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关律眼底的眸色动了动。

“还有其他房间是吗?”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邵卿主动拽着他的胳膊,两人又往其他房间走去。其中一个房间被装修成书房,有个大大的书架上摆满各种名人名书的精装版。

“这么多书,我怎么看得完?”邵卿惊讶不已。

随手抽出一本,关律淡淡弯起唇,“我也可以看啊,难道我要永远都没文化吗?”

邵卿抿唇笑出声,把他手里拿反的英文原版读物又放回书架,“好了,你不需要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反正我又不会嫌弃你。”

男人扣住邵卿的腰,一把将她扯到书柜前抵住,“你真的不嫌弃我?”

他们的距离太近,以至于关律说话声呼出的热气就落在邵卿嘴角。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但男人扣在她腰间的双手更加用力收紧。

转眼间,关律已经将她整个人彻底搂在怀里。

“回答我。”

关律菲薄的唇瓣贴在邵卿耳边,随后他的唇一下下落在她的颈侧。那种丝痒的撩拨,慢慢渗入邵卿心间,令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关律得意的弯起唇,手指顺着她身上毛衣的下摆伸进去,“卿卿,你快点回答我,要不然…”

邵卿猛地咬唇,让自己清醒过来。医生说过,小产以后要禁止房事,至少要修养两个月,要不然会对身体有伤害。

“我不嫌弃你。”她极快的回答,同时按住关律在她身上煽风点火的手,脸颊一片红润,“别闹我,医生说还不可以。”

关律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脸埋在邵卿的肩头,似乎正在努力压制什么。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炙热的喷洒在脸颊,邵卿吓得一动都不敢乱动。

须臾,压在她肩头的男人才慢慢抬起脸,坏笑的看着她,“一定要两个月吗?”

邵卿一阵气结,抬手狠狠推开他。这个男人,不正经的时候真是坏死了!

她逃跑似的离开书房,推开另外一间紧闭的卧室门。

打开房门,邵卿站在门前,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屋内的陈设后,慢慢收敛起来。她一点点松开握着门板的手指,迈步走了进去。

粉色的壁纸,粉色的家具,还有粉色的儿童床。邵卿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挂在儿童床边的摇铃,眼神渐渐落寞。

腰间忽然缠上一双男人有力的手臂,关律从后面拥住邵卿,嘴角微扬,“好看吗?”

“好看。”邵卿如实回答。

“我也觉得挺好看。”关律轻笑了声,道:“那天我去买这些东西到时候,发现女儿的婴儿用品比儿子的好看啊,所以我就买了全套女孩儿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蓦然溅落在关律的手背上。他脸色变了变,然后转过怀里的人,清楚地看到邵卿挂在脸颊的泪水。

“别哭。”关律将她拥入怀里。

邵卿埋在心底的那抹悲恸,一瞬间被引爆。她靠在关律怀里,想起那天从她身体里流出的炙热猩红,怎么都无法停止眼泪。

自从出事以后,邵卿就变的沉默寡言,医生说病人情绪郁结,需要舒缓一下。他想了很多的办法,却都没有什么好的效果。今天邵卿可以放声的大哭一场,对于她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失去孩子的痛,他们都无法释怀。

半响,等到邵卿的情绪平稳下来以后,关律才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里,“卿卿,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要再回酒店了。”

关律敛下眉,回答的声音异常平静,“这里条件比酒店好,适合你修养。我会安排阿姨过来照顾你,以后三餐都会按照营养餐的标准。”

顿了下,他把三套钥匙交给邵卿,道:“这套房子,我写的是莲姑的名字。”

“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邵卿皱眉。

“你和我目前的情况,房子如果写我们的名字都容易引起麻烦,所以写莲姑的名字最保险。”关律如此回答,听起来完全没有破绽。

深吸口气,邵卿盯着掌心里的几串钥匙,道:“你说完了吗?是不是应该还我说了。”

将钥匙放到边上,邵卿抬起头,紧紧盯着关律的眼睛,“景美美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她用照片要挟你?”

关律抿起唇,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眼底,“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不需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景美美手中,根据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平安无事?更何况…

邵卿低下头,掌心不自觉贴向小腹。她的宝宝就那么没有了,景美美太狠毒了,她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

“别胡思乱想。”

眼见她眼神变的幽暗,关律伸手将她抱起来,直接回到主卧。掀开被子,他让邵卿躺下后,就把室内的热风打开。

自从流产手术后,邵卿身体总是很怕冷,虽然还没到冬天,但她手脚时常冷冰冰的。阿姨说这是体虚,需要食补慢慢调理才行。

“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包饺子。”

关律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道:“等下好了,我叫你。”

“关律。”邵卿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眶泛红,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答应我,不可以离开我。”

男人心尖狠狠痛了下,俊脸很快露出温柔的笑,“我答应。”

“睡吧。”

坐在床边,关律看着邵卿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进入梦想。随后,他关上卧室门离开。

背对过身的那一刻,他眼底闪过的神情,透着深深地落寞。

年幼失去双亲,十几岁就出来闯荡生活,关律一直都知道,他的人生是灰暗的,注定见不得光的。直到她遇见邵卿,似乎才从黯淡无光的岁月中,寻觅到他想要的那种向往。

可是兜兜转转一圈,他以为他终于能够重新选择一种生活,终于能够走向他想要过得日子,但命运总是没有善待过他!

厨台上的水锅沸腾已久,关律手中夹着根烟,微微垂下的半张俊脸都隐匿在白色烟雾中。他不是没有选择过,但那条路,终究还是走不了。

今晚回到家,明宝没有去碰那些遥控汽车,而是很早就洗了手,乖乖坐在餐厅的椅子里,眼睛直勾勾望着厨房的方向。

满屋子飘散的都是饭菜香,小家伙不停地吞咽口水,“爸爸,我好饿。”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几乎与他有一模一样的动作,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起来,“儿子,爸爸也好饿。”

坐在餐桌边的父子两人,双手托着下巴,表情相同,动作一致。

不久,厨房中的动静慢慢停止,然后乔南带着围裙,端着菜肴出来,“你们怎么还坐着?赶紧去洗手吃饭啦。”

“洗好了。”

父子两人异口同声。

乔南挑眉看了眼,差点笑喷。那一大一小的表情,都好可爱哦。

“那就吃吧。”将碗筷递给他们后,乔南笑眯眯说道。

今晚的餐桌上,有水煮鱼,香辣蟹,还有香煎三文鱼和宫保鸡丁。明宝不怕辣,这是乔南早就知道的,不过她还是不敢让儿子吃太多辣的食物。

“哇,好好吃!”

小家伙完全乱了方寸,平时他只对三文鱼钟爱有加,但今晚他每道菜都喜欢吃。

“锦安,过来一下。”

乔南转身走进厨房,郁锦安刚尝过一口,正是意犹未尽,却又不能不过去。

“有事?”男人嘴角还沾着油渍。乔南抽出纸巾给他擦擦嘴巴,伸手指了指边上一个袋子,道:“能不能辛苦一下你的司机,把这些菜给小璇送去。她今晚有录音,所以不能过来吃饭。”

郁锦安看了眼袋子里的菜,微微有些不高兴。虽说乔南和宁璇关系要好,但这闺蜜比老公还亲吗?怎么处处都惦记着一个外人?

“怎么样?”乔南笑眯眯问了句。

郁锦安瞬间回过神,马上掏出手机打给司机,吩咐他开车过来,“OK。”

“谢谢啦!”

乔南展颜,一把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献吻。

男人反应很快,顺势扣住她的后脑,火热的唇狠狠落在她的嘴角。这里距离餐厅不过几米,乔南生怕被儿子看到,急忙推他的肩膀。

“儿子。”乔南轻声提醒,却还是被他吻得气喘吁吁。

“你偷吃了菜。”郁锦安舌尖抵着嘴角,邪恶的目光落在乔南充血的唇瓣上。

这个流氓,时时处处都不肯放过她?

伸手拍了拍发热的脸颊,邵卿伸手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拉着他从厨房出来。这会儿的餐桌上,明宝低头猛吃,压根没有注意爸爸妈妈做过什么。

乔南重重松口气。

她拉开椅子坐在儿子身边,小心给他剔除鱼刺。

“小璇最近很惨的。”乔南握着筷子,神情有些担忧,“我搬去酒店,找了个环境不怎么好的房子,每月省吃俭用,非要说存钱赎回房子。”

“哎。”乔南长长的叹了口气。

郁锦安好看的眉头动了下,道:“她想把房子赎回来?”

“对啊。”乔南点头,“小璇说,那是她辛辛苦苦添置的家,一定不能拍卖掉。”

晕!

那套房子要三百万才能赎回来,按照宁璇目前的收入,等她存够三百万,只怕那套房子都不知道被卖过多少主人了。

郁锦安抿起唇,心中有些犹豫。宁璇这个忙,要不要帮呢?

“南南,你这是怎么了?”他突然发问,乔南不明所以的抬起脸,看到他指着满桌子菜,才明白过来。

乔南轻咳了声,“明天有档新的节目要开播,我紧张。”

紧张就做好吃的?

郁锦安笑了。这个好啊,那他以后可以天天让她紧张!

眼见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乔南大概猜到几分。她狠狠瞪眼对面的男人,神情不自觉沉寂下来,“其实这档节目,原本应该是总监上的,但她把机会让给了我。”

乔南有意提起话题,郁锦安自然听的出来。他眼神闪了闪,没有接话。

等待良久,乔南都没等到他的回答,心中有些失望。

看起来,她需要好好想个办法,怎么才能打开他们这对母子的心结?!

傍晚,别墅内外都亮起灯光。

佣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晚餐,郁海芙穿着睡衣,脸色憔悴的走下楼。她一边下楼一边揉着额头,最近头疼的症状越来越厉害,困扰着她夜不能寐。

她从药柜中找到止疼药,立刻服下两粒。

厨房中有不少忙碌的身影,有几个女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有看到一步步走近的女人。

“你们在说什么?”郁海芙猛地出声,顿时把佣人们吓了一跳。

“小,小姐。”

佣人们看到她出现,俱都吓得战战兢兢。郁海芙沉着脸站在人前,瞪着刚刚围在一起议论的几个人,“你们竟然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没,没有啊!”其中一个女佣大着胆子回答,“我们再说明天有部好看的电影上映,我们想等到周末去看。”

“电影?”

郁海芙眯起眼睛,眼底的神情瞬间阴霾,“撒谎!”

她猛地抬起手,一把打翻正在火上炖煮的砂锅,里面的滚烫的鸡汤飞溅出来。众人啊一声都躲开,幸好动作及时,没有人被烫伤。

不过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佣,手背还是被溅出来的鸡汤烫红,“啊!”

女佣捂着手背跑到水池前,急忙打开冷水冲洗。

“还敢骗我?”郁海芙恶狠狠就要冲过去,但被冲过来的佣人们拉住,“小姐,您别生气了,厨房里面很危险,容易伤到人。”

三三两两的佣人将郁海芙拉出厨房,刚被烫到的佣人索性不严重,手背只有谢发红,擦过药就没什么事情了。

不过女佣被吓坏了,全身一个劲发抖。

回到楼上以后,郁海芙气哼哼把门关上。自从爸爸去世后,这个家里的佣人们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她背后嚼舌根。

别以为她不清楚,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爸爸去世了,她郁海芙没有了靠山,还装什么大小姐是吗?

哼!这些贱人!

卧室的中间,有面落地的穿衣镜。郁海芙眼角余光瞥过,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她将目光抬起后望向镜子,却在镜子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郁海芙脸色大变,立刻吓得抱住脑袋,缩到床脚。

光洁透亮的穿衣镜中,映照出来的只有郁海芙颤栗的身影,再无其他。

卧室中透着诡异的安静,郁海芙全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整个人匍匐的趴在地板上,声音惊恐,“爸爸,不是我,不是我!”

269 主动上门

助理敲门后,才走进办公室,“董事长,已经快七点了,您应该下班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邵至公抬起头,戴着花镜往窗外看了眼,果然已经华灯初上。

“天黑的早了。”

放下手里的笔,邵至公摘下花镜后揉揉眉头,道:“又快到冬天了。”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助理把他的茶杯内蓄满水,端过来递到他的手里。

邵至公轻抿了口茶,眉头不自觉蹙起。最近他频频喝茶,导致晚上休息不好。但是如果白天不喝,又会觉得精神不够用。

哎,说到底,还是人老了,他的身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以前公司有邵卿,里里外外都可以打理周到,他的工作量也能减少大半,可是现在…

办公桌后的人面色暗了暗,眼眸深处划过的那抹黯然,透着浓重的失落。

不多时候,邵至公坐车回到别墅。司机将车停下后,打开车门,搀扶着邵至公出来,“老爷,您慢点。”

邵至公拄着拐杖走上台阶,望着远门前那两扇亮起的大灯,脸色愈加落寞。

“爸,您回来了。”冯馥拉着丈夫下楼,正要去餐厅摆饭。

邵至公瞥眼儿子,问道:“钦文的病情怎么样?”

“医生说有进步,”冯馥弯起唇,“不过恢复时间是长还是短,目前还不好说。”

邵至公点点头,又问:“医院那边查到什么线索吗?当年的孩子怎么会错?”

“还没。”提起这个话题,冯馥脸色一瞬间变的悲伤,“上上下下很多细节我都查过了,就是还没查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话题过于沉重,邵至公脸色也跟着沉下去。

“太太,晚饭准备好了。”佣人过来禀报。

冯馥收敛起思绪,“爸,咱们先去吃饭吧。”

闻言,邵至公摆摆手,拄着拐杖转过身,“我不吃了,你们去吃吧。”

“爸,您怎么不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累了。”

话落,邵至公慢慢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

晚餐桌上,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冯馥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失了胃口。

家里的后厨还是按照以前的人口,计算的菜量。可是如今坐在这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少。

“老婆,卿卿怎么还没回来?”邵钦文看看身边空掉的位置,眉头不自觉皱起,“她都有好几天没有回家吃饭了。”

钦文最近的记忆力越来越强,这是喜事,但他每天都要问邵卿的去向,令冯馥十分头疼。

端起饭碗,冯馥含笑的喂他吃饭,道:“钦文,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卿卿出差了吗?她要去一段时间,才能回家呢。”

“哦。”邵钦文点头应了声,这才停止发问。

家里两个女儿,虽然他平时不说,但冯馥清楚,他都藏在心底。也许真如外面说的那样,爸爸对于女儿们的疼爱,并不比妈妈少。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疼爱,却同样代表着深厚的感情。

眼前忽然腾起一片水雾,冯馥望着空荡荡的餐桌,眼前浮现出的都是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

酒吧包厢中,光线昏暗。平头男人推门进来,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立刻过来汇报。

关律拿过酒瓶,倒了杯酒抿了口,“查到什么?”

“重要的都查不到。”平头男人无奈的笑笑,“律哥,卿姐这事不好找线索,就算我们找到了,景家要是找个人顶罪,一样还是治不了景美美的罪。”

这话仔细听下去,也有道理。关律仰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关律看眼号码,立刻拿起遥控器把包厢内的音响打开。

关律握着手机,声音平稳,“有事?”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犹豫了下,然后才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关律看眼腕表,“今晚我有事,恐怕回不去了,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