷小宝抬手指着亓煊,“他的小名叫小宝。”

服务员看去,手一哆嗦,放下盘子就往外跑。

“噗哈哈!”裴航笑喷,拍拍亓煊的肩膀,“那姑娘心里一定想,天哪,这么大的男人叫小宝,要不要脸啊。”

“滚!”亓煊朝他手上一巴掌,抬头一看上菜的服务员换了个人,眼前一黑,耳边再次传来张狂的笑声,笑得亓煊一顿饭吃得差点反胃,发誓再也不和殷小宝出来吃饭。然而他却不知,殷小宝也不想跟他出来,只想跟他爸妈一起出来吃饭,。

殷小宝抓扒手的事被帝都的新公安局长,逮着机会就坑儿子一把的殷震搅和,又因赶上长假期间外面到处都是人,不想出去看人头的殷小宝只能窝在家里。

十一期间没上热搜,开学后,殷小宝到学校里也没遭到同学们围观。安安静静度过一学期,考好试回到家,家中空无一人,只有大壮站在门口迎接小主人。

殷小宝心中莫名一慌,翻出手机打给贺楚,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挂断又找殷震的,响了两声,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殷小宝的手不禁发抖。

噗通!

书包掉在地上,“怎么了?”殷震推开车门一见儿子神色不对,连走带跑,“出什么事了?”

“爸爸?”殷小宝猛地抬起头,“你怎么不接……不是,妈妈出事了。”

“你妈?”殷震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你妈还在家?”

殷小宝不禁眨了眨眼睛,“什么叫我妈在家?等等,我妈去哪儿了?”他没漏听什么吧?

“去你外婆家。”殷震说着,一见儿子瞪大眼,“她没跟你说?你外婆昨天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摔倒了,她去看你外婆,这时候可能是在飞机上。真没说啊?那应该是怕你考试分心。”

“分心?”殷小宝惊叫,“我是小孩子吗?贺女士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家她武力值最弱。没事乱关机会吓死人的。”

“嗯……也许手机没电了。”殷震不禁摸摸鼻子。

殷小宝瞪他一眼掉头就走,走两步一顿,“我昨天晚上帮她充的电。”

“……等她开机,我好好说她一顿。”殷震话音刚落,听到一声冷哼,殷小宝打量他一番,“你舍得?不舍得就别乱夸口。”顿了顿,“我明天出去玩,给钱。”

殷震立马掏出钱夹,拿一张,想一下,又抽四张,“五百,够吗?”

“够了。”殷小宝一看他爸这么有眼色,晚上吃速冻饺子也没在意。

翌日一早,等他爸去上班,殷小宝才喊肖家兄弟出去玩。

临近大选,全国人民以及全世界媒体的目光都聚集在帝都,殷小宝可不想这时候被人认出来,继而连累他爸被记者挂上头条,出门时便全副武装。

围巾帽子不能摘下来,意识到没法去室内有暖气的地方,殷小宝犯起头痛,“去哪儿?”

“我记得有一年你和彭耀他们批发东西去火车站卖,我们也去?”肖翰林说:“就卖对联、花灯,反正快过年了。”

第31章沿街叫卖

殷小宝接道:“然后我们仨排队上热搜。”

肖翰林噎住,“……怎么会呢。帽子,围巾,大棉袄,这身打扮我爸妈都认不出我,谁知道你是谁啊。”

“我爸妈知道。还有,这世上还有一群人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殷小宝挑眉,“知道是什么人吗?”

“脑残粉,私生饭。”肖奥运脱口而出。

肖翰林霍然转过身,肖奥运反射性抓过殷小宝的胳膊挡在身前,殷小宝痛的倒抽一口凉气,“放开!”皱着眉头道。

“不放。”三个半大小伙子挤在车里,躲无可躲,肖奥运最大的依仗便是殷小宝,“你叫我哥别打我。”

“打你也活该,谁叫你每次都这么会接话。”殷小宝一用力,抽掉胳膊,抬手把他推到肖翰林怀里,扭脸对司机说:“回去。”

“别呀。这么着急干嘛。”肖翰林一见车掉头,顿时顾不得教育肖奥运,“好不容易考完试解放了,路上又没多少车,咱们逛一两圈再回去。”

“行啊。”殷小宝答应,肖翰林大喜,“去东五环,开慢点,回来的时候从环城路绕到到西五环再回家。”

肖翰林脸上的笑容僵住,随他仨出来的两位警卫员险些笑喷,坐在副驾驶的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去吗?翰林。”

“去个屁!”肖翰林瞪他一眼,“去潘家园。”

“会被打的。”肖奥运提醒。

肖翰林的呼吸一窒,“你能不能闭嘴!打的又不是打你我,管这么多干嘛。就去潘家园,掉头,掉头。”

司机靠边停下来,“你们仨商量好到底要去哪儿,我们下午还有任务。”顿了顿,“小宝在潘家园折腾的那一出,虽然不是他挑起的,终归因为他潘家园的游客锐减。万一被认出来,他们就算不打你们仨,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

“听到了没,听到了没,小宝,因为你,潘家园都不能去。”肖翰林冲他呶呶嘴。

殷小宝瞥他一眼,“奥运不问我那副字值多少钱,我会多嘴?再说了,那卖字的那老头敢狮子大开口,就得做好被懂行的人看出来的心理准备。真以为科技发达,人人用手机、电脑,没人写毛笔字,就没人懂?天真!”话锋一转,“去琉璃厂。”

琉璃厂位于西城区,离殷小宝他们所在的位置很近,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到达琉璃厂,司机找地方停车,一大三小往里走。

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沿街的店铺已挂起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灯笼。从未逛过花灯节的肖奥运来到这里,就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肖翰林赶忙拉住他,恐怕一眼没看见他把自己给弄丢了。

“看那里,哥,你同行。”肖奥运拍拍他哥的胳膊,指着右边的店铺。

“我同——”肖翰林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店铺门口立着“手写春联”的牌子,牌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许多春联,“找打是不是?!”拎起巴掌就要揍他。

早有准备的肖奥运转身躲到殷小宝身后,冲着他哥扮个鬼脸,“打呀,朝这里打。”指着殷小宝的脑袋。

啪!

殷小宝抬手朝他手背上一巴掌,肖奥运痛的“哎呦”叫起来,肖翰林愣一下,继而乐得吹起口哨,“活该!”

“小宝!”肖奥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差不多得了啊。”殷小宝碎嘴,但他不会没完没了的闹腾,淡淡地瞥他一眼,肖奥运倏然住嘴。殷小宝抬脚向右边走去。

肖奥运指着他的背影,“我,我怕他干么?!”

“你怕他不给你讲数学试卷,不教你英语。”肖翰林说着,抬脚跟上去,“要买什么?小宝。”

殷小宝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店老板,“春联怎么卖,多少钱一幅?”

“你要买/春联?”肖翰林扭脸往外瞅一眼,“我家好像也没买/春联。”

“外面的五十,屋里的两百一幅,包括上联、下联、横批和五个福字。要什么样的自己挑。”手写春联是个稀缺货,老板不愁卖,看到有客人也不甚多热情。

殷小宝仔细看了看那两百一幅的春联,摇了摇头,“不要。我家门多,没带那么多钱。”说完,转身往外走。

门多?老板猛地抬头,然而只看到三个臃肿的背影,

“两百又不贵,干么不买?我瞧着挺好的。”走到门外肖翰林就说:“网上还卖两百呢。人家这里又要租金,又要水电费的。”

殷小宝笑道:“你给我两百,我写给你。”

“你——”

“好!”肖奥运打断他哥的话,“我们家所有的门。小宝,给你钱。”说话间掏出钱夹,抽出两张大票。

殷小宝没有接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转身往回走。肖翰林伸手拉住他,“往哪儿去,走错了,是这边。”

“没走错,咱们先回去。”殷小宝拨开他的胳膊,“知道哪儿有批发市场吗?”

“不知道!”肖翰林想都没想,“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你提议出来玩,室内不能去,又不去地坛、潘家园,这么冷的天又不能去游乐园,还不愿意呆在这里,那你出来干嘛?我家的车不用油啊。别拽我,奥运,我还没说完呢。你看天气预报了没,今天最高温度零下六度。殷小宝,我告诉你,如果我冻感冒了,你替我打针吃药。”

“行啊。但是吃到我肚子里,你的病又不能好。”殷小宝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肖奥运攥起拳头,咬咬牙,“我,我先给你记下。”

“咳!”肖翰林猛地回头,肖奥运连忙捂住嘴巴,“我没笑,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小宝,别理我哥。他什么都不懂,你问哪里有批发市场是不是打算买红纸,自己写春联?”

“他?”肖翰林蓦然地睁大眼。

“小宝还会写毛笔字?”两名警卫员跟着问。

“那当然。”肖奥运得意道:“不知道了吧。小宝以前开直播的时候写过毛笔字,网上有视频。大家都说不错,我看着也觉得挺好,反正比我的好。”

“是个人写的都比你的好。”肖翰林鄙视堂弟一眼,怎么好意思跟自己比的,“小宝,奥运说的是真的?”

殷小宝点点头,“去不去?”

“写了卖?”肖翰林不答反问。殷小宝迟疑一下,正当肖翰林以为他会拒绝时,又听到,“回头看吧。”

“那就去。不过,我家的春联你来写,但是不能管我要钱。”肖翰林道:“如果你写得好,我就跟我爸妈说从这边买的,你也不准拆穿我。”

殷小宝简直无语,这货打算借此忽悠他爸妈多少钱呢这是,“行。”

“那还等什么,走啦。”肖翰林到车上就打开地图,去就近的百货商场。殷小宝买五十张红纸,四支质量最差的毛笔和两大瓶最便宜的墨汁。

肖翰林轻轻碰一下殷小宝的胳膊,冲手里的墨汁呶呶嘴,你确定用这个写春联?

殷小宝点头,接过零钱,拿起毛笔,“走啦。”肖奥运的嘴巴动了动,到车上就问:“身上的钱不够?你手机钱包里的钱呢?被贺姨发现啦。”

“我妈不知道。”殷小宝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没写过春联,这些留着练笔用。我家有好的墨汁和毛笔。”

“原来如此,早说么。”肖翰林松了一口气,“搞得神神秘秘,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呢。”话音落下,前面两位警卫隐晦的对个眼,可能真是故意的。

亮出真本事,殷小宝的一字值千金。然而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即便天才,没有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也达不到他如今这个程度。

不想被科学家弄去解剖,殷小宝每每在外人面前便总是漫不经心地胡乱写。即便那样,还是被书法协会的人盯上。

好在贺楚坚决不同意,后来殷小宝又对外放话说他的理想是外长,书法协会才没继续缠着他。不过,打那以后,殷小宝能不在外面动毛笔尽量不在外面动笔。就算在家,他也是写好就把纸烧掉,务必不留下一个字的真迹。

所以,两个警卫猜对了。

殷小宝故意买垃圾毛笔和墨水,就是为了写出附和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写出来的字。然而这话除了他爸妈,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一行人没在外面耽搁,回到紫腾院时才十一点。殷小宝便叫肖家兄弟去他书房里帮忙裁红纸。

肖翰林还惦记着出去卖春联,一听小宝的话,立马打电话告诉保姆阿姨做好饭送到这边,“小宝,和我们一起吃?”

贺楚不在家,殷震晌午不回来,只会煮粥和煮方便面的殷小宝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你们裁纸,我来写。”

“好啊。”肖翰林和肖奥运兴致勃勃的裁红纸,殷小宝仗着他俩不懂书法,两根手指捏着毛笔。肖奥运不经意看一眼,“咦?小宝,你握笔的姿势不对。”

殷小宝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说:“我故意的。书法协会的人说我的字裱好能拿去卖,如果我用真实水平,书法协会那帮人会气晕的。”

“你的字有这么好?”肖翰林不信。

殷小宝手下不停,边写边说:“在我看来不怎么好。大概是现在练习书法的人少,能坚持下来的人更少,才显得我的字好。跟历史上那些名人相比,我的字充其量只是工整,没有神/韵。”

“你太谦虚啦,小宝。”肖奥运不知何时站起来,殷小宝的手微微一抖,“这字算好?你搜赵孟頫,看看人家的什么样,再看看我的。”

“赵孟頫?你可真敢说。”肖翰林吃惊道:“人家练习多少年,你才几年?”

殷小宝放下笔,歪着头盯着他,“是我说我的字好吗?”

肖翰林一噎,不自在地揉揉鼻子,“奥运,过来裁纸,不懂就别瞎说。”

“小宝的字是真好啊。”肖奥运忍不住又看一眼,“他这还是用拇指和食指拿笔呢。小宝,你从几岁时候开始练字?”

“三岁。”殷小宝轻轻吐出俩字。

“难怪呢。”肖奥运道:“十年了。那你之前说练笔……”

殷小宝道,“那俩警卫今天第一次跟咱们出来,我怕他俩回头乱讲,故意那样说。你俩可得帮我保密啊。”

“当然。”肖奥运想都没想,“大哥,你也不准乱讲。”

“我又不是小孩子。”肖翰林和段子睿、李家桁的关系铁,但殷小宝是他的小老师,出卖朋友也不会出卖天天指点他写作业的殷小宝。

殷小宝抬眼看他一下,见肖翰林十分认真,第二天就从网上订三件军大衣和三顶帽子。腊月十六上午,贺楚下飞机的时候,殷小宝叫轮休的白飞和陆俊载他和肖家兄弟去琉璃厂。

到街口,殷小宝让陆俊停下来,他戴口罩,围围巾,又戴上帽子,裹着军大衣,戴着棉手套,全副武装拎着大喇叭下车。

白飞把后备箱打开,殷小宝开启大喇叭,周围行人就听到:“看一看瞧一瞧,名家手写春联,一千块一幅,只要一千,只要一千,机会难得,每人限购一幅!”

“一千?”过往行人猛地停下来,侧耳倾听,“只要一千,只要一千……”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一辆吉普车旁边站着五个裹着绿色军大衣,带着棉帽子的人。

有那好事者往前走两步,“什么样的春联卖这么贵?镶了金边不成。”

“这位大哥,瞧您这话说得。”戴着白口罩的白飞笑弯了眼,“您自己看看,这字值多少钱?”

对方瞅他一眼,勾头看了看,“咦,还是行楷?”说着,诧异的抬起头,“你写的?哥们有两下子啊。”

岂料白飞摇摇头,“我们家这仨孩子写的。”抬手一指,对方注意到抱着暖手袋的三少年,不信道:“他们,才多大?你可别骗我,没个十来年的工夫,能写成这样?”

“大哥果然是行家。”白飞伸出拇指,恭维道:“他们从三四岁开始练习,至今有十一二年了。”顿了顿,“他们仨想换个新手机,家里长辈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赚钱。这大冬天的,又快过年了,除了超市也没打零工的地方,便想着自己写春联拿出来卖。大哥,要吗?”

“一千块一幅,你确定?”男人分心看两眼面前的吉普车,像是经过改装的,家里应该不差钱。不缺钱又出来卖东西?男人对白飞的话没了怀疑,便拿起写有“健康如意春,平安吉祥年”的对联。

白飞点头:“当然。”

“给我两幅。”对方说着,掏出手机,“我转账给你。”

“不好意思。大哥,只能一幅。”白飞道:“大家伙都听着呢。”

“莫不是托吧。”

不知谁嘀咕一句。

男子猛地抬起头,拉下围巾,高声道:“说谁呢?谁说我是托?给我出来,到这条街上打听打听,哪个不认识我赵老三,我用得着当托?”

“三哥?是你啊。”

“小三子?怎么穿着大花棉裤就出来了?”

赵老三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看有几个人是街坊,脸色稍霁,轻咳一声,不甚好意思说:“刚起来。打算去到那边买点早餐,听到他们喊春联,我就过来瞅瞅。刘二叔,你也在啊。对了,你那店里的春联买了吗?”

“还没呢。我对门也在卖手写春联,两百一幅。”中年男子慢吞吞走出来,殷小宝一看他拎着豆汁,下意识用暖手袋挡住鼻子。

众人只顾得看春联,也没人注意到他。赵老三待刘姓中年走近,就把手里的对联递给他,“怎么样?二叔,比你的那手字如何?”

“说实话?”刘姓中年下意识看白飞一眼。白飞笑道:“是几个孩子写的,您可要想好再说啊。”指着殷小宝三个。

肖奥运向前半步在,故意挡住殷小宝,端怕小宝的脑残粉认出他,“大叔,我十四,我哥十六,这边的是我弟弟。”

刘姓男子面色一僵,卧槽!现在孩子都这么逆天?字快赶上他的了,“挺好,挺好,给我一幅。”付好钱就走。

第32章小宝的生日

早上八点半,吃饭的,等地铁的,闲着实在无聊的人,但凡能空出一只手来,就会攥着手机。现代人的通病,最初不被理解——手机有什么好玩。如今已养成习惯。

打开贴吧、微博、时事新闻或者海角论坛,网友们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睛,朝自己大腿上掐一把,再睁开眼,那醒目的黑体字依然在:“震惊!帝都现天价春联”

“见过天价月饼,天价荔枝,天价虾,我特么第一次听说天价春联……活久见!”海角论坛上的帖子高高飘红。

暗恨自己来晚的八卦爱好者赶紧打开帖子一睹为快。

2l:字真好。确定不是打印的?

3l:不懂书法,但是对联给我的感觉好舒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4l:没大神在吗?图片里这是什么体,看起来肆意、飘逸。

5l:微博视频里卖家说写春联的人练十多年,十多年能达到这个水平?

6l:统一回复,行楷,不是打印,写字的人确实有真本事,十年必须的。如果不是十年如一日的练习,那写字的人就极有灵性,天赋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