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开还是不开？
人家都这么笃定找上门了那就应该是有十足把握了。
早晚都得来，开吧，还能吃了她不成？
以最快的速度匆匆打理了一下自己，等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郁洁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头发也盘在脑后了。
门开了，雕像般严肃的脸就在眼前活生生近距离呈现了。
雕像四处看看房子确认没有男人的衣服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下，可一回头看到换了家居服也很慵懒的郁洁立刻又雕像了。
“怎么住这儿了？”
萧翰之他妈的习惯，跟郁洁说话从来没个称呼，都直接脸朝向她直接说。
“暂借，一会儿就走，行李都收拾好了。”郁洁说道，懒得请她坐下喝水，她儿子的房子乐意她喜欢坐就坐，渴了……自己忍着吧。
“我看也是，毕竟还没结婚，这样对翰之影响不好。”
“嗯，对我影响也不好。”郁洁说道：“您有什么事啊？听说萧翰之房子下来打算重新装修的吧？”
“嗯。”
“嗯，我看成，开发商装的肯定都是名牌的低端产品，不禁用，再说不如自己弄的合心，等我那别墅下来我也重弄。”郁洁说道。
切，你儿子一个公寓房还至于你来赶我？我放着别墅不住才是傻子。
电话欢快地响了起来，雕像般的老太太便盯着郁洁，真好，萧翰之的，要不说老天爷爱看热闹呢。
“没，刚起，有客人来了。谁？熟人呗，不熟我能让她进来吗？对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车改天再给你开过去，晚上？没时间，和可儿约了吃饭，然后带林炫去看电影儿，没事那我挂了。”郁洁挂了电话看老太太：“您坐着吧，我去洗脸然后出门了。”
洗了脸换了衣服梳拢了头发把钥匙往桌上一放：“您收着吧，哦，对了，我还有点小东西放这儿了，等我那头房子下来我来取，您装修房子可别当垃圾给我扔了。您看我也赶时间就不陪你聊天了，再见。”
拖着小巧的旅行箱走人。
出门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去市里。
两个半小时后出现在机场的郁洁已换了形象，染黑的直长发像众多女人那样披散着，鼻梁上架了副黑边眼镜，身穿普通的棉服和牛仔裤，靴子是达芙妮的打折款，一点都不起眼。
上了飞机坐好打开笔记本，里面收集着她各地的朋友发给她的时装设计资料，还有各大时装周的Show。
“嘿，你是时装设计师？”声音很轻柔，让郁洁想起了桃花眼房东，歪头看一眼，狭路相逢啊。
郁洁收回目光专注在电脑上，一边留意下指甲，嗯，昨天都洗掉了，没漏洞。
“我也是设计师，在剧组设计古装，自己还有家时装设计店。”桃花眼房东说道。
关我屁事。
继续无视，然后关了电脑。本来还打算这几个小时的行程能看看呢，这回好，眯着睡觉吧，头偏向舷窗那边儿。
“你和我一个朋友有点像。”桃花眼房东自言自语。
郁洁歪头来瞧瞧他：“我想安静会儿，谢谢。”
终于清静了。
装睡装得腰酸背痛坐起来了，看看表，还有一半的里程。坐飞机也这么慢，以后也就剩坐火箭了。
斜眼瞧瞧，桃花眼房东也开着电脑，图片比她收集的那些更广泛，其实，她想看看，可惜啊，现在是素不相识，人家刚才搭理她她没搭理人家，现在后悔……
摸出那只从没在人前用过的手机——看小说。果然看这东西好打发时间，还没看完飞机就落地了。
穿好衣服背好包下机，桃花眼从后面跟上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嘿，跟你一路同行很高兴，我叫南生。”
“再见。”郁洁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免得人起疑。
桃花眼一笑，郁洁莫名打了个冷颤。
下飞机转客车，下了客车打出租，在巷子口停下，青石路铺就的巷子一眼看不到头。熟悉的乡音悠悠传来，又回家了，真好。
“哟，这不是李繁么，你回来啦！”巷口的阿婆笑着跟她打招呼。
第 18 章
回到这个小镇子，她是李繁。进了那熟悉的家门，她是爸妈的繁繁，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都是繁繁。
“繁繁？不是明天么？”爸妈正在院子里晒书，一人戴一副老花镜。
“骗你的，给你们个惊喜，我看看我提前回来你们有没有提前准备好吃的。”郁洁说道。
家里的气息真好，舒坦，素面朝天穿着大棉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真舒服，一边还啃着爸爸给削的梨。爸妈欲言又止，交换眼神。
“打住，打住！等我看完这电视剧再问啊。”郁洁说道，就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话音落，片尾曲……这命！
左看看老妈右看看老爹郁洁耸耸肩开口：“爸、妈，这事吧，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跟爸妈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妈妈问道。
“你们不是不想我找个警察么？不是说太辛苦么，但是吧……啊！那你，大家都是文化人，知道是人为控制不了的，所以吧，有点难办……”郁洁说道。
“还以为什么呢，这有什么难办的，只要你们俩情投意合就行了，也没什么辛苦不辛苦，这年代也不用扛煤气扛大米的了。”爸爸发言。
“啊？那就是同意啦？”郁洁问道。
“同意，繁繁，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没那么快，恋爱还没谈呢，怎么着也得谈个三年五载的吧？”郁洁说道。
……
“照片带回来了么？”
“没，到时候给你们看真人。”
呼，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以后不用对着二老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因为郁洁说请了一周的假，七大姑八大姨的自然都要见见，溜达了一圈就剩下三天，郁洁窝在家里吃吃睡睡，妈妈看不下去拎着她起来推出家门让她看看镇子的风景。
天冷，郁洁穿着妈妈的格子棉袄胡乱系条妈妈的围巾，缩着肩膀，手插在衣袋里迎着冷风慢慢走着。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二十多年了，巷子还是那个巷子，王婆婆那个煮茶叶蛋的炉子还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镇子外有许许多多隔成一片一片的水塘，养鱼、种荷花，放眼一看粉的白的衬着大片的绿叶，很美。不过，此时没有荷花，只有望不到头的水。
水边儿还真挺冷，裹裹衣服，她真是空调倚赖严重了。
逛完了，该回家了。
“嘿！”
多有礼貌的打招呼方式，她就认识一个人，桃花眼房东。郁洁转过身：“你好。”
“你来度假？”桃花眼，哦，南生问道。
“嗯。”郁洁点头，不想攀谈。
“我跟组来这边拍外景，顺便找找灵感，你什么时候走？”南生问道，很不外道。
“不一定，你呢？”一定和他错开，她可不想身边有个放大镜随时窥探自己的秘密。
“我也不一定。如果你有兴趣并且正好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看，民国的衣服，很美。”南生说道。
“ok，没问题。”郁洁说道。
南生给了她一张名片，在后面写上了几个拍摄地点。
回家，推门便听见姨婆的声音，兴高采烈说着有人到镇子上拍戏谁家谁家的院子被多少钱借去用了，谁家的谁谁被邀去做群众演员了一天二十块钱之类……见郁洁进屋，姨婆脸上笑得花一样儿招呼她坐过去：“我看着拍戏的几个演员了，咱繁繁要是好好打扮打扮肯定比她们好看。”
都弄成这么普通了姨婆还这么说，不知道老太太是眼睛好用还是觉得自己家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漂亮的。
“姨婆，您别夸我，要不我不知道东南西北啦。”郁洁笑着说道。
姨婆便拉着她的又夸了半天，忽然想起件事：“繁繁啊，你还记得西街姜家那孩子，他出国留学今年回来了，在上海什么大银行工作，前些日子回来还问你呢，回头姨婆给你问问电话号码，我看哪，你俩小时候就亲近，不如……”
郁洁看看妈妈，妈妈正笑，几次要开口，无奈老太太语速太快不好插话，终于，老太太喝水了，妈妈忙道：“繁繁有男朋友了，是个警察。”
……
送姨婆出门郁洁抱住妈妈：“妈，我就那么像没人要的老姑婆啊？”
……
还有一天就要走了，郁洁忽然想到房子问题，她回去住哪儿啊，偷偷摸摸开了原来的手机跑出去个中介打电话，说已经过户完毕，产证还有个三四天就到手了，到时候把尾款付给南先生就行。总算搞定了，回头在可儿家蹭两天吧。
手机里有很多条短信，大部分是萧翰之的，还有可儿的，最意外的有一条是顾均的。
关机。
启程的日子，爸妈没说什么，但郁洁知道他们不舍：“放心，我过年还回来呢，再有一个多月而已。”
“那，男朋友呢？”
“不行，再说吧。”郁洁说道。
依然不让家人送，她见不得他们在车开走后抹眼泪。
客车开出镇子沿着那一片水塘前行却见那么堵车，好不通过原来是观众们围着看拍戏，郁洁忙拉了拉帽子拉了拉衣领，可千万别碰着南生。
回到C城，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店把头发弄回原形，再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换上，折腾到可儿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提前给可儿打了电话，可是进了屋还是有点意外：林炫不舒服她知道了，可她不知道林炫他爸也在啊。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眉眼阴沉沉的看得人发冷，郁洁自动无视他去抱林炫。
“炫炫，怎么感冒了呀？是不是不听妈妈话了？”小娃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爱。
“干妈，你上哪儿去了？炫炫好想你。”小家伙生病了还不忘嘴甜。
“干妈出去玩啦。”
“萧叔叔在找你呢，好像很生气，炫炫害怕。”小家伙道。
“不怕不怕，干妈在呢，干妈打跑他！”
唐季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有点不屑的样子，郁洁笑笑，一晚上抱着林炫不松手，唐季一脸阴沉，无奈爱子好像更喜欢干妈所以他也无可奈何，最后终于被郁洁成功扫地出门。
洗漱，看看镜子，又是郁洁了。
电话叮铃铃的响了拿起来看，果然是萧翰之。果然是在找她呢。
“回来了？”萧翰之明显克制着情绪的轻柔语气，郁洁都能想象他一边说话一边很踹轮胎的德性。
“嗯，回来了，今天住可儿家，太晚了，我先睡了。”郁洁说道。
“那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去找你。”萧翰之说道。
这么好打发，这人吃错药了？
可儿回来第一句话就是说她“你个作孽的！”然后BLABLA形容了一下没头苍蝇一样的萧翰之，郁洁听着面上没啥特殊表情，心里有点小高兴。
早上郁洁正睡的香门铃响了，睁个眼睛想了想，哦，可儿家，没准是林炫他二十四孝老爸来伺候儿子。继续翻身睡去。
房间门被拍了两下，是可儿恶狠狠的声音：“警察问话！”
“哦，你帮我转告一下，上午十点正式受理，现在有事找我律师。”郁洁说道，没上锁的门呼地被推开了。
“萧队长，你随便吧。”
砰地，门又关上了。
郁洁腾地就坐了起来裹着被看向门，这……
“昨天睡得晚了？”萧翰之几步就走到床边，没坐，站着，居高临下，郁洁得仰头看他，好像气压有点不对。
“几点了？”郁洁问道，为什么她看窗帘好像天还没亮呢，难道是阴天？
“五点！”萧翰之说道。
……
“不是我睡得晚，是萧队长你起忒早了，你听听，公鸡还没打鸣呢。”郁洁说道。
牺牲她睡眠时间的通通扔出窗外做自由落体运动去。眼前是熟人，放他一马。
“小区不让养鸡。”萧翰之说道。
“让不让养的那也没到起床的时候啊，你睡不着你晨练去呗，我这儿困着呢，要不你出去跑几圈？”郁洁问道。瞅瞅他们现在的阵势，外人看见铁定想歪了。
“那你先睡吧，我在车里等你。”萧翰之说完果真转身推门出去了，防盗门当地响了一声，安静了。
躺下，坐起来，再躺下，再坐起来……穿戴好，随便抹把脸开门——门口倚着林可儿，环臂而立。
“下次再把他招来看我不把你踢出去！”
开了楼下的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刚才还困，现在彻底清醒了。
她熟悉的那辆车车窗开着冒着烟。
走过去坐进副驾驶的位子：“大早上别抽了，好不容易空气清新点儿。”
萧翰之掐灭烟头扔进垃圾袋里：“睡醒了？”
“没睡醒，饿了行吧？不过，这么早也没什么吃的，要不，兜一圈？那差不多就有早饭吃了。”郁洁说道。
萧翰之也不废话，一脚踩下油门。
看方向是往他房子那儿去。
“嘿，开错方向了吧？你这是要郊游啊？”郁洁问道。
萧翰之也不说话，车开得更快。
到楼下，郁洁不想下车：“你要拿东西就快点儿，我在这儿等你。”
“上去吧，我给你热点东西吃，不是饿了吗？”萧翰之给她开了车门。
“这警察当的，人家说啥你信啥还怎么审案子啊……”郁洁说道，下了车，被萧翰之牵着手上楼。
萧翰之也不反驳。
上了楼也是一声不吭热了杯牛奶，弄了两只煎蛋和两片土司端来给她放桌上。
这么早，吃得下么？脑子里一根筋，说啥信啥。
不过，牛奶好像很浓，鸡蛋好像也很香……吃吧，吃着吃着就饿了。
她吃着，萧翰之坐她对面，从兜里摸出样东西放在玻璃桌上，叮当，清脆得很，钥匙。
第 19 章
是前几天给她的又被他妈回收的那把钥匙。萧翰之不吱声，郁洁也不做声。
“没看出来，萧翰之你还会煎荷包蛋。”郁洁问道。
萧翰之一个大男人会买鸡蛋牛奶？打死也不信，应该是他妈买来储备的。
“在警校的时候就会。“萧翰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