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也想起了当初的诺言,只觉得两人心有灵犀一般,低着头道:“老太太还在房里等着呢,你快进去吧。”

周氏脸上热辣辣的,前一阵子因为顾明妧的事情,两人终是闹过一阵子,如今见顾明妧这样听话懂事,顾翰清又对她这般几十年如一日,心里便一点气也没有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都风雨同舟过了这些年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

顾翰清进了正厅,同老太太说了皇上赏赐的事情,又道:“前两日肃王在边关大胜鞑靼,今日驿夫八百里加急已呈至御前,皇上的意思是要大大嘉奖,因此召微臣一同拟定抚军御史的人选,择日带上粮草皇恩,赶赴前线,以慰边关将士。”

秦氏一听,这不是白白拿功劳和油水的差事吗?若是能让二老爷胜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急的恨不得现在就同老太太说去,可又哪里插得上嘴呢!

一时间外头有丫鬟来回话,说是在我坐斋里的席面已经备好了。

我坐斋是顾家后花园的一处四面荷风的凉亭,取名于苏轼的一句名词: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顾翰清虽是权臣,却也到底是文人,这些附庸风雅的事迹,其实也是不少的。

亭子不大,正好分左右两桌,中间用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隔开,分为男女两席。

顾明妧同老太太周氏都坐下了,抬起头看见顾家三兄弟带着陈伯青从外院进来。

此时天色已暗,一轮皎月从东边升起,照在波光艳潋的湖面上,将几个少年人映照在天地之间,乍眼看过去,都是兰芝玉树、霁月清风的模样。

顾明远温文尔雅,顾明德风流倜傥,陈伯青则另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冷峻清高。但是又让人觉得很舒服,并不是那种故作清高,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个性,已是在这样的场合敛去了锋芒,使人觉得略平易近人一些。

顾明妧弯了弯嘴角,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些喟叹,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前世也曾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告白过。也许倾其一生,大约也不过这一次放纵,然而她却不曾将他放在眼中。

心里对他有些内疚,抬起头再去看他的时候,那人已经在屏风之后落座,只能看见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

“多谢恩师。”

然而声音仍旧是这样的清亮,少年人的抱负和才情,仿佛都浸透在这样的声线中。

“三妹妹,要喝酒吗?”

顾明妧被顾明珠的声音招回了神思,便瞧见她笑着道:“你发什么呆呢?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果酒,要不要试一试?”

美酒佳肴,前世日日沉迷其中,她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很乖觉的看了周氏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她才小声道:“那我就喝一小口。”

老太太就笑了起来:“也不给你们多喝,一会儿明远说要去灯会逛逛,喝多了你们就只能在家躺尸了。”

顾明烟听说晚上能出门,顿时就拍手道:“真的吗?父亲会让我们出门吗?”

“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回,有什么不能的?多找几个丫鬟婆子陪着就好。”老太太一言九鼎,坐在屏风另一边的顾翰清都没有发言,只有清朗的笑声传过来,一派和谐美满的气氛。

这大概就是所谓家的温馨,这让顾明妧心里越发暖了几分,想想前世的自己,竟不曾好好的享受过这样的氛围,便觉得有些遗憾。

“从丹也一起去吧,京城的中秋灯会,向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盛世之一,不去看看可惜了。”

从丹是陈伯青的字,顾明远盛情邀请陈伯青同去,一旁的顾明德便凑过去同他小声道:“说不定还会有艳遇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顾翰清不失时机的清了清嗓子,吓的顾明德急忙噤声,立马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他性子同二老爷一样,喜动不喜静,除了老爹,唯一害怕的就是这个身居高位的大伯了。

“去看看吧,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每到一处,多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民风习俗,也是最基本的阅历。”

“是,恩师。”

顾明妧前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唯有这一句听的真切。她抿了一口玛瑙杯里的葡萄酒,只觉得舌尖上甜甜的,比起宫廷御酿似乎也不差什么。

秦氏终于赶着了一个空闲,同老太太说起了二老爷的事情:“也不知道皇上会派什么人去前线,二老爷倒时常在外头,若是他在京城,这样的差事最合适不过了。”秦氏说完,又怕被周氏一下子识破了,连忙笑着道:“好端端的,怎么倒是想起他来了,大约今儿过节,总觉得这席上缺了一人。”

周氏眼梢一挑,警觉了起来,只听老太太道:“也是,老二倒是有两年没在家过中秋了,去年正巧是中秋前走的,不过比起他兄长来,他已经是在外少的了。”

老太太说完这一句,竟然都没有提起要让二老爷回来的事情,秦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急得眉心都皱了起来。老太太见她那样子,只笑道:“江姨娘都要生了,也不方便赶路,在那儿呆着挺好的!”

周氏听了心花怒放,老太太的心明镜一样,秦氏这点小聪明在她面前实在太过小儿科了。再说朝廷大事,也不是由顾翰清一人说了算的,吏部升迁都是重中之重,他更是不可能只手遮天。

团圆饭吃完,丫鬟们送了瓜果月饼上来,大家分食了一些,又赏了一会儿月,老太太就让散了。姑娘们都盼着出门了,心思已经不再家里了。

老太太见顾明妧坐着不动,便开口问她:“三丫头,你不跟着你哥哥一起上街玩去吗?”

顾明妧想都没想这事,她才来顾家几天,周氏怎么可能准她出门呢?再说前世她出门逛灯会,那是几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是求了顾明远偷偷的带她出去的。

“我也可以去吗?”顾明妧眨了眨眼睛,实在有些不大确定,忍不住往周氏那边悄悄扫了一眼。

“怎么不可以,跟好了你兄长和大姐姐,别走丢就好。”周氏瞧见她那副可怜的模样,心就软了。想着她是个外室生的姑娘,过去的十来年必定是见不得光的,况且年年过节,顾翰清都是在家里陪着一家老小的,只怕是从来没人带她上过街,看过灯会的。

周氏伸手抚了抚顾明妧的发髻,从自己腰间解下个荷包,递给顾明珠道:“你拿着,你三妹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今儿随你们玩去。”

顾明妧方才只不过装乖卖巧,其实也并没有执意要上街去,可周氏这一举动,无疑让她心上无端被戳了一记,她都是活过了一回,二十多岁的人了,却一时没忍住,眼泪啪啦啦就落了下来。

偏她又臊,又怕别人瞧见了,急忙吸了吸鼻子,用帕子盖住,可终究还是被周氏看见了。

周氏见她这样,也是心里一暖,也不同人说,只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让她跟着顾明珠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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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大街上华灯如昼,灯火辉煌,澄河两岸人流如潮,河堤上皆是灯的海洋。

顾明珠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分给大家,顾明烟选了一个孔雀的,顾明珠的是蝴蝶的,顾明妧便拿了个燕子的。

反正带上了面具,就只露出一双眼睛,又不是面具选的好看,面具后头的人就好看些的。

众人下了车,一下子就挤入了人潮中,虽有丫鬟婆子跟着,但人头涌动、摩肩接踵,没一会儿就被人群给挤散了。

好在顾明珠年纪大,牢牢牵着顾明妧的手,一路都跟在顾明远的身后。

那几个人便像是开疆拓土的将士一样,帮她们几个姑娘挤出一条小道来。

顾明妧稍抬起头,就看见陈伯青正走在自己的正前方,他虽然才十五,站在顾明远和顾明德的身边,却一点儿不觉得矮小,瘦削的身材越发显的他身姿挺拔。

那人大约也是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阵势,怕她们走丢了,因此每走几步,总不忘回头看一眼,深怕几个姑娘不见了。

顾明妧一见他回头就偏过视线,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顾明远便开口道:“三妹妹别东张西望的,小心被人群冲散了,等一会儿到了堤岸边,我们停下来,随你们玩去。”

顾明妧点头如小鸡啄米状,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似是看见某人一向面瘫的脸上笑了一笑。

没想到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的,平常真是再书呆子不过的一个人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顾明珠的手,牢牢跟着。

到了堤岸旁的一处长街前,顾明远同众人约好了集合的时辰,大家便各自散开游玩。大魏礼教严苛,女孩子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有几天是被允许出门的,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难得的很。

顾明烟早就领着自己的丫鬟不见了,倒是顾明珠深怕头一次出门的顾明妧迷路,一路上都带着她。但她却有些魂不守舍,今年纪氏病重,周丞泽必定是不会出来逛灯会的,也不知道纪氏的病情好些了没有,白天看着实在有些怕人。

“大姐姐,前面有灯谜,我们去猜灯谜吧?”顾明妧看出顾明珠有些意兴阑珊,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总觉得从安国公府回来之后,她就有些怪怪的。

“好,我们一起去。”然而顾明珠是不会在人前露出半点不得体样子来的,依旧笑着和顾明妧一起过去。

她们两人才走到那一片灯谜之下,顾明妧就瞧见一袭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背影正站在灯下,身边却是另外一个人,上面穿着藕粉色的交领斜襟褙子,下身的那条裙子,却是她今日见过的。

在寿安堂里,周怡月穿着的,就是这条水红色八幅秀鸢尾花挑线裙。

“三姐姐,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我想吃糖葫芦。”顾明妧脑子一热,急忙就喊住了顾明珠。

“好,那我们先去买糖葫芦,一会儿再过来猜灯谜。”顾明珠不疑有他,拉着顾明妧去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

明月皎皎、玉人娇娇。

周怡月指尖拿着一张灯谜,皱着眉心递给顾明远道:“谜面只有两个字,我却想不出来。”

她隔着凤凰面具,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却有些酸涩,这样同他一起猜灯谜的机会,这大概是最后一回了。

“我看看。”顾明远接了纸条过来,蹙眉看了一眼,见上面写了“圆寂”两个字,他略略思忖了片刻,脸上的神色却陡然变了,过了片刻才涩笑道:“今年的灯谜倒是出得有些难,我也猜不出来。”

“表哥当真猜不出?”周怡月看着他,一双杏眼闪着濯濯的水光,顾明远笑得尴尬,转身低下头去。

他又何尝猜不出这个灯谜,可如今除了“坐以待毙”这四个字,他还能怎样?她的母亲嘉瑞长公主一心想她嫁给太子,顾翰清虽然官居二品,可如何比的上天子,他一个前途未卜的秀才,更加比不上当今太子。

“也不是很难,谜底是四个字…”他正要开口说出来,周怡月却是伸手按住了他的唇瓣,眸中缓缓流淌着热泪:“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

她泪眼潸然,转头离去,裙摆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眼前飘过,终于消失不见了。

顾明妧买了冰糖葫芦,又去看了民间艺人做糖人,最后顾明珠将西游记师徒四人的糖人一人买了一个给她,她才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摊子。

她倒不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是为顾明远多争取一些时间,其实连她自己如今还在震惊之中,她是实在不知道,一向老实自持的大哥哥,竟然会喜欢周怡月。

顾明妧忽然想起,那年太子妃难产去世的那天,顾明远站在顾家的花园中落泪。她那时候还觉得奇怪,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如今想一想,却原来是这个道理!

可顾明远实在藏得很深,对过门后的周怡姗又那样好,实在让她难以想到。

但究竟又能怎样呢?周怡月是注定要做太子妃的人…顾明妧心里也觉得有些忧伤,她也不想周怡月嫁给太子,只要现在的事情都不照着前世的样子发展,她将来兴许就可以不进宫的,可如今看来,又似乎很难。

“大哥哥猜对了几个灯谜?”顾明珠看见顾明远还站在那边,上前问道。

顾明远这时才回过神来,看见顾明妧手中拿着一串的糖人,笑了起来:“你这是把他们师徒都买回家了?”

“孙悟空送给大哥哥,猪八戒送给二哥哥,沙和尚…”顾明妧正说这,就瞧见顾明德和陈伯青都过来了,便低着头脸红道:“沙和尚送给陈师兄,唐僧就给…就给爹爹好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算不得太晚,顾翰清和周氏还没有睡觉,刘妈妈因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便把那个唐僧的糖人带过来送给了顾翰清。

“三姑娘买了师徒四人的,两位少爷并陈公子就是三个徒弟,说这是师傅要送给老爷,老奴就帮她带过来了。”

艺人的手艺很好,唐僧捏得惟妙惟肖,周氏见了便笑道:“终究还是小孩子,还玩糖人,玉丫头如今都不稀罕这些了。”她说完又想起顾明妧大约从前并不曾见过这种,又觉得自己多话了,便不再多说,只端了洗脚水过来让顾翰清洗漱。

顾翰清却是很喜欢这唐僧,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笑道:“你这就不懂了,糖人是小,寓意却不小,那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何等辛苦,但最终不怕艰险,终于取得真经,这里头的精神才是我们要好生学习的。”

“一个小小的糖人,瞧把你乐的,还说出了一串的大道理,我算是明白了,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爱屋及糖人。”

周氏难得耍个贫嘴,顾翰清只觉得她竟如年少时俏皮可爱,擦干了脚脖子,把糖人放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按到心口,咬着她耳朵道:“我这里头最爱的是谁,你心里没个数吗?”

周氏哪里消受得住,早已经羞红了脸,伸手去推他,却哪里还推得动,只得半推半就的随他入港。

这一夜动静不小,顾翰清要叫水,周氏羞不过,只不准他喊,两人索性又疯了一回,想着第二天还要上朝,终究是歇下了。

第二天顾翰清一早就走了,周氏睁眼醒来,都已经是卯时二刻了。她洗漱之后带着顾明珠顾明烟去延寿堂请安,秦氏领着邱静竹已经在那边了。

顾明妧站在老太太的身侧,见她进来便朝她福了福身子,秦氏正在和老太太商议往二老爷那边送婆子丫鬟的事情,她领了几个婆子站在厅里,都是秦氏跟前得力的老人。

周氏见了就皱了皱眉心,秦氏这次看来是丝毫不手软了。

“这丁妈妈是我的陪房,以前也做过德哥儿的□□,如今德哥儿大了,让她过去正好。”秦氏每每都说的面面俱到,做事也似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偏偏每次都有“意外”发生,实在让她“痛心疾首”。

“这一次,保证江姨娘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绝对不能再出一丝差错了。”秦氏一边说一边叹道:“要不然,我二房必定比现在还要兴旺好些,没准我也能有几个像三丫头这样贴心的庶女。”

老太太一听她把嫡庶放在嘴边,又是这样酸溜溜的口气,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她不爱管二房的事情,不代表她真的老糊涂了,她的那些庶子庶女怎么没的,只怕秦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丁妈妈是你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派她去了,我借你两个人,保准帮你把这次的事情办好,我院子里洒扫婆子于妈妈和她媳妇,她媳妇才刚生了一个儿子,正好奶水充足,过去正好了。”

“我怎么能要老太太的人呢!这些小事情…”

秦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老太太继续道:“你也说是小事情,丁妈妈可是在你跟前办大事的,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周氏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要笑出来,只是强忍着抿了一口茶,憋得快要岔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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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秦氏如斗败的公鸡一般,领着丁妈妈和邱静竹回了二房。

周氏看在眼中,倒是有些好奇,怎么老太太今儿没留了邱静竹在延寿堂用早膳呢?按说以前每次邱静竹过来,她都是和家里的几个姑娘同进同出的,这都是老太太默许的,可今儿老太太没提这一茬,她自然不好厚着脸皮留下。

丫鬟们布好了餐食,周氏就先告退了,走到门外恰巧遇上了老太太跟前的孙妈妈,便问她道:“老太太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也不留邱姑娘在这边吃早膳了,看着倒是生疏了不少。”

昨儿顾明妧说那话的时候,孙妈妈正好在场,故而一五一十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周氏,笑着道:“太太这回可不能怪三姑娘多嘴,要不是她这么提了一句,老太太还没想起这一出呢,说得二太太脸上都尴尬了几分,老奴看着她们分明真有这样的心思呢!”

周氏一听气得眉心都拧了起来,又想着邱静竹平常看着温雅端庄,断然不会有这样攀高枝的心思,必定是那秦氏教唆她的,要不然怎么就能有这样的心思?

她如今哪里会怪罪顾明妧,真真正正的是感激不尽了!

周氏再想想平日里邱静竹的做派,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样子,亏她以前还觉得她不过是没了娘可怜,分明就是故意装的,顾明妧才刚离开了生母呢,怎么就不是她那种做派?周氏一想,气的胸口都痛了起来,想着幸好顾明远是个懂分寸知礼节的,如今大了,也不常往内院来,不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当真是要让这邱静竹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这话咱以后也不提了,邱姑娘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毕竟关乎姑娘家的声誉,周氏是不会胡乱给人扣帽子的,“以后我让大少爷少往这后院来,他如今功课也紧,老爷也不准他乱跑的。”

孙妈妈连连点头,口里赞道:“三姑娘童言无忌,却是想到老太太和太太跟前了,老奴也知道太太是再宽厚不过的人,如今瞧着三姑娘和太太有了母女情谊,老太太必定是最高兴的。”

周氏昨儿还因顾翰清光记着顾明妧的糖人,有些吃味,此时想起来便觉得好笑。又想着昨夜一夜的温存,她这时候身上还有些乏呢,便笑着道:“我先回房去了,下午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顾明妧早上吃了一碗冰糖莲子羹、一块杏仁酥、两个豌豆黄并一盅糖酥酪,撑得小肚皮鼓鼓的。她倒不是天生这样贪吃,只是老太太瞧着她瘦小,总想给她补一补,她又向来是个对美食没有抵抗力的,这里吃一口、那里吃一口,一下子就吃多了。

几个姑娘里头她吃得最多,顾明烟便有些瞧不起她,想着她跟土包子一样没见过世面,嫌弃的不去理她。

顾明妧压根不把这放在心上,端着消食茶喝了一口,同一旁的顾明珠聊天。

“明珠姐姐,我们是什么时候上学?”

顾家的义学不在府上,在顾家大宅后大街的一处学堂里,但姑娘们是不好出府的,因此顾翰清在前院东边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空出一个小院落,专给姑娘们上学用。

之前顾明妧初来乍到,顾翰清没让她去上学,前几日偶然提了一句,说中秋后就让顾明妧跟她们一起上学。

顾明妧倒是什么都会了,可为了将来能光明正大的什么都会,只能跟着她们姐妹几人再学一学。

“巳时初刻到午时二刻,这会子还没到时辰呢。”顾明珠回她,不过她总觉得这个三妹妹很聪明,学堂里的东西必定是一学就会的。

她们在老太太这边聊了几句,外头丫鬟进来回话,说顾翰清回来了。

平日里顾翰清下了朝便要去六部衙门,总要忙到日落西山才回来,今儿下朝就往家里奔,大概是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正好奇呢,只见顾翰清已经亲自挽了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急急忙忙的,回来有事情?”

“衙门里倒是有事情,不过临时想起今儿要带三丫头去见先生,就抽空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