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琪这小子也不是个让省心的主!”皇后轻责了声,随即目光一转,落到温婉身上,问道。“这位小姐是?”

温婉本想充人甲含混过去,不想还是被皇后问及,只能再度下跪行礼:“民女温婉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温婉?”听到这字,皇后微微凛了凛神。她身后便有嬷嬷介绍说道:“是温老将军的孙女儿子妃的妹妹。”

皇后会意地点点头,大公主微笑地从旁说道:“这位温家小姐与我家政儿从京学开始便是同窗,一块儿读书,一块儿长大,感情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之前便准备着,等太子的大婚之后,便向陛下和娘娘请旨,为这两个孩子赐婚。”

“赐婚?”温婉着吓了一跳。她怎么从来没有听家里说起过这回事。向皇帝请求赐婚。应该是双方家中要都同意地吧?

皇后不动声色:轻笑说:“最近我们皇家还真是喜事连连事待宴罢。再与陛下提吧。”

温婉跟着大部队。来到举行百花宴地会场。却觉之前他们玩水喂鱼地地方离这个会场非常近。换而言之。完全就是必经之路。加上方才大长公主又无故提及赐婚之事。前后结合起来一想显然她是被他们母子俩给联合设计了。温婉伸手拽了一把苏政雅地袖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苏政雅心虚地别过头去。装作看风景地样子。

会场也是在湖边。主座设于面湖地琴坛之上。皇后与几位娘娘依次坐了。琴坛之下则是左右各两排座次。地上铺着攒花地锦垫。面前地案几上摆着茶水。糕点之类地食物。温婉在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便看到苏政雅坐在主座地大长公主身旁朝着她招手。温婉暗自哼了声。不去理睬他。

过了一会内侍太监们领着广兰殿地小姐们到场。向皇后与几位娘娘行过礼。便各自赐座。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有公公高唱了声“皇上驾到”。刚刚入座地大家又忙站起来行礼接驾。

温婉趁机偷眼打量了一番皇帝、娘娘以及那一群皇子皇孙们。皇帝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精神。皇后与诸位娘娘们则是端庄多于美貌。后面跟着地一串皇子皇孙里。温婉倒是瞧见了几个熟脸孔。

太子在,二皇子也在,几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子还有西王世子,她的姐夫。

自那日书局一别之后,两人便再无相见。今日乍然一见,竟有如恍然隔世。当初那一份悸动的心情,却已然淡去只化作对那段才子佳人的时光的淡淡思念。

好不容易进行完一干礼仪,终于开始了正宴。丝绣声起姬们踏着轻盈的舞步,当廷起舞纷悦目。宫娥捧上一份宫廷密制红枣,温婉方用勺子勺了一个吃听得皇后娘娘在上边唤她了,温婉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远远地朝着温婉莞尔而笑:“温家小姐乃是我

位考入国学院的女学生,当初择师之时,两位圣师加,想来温小姐必是一位才思敏捷,学富五车的当世才女。那么,值此百花盛宴,不知是否有幸得温家小姐赋诗一,应此良辰佳肴。”

“赋诗……”温婉向来最怕的就是别人让她即兴赋诗,她实在是没有曹植那样七步为诗的才华。但是皇后娘娘当众提了,而且立马就有宫女捧了笔墨纸砚上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沉吟了半晌,才想到一无名氏作的宴会诗,提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在写下,交与宫女捧至皇帝与皇后面前。

“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皇帝郎声诵读了一遍,笑着说道。“温小姐果然才思敏捷,只是这‘听曲识其真’,不知温小姐从中听出了什么真意?”

温婉心中一惊,她只是随便搬了诗,而且后边有深意的几句她都已经掐掉了,实在不知这皇帝从里面听出了什么来。当即再次跪下,回话道:“回陛下,民女其实并不识音律。只是听得这丝绣声悦耳,余音可绕梁,想着场上必有能识这曲中真意之人,便妄作这附庸风雅之辞。万望陛下恕罪。”

皇帝“呵呵”笑着摆手说道:“温小姐为皇后这百花宴赋得新词,何罪之有。”

皇后从旁说道:“是,理应大大有赏。”说罢,便有宫女捧着一个锦盒过来,温婉谢了恩,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坐了回来,不由长长地松出口气。

过了一会,皇后娘娘又唤名小姐出去问话,似乎是司徒大人家的小姐,说是琴技精湛,可响遏行云,还可以吸引蝴蝶过来绕琴而舞。

香妃体香吸蝴蝶已然是千古之奇了,这个琴音可以吸引蝴蝶,就匪夷所思了。温婉一边吃东西裹腹,一边瞪大了看所谓的蝴蝶。

没想到,果然真有蝴蝶从场外翩然飞舞而来。不过却不是奔着琴音去的,而是飞到了温婉身旁的那位女子身旁,绕着她翩翩飞舞。

场上当即起了小小的哗声,司徒小姐脸上甚是过不去,回身忿然看向那引蝶的女子。那女子连忙起身向皇帝皇后谢罪,称不知为什么蝴蝶会独独绕她而舞。但她起身而过的时候,温婉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风,同时瞧见了藏于袖中的香囊。

皇后本意想让司徒小姐从众芳中脱颖而出,不想却横出意外,被旁人抢了风头。只能顺势夸赞了那女子几句,便让这喜剧的一幕匆匆过去。

适时,司乐坊管女官上前禀道,为庆此百花佳节,司乐坊特意排了百花之舞,名为百花朝圣。皇后笑道:“自楚夫人脚伤之后,本宫已经有多年未曾见得这百花之舞,难得今日能得此眼福宣舞。”

皇后一声令下,着各色舞衣,扮演百花的舞姬们翩然入场。一个个容貌秀丽,神态或娇憨,或喜庆,或明媚,或嗔怨,各有不同,各有风情。温婉也曾听宋清羡说过,本朝舞中最乃便是百花之舞,可惜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今日一见,才知这舞的难度并不在舞技,而是在于对每一个舞的形体表现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但是当最后百花仙子捧着花篮从场外凌空飞入百花丛中,妖妖娆娆地拂袖露出半边绝美的脸庞时,温婉才知道,这支舞的可贵之处并不在于各个舞姬,而是这百花仙子的凌空出世。

她方才仔细看过了,百花仙子斜飞入场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是全凭真功夫飞进来的。而她盈盈迈动的舞步,每一步都不曾落地,袅袅婷婷地随风荡漾在空中。加上绝俗的美貌,婀娜的体态,果真像是九天仙女飞舞在云端,令人叹为观止。而真正让温婉震惊的却是,这个人竟是她所熟识的,乔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横祸】

曲舞罢,皇帝第一个鼓起掌来,众人也不得不跟着乔纷与一干舞姬翩然向前,叩拜谢恩。皇帝侧目向司乐坊管事询问道:“听闻这百花之舞,楚氏一门代代相传,从不外传。不知这位小美人是楚家是什么人?”

司乐跪禀:“回陛下,这位小姐乃是户部尚书乔大人家的小姐,并非楚家人。只因天赋奇高,蒙得楚夫人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今日之舞本是楚夫人精心准备,不想夫人临时身体违和,所以才冒昧请得乔小姐代舞,以免拂了陛下与娘娘的雅兴。”

“原来是楚夫人的亲传弟子,怪不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帝不吝赞美之辞,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乔小姐一舞惊天下,令人大开眼界,理应重重有赏。”

皇后微笑着接话说道:“陛下说,有赏。”说罢,便有女官捧了锦盒给乔纷。乔纷再次谢恩,与舞姬们一齐退场。皇帝的目光追随了好远,待看不到人影了,方才回头与候在身后的内侍低语了一句,那内侍太监便匆匆而去。

一场饮宴,虽然皇后唤出了近十位千金表演才艺,也赐予了不同的奖赏。但毫无疑问的,最光彩夺目的无非就是如彩蝶一般翩然而过的乔纷。宴罢便是游园时间,目的便是在于让几位皇孙公子与属意的千金小姐私下接触一番。

苏政雅自然第个奔过来找温婉,温婉抬起头瞧见西王世子在人群远远地望着她婉慌忙别过头去。沿着拂岸的柳荫缓缓地走,苏政雅在前面说着有趣的事情,她的心情却无法轻松起来,却原来对那一份情,还是无法完全释怀。

苏政雅察觉到温婉的异,以为是自己听母亲的话设计她,让她生气了解释说道:“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只是娘亲说,不这样做的话,我就娶不到你了。”

温婉心中一问道:“你娘亲为什么这么说?”

“娘亲没有说为什么。其我也很担心,怕会出意外。你马上就到嫁人的年纪了我却功未成,名未就。”苏政雅说着,起身跃上湖边的青石,极目远眺了片刻,又纵身跳了回来。“我们的十年之约还在么?”

沉吟着,缓缓点点头。

雅一喜问道:“那十年之约到期之前。除了我就不会选择别人。是不是?”

温了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政雅见温婉沉默着。没有直接回答他心中便有些慌了。连忙转移话题说了声“好肥地鱼”。便引了温婉过去看鱼。

温婉从宫中回转家门。已是薄暮时分。

与柳氏说起今日宴上之事。柳氏恼恨自家女儿被抢了风头之余。喟叹道:“还真是小瞧了乔家女儿。看着娇娇弱弱地一个女孩儿。竟有如此心计。想那楚氏百花舞。向来是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地。也不知她用了何法使得楚夫人收她为徒。还在如此重要地时刻。举荐她代舞。”

温婉暗自沉吟。在宋清羡地饯别宴上。似乎见过楚夫人。她与宋清羡是多年知交地好友。宋清羡地师父龙玄熠曾经指点过她。而且对她有提携之恩。温婉细想乔纷与宋清羡在一起时地情形。两人不像只有几面之缘地样子。这两年之间。他们必定是多有走动地。如此想来。乔纷拜得楚夫人为师。大半是宋清羡使地力。

思至此。不由又为宋清羡惋叹。乔纷心气太高。眼中只盯着皇室权贵。宋清羡却又是一身清高。不屑于官场进

乔纷横空出世,艳惊当场,满座皇孙必有人看中家,只怕已是必然之势,只可怜了宋清羡的一片良苦用心,终付作东流。

不想,晚间温向东过房来时,却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乔纷被抓起来,关入天牢了。温婉大惊非常,乔纷白天刚受了封赏,怎么转眼之间,便有了这飞来横祸。

“听闻百花宴上,乔家小姐代替楚夫人献舞,技惊当场,受陛下青眼相看,宴罢还留了她在宫中。不料,随后楚夫人被现横死在自己的卧室之中。而于此之前,进过楚夫人卧室的除了司乐大人之外,就只有乔家小姐。于是,便被当成杀人疑犯,当场抓了起来。”

“乔家姐姐……应该不致于会杀害楚夫人,只怕是遭人陷害……”温婉迟疑着说道。楚夫人都已经收乔纷为徒,倾囊相授了,还举荐她代舞,乔纷没有杀她的理由。只怕是有人怕乔纷就此飞上枝头,得蒙圣宠,才设计加害。

“真是祸福难料。”柳氏暗自慨叹。方才还在恼恨自家女儿被抢了风头,这会儿便是开始庆幸,幸亏没做这强自出头之鸟,招致杀身之祸。

“乔大人和乔夫已经连夜进宫,到陛下跟前求情喊冤。陛下本来便有爱美之心,应该也是想保她,只是皇后娘娘那边……”

“依我看,指不定就是皇后……”

温向东连忙制止柳氏往,说道:“这事与我们无关,知道出了这个事就行,勿言勿论勿管。”温婉会意地点点头,如今乔纷被关在天牢,她即使有相助之心,也使不上力。

随后,温婉提今日大长公主当着皇后之面说的赐婚之事,温向东说道:“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倒是私底下找我提过结亲之事,约摸是想试探我的立场。如今朝中的局势紧张,大家表面上都虚与委蛇,我也实在分清楚,便推搪了过去。现在只是担心若公主果真向陛下请旨赐婚,陛下必来问我的意思,到时候,真不知如何是好?”

柳氏劝慰说:“走一步,算步了。”

二日,温婉便回了国学上课。一进大门,便瞧见等候在门口的苏政雅。他一看到她,一言不地便拉着她一道走。温婉感到十分怪异,问道:“怎么了,怪怪的?”

雅闷哼了一声,说道:“有个恶心的人,我带着你走,不怕他。”

“谁?”温婉好奇地问,莫非有人要来找她的麻烦,她可没记得她有惹上谁了?

“反正是个很恶心的人!”苏政雅似乎心中有气。“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来!”

“哦。”温婉看他似乎是在气头上,便不复再问,默默地应了,心想等他气消了之后再问也不晚。

一路无事,两人并肩来到授业亭,却意外地现除了温克恭之外,还多出一个人来。温婉正想着莫非是有游学的师兄回来了,苏政雅却警惕地把温婉往身后一藏,瞪着那人的背影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婉探出头,瞧得那人回转身后,竟然是二皇子这个小恶魔,心中顿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对于苏政雅不善的口气,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温温吞吞地起身回答说道:“近日徐先生受命到尚书院编撰史籍,所以父皇让我过来跟着公孙先生学一阵。今后,还请要多多关照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争婚】

孙继讲学时,喜欢学生们聚坐在一起苏政雅为了近温婉,特意排好座位,自己和温克恭一左一右地挨着温婉坐着。结果觉这样一来,温婉与二皇子倒是面对面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更糟糕。苏政雅郁闷了,干脆回身唤了书僮过来,命他去取了个花瓶来摆放在桌子中间,这下总算把他们隔开了。

“你在做什么?”公孙继蹙着眉问。

苏政雅答道:“风声读书声,花香书卷香,先生不觉得很是相得益彰么?”

公孙继一沉吟,有道理,便夸奖了苏政雅一句,继续讲学。

在学堂里,苏政雅一刻不离温婉身边。放学了,也一路将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门之后才回转自己的侯府。二皇子的突然出现,苏政雅突然加剧的紧张感,温婉直觉地感到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生了。而且苏政雅是知情的,但是问他他却一直闪烁其辞,不肯明说。

直到晚上,温明与温向东从宫中回来,将温婉母女唤到前厅,温婉才知道昨日宫中除了生鸠杀事件之外,还出了一件大事情。那就是,在大长公主向皇帝请旨为苏政雅和温婉赐婚的同时,二皇子也向皇帝请旨,想要娶温婉为妃。团积在温婉心中一天的疑团,直到这时才豁然开朗。

苏政雅与二皇子是表亲,年纪相仿,平日里虽然经常打架,但苏政雅那点心思,他必定也是知道的。这么巧在大长公主请旨的时候,他也提出要求,若说不是故意的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怪不得苏政雅积了一肚子气,痛斥二皇子为“恶心的人”,怪不得从早到晚寸步不离生怕给了二皇子可乘之机……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回陛下可扔了一块烫手山芋过来,大家都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处置?”话的是一家之主温明瑞。他出此言之后便陷入了沉默,这件事的确非常棘手。若是处置不妥,实在难以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柳氏连忙拉着温婉跪堂前告罪:“是小女无知,无故让温家惹祸上门了。”

老夫一直不喜温婉去上学,趁机说了几句,怪责到读书之上。温明瑞说道:“这件事情从根本原因上来说,其实与婉儿并无关系。只是关乎婉儿的终生大事所以我才唤了她们母女一道过来。”

“父亲说地。”温向东随即附和。起身扶了妻女回来。“如今朝中明里暗里已然分流。渐渐有了分庭抗礼地趋势。今日这事。无非是陛下与大长公主两边都在拷问我们温家地立场。”

温朝阳心直口快。直接说:“温家一门忠烈。自然是拥护皇上。大长公主若有反意是逆贼!那这讨逆之责。我们温家义不容辞只是我那徒儿……”温朝阳一腔报国热血。但想到苏政雅便又踌躇了。“我徒儿也是一心报国。必不会同流合污。”

温明瑞看了温朝阳一眼。说道:“那你地意思。是要婉儿嫁与二皇子为妃了?”

“这个?”温朝阳语塞了。这样一来又不对了。他本来便答应过苏政雅会为他与温婉地亲事作主。后来回到家中。得知温婉与陆锦熙定了亲心中一直有愧。还迟疑着不知要怎么跟苏政雅解释那边地亲事倒是先自退了。他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又横插进来这么一杠子事情。一边是忠君报国边是师徒之义。还真是左右两难。

见大家都沉默下来。柳氏轻声问道:“能否推说婉儿已经与熙儿定亲?”

温向东叹气道:“

,陛下说,婚姻大事,有时候也不妨听下孩子们的意之意,之前定的就不作算了,就在这二中取一。陛下要看的是我们的决心,大长公主要看的是否有可乘之机。”

“麻烦啊!”温朝阳最想不得这些麻烦事情,大手一挥,说道。“干脆什么都别想,婉儿管自己意哪个就嫁哪个!”

老太君斥责道:“你别瞎串掇。事关温家一门荣辱,大家都好好思忖,最好能有个两全之法。”

温朝阳点头说道:“兹事体大,一时半刻或许想不出解决之法。幸好陛下也没有要我们立刻作出决定,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大家若有想到什么两全之法,尽管与我来说。”

回房之后,柳氏一边整理温婉明日上学要带的东西,一边唉声叹气。“婉儿的路也太坎坷了些,只想好好地念书,却隔三岔五的这许多麻烦事情。此番的选择若有了差池,来日若是温家生了什么祸端,只怕还会怪责在我们身上。”

“娘亲也不要太心了,所谓众智成城,大家一起想,一定能想出好办法的。”温婉纵然是这样劝慰柳氏,其实自己心里也乱得很。

撇开一切外部原因不论,二皇子与苏政雅之间,她必定是选苏政雅,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正如温向东所说,如今朝中两股势力已在暗处分庭抗礼,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明面里触。若是她就此嫁与苏政雅的话,到时候温家固然两边都留有余地,不会遭灭顶之灾。但同样的两边都不讨好,估计会惨淡收场。相比之下,比较好的选择便是嫁与二皇子,全力保皇,若能得胜,则可保一门荣耀。只是二皇子,那可是个小恶魔。她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嫁他。

躺在床上,翻覆去睡不着。本想着在国学学满之后,考取功名,可以入朝为官,不想仍然逃不过要早早嫁人。辗转反侧到半夜,忽然想到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的可能性。当即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噔噔噔”跑进小书房,从书架上找了本朝的科考制度出来看。

本来经由国学院进尚院,是一条入仕的捷径,但从现在的情势看来,她是来不及在国学院呆满五年了。今年正是三年一度的大比之年,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能将这次危机化解过去。

但是于她一直没有要经由科举入仕的打算,没有参加之前的乡试,所以按正常流程,她是无法参加此番的全国会试的。但是,她记得她似乎曾经看到过其他的非常规地获得会试资格的方法。

“哗哗”的翻声,在寂寞的深夜里听来特别清晰。纵然心中甚是急乱,但温婉还是耐着性子,就着昏黄的烛光,一页一页地翻,一行一行地看,突然眼前一亮。

“有贤,因事错失乡试之,可经由三名文心阁大学士举荐,直接参加会试。”

“终于找到了!”温婉打从心底喟叹了一声,长长地松出一口气。全身放地往椅背上靠去,这才蓦然察觉肩上多了件外衣。当即回头,却只见柳氏不知何时已然站到她身侧,大约是为她方才进书房的声响所惊动。

柳氏将快要滑落的外衣重新披回温婉肩上,朝她微微一笑:“找到办法就好睡吧,不要着凉了。”

“嗯。”温婉点点头,将书放到书袋里,准备明天再好好方才转回房睡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荐】

二天,温婉坐车抵达国学院的时候,苏政雅还是等在路上,见他一副高度警觉的模样,温婉忍不住将他拉至一旁,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不会理睬二皇子的”

“真的吗?”苏政雅双眼一亮,随即又说道。“我是怕他来欺负你。”

“他要与你争,必不会来欺负我,不然不是正好给理由回绝他么?”

“呃……”苏政雅的神情一滞,小声说道。“你都知道啦?”

温婉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个事情,我迟早要知道的,你瞒着我做什么?早点知道,也好早点想应对之策,你这个笨蛋!”

“我只是怕你……”苏雅支吾着,心虚地瞅瞅温婉,转移话题说道。“那想到应对之策了没有?”

温婉点点头,说道:“二皇子然可恶,但他毕竟是皇子,你与他相争,并无益处。我家中世代忠君报国,必不会因我而开罪于皇上。这场争斗持续下去,只怕是要以你败他胜收场。”

“那怎办?”苏政雅也着急。

“以退为进。”婉说道。“你回家说服你娘亲收回赐婚请求,即可得谦让恭行的美誉。然后,你这边一退,所谓孤掌难鸣,我自有办法回绝掉另一边。”

“要……退么?”苏政雅踌躇着。“一……万一……”

“你不相信我么?”温婉下脸来。“我若是想要选二皇子不选你接让我爹爹回了皇上便行。用得着来与你说这些么?”

苏政雅一听。登心花怒放。他听出来了!温婉地言下之意。是想选他!不选二皇子那个恶心地人!但是在这你争我夺地当口上做出这个选择地话。只怕是驳了皇帝地面子。对温家会有不利所以才让他以退为进。有她这份心意即可。他也该为她考虑周全。当即连忙点点头。说道:“我回家便与娘亲”

见他同意。温婉松了口气。这一边算是搞定一半了。“你那一天问我地问题。我仔细想过了。我们地十年之约既然还在。那双方便需恪守规则。约定期间。我不会与你之外地任何人成亲。万事以学业为重。约定期满你地心意始终未改。即使到时候为情势所不容。我也必想尽办法使得我们可以功德圆满。”

苏政雅激动地直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直摇头:“我地心意不会变地。当然永远都不会变。”

温婉故意说道:“还永远。你记性那么差。说不定过两年。就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哪里会那样?”苏政雅连忙分辩说道。“那还不是姓柴的出的馊主意……”

见他一副着急的样子婉抿嘴笑着说道:“好啦,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家不要忘记给你娘亲说了。”

苏政雅点点头,温婉又忍不住说道:“你也不要只惦着自己的事情,你爹爹和娘亲终日政务繁忙,你也不小了,要学着为他们分忧解难。”

苏政雅“嗯嗯”着,连连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说道:“我也想帮娘亲排忧解难只是娘亲从来不让我过问朝中之事,我想帮也帮不上忙。”

温婉迟疑了下,说道:“那可能是觉得你还”嘴上虽这样说里却觉得甚是奇怪。她家中,她与柳氏都是一介女流向东尚且隔三岔五地过来与她们谈论朝中之事。苏政雅是家中独子,大长公主怎么会不让他知道政事呢?莫非她没有让苏政雅从政的打算?这样又不对呀让苏政雅从政,那她如果辛苦争来江山来要交付给何人?难道是先自己当女皇,然后直接传与孙辈?

那也未免太违乎常理了

上课之余,温婉找公孙继详细了解了科考以及举荐的相关细节。经举荐参加倒也不是难事,只需科考前三日,带上三位文心阁大学士的亲笔荐信到文庙报道即可。关键问题在于每名大学士每回最多只能出一封举荐信,也即是说合三人之力才能成功举荐一名。文心阁如今总共二十四名大学士,也便是最多只有八个举荐名额。往年,这个举荐名额在官家子弟之间抢得非常厉害。眼下已经十分迫近大考之期,不知道名额还有没有空置出来的。

温婉回家也与温向东说了自己的考虑和打算。她与二皇子交集甚少,此番二皇子当庭请婚,而且强行蹭过来与他们同桌读书,但从这几天的相处看来,他对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自认还是感受得出来的。所以他之所以跳出来与苏政雅相争,估摸着是有人不想看到她与苏政雅成亲,才授意他这样做,他自己其实并无兴趣。所以说服大长公主收回赐婚请求,只要大长公主那边一退步,目的已然达到,那边也必不会多加坚持。自己再以一心考取功名,报效家国为理由辞婚,说不定真的能得以两全齐美。

温向东回头与温明瑞一合计,也觉得此法可行。虽然温家已经基本上算是站在皇帝这边,却也不想多开罪于大长公主。毕竟在百姓之中,大长公主与左相广有贤名,或许比当今天子还要得民心一点。所以万事难料,留条后路也不是坏事。

接下几日,温向东带着温婉拜访了几位相熟的大学士,结果都被告知已经举荐其他人了。见温婉如此一心想参加科考,公孙继也帮着引见了几位大学士。文庙报到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温婉却只求到了一封举荐信。虽然还有十位大学士未曾拜访到,但是由于最近文心阁和尚书院都在修撰史籍,工作繁忙,每天能否约到一名大学士见面都已是难题,而且根本就无法得知到底哪些大人已经出了举荐信,哪些还没有。温婉非常烦闷,沮丧地都快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却又束手无策。

报道前三天,公孙继与温婉说道:“今日下学之后,别忙着走,我引荐你见一位大人。

若是连他也束手无策的话,那你便死了这条心,安心等三年后吧。”

温婉连忙点点头:“多谢先生!”事到如今,即使是一线希望也是好的。下学之后,温婉让温克恭先行回家,并托他转告柳氏说公孙先生带她去见一位大人,要晚些才回家。

公孙继不喜欢坐车,喜欢走路,温婉便跟着他穿街过巷,来到一个环境清幽的茶楼。公孙继俨然是这里的熟客,进门与掌柜的说了声,便带着温婉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在楼道尽处的房间门外轻轻扣响了门,立即便有一个小僮开了门。温婉方自觉这小僮的模样有些眼熟,便见得立在窗前的青衣男子缓缓回过身来。见到那人的面容之时,温婉的脚步不由一滞,生生地停在了门口。

公孙先生觉出了两人乍然间的异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东,你们认识?”

温婉回答说道:“先生,他是我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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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科考】

姐夫?”公孙继微微诧异,转念一想,大家族里小姨姐夫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不算太稀奇。{p“既是姻亲,那就再好不过了。”当即招呼温婉过来,三人围桌坐了。

公孙继见温婉一直沉默不语,以为两人之间生份,便帮她说道:“这丫头没有参加过乡试,又想要参加此番科考,所以需要三位大学士的亲笔荐信。我带她拜访了几位大人,但只求到一封荐信。报道之日转眼即到,已经没有时间再一一走访。我想着东你交游广阔,与文心阁诸位也多有往来,或许有办法在三日之内,补齐另外两封荐信。”

世子的目光在温婉脸上微微停留了片刻,回头与公孙继说道:“虽然报道之期马上就到,但是既然已经求得一封,那说明至少还有一个名额,我姑且试试吧。”

“那有劳东了。”公孙继道谢后,便与世子闲话说起来最近收到的一幅先贤画作。

温婉仍然无法坦然面对世子,如坐针毡,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告辞,说天色已晚,再不回家,唯恐父母忧心。

两人难得见一面,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匆匆作别。世子心中纵然不舍,但想着温婉一个女儿家太晚行路也不好,便遣了随行的人送温婉回家。温婉推辞说自家的护卫就在楼下等着,世子也只能作罢。

温婉回到家中,柳氏问起日的会面情况,温婉迟了半晌,终还是实言相告:“公孙先生帮我引见的大人,正巧是西王世子姐夫所以非常顺利。”

柳氏恍然:“正是,我们之前倒是将世子忘了。你姐姐就曾说过,世子经常会邀请些尚书院和文心阁的大人们到家中谈诗论文,必定相熟。这下好了,有了世子的相助,婉儿一定能顺利参加会试。”

温婉淡淡笑笑点点头:“那我去了。”

柳氏轻抚她的肩,柔声说道:“去吧别看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