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吃便喝便聊,谈的甚是投机。

这酒甜的像蜜水儿似的,

不知不觉,伊轻尘已经有十几杯酒下肚了。小脸渐渐晕红起来,舌头也似乎大了一圈。

眼前的白子陌的脑袋似乎变成了三个。朦朦胧胧的。

白子陌看上去秀秀气气,弱不禁风的样子,酒量居然大的惊人。越喝越有精神,一张俊秀的脸红扑扑的,像个大红苹果,让人恨不得上去咬上两口。

“你,你怎么变成了三个?哈哈,莫非你是僵尸,鬼怪?别晃,你晃的我头晕,稍息,立正!站好,你站好……”伊轻尘拧紧了小眉头,一伸手抓住了眼前的白子陌。

何香寒一向不喝酒,这时吓了一跳,忙扶住伊轻尘,道:“小姐,你,你喝醉了。”

伊轻尘眯着眼睛,并不理会何香寒,白子陌微微笑着,任由她抓着自己,并不挣脱。

笑红尘

伊轻尘的小手爬上了他的脸颊,咯咯笑道:”呼,好滑,你的皮肤嫩的像水一样,你,你真的是男人吗?”

这一句话简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何香寒吓的脸都白了。

天啊,这伊轻尘简直就是在吃这位白公子的豆腐,如果让王爷看到这一幕,只怕会剥了她的皮……

她一把扯过了伊轻尘,急急地道:“白公子勿怪,我家小姐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又转头对怀中的伊轻尘道:“小姐,太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伊轻尘哈哈笑道:“胡说,我哪里喝醉了?我清醒的很呢,你不信,我唱歌给你听。”

亮开嗓门就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伊轻尘原本就是个麦霸,喜欢K歌,和死党聚会在KTV飚歌的时候,几乎没有别人唱歌的份。这时一亮开喉咙,登时便收不住,唱的那叫一个激情飞扬。

她刚刚唱了几句,忽听琴声叮咚一响,竟然随着她的歌声弹奏起来。

何香寒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就见白子陌不知自何处变出一具瑶琴,叮叮咚咚的居然跟上了伊轻尘的节拍……

有了伴奏,伊轻尘双眼闪亮如同天际的星星,唱的更加卖力。

歌声清亮,曲调潇洒如风,飘如流云,歌声,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如一痕清泉在整个‘天下第一楼’中流淌。

内子?!

不知什么时候,酒楼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了嘈杂之音,似乎整个酒楼都被这歌声琴声感染了,沉醉了。

白子陌漆黑的眼瞳中似有水波晃动,涟漪成一圈又一圈。

一曲既终,忽听雅座门口传来啪,啪,啪,三声清脆玲珑的掌声。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好美的歌声!好洒脱的歌词!在下有幸聆听,真是三生有幸。”

好熟悉的声音!伊轻尘虽然有些晕晕乎乎的,神智尚算清醒,一惊之下,酒醒了一半,直接跳了起来。失声道:“大枫叶!”

水晶珠帘一挑,一个白衣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正是枫逸影!

伊轻尘已有三天没有见到他,这时乍一见到,竟然有一丝莫名的亲切和感动,还有一丝尴尬,就好像是正在偷情被丈夫抓个正着的妻子。这刹那间有一丝慌乱。小脸更加红了。

枫逸影也看着她,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瞳中似有海潮在汹涌,偏偏表面上甚是云淡风轻:“丫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如此动听的歌喉?”

伊轻尘面上一红:“你又没问过我。”

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道:“不对,你听过我唱歌的。”

枫逸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嗯了一声:“哦,你是说那次你唱的那个什么‘白龙马蹄朝西’那个?”

伊轻尘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当然,就是那个。”

枫逸影顺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道:“那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儿歌,不算!”

伊轻尘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嘿,那一个本来就是儿歌嘛,这大枫叶倒是蒙对了。

枫逸影看了一眼白子陌,恰好后者也正看他,二人目光一撞,仿佛有什么暗流在汹涌。却是谁也不表现出来。枫逸影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搂紧了伊轻尘的小蛮腰:“原来白兄也在这里。内子歌艺不高,倒让白兄见笑了。”

这两个男子正在为她‘争风吃醋’

内……内子?!伊轻尘被他这一句话雷的差点坐在地上。她自然知道这内子代表什么意思,只是……只是……她还没同他结婚吧?现在称呼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白子陌似乎也被这一句话惊到,墨黑的眼眸中似有光芒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伊姑娘歌喉甜美,嗓音动听,简直可以说是绕梁三日。没想到在下倒成了聆听伊姑娘歌喉的第一人,那当真的荣幸之至。”

他这句话里暗含讥讽,枫逸影如何听不出来?他心中虽然恼火,表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白公子不必客气,其实内子常常闲着没事就会唱歌的,也不管周围的听众是阿猫阿狗,她都会唱的兴高采烈的。”

“哈哈……”白子陌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他干笑两声,冷冷地道:“那阁下这个丈夫做的可真失败,她宁愿唱给阿猫阿狗听,也不愿意唱给你听,嘿嘿,在下实在为你不值呐。”

“值不值那是区区在下的事情,就不劳阁下费心了。何况在下有一辈子的时间,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那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枫逸影不客气的回击过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渐浓。

伊轻尘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雅间已经让这‘醋味’给淹没了。

这两个男子正在为她‘争风吃醋’!这个识知让伊轻尘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现在对这白子陌也甚有好感,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两大武林公子在这里因为她火并。忙一拉枫逸影的手道:“好啦,大枫叶,我也吃饱了,我们回去罢。”

走了几步,又回身对白子陌道:“我说小白公子,谢谢你的菜哦。以后我可能还要来请教……”

她话没说完,就见枫逸影的脸色越来越黑,忙住口不说。枫逸影微眯着眼睛,几乎是‘笑吟吟’地,咬着牙道:“我亲爱的娘子,你有什么问题问你夫君便可以。白公子贵人事忙,你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不由分说,半搂着伊轻尘就向外走去。

今夜就成婚!

刚刚出了雅间,正要下楼的当儿,忽听白子陌的声音自雅间内传出:“这位伊姑娘印堂发黑,眼底发紫,似是中了剧毒,你这为人丈夫的,可别让她毒发身亡了才好!”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枫逸影的心坎之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身形飞掠而起,又重新冲回了雅间之内。

然而雅间内菜香袅袅,却早已不见了白子陌的身影!竟不知他是自何处离开的。

伊轻尘也跑了回来,看到这个情况,也吓了一跳,失声道:“这白子陌不会是个鬼吧?怎么消失的这么快?!”

枫逸影眉峰轻皱,仔细地看了看伊轻尘的面容,见她印堂处果然有一点极轻极淡的黑斑,如不细看,绝看不出来。心中猛地一沉:“伊丫头,你果然中了毒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这白子陌在饭菜中下的?”

伊轻尘也吓了好大一跳,失声道:“不是白子陌,是……是太子的那个变态师爷,是他出的馊主意,我以为,他就是吓唬吓唬我而已,没想到这个大变态真的对我下了毒了!”

枫逸影看了她一眼,忽然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了她,飞身一纵,就从二楼直接飞了下去。

伊轻尘吓了一跳,忙道:“你……你做什么?怎么又抱我?”

晕死,他抱她是不是上瘾了啊?怎么动不动就把她抱起来?

枫逸影低头瞄了她一眼:“你身上的毒不适合急行,血行越快,毒发越快。”

“那我可以下来慢慢走啦,老被你这样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伊轻尘的小嘴依旧在喋喋不休。

“慢慢走要走到猴年马月?你身上的毒可是一刻也耽搁不得的!我必须尽快找何守悟为你驱毒。再说,你是我的妻子,抱抱有什么打紧?”

“可……可我还不是你的妻子啊?我们还没拜堂成亲……”伊轻尘拼命纠正他话里的错误。

“丫头!闭嘴!你再这样喋喋不休的,小心我再也不放你下来,直接扛你回逸王府,今夜就成婚!”

月黑风高夜,弹琴杀猪时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伊轻尘的小嘴,她不敢再说。一颗心却扑扑直跳,不知为什么,看到枫逸影为自己的病情如此紧张,她竟然有一些偷偷的,莫名其妙的愉悦……

她暗暗做了个鬼脸,开始没话找话说:“大枫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枫逸影的脚步微微滞了一滞,这才想起自己是扔下一屋子的宾客跑过来的。

原来今日有一位大臣一直无子,新纳了一个妾室,十个月的时间就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这大臣兴奋异常,除了在家大宴宾客外,又在‘天下第一楼’包了两桌,专门宴请王公贵族,枫逸影自然也在其中。

本来他们那个大包间内隔音效果比较好,普通人是听不到伊轻尘的歌声的。怪就怪他是习武之人,耳朵特别灵敏,无意中捕捉到这琴声歌声,他虽然没听到过伊轻尘真正唱过歌,但这次一听便知道是她。

情不自禁就抛下了满堂的宾客,走了出来,听到她和别人琴歌和谐,他的心里满满的极不是滋味。原本是想抓这个丫头个现行,给她个小小教训的。但却又被这歌的歌词吸引住,竟不忍打断。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这莫非就是她真正心思的写照?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惶恐,好害怕她就这样逍遥的来,自在的去……

月黑风高夜,弹琴杀猪时。

凄迷的月光在树梢染了一层微弱的光影,风吹树梢,飒飒做响,夜已经很深了。

忽然一阵杀猪似的琴声打破了这夜的寂寥,惊的山中的宿鸟哑哑乱飞。

在都城郊外的一座不高的山谷中,有一个凉亭,凉亭中坐着一位白衣男子,膝上横架一具瑶琴,他十根白玉般的手指在琴上弹拨,一波波噪音自他指间飞舞出来……

在他的背后不远处,立着一位青衣侍卫模样的人,正是青翼二十骑中的首领冥天。他苦着一张脸,他双手紧握住腰间的剑柄,勉强控制自己想去捂住耳朵的冲动。

那叫一个凄厉。

天啊,谁来救救他?他被这噪音荼毒了整整两晚上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崩溃的。

两天前他的这位王爷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想学弹琴了!

而且一学就是痴迷的劲头。天天晚上带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练琴,一弹就是一个晚上。他是侍卫,在护卫的同时,自然也义无旁贷充当起了唯一的听众。

好吧,他承认,王爷很聪明,

两天的时间,他的琴技有了长足的进步,一开始弹的像杀鸡,那叫一个凄厉。现在弹的像杀猪了,但琴技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他不知道他还要忍受这样的杀猪宰羊的噪音多久……

在听的心脏狂跳之余,他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人都是软肋的,就连无所不能的三王爷也不例外。那位伊姑娘就是他的软肋,为了她,居然也学他素来不屑的瑶琴了……

而在靖西王府中的竹楼内,伊轻尘也是难以成眠。原因很简单,她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却实在是睡不着了。

那一天枫逸影风风火火的把她抱回来后,便紧急揪来正在睡午觉的何守悟。何守悟本来满脸不高兴,小脸拉长的像个马脸似的。但一查她身上的毒,他立马就生龙活虎起来。没办法,他是医生,天生对古怪的病症和毒药感兴趣。

他一查之下,发现伊轻尘所中的毒竟是异常古怪,似乎是几种剧毒的综合体,也正是因为是几种剧毒在她体内,互相制约,互相牵制,才会她中毒好几天了,却并不发作。

好在何守悟曾经深入研究过用毒方面的东西,对这几种毒药倒还并不陌生。也有解毒的办法。

难就难在她体内的这几种毒药份量都下的刚刚好,才会互相牵制,如果一次只解一种毒,就会打破这种平衡,毒性就会立即发作,当场要了伊轻尘的小命。所以,何守悟不敢乱动,闷头关在屋子里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制出一种解药,这才把伊轻尘身上的毒完全解了。

我可以用这个法子……

何守悟却皱着小眉头,心中还有一丝疑惑。因为他在解毒的过程中,发现伊轻尘身上原本还应该有一种极厉害,极霸道的毒,不知为什么,竟然自动消失。如不是她的脉象上尚有那种毒素的影子,他几乎都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这种毒已经解开,他也就没必要对伊轻尘她们说了,以免把她吓到。

伊轻尘身上的毒一被解开,心中总算是放下了千斤重担,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翘翘的。心中大为高兴。她本想再出去玩的,却被何烟墨禁了足,在王府里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能再出去了。

不但如此,那大枫叶也仿佛没什么事做似的,天天来靖西王府报道,不上朝的时候几乎就赖在这里,生像是把这里当成他的家了。从她的毒解开以后,他就天天要她唱歌给他听,今天她嚎了一天,嗓子都快嚎哑了。丫的,她虽然是个麦霸,可不是歌女。这般唱下来,激情全没了,最后干脆跑了调。惹的那在旁边闲听的何守悟笑的几乎岔了气。

今天晚间枫逸影临走的时候,云淡风轻地扔下了一句炸弹:“三日后我们成亲,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就这一句话,炸的伊轻尘呆愣了半天,然后,失眠到现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伊轻尘心里乱的像一团麻,理不出半丝头绪,

不错,她现在也十分喜欢枫逸影,但一想到要和那几个女人共事一夫她就头大如斗。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之间斗来斗去,也不喜欢和人争丈夫,更何况,她还想找到做轮回盘的材料回家,在这里嫁人算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现在没有半点机会逃走,白天丫鬟仆妇一大群,而晚上何香寒又像个门神似的,和她同睡一楼,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唉!要是有个替身就好了!”伊轻尘叹了一口气。

咦,替身?!

她猛地自床上弹了起来。一颗心扑扑跳个不停:“我记得老爷子教给我的法术里有制作替身这一项,或许,我可以用这个法子……”

逃婚1

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了。

这三天里,枫逸影果然守诺,一次也没来过。而伊轻尘也乖乖的,不再闹着要出去了。似乎是安心要做新娘子了。这让何烟墨很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他这义父可真不是这么好当的。这丫头真不让他省心,天天担心她会不告而别,整的他草木皆兵的,这几天里他所有的侍卫都调动起来了,日夜巡逻。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等这丫头一嫁走,他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大早,就有喜娘来为伊轻尘绞面,梳头,换嫁衣。

伊轻尘今天乖的不像话,让她站就站,让她坐就坐,绞面的时候,本来有些疼的,但伊轻尘生像是木头做的,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面上始终笑盈盈的,

让一旁打下手的何香寒看的心里直发毛,不明白伊轻尘为什么会笑的像个呆瓜。

但她除了笑的有些呆以外,好歹没做别的惊世骇俗的事。何香寒也就放下心来。只要把这丫头送上花轿,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