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初点头,“嗯,说直白一些就是暗恋。”

阿笙笑,瞧瞧,陆先生是很聪明的。

“我和你之间不需要…”陆子初舒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才道:“狗尾巴草。”这个名字还真是叫不惯。

另外,有关于送狗尾巴草,反正他没见过。

察觉手指上一凉,陆子初松开妻子的手,把手抬高,然后一愣,他的无名指上原本戴着一枚婚戒,现如今竟又多了一枚“戒指”,正确的说,是草编戒指。

陆子初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什么?”

“狗尾巴草。”

陆子初短暂无语,试图把焦点从“狗尾巴草”四个字上移开,或许他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个草编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竟刚刚好。

若不是了解他至深,又怎会这般“刚好”?这么一想,竟觉得那“狗尾巴草”还是很好听的。

阿笙跟他并排走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陆子初伸手搂住她,像任何一对普通夫妻散步一样,悠闲平淡。

我听说,把三支狗尾巴草编成一条,然后根据手指大小,弯个圈打成结带到手指上,就代表着私定终身。”

陆子初没想到狗尾巴草还有这种说法,其实更应该

tang佩服人类的想象力,一根杂草,都能编出这么浪漫的情节来。

这些话若是别人讲出,他大概会笑笑,过耳即忘,这不是哄小孩子的吗?但妻子说出来,心酥了,眼眸柔了,就连语气也开始软了。

“结婚了,还需要私定终身吗?”他不确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是否光华流转,只知道被草编戒指圈住的手指肌肤纹路,开始有了灼烫感。

阿笙半开玩笑道:“还是需要的,你看你身边年轻女孩那么多,我如果不每天讨好你,有一天你把我休了,可该怎么办?”

陆子初未曾开启的心里话全都交付给了一个吻,在学校克制了,却没能在车上继续保持理智。

他的手紧紧的按在阿笙颈后,将她更亲近的压向他的唇,炙热的呼吸,吻得急躁,不是没见过私底下热情的陆子初,但这般情动失控却很少见。

阿笙问自己,她做了什么吗?她只不过说了一两句情话而已,竟能让他这般快乐…

5月下旬,关童童要结婚了。

婚前几天相聚,电话联系阿笙外出坐坐,不能推拒,陆子初开车送她,抵达目的地,阿笙下车,隔着车窗对那人说:“散场后,我给你打电话。”

陆子初手握方向盘,叮嘱道:“我就在附近,不要吃凉饮。”

天已经热了,薛明珠点了一杯冰冻果汁给阿笙,被阿笙拒绝了。

薛明珠倒是心思明了:“你家那位不让你接触冷饮?”

阿笙笑笑,不说话。

关童童说:“他现在又不在这里,就算你喝了,他也不知道。”

阿笙摇头:“但我知道。”说好的,不欺骗,不敷衍。

“陆先生这么管着你,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反抗吗?”这话关童童自己都觉得很虚,与其说管,还不如说是宠。

一日三餐惦记着,大到主食配菜,小到茶水点心,有时候单看着不觉得有什么,但比较起来差距就出来了。

阿笙想的却是,为什么要反抗呢?

她对薛明珠和关童童说:“人最怕的,不是有人管,而是最怕有一天没人管。”

那天江宁不在,因为流产还在家里休养着,不宜会客,关童童最近失眠,担心自己会得婚前忧郁症,薛明珠说她饱汉不知饿汉饥。

两人这么唇枪舌战,阿笙在一旁静静听着,仿佛回到了508,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仿佛风一吹,蒲公英便飞到了天际,散落的都是简单和快乐。

薛明珠不快乐,说508舍友四人,如今只剩下她孤家寡人一个,她抱着阿笙的手臂:“阿笙,我也想婚嫁。”

关童童笑,让阿笙回去跟陆子初说说,让他找几个高富帅给薛明珠。

阿笙这事还未跟陆子初提过,关童童婚礼那天,薛明珠就说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虽说称不上是一见钟情,但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只可惜,真命天子接触后化身成了假命天子,都是性格要强的人,热恋一星期,最终分道扬镳了。

薛明珠给阿笙打电话:“虽说他一点也不体贴,但我真的很喜欢他,如果我当初挽留他,也许结局又会不一样了。”说着,把问题丢给了阿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阿笙把书放在秋千上:“我和陆先生之间不存在挽留。如果他爱我,就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何须挽留?”

良久,薛明珠说:“所以,他不是陆子初。”

没人是陆子初,阿笙挂断电话没多久,陆子初就提着钓鱼袋从后山回来了。

哦,最近陆先生闲着没事,有时会去后山小树林的池塘里钓鱼,自得其乐,一壶茶,一本书,就能消磨上大半天时间。

阿笙有时候会散步过去,树林幽静,倒像是世外桃源。

见陆子初回来,阿笙起身走近。

“今天收获不错。”鱼篓里倒是有好几条大鱼,在里面闹腾的很。

“下午我们把鱼给爸妈送去。”他抬手示意家里佣人接下鱼篓,朝花房相连的盥洗室走去,那里方便洗手。

“留一条吧!”阿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不能吃鱼,你怎么也不吃了?”

陆子初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妻子笑:“谁说我不吃鱼,我只是不当着你的面吃,避免刺激你。”

“…”

6月初,媒体声称陆子初已经提前结束休假,回归陆氏集团。事实上,陆氏有几个项目累积在一起,陆子初过去帮忙一星期,因为不想警的人尽皆知,所以每日出入公司很低调。

纵使如此,办公室外面早已是花篮堆积,向露收拾起来觉得既费时又费力。

某日中午,陆先生很忙,刚开完一个会议回到办公室,陈煜请示老板在哪儿用餐时,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向露。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陆子初挑眉看着不说话,在一日三餐

上,向露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自作主张?就连陈煜也觉得向露太冒失了,但…

向露只笑不语,将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打开了食盒盖子,“先生,有人交代了,让您趁热吃。”

“谁?”虽然问着,但已经迈步朝沙发区域走去。

弯腰往食盒里看了看,陆子初却是再也不需要向露多说什么话了,那是一份茄汁字母意面,上面淋了茄汁,是一张卡通笑脸。

他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抬手往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陈煜已知他在找什么,倒也眼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机递给了陆子初。

就在他开会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阿笙发来的。

——第一次做茄汁字母意面,要吃干净啊!如果送去凉的话,让向秘书热热再吃。

说不清是怎么了,顾笙每次短短一句话,小小一个举动,就足以让他心潮涌动,似乎看见她靠在门口,是如何手指飞快的给他输打着短信。

陆子初低头看着短信,弯了嘴角,关闭短信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发短信的人:阿笙。

见老板笑得撩人,陈煜低头也笑,并不难猜。

向露见老板心情好,便佯装为难道:“先生,您如果不喜欢吃意面的话,我可以另外再为您点餐。”

陆子初没理她,这意面哪能不吃?阿笙不是说了吗?第一次做茄汁字母意面,并且希望他能够吃干净,所以…哪能不吃?

同样是这天中午,阿笙吃完自己做的茄汁意面,窝在藤椅里晒太阳,看书正觉得有些发困,陆子初发来了一条短信:“茄汁太多。”

阿笙笑着回短信:“我做饭那么辛苦,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什么?”

对方回道:“你画的卡通笑脸是小男生,还是小女生?”

“画的是小女生。”阿笙怀疑陆先生是故意的,那笑脸分明有着长头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人。

难道是她画工太差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等他再回复过来,阿笙已经快要在阳光下睡着了:“嗯,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懂了,阿笙却没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这天晚上,陆子初下班回家,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脖子:“小女生代表的是你?”

确实是她,送个笑脸给他,她的想法很纯洁,不纯洁的那个人是陆子初。

那天中午他吃着茄汁字母意面,仿佛“吃”的是阿笙,不是一个意思吗?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妻子不承认,没关系,她只是有些害羞而已。

夏夜,纠缠的身体,冗长的深吻,被汗水打湿的发,男女融为一体时,于夜色,便都是最深浓的诱惑。

6月走掉大半的时候,阿笙用时两个月左右终于拿到了驾照,相较她的欢喜,陆先生倒是很应景,得知“喜讯”当天,回了两个字给妻子:“奇迹。”

既然考了驾照,那就势必要有自己一辆座驾吧!家里车库倒是存放着好几辆车,闲置不用,但阿笙开,陆子初觉得心里没底。

为了安全起见,秉着负责任的心态,陆子初坐在副驾驶座上,陪练了几天,这才同意给她提车。

只是陆子初没想到,他这边认可了妻子,家人和周遭朋友却是抱怨多多。

最先身受其害的是薛明珠。

那天许晓约阿笙见面,薛明珠也在,后来许晓有事先走,散场后,阿笙下午也没事,就顺道送薛明珠回去。

后来,薛明珠想,她怎么就那么勇敢呢?忘了那次是怎么晕里糊涂的上了阿笙的车,总之就是坐上了,后来造就了半生噩梦,看到顾笙开车绝对会退避三舍,太吓人了。

车行几分钟之后,薛明珠听到了一阵怪异声,咔嚓咔嚓响,就问阿笙:“什么声音?”

阿笙也有些犯糊涂了:“今天开车回来,我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可能车出问题了吧?”

薛明珠觉得不对劲,陆子初会选一辆有问题的车给阿笙开?笑话。

于是一个驾驶员,一个坐车乘客全都凝神听了起来,阿笙似是想起了什么,尴尬的问薛明珠:“你说如果发动机车盖没盖实的话,会不会…”

薛明珠只觉得脑袋里有根弦瞬间绷断了,浑身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大喊着停车。

下了车,薛明珠绝望了,果然是车盖没盖紧,她火急火燎的拿着包就跑,步伐跌跌撞撞。

别人是蹭车,她这是蹭命啊!

薛明珠当天找到江宁,握着水杯,手指发抖:“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说老天爷偏心了,阿笙是很出色,但她开车…我的妈啊!你是没看,都快赶得上好莱坞惊险大片了。”

江宁觉得薛明珠也太夸张了,很快第二个吐槽对象就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却是韩淑慧。

听说那次韩淑慧受了惊吓,险些吃急效救心丸。

一日韩

淑慧带阿笙出席慈善晚会,喝了酒之后不宜开车,阿笙有驾照在手:“妈,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那就开吧!韩淑慧起先很放心,自己儿媳多聪明一个人啊,平时性子沉稳,纵使那天晚上下雨,对于阿笙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韩淑慧安心的太早,车行十几秒,就发现了不对劲,大晚上阿笙不开车灯就算了,竟然连雨刮器也不打开。

韩淑慧坐不住了,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来,有意试探阿笙的高超车技,“把近光灯打开。”

黑漆漆的,只会助长韩淑慧的恐惧。

于是,阿笙打开了远光灯,韩淑慧下意识捂着胸口绝望了,犹豫了片刻,虽说雨很小,老天爷好半天才挤出来那么一两滴,但毕竟外面在下着雨,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不伤害儿媳的驾车自信,韩淑慧很果断的说:“阿笙啊!我这样醉酒回去不太好,你陪我去隔壁茶楼坐坐,回头让子初来接我们回去。”

“哦。”

几杯茶下肚,拐弯抹角的问了几句话,韩淑慧才知道,阿笙拿到驾照后,她和陆子初都是居家人,几乎从未在夜间外出过,只有一次她开车回来,沿途路灯那么亮,所以也不用她开车灯。

至于雨刮器,阿笙运气好极了,每次外出都不下雨,下雨不外出,所以理论知识一级棒,但用到实际操作…韩淑慧不忍心再回忆了。

韩淑慧为这事给陆子初通了电话:“别让你老婆开车了,没心脏病也快吓出心脏病了。”

陆子初想,多大一点事啊!但毕竟事关妻子安全,于是下雨天拉她出门,“开车送我去个地方。”

这么说无非是找借口试试妻子车技,夫妻俩就跟玩家庭无间道一样,那天雨刮器摇摆欢喜,车行很稳,不管是远光灯,还是近光灯,他太太操作的可都是好极了。

于是陆先生放心了,继续开吧!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时候,陆子初又怎会知道,经过韩淑慧那事,阿笙上了心,抱着理论知识,又在车里研究摸索了很久,这才对得上号没有在陆子初面前掉链子穿帮。

偶遇,阳光下的沉默

说句大多数女人不爱听的话,大部分女人在刚拿到驾照,试车这件事情上比男人要欠缺了那么一点天分。姑且称之为天分吧!

男女开车调查,女性开车遭遇的糗事,相对来说要比男性频繁。

当韩淑慧诉说阿笙开车吓人时,陆子初却看出了趣味性。

比如:有一次,两人开车去郊外拜祭顾清欢,原本是陆子初开车,那时候阿笙还没拿到驾照,但自诩车技还凑合,到了郊外,因为沿途车辆少,于是便对陆子初说:“我试试。”

陆子初倒也纵容了,“靠边开,只给你十分钟。磐”

顾大胆连驾照都没拿到手里,开起车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就跟赛车手一样,至少像模像样,装的挺像的,那车速也是越来越快。

陆子初这时候才有些后悔,需要不断提醒她“慢点开”,前方有车,阿笙停了下来,他起先还不知道原因,问她:“怎么停了?啮”

“手臂有点酸。”她说着甩了甩手臂。

陆子初没说话,看来是真的酸了,“我开吧!”

“不用。”一辆车从旁边呼啸驶过,她手臂这时候倒也好了,继续开车,不过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几分钟后,等前面再有汽车时,预期之内座驾再次停了下来,陆子初这次倒是看出了端倪来,双臂环胸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的问她:“手臂又酸了?”

“才不是手臂酸了。”阿笙听出丈夫话语间的揶揄,脸有些红,声音软软的:“我就是有点累,想歇歇。”

“嗯,你慢慢歇。”他也要好好歇歇,不是没坐过女人的车,但从没见过,有人怕错车,只能选择停车,让迎面车辆先通行。

这些倒也罢了,开车技术那么烂,借口还一大堆,典型的小骗子。

陆子初倒是不拆穿她的小把戏,帮她把面子维护的很完美。

再比如:阿笙拿到驾照后,开车第一次去商场,面对窄窄的停车位,阿笙很纠结,也曾求助过陆子初,但他却做个了爱莫能助的神情,开门下车,顶着大太阳,站在车后指挥着。

那次停车费时五分钟左右,陆子初嗓子都快喊哑了,沿途有人经过,好在没认出两人来,但看到这种行径,倒是都抿嘴笑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陆子初觉得时间还好,阿笙至少把车安稳停好,如果停车时间延长到10分钟,他怕是要中暑了。

纵使如此,阿笙下车后大概是为了挽回面子,于是有了接下来的话:“你知道的,车跟车不一样,就跟搬家一样,忽然换了新家,总要慢慢适应,车也一样…”

陆子初怕妻子说多了会口渴,于是打断她的话,低头笑道:“我知道,真的知道。”

走了几步,似是不甘心,阿笙又添加了一句:“谁还没有开车无助的时候。”

“是啊!”陆子初感慨点头。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母亲忧心忡忡劝他不让阿笙碰车,陆子初也觉得没什么,直到有次商业聚餐,向露跟陈煜说起她刚开车那会,差点出事,她开车太快,源于她看的一直是发动机转速表。

陈煜好半天不说话,随后问她:“路段限速多少?”

“60,我刚开到40,一直觉得自己开的很保守。”

陈煜认真点头:“是很保守,等你开到60,估计可以起飞了。”

向露笑出声:“可不是嘛。”

陆子初笑不出来,就连含在嘴里的一口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

隔天阿笙要开车出门,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驾照,去书房找陆先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驾照?”

“没有。”陆子初走过来,关切道:“驾照不见了?”

“嗯。”阿笙眉都皱了起来:“驾照就在钱包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想了想,陆子初问:“会不会是掏钱买东西的时候弄丢了?”

“不可能,我回来的时候驾照还在。”

“这样啊!”陆子初叹了一口气,安慰阿笙:“你知道的,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驾照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笙也跟着叹气,不死心道:“兴许是掉到了院子里,我去找找看。”

“嗯。”陆子初送她出书房:“多叫几个人帮你找,刚拿到驾照,还没过足车瘾,驾照就这么丢了,是怪可惜的。”

“谁说不是呢?”

阿笙和几位佣人快把家里翻了个遍,就连昨天没去过的洗手间都找过了,到头来还是没找到。

陆先生在这天上午回复了几十封邮件,等他下楼就看到了异常沮丧的陆太太。

“还没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