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宁沉眉头蹙了蹙,“她怎么了?”

“她被人掳走了啊!”

“关我什么事?”

宁璇瞬间变脸,“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她出事,我要救她!”

伸手将她拉到椅子里坐下,宁沉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乔南如果有事,找郁锦安就好了,不用我们管。”

“不行。”宁璇一口回绝,同时眼睛里泛起泪花,“我是她姐,她有事我就要管。”

宁沉有点懵,心想这是从哪里排出来的辈份?

“宁沉。”身边的人撅起嘴巴眼眶里的泪水真就滚落出来,“求求你,帮帮小南。”

猛地看到她的眼泪,宁沉有些不敢置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宁璇哭过,今天为了乔南,她竟连眼泪攻势都用上了。

半响,宁沉抬手将她抱到怀里,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那你告诉我,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唔。”宁璇撇撇嘴,才刚褪去的眼泪又涌上眼眶,“你弄疼我了,我讨厌你。”

这样娇滴滴的宁璇,才是他的小璇。宁沉心头的郁结一下子打开。他低头亲了亲宁璇的嘴角,柔声道:“好了,我帮忙就是,不要哭了。”

宁璇一瞬间抬起脸,黑亮的眼睛噙着水光,看的宁沉心口发热。

“我去打电话。”

“快点去,多打点啊。”

见他拿着手机走向阳台,宁璇立刻抽出纸巾擦擦眼睛。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就不哭了。

隔着一层白色纱帘,男人高大的声音不停的再阳台来回踱步。外面温度有些低,但宁沉没有穿外套,上身只有件黑色羊绒衫。

他站在扶栏前,似乎打听到什么消息,抽出一支烟点上后,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男人鹰隼般的目光,猝不及防射过来。宁璇顿时勾起唇,朝他微笑。

随后,宁沉接通手机,侧过脸听着对方汇报情况。

黑色真皮沙发里,宁璇背靠椅背,终于松口气。有了宁沉的帮忙,再加上郁锦安,小南一定不会有事了!

宁璇长长的吐出口气,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连日来她同宁沉的冰点关系,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化解的。

她盯着站在露天阳台的,还在卖力打电话的宁沉,缓缓勾起唇。

原来宁沉并不难对付,只是她以前不愿意在他面前戴上面具。

可是不戴面具的后果,她已经不想承受。

乔南最近多灾多难,宁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被大姨妈困扰,搞得她整个人都没精神。宁璇所谓的药粥,丝毫作用没有,反倒害得她吃了几个月的苦苦中药,想想就生气。

走出播音大厅,助理立刻将她的东西都送上来,“璇姐,今晚没有新闻,您可以下班了。”

小助理过分积极,并且将她的皮包外套都拎在手里,笑的特别甜。

接过外套穿上,宁璇扫了眼助理那副表情,立刻会意,“宁沉在哪里?”

“外面车里。”

深吸口气后,宁璇菜拎着皮包,走出电视台大楼。路边的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她远远看着深色车窗后的男人,心底的情绪逐渐沉寂。

不要轻易反抗,这是宁璇最近新学会的事情,否则她会伤的很惨。

司机打开车门,宁璇弯腰坐进去。身边的男人伸出手,如常紧紧攥住她的指尖,“今晚带你见朋友。”

“什么朋友?”宁璇想把手抽回来,却又不得不忍住。

宁沉勾了勾唇,见到宁璇一下子放亮的眼眸后,又道:“还有乔南。”

宁沉笑而不语,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下。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直接开到市中心的那家私人会所里面。

坐在包厢里,宁璇不停的看表,“怎么还没来?”

“别急。”宁沉倒了杯茶给她。

宁璇双手托腮,目光直勾勾盯着包厢门。她很担心乔南,虽然知道她已经平安,可没见到人总是不能够心安。

包厢门打开,宁璇瞬间跑过去,抓住进门的人,“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真的吓死我了,我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你要是死了,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小璇。”乔南忙抬起袖子擦她的眼泪,“你别哭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走,好的不得了!”

宁璇硬生生被郁锦安堵住口。嚯!这男人真特么狡猾阴险!

不久,服务员将一道道菜肴端上桌。

闻言,宁沉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

随后他举起酒杯,仰头干掉杯中的酒,“多谢郁总提醒。”

用过晚饭,宁璇还有点失落,好像没缓过神来。今晚郁锦安给她的印象,完全跟工作中两种极端。

“想什么呢?”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宁璇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宁沉拉过她的手握住,“我们回家吧。”

入夜,腹痛一阵阵加剧,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吃了太多的香辣蟹,总之宁璇觉得大姨妈的威力又开始发作。

明明都快走了的大姨妈,竟然还这么厉害。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找出皮包里面的暖贴,贴在小腹部位。

重新回到床上,宁璇立刻拉高被子盖好。今晚降温,她看着不断被风吹动的树枝,莫名觉得冷。

床头柜上的时钟指向两点,再有三个多小时她又要起床了。生活每天都在重复,身边的人事物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却又好像变的天差地别。

暖贴的作用逐渐发挥,腹部升起暖意后,疼痛果然缓解了些。半靠床头的宁璇慢慢合上眼睛。

不知何时坠入梦境,她站在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学礼堂,举目望着前方高台上的男人,一颗心紧张的扑通乱跳。

“请问宁学长,您毕业后就要接手家族生意吗?”

“是的,这是我人生规划的一部分。”手持话筒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英俊潇洒的夺人眼球。

宁璇来的晚了,早已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过道两边的人群中。

纵然如此,她心中还有有着极大的满足感。

“我们还想请问宁学长,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择偶的标准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顿时令台下众人发出惊叹声。

宁璇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仔细听。

“长发,贪吃,爱哭,撒娇。”

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只有宁璇一个人羞红了脸。他嘴里说的这些,不就是她吗?

“宁学长,您已经有恋爱对象了吗?”

闻言,站在舞台中央的男人缓缓抬起脸,那双鹰隼般的目光,精准的扑捉到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恋爱对象,她是我的爱人,是我爱了很久,并且要爱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的爱人。

床上的人咻的睁开眼睛,宁璇双手撑着床垫坐起来,看眼时间已经将近六点,她又要起床了。

窗外的甜有些阴,天气预报说也许能迎来湖城今冬的第一场雪。

宁璇掀开被子下了床,把贴在睡衣外面的暖贴撕掉,丢进垃圾桶。

腹痛的症状消失,大姨妈的折磨快过去了。

她一步步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进进出出的佣人,长久的叹了口气。

虽然她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但却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把脱掉的衣服随处乱丢,更不敢坐在沙发里磕着瓜子看电视。

因为这里并不是她真正的家,而爸妈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纵然爸妈对她很好,可她还是不能忘记,她不姓宁,她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眼前突然浮现出,宁沉大学毕业那一年,站在学校礼堂讲演的模样。

他说过的话,宁璇一直都记着。

那时年少的宁璇,曾深深为他那句一辈子的爱人所感动,所悸动。

可如今,她唯有嘴角一抹轻笑。

如果宁沉的爱是禁锢,是驯服,是控制,她真的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06 主宰她的所有

监制摘下耳麦,望向前方播音台后的人,道:“璇姐,你今天一直错字,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宁璇抿着唇,没有开口。是啊,一段串词她竟然错了五六遍,这是很久都没出现过的状况了。

“休息一会儿吧。”监制缓和气氛,不能多说什么。宁璇平时工作效率很高,今天也算意外情况。

工作人员也都开始休息,助理捧着杯子快步跑过去,“璇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宁璇叹了口气,伸手揉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帮我买杯咖啡吧。”

助理把水杯放下,立刻拿出钱夹去买咖啡。电视台附近有家咖啡厅,璇姐说她今天状态不好,出钱请大家一起喝咖啡。

大概二十分钟后,助理提着大袋子回来。十几杯咖啡,拎起来也不算轻松。

“来来来,大家喝咖啡,璇姐请客。”

众人纷纷上前,端起咖啡杯后朝播音台后的人道谢,“谢谢璇姐。”

宁璇抬抬手,表情歉意,“今天我状态不好,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璇姐客气了。”众人喝着咖啡,心底的烦躁一扫而光,继续工作的热情瞬间恢复。

不久,宁璇走出播音大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脚步出奇的快。

助理提着东西,只能小跑跟着。她不敢多话,每次宁璇走路很快的时候,都代表她心情不好。

刚进休息室,宁璇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累死我了。”

助理弯腰拿过拖鞋放在她的脚边,关心的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

“饿。”

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怎么可能不饿。宁璇撇撇嘴,道:“我想吃火锅,麻辣火锅。”

助理眨了眨眼,看眼腕表后,面色为难道:“璇姐。这才九点,还没火锅店开门呢。”

好吧,宁璇勉强收起那个心思,“把我吃寿司吧,蟹肉寿司。”

“好的。”助理谨记她的要求,提着包就要出去。

“秋秋。”

助理转过脸,看向沙发里的人,“璇姐还要什么?”

“秋秋,我是不是个很难缠的人?”

助理使劲摇摇头,眼底的神色柔和,“璇姐对我很好的,虽然有时候您是有点任性,但我知道,那是您发泄情绪的途径。”

顿了下,助理继续说道:“我的工作是助理,就是要负责照顾璇姐。在我们这行里,没有几个老板会叮嘱下属生理期不要吃冰的,也没有几个老板会在变天的时候送下属Burberry的围巾。璇姐,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老板!”

这个丫头,啥时候变的煽情了。宁璇深吸口气,朝她努努嘴,“嘴巴抹蜜了吗?”

“嘿嘿。”助理咧开嘴笑出声。

“两份蟹肉寿司。”

休息室的门关上,宁璇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昨晚她几乎没睡,整晚的梦境,整晚的回忆。

有些事,总是她无法控制的。比如做梦,比如回忆,又比如期望。

不得不承认,她同宁沉一起长大的岁月,在她心底有着太过深刻的位置。

那些同笑同闹,形影不离,到底成为她心上的一把枷锁。

并非刻意的,而是那些点点滴滴就留在心底。吃饭的时候,她自然就能想到宁沉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逛街的时候,她总会瞟眼最新款的男装,然后想象一下宁沉穿上好不好看。路过好的风景,她也会随手拍下来,第一个发给他。

这就是习惯吗?

宁璇敛下眉,她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习惯。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月多次,越会让她烦躁。

但她似乎,又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让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他们彼此间的世界,早已纠缠在一起,谁都无法分开,也无法把另一个人抽离出来。

宁璇想,她现在还无法做到。可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做到。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何时才会到来?

离开电视台时,已是八点多。冬天的湖城很冷,大街上的人影不多。

司机打开车门,每天准时在此等候。她提着包坐进车里,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不久,车子开回别墅。宁璇进门时,客厅中恰好乱作一团。

“小沉,妈妈还是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妈,我已经去过了,真的没什么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深的口子。”

佣人们进进出出,有的端水有的端药。宁璇迅速换好鞋,大步往里走,“妈,我回来了。”

庄洁见到进门的人,立刻朝她走回来,“小璇,你回来的正好,替我说说小沉。”

“出了什么事情?”宁璇蹙起眉。

“他把手割伤了,好大好深的口子,我不放心想带他去医院,可他偏不肯去。”

“割伤了手?”宁璇几步走到宁沉面前,瞪着他的手指,“哪里?”

宁沉微微犹豫了下,才把左手抬起来,“没什么事,是妈妈大惊小怪。”

转身坐在他的身边,宁璇低头仔细看他包扎起来的左手掌心,虽然看不到血迹,但她眼前好像自动闪现出血肉模糊的画面。

“怎么弄的?”宁璇问。

“不小心割伤的,”宁沉简单的回答,不想让她们担心,“我最近正在学习木雕,手艺还不行。”

宁璇抿起唇,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去医院吧。”

“我刚从医院回来,”宁沉仰面看着宁璇的眼睛,如实道:“真的,不信问司机。”

话落,他朝宁璇眨眨眼,转而起身去安抚庄洁。好不容易把妈妈安抚住,宁沉说的嘴巴都干了。

等他回到卧室时,发现宁璇坐在他的床尾,“妈妈睡了?”

“嗯,躺下了。”宁沉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想要倒杯水喝,他才拿起水壶就被宁璇接过去。

她倒好杯水,竟然还亲自端起来,递到他的嘴边,“喝吧,慢点。”

宁沉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惊喜。他瞥眼受伤的左手,心想这伤来的倒是挺幸福。

随后,宁璇又帮他洗漱好,等他换好睡衣将他拉到床边,“伤口给我看看。”

“唔。”宁沉皱眉,“可以不看吗?”

她的态度强硬,宁沉只好把手伸出去,任由宁璇摆弄。左手的纱布慢慢被解开,那道泛着血丝皮肉外翻的伤口呈现在眼前。

宁沉倒吸口气,“这么深?”

“不算深吧。”

宁沉耸耸肩,并没太在意,“医生说不用缝合,那就不严重嘛。”

伤口总是触目惊心,宁沉不愿意让她多看,便把手抽回来,低头自己包扎。

他的动作,很快又被一双温柔的手掌取代。宁璇微微低着头,两只手轻柔的为他重新包扎。

“按时吃药,不要忘记。”

“好。”宁沉静静望着她低垂的小脸,觉得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

他深邃的眼眸动了动,不自觉俯下脸,在她嘴角亲了下,“小璇,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我没有给你自由,太束缚你了?”

宁璇包扎的动作一愣,“没有。”

“谎话。”宁沉戳穿她的话,抬起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她拥入怀里,“以后我会多给你自由。”

宁璇紧紧咬着唇,眼眶竟然有点发热。她不知道宁沉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可心底某处的激动,总是掩藏不住的。

那晚吃饭时,郁锦安提醒的话,宁沉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