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水玲珑就兴致勃勃地拉起温婉跟上。温婉已经隐约有些感觉到苏政雅这一去估计是要去干架的,估计着水玲珑是兴灾乐祸地想去看热闹,但自己却是不方便去的。万一被温媛发现了,肯定会把这帐算在她头上。她们母女现在在温家地位不稳,温媛招惹的这两个小帅哥看起来都极端地不好惹,她可不能冒险。当下连忙说:“玲珑姐姐,我肚子有些疼,想去趟茅房。”

“诶,怎么这个时候!”水玲珑有些郁闷。“认得路吗?”

温婉转着头四周看看,点点头说:“应该认得。”

“那你快去吧,如果赶得及的话,赶紧来藏书楼看热闹,赶不及就算了。我看来,回去告诉你!”

“嗯!好的!”

温婉如获大赦,赶紧快步跑回教苑。回到教苑后,发现同学们都在外面院子里玩,坐在位置上的根本没有几个人。温婉心想,这样不行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话,就没有有利的不在场证明。连忙转着头在周围瞅了一圈,忽然瞅到了后排的颜诩之,心头一动,便起身走了过去。

在温婉的印象里,颜诩之一直都只是默默地埋头看书练字,基本上没有跟任何同学说过什么话,同学们也不太会主动地去跟他说话,所以,如果她主动去说的话,应该会印象深刻吧?

“颜师兄。”温婉来到他的桌前,轻唤了一声。

颜诩之迟疑了半晌,才缓缓地抬起头,一脸困惑地看向温媛。

温婉露出自认为甜美的笑容:“忽然想起来,要来谢谢师兄把前面的位置让给我。”

颜诩之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才想起温婉说的是什么事,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是安先生让我换的。”

“哦。”温婉心中暗自想这个言下之意,是不是他本来也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呢?“总之,谢谢颜师兄啦!”

“噢。”颜诩之木木地应了声。

他这样的反应,温婉多少有些撞了一鼻子灰的感觉,讪讪笑笑,就蹑蹑地回自己位置坐了。

【第十四章 风波】

这一天的第二个课程是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御,也就是学习骑马和驾驶技术。水玲珑还没回来,柴启瑞又逃课了,于是温婉便没了相熟的人,只能默默地跟在人群中。

供上课之用的马场有大小两个,教习的先生也有两位,据说都是大内高手,至于在所谓的大内担当什么职务,却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根据学子们水平的高低,分成了两个小组。已经学会或者差不多会的人到由黄大人带领的第一小组,到大马场上去策马奔腾,而不会和不太会的,则跟着徐大人乖乖地呆在小马场掌握技能。而温婉,当然是毫无疑问地呆在了第二组。

本来在开设“御”这门课的同时,还特意为女学生增设了“歌舞”这门课,也就是说女学生可以不选“御”而选择“歌舞”,但由于人五苑只有温婉和水玲珑两个女孩子,所以为免落单,温婉只能跟着水玲珑选。不过在上课的时候,教习的先生也会刻意地对女孩子放低要求,像发生胆怯不敢上马之类的情况,也不会去强求。

温婉在徐大人的指点下,伸手摸了下马。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温婉上辈子在大都市里混到二十多岁,活生生的马倒是见过,但还真是没有亲手摸过,所以摸的时候,或者是带着些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一摸那马,那马就蓦地长嘶而起,吓得温婉不禁缩了缩脖子。

徐教官连忙安抚下那匹马,回头对温婉淡淡笑笑说:“你是新进来的吧?”

“嗯。”温婉乖巧地点点头。

徐教官会意地微笑:“你先到旁边休息下吧,看看师兄们是怎么骑的。”

“好的。”温婉听话地转身坐回休息区,托着腮帮子看着大小正太们或颠来倒去地骑着马、或勒着马缰却被马拖着跑,洋相百出,笑料不止。随着一批一批的人接连上场,马场上的马越来越多,休息区的人越来越少,渐渐的,渐渐的,就又只剩下托着腮帮子坐着发愣的温婉,和角落里仍然捧着本书看的颜诩之。

“颜师兄。”温婉又忍不住挪过去,问。“师兄怎么不去骑马?”

颜诩之顾自翻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以后做文官,不做武官。”

温婉怔了怔,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不由哂然笑笑:“当文官也可以骑马呀?”

“我的文官,不骑马。”

颜诩之回答得很简单,温婉却也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诚然,若真当官了,出门自然是坐轿子或者坐马车,会不会骑马,当然完全地不重要。

温婉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蹑蹑地挪身坐回来。心想苑中最用功,学习目标最明确,以后最有可能有大出息的人就是颜诩之了,不过跟他交流起来,还真是有很大的困难,两个人,完全不像是在一个星球上似的。

温婉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巴结人也是门大学问哪!

“御”课进行了一大半,水玲珑才蹑手蹑脚地回来,但脸上荡漾着的,却是一副看到了绝妙好戏而心满意足的表情。

“婉婉!婉婉!”果不其然,她一来就蹭到温婉身旁,一脸的“快问我,快问我,我有大八卦的神情”。被她用那种渴望的眼神盯着看,温婉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你怎么才回来,有那么好看吗?”

“那是,可发生大事了!”水玲珑的声音立马往上拔了三个高度,周旁几个对八卦敏感的人立马围了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大事。

水玲珑将脖子一伸,察觉徐教官也转头往这边看来了,连忙竖起一根指头“嘘”了一声,示意大家都在休息区坐好,然后她就正正声音,兴奋无比地开始说了:“刚才啊,我和婉婉从藏书楼出来,先是碰到了天榜的温媛和南王世子欧阳凌枫,他们刚一过去,我们马上就又遇上了苏政雅,怒冲冲地问我们有没有看到温媛他们!”

“啊,温媛也惹到苏政雅了!那有好戏看了!”有人已经开始兴灾乐祸了!

水玲珑瞪了那人一眼,嘁了声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听我说!”然后一群人就纷纷谴责刚才那个不明就里就乱推测的人,然后催促水玲珑赶紧说。

“那我是看到了嘛,就跟他说看到了,但我也感觉到会有大事发生,所以马上就跟过去看了!”说到这里,水玲珑的两眼便开始放光。“苏政雅在藏书楼二楼的文香阁找到了温媛和欧阳凌枫,一进去,就冷笑了声说,‘真叫人好找啊!’”

水玲珑模仿着苏政雅的声音,说得怪声怪气的。“然后拿出一个锦盒,对温媛说,‘你想要的东西,我找着了。’说完,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忽然往地上一摔,‘当’的一声响,就碎了一地血红色的碎片。

水玲珑描述得绘声绘色,听的人却不禁都倒抽了口凉气。半晌的寂静之后,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那摔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似乎是珊瑚,但是从锦盒里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会发光的……总之,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就是!别岔开话题,重要的还在后面呢!”

“怎样,怎样!”

“苏政雅平时对看不顺眼的,哪个不是拳脚相加的,这次惹毛了他,当然要动手了!他骂了声‘贱人,过来’,温媛当然不敢过去了,欧阳凌枫起来劝和,反手却被苏政雅打了一拳……”

听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知道水玲珑接下来的话却是:“然后天榜的上官先生赶到了。”大家一听顿时都泄了气。“不过,我刚又偷偷地跟去北院看了,黄院大人派了几个人出去,应该是去通知家里了,嘿嘿!这三个人啊,一个是南王爷的儿子,一个是左相的儿子,还有个是右相的外孙女、工部侍郎的女儿,嘿嘿嘿嘿!”水玲珑光是想像着,就笑得合不拢嘴来。

“这次应该不能随便了事了吧!苏政雅这次打的人,可是南王世子!”言下之意,苏政雅平时打人都被草草地了结过去了。

“难说啊!苏政雅的母亲是大长公主,就算要处置他,也不可能罚得太重的。”

“我看,很有可能南王爷会主动要求小事化无大长公主是先皇最疼爱的公主,又是当今皇帝陛下最为倚重的皇姐,谁敢真的去追究!傻了啊!”

“就是就是!”

一堆人围在一起喋喋不休着,本来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苏政雅这次惹上个大头,大家都因此兴灾乐祸,但讨论来讨论去发现估计还是奈何不了他,不由又有些忿忿然。

温婉坐在一旁听他们的议论,这才知道原来苏政雅竟然是大长公主和左相的儿子,果然大得不得了来头,怪不得柳氏要刻意提醒她千万不能得罪他。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温媛恐怕得不光光是得罪他这么简单了,不知道会怎么了结。

【第十五章 亲事】

这天下学,温婉来到坐马车的地方,只看到温克恭一个人。估摸着应该是藏书楼事发后,就被提前接回家了。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既然要在这件事上置身事外,还是应该装模作样地问候一声的。所以在马车开始行动的时候,佯作诧异地问:“媛姐姐呢?”

“媛儿妹妹先回去了。”

“哦。”

接下来又是一路无语,不过温婉也习惯了,摸本书出来自己看了起来。到家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看到等着接她的温娴,而只有采青一个人。“娴儿姐姐呢?”

“娴小姐在给婉小姐做新衣服呢!”

“哦。”温婉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采青抿嘴笑笑:“婉小姐是想问为什么今天娴儿小姐没有来,是吗?”

温婉抬头迎向采青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采青牵起温婉的手往回走,笑着说:“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在忙,走不开身。”

回了屋,却发现温娴并没有在忙着做衣服,而是一脸焦急地等在小院门口。一见采青牵了温婉过来,便急急地小跑出来,将温婉牵到自己身边,小声问:“今天学堂里发生的事情,没有牵累到你吧?”

见温婉摇了摇头,温娴才松了口气。一起进了屋,替她将书袋收到书架上,一边说:“今天父亲大人提前回了,听说是媛姐姐在学堂里惹了大祸,家里的人都聚了过去。母亲也被唤过去了,至今没回,我还以为这事也牵扯到你,让我好生担心。”

“没有呢,我一直都在好好上课。”

温娴笑笑说:“幸亏婉儿懂事。”回身从里屋端了糕点,携着温婉一同在桌前坐下,又差了采红去泡茶。等屋子里只剩下姐妹俩,她低声才发问说:“今儿个在学堂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似乎挺严重的。采青从大夫人房里的菊香那听了些来,说是惹上左相府了,婉儿在学堂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温婉拾过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我从玲珑姐姐那里听了些来,说是媛姐姐和南王世子到藏书楼看书,然后苏政雅找过去,然后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竟然还动手了啊?!”温娴惊了惊,随即单手拄着下巴沉思起来,喃喃自语地说。“难道是争风吃醋?”

温婉有些哂然失笑,心想都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就开始争风吃醋了啊。不过看苏政雅那样子,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可怜的小正太情窦初开,千方百计地为意中人买到想要的东西,回来却发现意中人正在与别人约会,于是,恼羞成怒。不过,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约会吧?只是一起去看下书,连这都要生气,器量也太小了些吧。

“娴儿姐姐,什么是争风吃醋?”温婉假装懵懂地问。

温娴笑笑说:“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会生气。对了,婉儿在学堂里有没有相处得比较好的男孩子?”

温婉天真无邪地回答说:“只有柴师兄。”

“柴启瑞?”温娴立马就报出了柴启瑞的名字。对于温婉记在册子上的人名,她都一一默默记在心里,顺便做了一番调查。“柴家是京城首富,东望第一的大米商,年前似乎刚为长子柴启明捐了个员外郎的官衔,也算是在朝中也有个照料了。”

“可惜啊,人家早心有所属了。”温婉一边啃着糕点,一边默默地想。她的这位姐姐,打听得还真清楚啊,不会这么早就为她操心起终生大事了吧?托了穿越的福,返老还童的她今年才九岁,距离及笄论及婚嫁都还有一段漫长的岁月,现在开始考虑,未免也太早了吧。

柳氏回来已经快是半夜的事情了,温婉本来已经睡着了,却不知为什么忽然醒来,就听到柳氏和温娴在屋里低声说话。

“你父亲大人准备去给你媛姐姐提亲了。”

本来还处地迷糊状态中的温婉,蓦然听到这句比较惊悚的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去左相家提么?”温娴好奇地问。

“去南王府。”柳氏柔声纠正。“你父亲大人意思是去左相府提,但你媛姐姐哭闹着,怎么也不肯,所以只能去南王府了。”

“那左相公子能善罢干休么?”

“他们又不曾上门来提过亲,小孩子私底下约定的事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那我们先去南王府提亲,也是无可厚非的。”说着,柳氏又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说。“左相府,南王府,无论哪个都是很好的归宿,看人家挑来拣去,这个不好,那个不要的,我的女儿却进不去。”

“娘亲不要胡思乱想,在娴儿看来,与其去这些豪门大户里低着头过日子,不如嫁个小康之家。夫妻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那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以温家这样的家世,纵然是庶出之女,也不会让你们嫁到寻常百姓家去。”柳氏忧虑起来。“婉儿倒也罢了,学堂里呆上几年,多多少少认识些人,到时候若真能进得文心阁,就不愁没个好的归宿。只是你可怎么办呢,每天在家中,也没认识个人,母亲就担心到时候被老夫人她们随便指户人家去给人家做小。”

温娴安慰说:“还早呢,他们总是要先忙完媛姐姐的婚事,才有空来管我,估计还要个一年两年的,母亲先就不要操心了。”

温婉闭着眼睛听完她们的说话,不由暗暗开始忧急。下午温娴说起提亲什么的,她还觉得为时甚早,没想到,家里还真开始为温媛提亲了。温媛的搞定之后,就是她们姐妹俩了。这古代女子的婚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庶出之女,最大的可能性还真就如柳氏说的到时候被许个官宦人家做小妾。

不妙,不妙,大大地不妙!她堂堂21世纪穿越过来的高材生,怎么可以给人去做小妾?!不行!坚决不行!不过,也正如柳氏所说的,她还有出路,但是绝对不是进文心苑。温婉想过了,她毕竟不是真的神童,只是碰巧误打误撞地搬中了这个世界没有的两首诗而已。她有预感神童的光荣庇护不了她多久,她必须另外打算。

而她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源,就是京学院。京学院中三百多名学子中,将来必定会有大半会成为朝中的栋梁。其中那些家世煊赫的,她就不指望了,她实在不想做妾,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从出身一般的学子中,挑选出将来能有大出息的人。在他困顿时给予关怀,在危急时给予帮助,从小培养好感情,到时候等他得志了,她身后有温家这么大棵树在,自然也能将正室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第十六章 物色】

温媛之前因为柳氏母女进门的事情闹脾气,一个多月都不肯去学堂,这会刚回去却又马上折腾出这么大的麻烦事情,温向东一怒之下,给温媛下了禁足令,不准她再出去了。托了这件事的福,温婉也暂时不用担心会在上、下学的路上被载去扔掉,安安稳稳地上了几天学。而这些天里,温婉也在作了一番研究之后,正式地开始物色人选了。

京学的先生很多是同时教授三榜的,也有些是临时聘请过来的,所以不可能将学子们一个个全部记住。为了方便先生们在课堂上提问,安东来在教坛上准备了一份以座位顺序誊写的名单。温婉趁课间,溜过去把那份名单摸过来,照着抄了一份,然后对着名单一个一个地认人。

既然要挑选未来夫君的预备人选,当然首先要踢除卖相不好的。五官不端正的不要,邋里邋遢的不要,皮肤太黑的不要,脑满肠肥的不要,瘦骨嶙峋的也不要,这样一来,同苑的就被剔得只剩下一小半了。再踢除学习散慢的,游手好闲的,性格暴躁的,言吐粗俗的,举止轻浮的……左剔右剔,然后就发现,剩下的竟然就只有颜诩之一个人。

温婉回头看看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练字的颜诩之,不由觉得头大。她其实一早就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小正太,模样很俊俏,衣着朴素而整洁,为人又认真,言谈举止也颇有教养,怎么看怎么符合标准……只是,跟他沟通起来实在是很有困难哪!

“要不,还是先看看人榜的其他苑吧。”正暗自琢磨着,眼前忽然凑过一张放大的脸来,吓了温婉一跳。定了定神,发现是水玲珑之后,呼出口气,拍着胸口说。“玲珑姐姐怎么突然过来,吓了我一跳。”

水玲珑一言不发地顺着之前温婉看的方向望了一阵,皱着眉转回来,揽着温婉的肩,紧张兮兮地问:“婉婉,你这几天怎么老偷看那书呆子,你不会是喜欢他了吧?”

听她这么说,温婉不由有些汗颜,这几天,她还真的是时不时地在偷看颜诩之。当然面上是不能承认的,而且九岁的小女孩也不会这么早情窦初开吧。“玲珑姐姐,他好奇怪呢,每时每刻都拿着书,他不累吗?”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家就指望着他出人头地了。对了,不说他了!”水玲珑回身拖了条凳子过来,坐到温婉身旁,兴奋地建议说。“后天就是初一了,不上学,你来我家玩吧!我带你去祖寺玩怎么样,要不去解剑池玩?”

“这个……”温婉迟疑着,说起来,她倒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女孩子的门禁严不严,便说。“我回家问问娘亲。”

“那你问吧,明天跟我说。”水玲珑呶呶嘴,似乎觉得有些扫兴。换个坐姿,又说。“还是我娘亲说的对,世俗对女子的束缚那么大,不如生活在江湖中,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婉跟着傻笑,水玲珑忽然想到什么,又兴奋地拍着温婉的手说:“告诉你哦,我娘亲以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女,打败了很多坏人!你来我家,我让娘亲也一并教你功夫怎么样,很厉害的哦!”温婉只当是她在想方设法地邀请她去她家,便随着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说:“嗯嗯。”

这天的文史课开始之前,消失了好几天的柴启瑞居然很离奇地出现了。不过他一来就被一个胖胖的小正太拉住,责问他为什么又在闯祸的时候拿他当挡箭牌。温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就是小正太几天前柴启瑞公然开罪了姜先生,却故意坐到他的位置上,从而惨遭故意嫁祸的倒霉蛋邓楚川哪!

只见那小正太面团似的圆脸上满是忿忿,紧揪着柴启瑞的衣袖,大有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绝不罢休之势。

柴启瑞却大义凛然地伸手揽过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川川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苑只有你的父亲大人不在京城啊?难道你忍心看着兄弟我被家里责罚,活活地饿上三天,或者打断一条腿吗?”

邓楚川顿时有些吃瘪,似乎被他所说的两种责罚方式给吓到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一忽而又觉得这样不合理,憋红着一张小胖脸,结巴地说:“但,但,那也不能让我,背,背这个黑锅啊……”

“黑锅?”柴启瑞一脸惊诧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邓楚川背上一阵乱摸。“在哪里,黑锅在哪里?”

“你……”邓楚川扭着身体避开他的魔爪,气闷得不行。

柴启瑞亲热地勾过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看,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哪来的黑锅?不过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罢了,计较这些做什么,多伤感情!”说着,他就顺势拉了邓楚川坐下,说。“对了,后天罢,扬名湖那有个文会,据说是西王府里的人举办的。到时候会有一些知名文人到座,还会邀请文心阁学士来坐阵指点,家父弄到了两张邀请函,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没有……西王府?”邓楚川本来是很坚定地拒绝,但在听到“西王府”后,态度顿时软化下来。西王跟南王不同,可是国姓的王爷,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如果一不小心被西王府的人看中的话,那平步青云,说不定就指日可待了。“去!”

柴启瑞见鱼儿上钩,自己干的坏事也小事化了了,便笑盈盈地拍拍邓楚川的肩膀,跟他约好碰头的时间,然后就摇摇摆摆地转来温婉和水玲珑她们在前。拖过旁边的凳子,挨在温婉她们二人中间坐下,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文会去么?”

水玲珑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邀请了邓子么,你的一张请柬还可以邀请那么多人哪?!”

柴启瑞笑嘻嘻地说:“邀请小川川用的是我父亲的请柬,我自己另外还有两张咧,专门为玲珑和婉婉留着的!”

“去!去!还小川川,叫这么恶心,婉婉也是你叫的么!”

柴启瑞却把头伸到温婉面前来,笑嘻嘻地问:“婉婉,你说我能不能叫呀?!”

见他们打情骂俏拉上了自己,连忙起身说:“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第十七章 强盗】

下学回了家,温娴恢复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在门房处迎接温婉。姐妹俩手牵着手回屋,柳氏正与一名老嬷嬷在屋里谈话,看到姐妹俩出来,连忙招手唤她们过去,介绍说:“这是孙嬷嬷,给你们送了些南洋老家那边的特制糕点过来,快谢谢孙嬷嬷。”

“谢谢孙嬷嬷。”姐妹俩齐齐地、脆脆地唤了一声。

孙嬷嬷被唤得笑盈盈地,伸手轻抚温婉的头,柔声说:“是老太君疼你们,特地让我送过来的,快去吃吧。”

“嗯,谢谢孙嬷嬷。”

温婉跟着温娴进里屋的时候,听到孙嬷嬷在外间说:“夫人真是有福气,娴儿小姐和婉儿小姐这么乖巧懂事,不像前头屋里那位,成天不是哭就是闹的,让老太君在佛堂里也没得省心。”

柳氏微微错愕:“还闹么,不是已经去提亲了么?”

孙嬷嬷起身探头往门外望了望,确定没什么人后,压着衣服坐回身来,放低声音说。“被回绝了!”

“啊?”柳氏惊呼了声,又匆忙掩嘴,小声问。“不是吧,南王府这么无礼?”

“可不是!”孙嬷嬷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二公子还特地托了右相大人去提的亲,他们回话说是皇帝陛下有意留世子做驸马。”

柳氏“啊呀”了一声,忧虑地说:“还有这样的事,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孙嬷嬷叹气说:“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跟金枝玉叶争去!”

柳氏深深地叹出一声,说:“是啊,这样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这事前头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只能另外寻了。”

“只可怜了媛丫头。”柳氏叹息着说了声,随即话题一转。“说起来,过了年关,我家娴丫头也满十三岁了……”

温婉只听到这里,后头的话就因为进了里屋,听不太清了。姐妹俩围着桌子吃糕点,温婉觑着温娴,抿着嘴笑:“娴儿姐姐,娘亲好像要给你说亲事了。”

温娴被说得脸上微红,伸手过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温婉的胳膊一下:“你知道什么是说亲吗,人小鬼大!”

温婉佯作半知不解地“呵呵”傻笑:“对啦,娴儿姐姐,玲珑姐姐邀请我去她家玩,我可以去吗?”

温娴拿糕点的动作停了停,认真地问:“什么时候?”

“后天吧,京学不开课。”

“那也要老夫人同意才行呢。”温娴皱皱眉说。“这会儿大家都在为媛姐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现在去提出门的事,估计不会同意呢!”

温婉“哦”了一声,心想看来门禁还是挺严的,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忙说:“那我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关系的。”

温娴沉吟了一会,说:“也不用这么快放弃,让娘亲先找父亲大人说说看。”

“嗯,好的。”

这晚,温向东并没有过来,估计还在为温媛的事烦恼,柳氏便差了采青去找温向东说温婉这事。采青回来回话说温向东听后只是皱皱眉说知道了,并没有给确切的答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婉要出发去学堂了,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柳氏便同温婉说,估计是不能过去了,让她好好地跟水玲珑道歉,邀请她下次来自己家玩。

温婉一一地点头应下,挎好书袋,再拎上温娴给她做的零食袋,出发去学堂了。路上与温克恭还是只打个照面的时候形式化地问候两声,接着又是一路无语,进学堂后,便是分道扬镳。

进门的时候,刚敲过第一声钟,说明离上课开始的时间还早。到这里好几个月了,温婉还是不太会根据更漏来确定古代的时辰,但京学的开课时间,她还是知道怎么把握的。

京学府每次开课前,会鸣三道钟。第一道钟只响一声,表示预备,第二道钟连响两声,说明是时候回教苑坐好等先生抵达了,第三道钟连响三声,正式上课。第一道钟声响起到第三道钟声结束,大概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温婉晃着袋子走得非常悠闲,而一路上又基本上看不到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就哼起了久违的流行歌曲。

有人从身后过来,擦肩过去,这本是很寻常的事情,温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个身影在前方停下来,转过身,半眯起双眼,一脸不痛快地看向她时,她这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苏政雅!不由眼皮跳了跳,预感大事不妙,连忙将脖子一缩,便绕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