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兰说话的功夫已经翻检出一件半旧的青色衣裙。青桐迅速换上,把裙摆稍稍一扎,倒是十分适宜。杨木兰十分高兴,“太适合了。咱们走吧。”

两人关了门正要离开,不料从旁边屋子里窜出一个光着膀子、身材精壮的少年,大着嗓门喊道:“木兰,你跟谁说话呢?”

杨木兰嫌弃地嚷道:“二哥,你又光膀子。没看见有女客吗?”

“哦哦。我就去穿衣裳。”那少年一阵风似的跑开了。青桐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

杨木兰挽了青桐的手笑道:“你别介意哈。我二哥那人一向不大讲究。”

青桐摇头,她介意什么?只要身材够好,他脱光了也没什么。

杨木兰和青桐到了前院的练武场上时,杨镇正教他们使棍棒。这些弟子们拉开距离,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手中飞舞着一节节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棒。这些弟子们按武艺水准高低排位,排在最前的是四个大弟子,他们是有领头和示范作用的。其中就有那个极看不上青桐的李洪。

舞了一阵,杨镇大声叫停,众人齐刷刷地一起停下。

杨镇看了青桐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跟着练吧,到最后排找个位置。”杨木兰见父亲没搭理自己,便也想跟着混过去。

众人除程元龙外,一个个都挤眉弄眼,龇牙撇嘴表示不满。但又没人敢直接出头反对。

那李洪憋了一股小火,看了众人一眼,又看看青桐,眉头一皱,朗声对杨镇说道:“师父,不是有规矩不让女子进武场吗?”

杨镇淡淡说道:“唔,她跟别的女子不同。权且破例一回吧。”

李洪还欲再说,青桐听到有人反对自己,已经横穿过人群,大步跃了过来。

她定定地看着李洪说道:“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既然师父已经同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洪见她如此张狂,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已有些恼怒,冷冷地说道:“这是练武场,不是绣楼。你一个女孩子家出现在这儿,一是于礼不合,二是会扰乱众师弟们的精神,三是…”

青桐亦冷笑:“于礼不合?请问这礼是你定的吗?再者说,如果我能扰乱你们,那说明你的注意力本来就不强。”

李洪有些气极败坏:“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青桐不想跟他废话,她同时也看出很多人都不满自己。那就当场表现一下震慑震慑他们。

她劈手夺过身旁一人的棍棒,挺着胸脯,傲然说道:“你们男人就是多嘴,来来,咱们用实力说话。”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呆呆傻傻的女孩子,这也太大胆了吧。李洪可是他们的二师兄唉。他五岁习武,历经三个师父点拨。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虽不说精勇,但在他们中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杨镇看着两人争执到要动手的地步,他不得不出头干涉。他出声制止道:“休要胡闹。”旋即他看向青桐问道:“你以前可练过棍法?”

青桐清声答道:“用过烧火棍。”众人想笑而不敢笑。

青桐忽然手指着李洪:“但足以对付他!敢对一阵吗?”

李洪被她这般挑衅,早已忍无可忍。他压着怒火向杨镇施了一礼,然后再向众人拱手道:“师父,众师弟们,非是我心胸狭小,非要跟一个女子计较。她着实过份,师父和众位放心,我点到为止,绝不伤他。”

程元龙轻哼一声,正想帮着青桐说上几句。谁知青桐早已大声接过话头:“你计较了便计较了。承认心胸狭小也没什么。偏偏还装大度,大度的人会揪住这点小事不放?至于点到为止和绝不伤我这话等你赢了才有资格说。”

李洪气得脸色发青,再也忍不住了。

他连笑三声:“好好。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棒法。”

李洪说着,将衣襟掖好系好,手里拿着一根手臂一样粗、磨得光滑的榆树棒,纵身一跳,来到场外空阔处,叉开两腿站好,摆出一副练家子的架式。

青桐仍是那副漫不经心地模样,倒拖着棍棒悠然过来。

突然,她清喝一声:“注意,开打——”

她的喊声很突兀,动作更突兀。众人一时都没看清她是怎么举起棍棒的。她的棍棒像一条蛇似的在半空中灵活的飞舞着,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不绝萦耳。李洪练了十几年的武艺也不是白给的。他舞得极有章法,一招一式都有讲究。青桐则是一点章法都没有。

十几个回合之后,李洪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围观的人也从起哄到认真观看,大多数人被青桐给震了一下。有的人还小心议论青桐的来历。

“这谁啊?从哪里来的?”

程元龙得意洋洋地抱着膀子观看着,就等着众人来问。等到有人想起问他时,他拽拽地说道:“她吗?跟我很熟——可我就是不告诉你。”

众人默默翻个白眼,不再理他。

就在这时,有人呼喊道:“快看,二师兄的步法要乱了。”

众人屏息凝神看去,果然,那李洪的步子已经开始出现乱象。再反观青桐,她的棍棒舞得虎虎生风,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虽然仍是东出一棍,西挑一棒,乱无章法,但却有效的将对方屡屡逼得后退。

李 洪喘息连连,汗如雨下。连连退了几十步。眼见青桐又举棒逼上来,他又急又怒,心想,今日若是败在一介女流手下,以后他还怎么混?心思一乱,他也顾不得什么 “点到为止”的规定了。他发了狠力,举起棍棒,猛地向青桐的心窝戳来。青桐灵活一闪,像一阵风似的躲到了李洪身侧,她高高举起棍棒,学着孙大圣的口吻: “妖孽,快快受死!”李洪大吃一惊,举棒来挡。青桐只用了三分的力气,轻轻地向下一劈,将李洪那成人手臂一样粗的棍棒一劈两半。

围观的众人顿时哗然起来。李洪先是惊愕,接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青桐收回棒,再毫不费力地一戳,将已无斗志的李洪戳倒在地。

青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洪,淡淡说道:“点到为止,我绝不伤你。”

李洪满面羞惭,继而恼羞成怒:“你——”

众人再也忍不住,一齐哄然大笑起来。其中数杨木兰和程元龙笑得最欢畅。

围观的人中还多了两个,一个是穿衣而归的杨木昆,另一个则是闲逛路过的陆绍衡。

第六十二章 借刀杀人

李洪往日在众师弟面前颇有些威信,今日被一个小姑娘落了脸面,是又羞又愤,恨不得将脸埋起来。他此时不怪自己挑衅在前,学艺不精,反而怨恨青桐。

众人哄笑几声,便被杨镇扬手制止了。他肃着脸缓缓说道:“都别笑了,准备练功。”然后他转向李洪,杨木昆已经把他扶了起来。李洪气息紊乱,低头不语。

杨镇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眉头微皱,道:“切磋武艺有输有赢原是正常,以往你的师兄弟们输给你的还少吗?男子汉大丈夫,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你正好反省一下,以后不可口出狂言。去吧,洗把脸再来。”

李洪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快步离开。

李洪离开后,杨镇目光中带着某种深意看向青桐,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孩子,终究是锋芒过露。”

青桐握着棍子朗声答道:“可我不露锋芒,别人就轻视我。”想她以前虽不像姐姐那样是风云人物,可也颇受尊敬。极少有当面受辱的经历。现在可好,什么低等雄性,弱智雌性都敢来挑衅她。此时不露锋芒露什么?

杨镇只是摇头,没再说旁的。这时一直淡然旁观的陆绍衡上前施礼叫道:“杨师父。”

杨镇脸色稍缓,冲他点头:“绍衡来了。今日正好指点指点你的这些师弟们。”杨镇是陆绍衡的开蒙师父,两人关系一直很是亲近。听他这般说,陆绍衡也没推辞。

“指点不敢当,与众位一起切磋吧。”

休息片刻后,众人各归各位。那李洪也低着头悄悄返回原位。他再也没先前那种骄盛之气,反倒是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青桐见他这样,愈发鄙视,这人没胜就骄,败了便气馁,注定成不了气候。

陆 绍衡说话间已在中央空地上拉开架式,他身材挺拔魁梧,浑身散发着凛然的英锐之气,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声音洪亮如钟,难得是他态度还挺谦虚。他先是谈了自己 当初学武时所走的弯路和心得,接着动手比划演练。他教得认真,众人觉得也用心。杨镇微笑着观看一阵,便悄悄离开歇息去了。

陆绍衡演练了一阵,便说可以与有意愿切磋的师弟们对战练习。众人跃跃欲试。陆绍衡挨个对战,有时还加上几句简单的评点。现场气氛愈来愈热烈。

程元龙凑到青桐跟前,小声说道:“包子,方才打得真好。”

青桐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叫我这个,我讨厌绰号,胖子。”

程元龙哼一声回她个白眼,“我已经去掉‘土’了。包子多好听。”

杨木兰也插进来谈话,三人正说得热闹。

就听见一个人突然高声说道:“林师妹何不与陆师兄切磋切磋,让我等也好开开眼界。”青桐不用抬头,便知是谁说的。除了那个心怀不甘的李洪没别人。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两人。有的人眼中已流露出兴奋之光。

李洪心中盼着让青桐出出丑,好消消心头之气。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当然,陆师兄若是怜香惜玉那就算了。”

陆绍衡一言不发,看了李洪一会,那双锐利的眸子把他看得无所遁形。李洪不禁有些退缩,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他掩饰地轻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是玩笑,请师兄别介意。”

青桐不理他,一双幽黑的眸子落落大方地看向陆绍衡,将他上上下下掂量一遍。然后坦然承认道:“我目前打不过他。”

李洪不禁一怔,他没料到青桐会这么痛快承认。心中因她而起的羞耻感多少减轻了些,呵呵,她也有不如人的地方!但是那股让她当众出丑的念头愈发坚定起来。

他阴阳怪调地说道:“没想到林师妹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青桐缓缓踱到人丛中,站定了,看着李洪,很是认真地纠正道:“自信和谦虚并不矛盾。我面对你时是正常的自信。对他是谦虚。你这人很容易让人自信——无论是武艺上还是人品,汝懂否?”说到后面三个字,青桐暗自为自己击节赞赏,她的古文越来越好了。

“懂…”李洪脸皮抽搐,心头两股邪火乱窜一气,好容易才压下来。

青桐挥舞着棍棒,对陆绍衡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来吧,咱们战一场。了却他的卑微心愿。”

“好。”陆绍衡很是干脆地答道,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

众人一齐起哄叫好,呼啦一下纷散开来,为二人腾场地。

程元龙迟疑地挠着头,不知该为他们谁叫阵助威。

两人在空地中央站定,拉开架式。

“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知道。”

两人四目对视,等了一会儿,青桐见对方迟迟不肯动手,只得提醒道:“我的规矩是雄性优先——你先来。”

陆绍衡微黑了脸:“…”

两 人终于交上了手了。这一场对战可谓是精彩纷呈。陆绍衡功力非凡,招式稳当。棍法精湛。青桐出招奇诡,身形灵活多变。两人半空闪展跳纵,拔打腾挪。两条棍 子,伴着风声劈打戳攧,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两条身影时而交错而过,时面厮打在一起,男的如展翅大鹏,女的云中仙鹤。让人目不暇给,这场对战先不论输 赢,单就观赏而言,也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程元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喝上几句彩。不过,他欢喜之余又有些失落。他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威风、洒脱?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看自己那圆滚滚的身材,深深叹了口气。减重减重,程元龙在心中狂叫道。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两人面流薄汗,脸泛潮红,对面而站。陆绍衡一双眸子愈发湛亮有神,出声说道:“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必将功力大成。”

青桐很是认真地拱手回应:“英雄所见略同。”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这笑声自然跟方才不同,这是一种善意的起哄。陆绍衡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唯有李洪笑不出来,他十分不识趣地问道:“请问陆师兄,这是算谁赢?”

陆绍衡洒脱笑道:“切磋而已,输赢重要吗?李师弟以后不要太拘泥了。”

李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兄说的是。”

陆绍衡不再理会他,其他人也不怎么搭理他。李洪形单影只地站了一会儿,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天色已晚,众人陆续散去。青桐自然也要离开。杨木兰难得有脾气相投的朋友,对她颇有些不舍。

“以后会经常见的。”青桐说道。

“说的倒是。”杨木兰开心笑道。

陆绍衡骑着马和程元龙及青桐一起返家。他们绕了个弯将青桐送回。

黄昏来临,暮色四合,群鸦归巢。陆绍衡抬头望望头顶灰压压的鸟群,声音清淡:“你一直都这么好斗吗?”

程元龙以为对方问的是自己,不屑地答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当然好斗,斗蛐蛐斗狗斗…”

他话未说完就被陆绍衡无情打断了:“你以为我会问你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程元龙:“…”

青桐这才明白他问的是自己,她坐直身子,清清嗓子答道:“你为什么会问我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回轮到陆绍衡被噎了。程元龙怔了片刻,拍着大腿闷笑起来。一报还一报啊。

程元龙激赏地看着青桐,这包子真是挽回脸面,报复对手的利器啊。

他一激动,当下便脱口而出:“青桐啊,你要是男的,小爷我就和你拜把子。”

青桐给他提出个折中方案:“你可以当我的绿颜知已。跟红颜相反的那种。”

程元龙脸色发绿,幽幽说道:“绿颜…哼,你想得倒美?”

时间在两兄弟交错黑脸被噎的过程中飞速流逝。路到了尽头,三人的对话还远远未尽。

青桐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青梧院里早点了灯烛,白氏等人做好了晚饭等着她。

林安源更是早早候在墙边,仰着小脸巴巴地等着。弄得翻墙而入的青桐差点踩着他的脑袋。

青桐跳进来,糅揉他的头发,“你能不能别站在这里?一脚把你踩坏了可怎么办?”

林安源笑道:“不会的,姐姐不会踩我的。”

青桐牵着他进屋。两人一进来,就有两个眼生的丫头迎上来端水拧脸帕。

白氏笑指着两人说道:“这是白妈妈帮你挑的丫头,你一会儿给取个名吧。”

青 桐侧头打量着两人,她们一个十岁左右,身量尚小,生得圆脸圆眼,一张略显黯黄的脸上分布着几点雀斑,显得朴实可爱;另一个十二三岁,鸭蛋脸,大眼睛,虽未 完全长开,但已能看出其秀丽的姿容。青桐点点头,大体还算满意,前者看上去很安分朴朴素,后者,她暂时看不出别的。

青桐扫了一眼被月光笼罩的院子,灵机一动给取了两个自以为很好听的名字:“你们就叫喇叭花和灰灰菜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白氏和白妈妈等人也怔住了。她们着实没想到青桐取名的本领这么…与众不同。

白氏委婉地提醒她:“这个,还是换一个吧。”

青桐只好妥协:“那就多加一个学名,一个叫桑葚一个叫白果。”

白氏觉得相比前者,已经算是好的了,便点头同意。

解决完丫头的名字事宜。众人便开始吃饭了。白氏笑眯眯地给一双儿女布菜盛饭。白妈妈等人忙活完后,青桐便打发她们在另一桌吃饭。

白氏胃口不大,为了陪青桐吃饭,她吃得极慢。他们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白氏边吃边跟青桐叨唠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

“你去学堂后,你爹新纳的那个玉姨娘来了。坐了好一阵子,还送来了一匹天青色的缎子。我拒绝不得,只好收下了。她刚走,周姨娘带着淑妍也来了…”

青桐问道:“没人欺负你们吧?”

白氏忙回答:“当然没有。”

“不过,”白氏又道:“我心里头就是不踏实。”

青桐将海碗里的饭菜扒拉干净,慢悠悠地说道:“你一定要踏实,同时,还要让敌人不踏实。”

不知黄氏现在踏实否?她替她准备的“高丽村毁容膏”不知她是否收到了?青桐突发奇想,如果她将这个消息透漏给那个玉姨娘会什么样?青桐火速翻开桌上的《孙子兵法》找到“借刀杀人”一计,就着烛光看了一会

第六十三章 来帮个忙吧

夜深人静,青桐待院里众人入睡以后,悄悄爬起来,窜上房顶去探敌情。她照例先去看黄氏。林世荣最近刚得了新人,哪有功夫搭理黄氏。而且,她一脸的红点让人瞧着倒胃口。林世荣连多看两眼都觉得烦。

青桐掀开那片活动的瓦片朝下看时,只见房中烛影摇曳,黄氏和衣半躺在美人榻上。金嬷嬷正往她脸上涂着什么东西。

主仆两人偶尔说上几句话,声音不大,但青桐听力极好,她能听到七八分。

金嬷嬷说道:“太太,您这脸不知何时才能好?这两天老爷一直宿在那个贱人房里,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老奴还听说,那贱人到处走动,紫苏院和青梧院都去过了。她初来就想拉拢人心,真是可笑。”

黄氏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我看她得意到几时?拉拢人心,哼,这样也好,省得我要一个个地费心。”

说到这里,黄氏突然问道:“大小姐这两日怎样?”

金嬷嬷想到青桐,语气不由得一滞:“太太要老奴说,大小姐的事还先放到一边,毕竟,眼下最着紧的是听雪堂那位。”

黄氏轻轻一笑道:“嬷嬷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 人继续絮叨,但大多都是无用的家常对话。青桐听得只打哈欠,她正欲离开。忽听得金嬷嬷话锋一转道:“太太,老奴瞧着老爷最近怎么跟往常不一样?好似有恃无 恐一般…”金嬷嬷的疑问很正常,林家人丁单薄,林世荣无依无靠。开始还指望着黄家提携。所以起初几年,他对黄氏是百依百顺,甜言蜜语。如今却是敷衍冷 落,气焰渐涨。

黄氏咬牙冷笑:“他当然有恃无恐,听说他是攀上了燕王。”

金嬷嬷失声叫道:“老天,他是怎么搭上线的?”

“说起来可笑,那何九爷搭上了燕王身边的近侍刘公公,咱们老爷又跟何九爷交好…”

青桐侧耳倾听,显然两人知道得也不多,她听到的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