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突然发起狂来,赤着脚跳下床大喊大叫,金嬷嬷和蔷薇等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跑进来制住她。

黄氏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青桐和众人一起离开,到天黑时又过来一躺趴在房顶上偷听。上次杜氏因为白天来的,窃听不方便,她错失一次机会,便想着这回补上。

到了晚上,青桐轻熟门熟路地摸上房顶,找了个位置趴着聆听。

刚吃过晚饭没多久,那林世荣便来了。只是他连黄氏的屋都没进,站在院中问金嬷嬷:“太太今日怎样了?”

金嬷嬷小心翼翼地答道:“还是那样,时清醒时糊涂。”

林世荣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低声说道:“今晚给我好好伺候太太,若有一点疏忽,我拿你们是问。”

金嬷嬷怔了一下,颤声问道:“老爷?”

林世荣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听到没有,好好服侍太太。”

金嬷嬷不敢再多言,低头答道:“是。”

林世荣朝黄氏的屋子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嬷嬷在院中像失了魂魄似的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朝屋里踱去。

屋里点着四根红烛,照得亮堂堂的。

斑驳的铜镜前,黄氏正襟危坐,对镜梳妆。她的嘴角含着笑意,而是那笑让人不寒而栗。再配上那青白消瘦的面孔,凌乱的长发,宛如一个女鬼。

金嬷嬷推门看到这副情景,吓了一大跳。她失声叫道:“我的小姐——”

黄氏笑吟吟地转过脸问道:“嬷嬷我这样梳好看吗?”

金嬷嬷默默地看着黄氏,想起多年的主仆之情,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她哽咽着扑上去抱着黄氏:“我的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若是…不跟她结这个仇,也许…”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下死力去劝阻自家小姐。

黄 氏却没有一丝悔意,她的脸上只有恨和愤怒:“不结这个仇?那个要饭花子生的女儿也配和我女儿平起平做?若不是她,白氏那个贱人哪会这么滋润?若不是她,我 的女儿怎么会受尽别人的嘲笑?我只恨我自己太心软,恨我下手太晚,眼睁睁地看着她长了手段,硬了翅膀。我早该在她一进府就下手才对!”

金嬷嬷低头不语,突然心头有一丝释然,“自己后悔又有什么用?如果小姐真要这么做,她一个做下人的拦得住吗?这也许就是她的命。”

她一咬牙,下了几次决心,终于把腰中的一条白绫慢慢掏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黄氏的眼睛:“小姐,老爷他…”

黄氏自嘲地扯起嘴角,定定地看着这条白绫,自从出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会心寒心冷。

金嬷嬷咬着唇,抖着手拖过椅子将布条扔过横梁,打了个活结。她的动作十分缓。黄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一切都准备好了。金嬷嬷含着泪说道:“太太…老奴也是迫不得已。”

黄氏像一人癫狂的女鬼,拍着手放声大笑:“哈哈,林世荣,你不愧是本朝第一薄情郎。当年祖母在世时劝我不要上你的当,说你对发妻亲女如此绝情,将来就会对我心狠。我偏偏不听,我觉得我跟那个要饭花子不一样。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黄氏一直笑,笑完又哭,然后又叫林淑媛和林淑婉的名字。

金嬷嬷忙说,她们俩被暂时禁足了。不过一切都挺好。

黄氏踩上凳子,将白绫勒进脖子,金嬷嬷咬着牙闭着眼,一脚将凳子踢开,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屋顶的青桐也不想看了。她慢慢沿着瓦片,走到另一边坐下来,看着黑沉沉的夜色遥想。如果那天真让黄氏得逞了,她会怎么办?她当然不会自杀,那又不是她的错。她的母星并没有贞操这一说法。

她 不会死,但她在这里会承受一生的压力,她的骄傲和精神会被严重摧残。黄氏明明知道这里的规则,明明知道下场会有多惨,她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做了这种事。而 且她死前连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她后悔的是自己手段不够狠,下手不够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这种人永远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青桐在房顶徘徊一会儿,便沿着围墙慢慢往青桐院走去。走了一半,她忽见月光下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里?”

那人影扑通一声跪下,咚咚磕了几个头:“老奴等候大小姐多时了。”这人正是金嬷嬷。

青桐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改站为坐,晃着两腿,静静地等对方开口。

金嬷嬷说道:“大小姐在上,老奴身为下人,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青桐冷冷地打断道:“再不由人,你也有无数的机会。事已至此,再扯这些理由还有何用?我觉得我同情心泛滥吗?再者决定你命运的并不是我。”

金嬷嬷道:“老奴罪该万死,不敢妄想小姐冒险搭救。只是老奴死不足惜,还有一大家子,请大小姐发发慈悲宽宥他们。”

青桐直接了当地回道:“我有自己的原则,一人做事一人当。既不放过恶人,也不牵连无辜。你可以放心了,只要他们不因你的死迁怒于我,我不会为难他们。”

金嬷嬷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小姐,老奴得的教训还不够大吗?怎能让他们再重蹈覆辙?”

“嗯,好,你起来吧。”

青桐慢慢站起身,准备继续往回走。

金嬷嬷似乎还有话说,青桐只好停住。

“大小姐可知道黄老夫人而何事而来?”

青桐摇头,表示不知。

金嬷嬷道:“其他的事老奴就不说了,只说一件与小姐有关的:那杜氏已透风话风来说表少爷和何少爷已定下妙计,绝不会放过小姐。请大小姐一定要小心行事。”

第七十三章 一起升天(下)

青桐听罢,神色平淡,黄启功和何景贤这次被伤成这样,不报复她才怪。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

青桐冲金嬷嬷摇摇头:“你下去吧。”

金嬷嬷像木雕一样,直直地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青桐轻轻叹息一声,这人虽比崔嬷嬷聪明些,但这些年也没少帮着黄氏做坏事。死了也不亏。她没再理会她,沿着院樯稳稳地向青梧院走去。

让人心塞的呜咽声渐渐远去了,夜晚恢复了往日的寂静,青桐回到青梧时,白氏房里的灯还在亮着,白氏正坐在灯前发呆。她一听到门响,便霍地一下起身开门让青桐进来。

“娘怎么还没睡?”

“猫儿…”

青桐一脸无奈:“以后改叫我老虎吧。”

白氏愁苦的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笑意,“好好,娘以后不叫你猫儿了。”

笑 意只是一闪而过,愁云惨雾重新回到她脸上,“青桐,娘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那黄氏出了这事,以你爹的性子,她是必死无疑。黄家不会放过你,还 有何家。你爹又不护你,你一个女孩子家,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钉?所以娘想让你去别处躲一躲。在你躲的时候,娘再托人给你说亲——你这么大了也该说亲了。”

青 桐正待回答,白氏又试探着问道:“青桐,屋里就咱娘俩,你别害羞,给娘说说,你心中有没有中意的?娘厚着脸皮托人说个试试。”白氏听说,青桐当初进京时跟 狄君端他们同路,进京后,两家偶有来往。她也见过狄君端几回,对这人的印象极好。如果青桐真有意,她就厚颜托江老夫人做媒。虽说女方家不该这么主动,但形 势逼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不管成不成,总要试试才行。青桐一旦定亲,那何黄两家多少会有些顾忌,等拖个一年半载,青桐一嫁到夫家就没事了。依白氏的脑子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已算不错了。

青桐表扬了一下母亲:“娘果然有长进了。再接再厉吧,以后这个家就靠你和弟弟了。”

白氏这会儿一心想着女婿人选,没听出女儿的弦外之音。她又催促一遍:“乖孩子,在娘跟前,你就别害羞了。”

青桐觉得好笑,“害羞?我怎么会害羞。”她很是认真地将自己所认识的男子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连尺寸大小都考虑了。

她 开始思索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了一根不知粗细的火腿买一整头猪到底值不值得?男人本身有很多问题,有的花心有的智力低下有的精于算计,也可能遇到白眼狼, 男方的家人更不必说,一大堆后续麻烦。麻烦那么多,福利没看到多少?论持久力他们不如芭比哥哥;论听话乖巧,他们不如机器人煮夫…可是来到古代这 么久,除了寡妇和尼姑外,她几乎没有遇见过单身女人。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最近有大事要办。”青桐想了一会如是对白氏说道。她目前也没有想出对策。

白氏还想再问,一看到青桐的脸色,只得打住话头。然后叫喇叭花去打水服侍她去歇息。

临睡时,青桐吩咐喇叭花和灰灰菜:“你们这两日多去何家和黄家打探消息,注意那两头公猪的动向。”

两人应了,喇叭花又道:“奴婢发现,少爷也在派人盯着,他还让书棋去程府打探消息。”

“哦。”青桐嘴角一弯,她这个弟弟越来越聪明了,真不愧是她教出来的。

“好了,你们也早些休息,这几日好吃好睡,养足精神。”

两人齐声应答,虽然跟在小姐身边,见了些风浪,可一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次他们是摊上大麻烦了。

月儿弯弯照京城,几家欢乐几家愁。菊开三朵,各戳一枝。

何景贤的房中,一灯如豆。一身是伤的他颓然趴在浓浓的阴影当中。之所以趴着,是因为他的后庭花受了严重的挫伤。那一朵花,被刘管家采过也被黄启功采过。

一想起当日的情形,何景贤便浑身打颤,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即将林青桐撕吃了。那日的事情还没传开,他一回府便将刘管家以及何三何四处理掉了。与此同时,黄家也将黄文黄武处理掉了。现在只剩下了林家了。不过,他谅林世荣也没胆子拖延。今晚也应该动手了。

何景贤的目光如两簇鬼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换了个姿势,朝门口望了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门上响起一阵轻轻的啄门声。

“进来。”何景贤没好气地吩咐道。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张新面孔名叫何五。何五小心翼翼地站在榻前,低声禀报事情的经过:“小的已经将书信送到了林大人手中,他看完便答复了小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请少爷尽管放心。一切都因为他那个不肖女自己作死,他必会大义灭亲。一切都按少爷所说的办,只是请少爷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饶他一回?”何景贤的声音阴测测的。“那得看爷的心情如何。”

片刻之后,他又问道:“人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十名高手已在西跨院住下,随时听候少爷的吩咐。”

“乞丐们也都找来了?”

“找了十来个。”

何景贤捶了一下床,狠声道:“太少,再多找些些,记得一定要找最丑最脏最老的。”

何五心头不禁一跳,他垂下脸答道:“是。”

何景贤在脑中勾勒着林青桐被他报复后惨不忍睹的模样,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林青桐,你等着,我定叫你生不如死!”他笑得五官狰狞扭曲,肥肉乱颤。笑声让一旁的何五心惊肉跳。

第二天早晨,青桐经过一夜好睡,刚刚醒来,就听见刘婆子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夫人,不好了,太太和金嬷嬷她们一起吊死了!”

白氏的脸色微微一僵,倒也不显得多惊讶。她缓缓坐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极为复杂地叹息一声。

刘婆子仍停留在方才的惊恐之中,拉着白妈妈颠三倒四地说道:“吓死我了,哎呀,那舌头伸得老长。四条人命哪就这么没了,昨儿还好好好的…”

白妈妈比她镇定许多,温声安慰道:“别想了,你今日就休一天假,去补个觉吧。”说着,她硬拖着刘婆子回房去了。

黄氏的死信一传来,各房各院的人立即忙碌起来,她们要先换上素色衣裳,还要帮着去处理丧事。

不多时,林府上下哭声一片,当然真哭的没几个,大多数人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其中那玉冰清哭得最响,一边哭还一边叫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感情多好。青桐都替她累得慌。

林世荣对外声称,黄氏是突然暴毙。因为天气尚热,棺椁不能久停,丧事要简办速办。

当天中午,林世荣一身缟素、用白布包着左眼,突然驾临到青梧院。

青桐一身白衣白裙,正在梧桐树下看《孙子兵法》和《孝经》。

白氏一看到林世荣来,怔了一下,勉强一笑上前迎接,她忐忑不安地说道:“老爷请节哀。…青桐这孩子都改了,你看她今日正在看《孝径》,还跟下人讲二十四孝里的故事呢。”

“嗯。”林世荣施舍似地应了她一句。

青桐慢慢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林世荣,嘴角漾起一缕讥讽的笑容:“我看这些故事并无它意,只是想瞧瞧书上的人究竟有多蠢罢了。‘愚孝’二字太恰当了,不愚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林世荣一看到青桐就来气,听她这么一说,火更大了。他抢步上前,指着青桐大声喝骂:“狂妄无知的东西,你才认得几个字,读几本书就敢这样诋毁圣人之言?”

青桐毫不在意地笑笑,她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林世荣:“说罢,今日为何事而来?我也挺忙的,一会儿还要去哭人。我娘把椒粉都准备好了。”

林世荣用锐利的右眼盯着白氏,白氏言语结巴:“老爷…”

青桐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拍拍白氏的肩膀:“事到如今你还是怕他吗?罢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说到这里,青桐大声吩咐白妈妈:“把东西给我拿来。”

白妈妈很快递上一只褡裢。接着喇叭花和灰灰菜也收拾好行李走了出来。

林世荣狐疑地看了三人一眼,也没往深处想。只拿出现成的理由:“我要去明珠寺给太太请一帮和尚尼姑来家超度。周姨娘和玉娘姨忙着处理丧事,你是家中的长女,也该学着做事了,今日就跟我一起去吧。”

青桐装作没听清,反问一句:“宝珠寺不是个废寺吗?去那里做什么?”

一听到宝珠寺,林世荣心头不禁一跳,飞快地打量了青桐一眼,想看她究竟知道多少。

青桐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这时白妈妈笑着插话道:“小姐,老爷说的是明珠寺,在宝珠寺东南十里处。你们要抄近路,正好经过宝珠寺。”

“哦,那我是记错了。”

青桐进屋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又问白氏:“安源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

白氏看了一眼林世荣,小声道:“老早就被墨云叫走了,说是有事。”

青桐没再说什么,带着喇叭花和灰灰菜一起跟着林世荣出青梧院上了马车,一路朝明珠寺驶去。

一路上,林世荣心神不宁,眼皮乱跳。青桐倒是老神在在。父女俩一路无言,各怀鬼胎。

行了几里路,林世荣说天热,命车夫走林间小路抄近路去明珠寺。往东行了五六里路,人烟越发稀少。到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初秋的骄阳如火一般炙烤着大地。

林世荣时不时焦躁地看看天,以手扇风。

青桐将纱帘全部掀开,默默地看着路边的风景。又走了一里多路,马车迎头碰上三个挑着粪桶的农人。

令人作呕的臭气扑面而来,众人忍不住掩嘴捂鼻。

林世荣心头起火,冷声喝道:“谁让你们走这路的,还不快滚!”

那三个农夫被人当头一喝,吓得头一缩,结结巴巴地说道:“官老爷、俺们这就走。”

青桐嘲讽地看了一眼林世荣,对上谄者,对下必踞,果真如此。这又不是谁家的路,凭什么别人就不能走了?

她的目光落在农夫身上,突然开口问道:“三位,你们这粪是从哪儿挑的?”

那三人吃了一惊,呆楞不语。青桐又问了一遍。其中一人才答道:“前、前方有一个大粪池。”

青桐冲他们友好的笑笑。车夫赶紧抽了一鞭,快快离开了这儿。

他们没走多远,忽又听到一个农人说道:“哎呀,我的粪钗忘拿了。”

另外两人劝道:“算了算了,别回去了。那东西应该没人拿。”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青桐果然看到了农夫所说的粪池,这粪池挺宽应该也很深,因为旁边竖着一块斑驳的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池深,孩童勿在此地玩耍。前面不远处,有一条闪耀着波光的小河。这里的风景不错,有水有粪池,也很有寓意。

青桐冷不防地开口道:“老爷,那何景贤让你带我去宝珠寺干什么?”

“啊?”林世荣不由得一愣。

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加重语气喝道:“谁告诉你去宝珠寺了,我们要去明珠寺。”

青桐笑而不语,她悄悄向喇叭花和灰灰菜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会意。

青桐大声吩咐车夫,“停,我要下去呆会儿。”

车夫无奈只得停下。青桐又向林世荣身后的小厮墨云墨画招招手,“过来,我有话吩咐。”

墨云墨画看了一眼林世荣,林世荣想着很快就要到达宝珠寺了,不想节外生枝,压着怒气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桐大大方方地答道:“人一天有三急你不知道?”

“…”

墨 云墨画微红着脸不敢发笑,下马到了青桐面前。青桐和喇叭花一人一个,对着两人的脖颈劈手一掌,墨云和墨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扑通一声昏倒在地。青桐在 两人手上摸了几下,点上穴道。那边,灰灰菜已经制住了车夫同样放倒在地。青桐三人早有准备,再加上动作熟练,这几顶动作是一气呵成,几乎是在瞬间完成。

等到林世荣反应过来时,青桐已经笑吟吟地跳下了车马。一动不动地盯着林世荣看,像是一只猛虎在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林世荣心口咚咚直跳,手心开始出汗,他色厉内荏地嚷道:“青桐,你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