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她的木人不是到下午四五点钟才会现形吗?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再说,她不就是逃了一次婚吗?至于悬赏杀她的头么?

出逃2

她身子都有些颤抖,忽觉衣角被人一拉,低头一看,却见何守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向外指了一指。

伊轻尘会意,知道这时候如果被人认出来绝对是死路一条,忙低了头,偕同何守悟又挤了出去。幸而画中悬赏的她的女装,而此时她是一身男装打扮,倒暂时没有人怀疑。

二人这才发现,大街上巡逻的士兵也突然增多起来。

二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闲逛,忙躲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处。

何守悟见伊轻尘面色苍白,神情怔怔的,不由叹了口气:“我说我们才逃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出城的,这下子只怕是城门也被堵了,出不去了。”

伊轻尘嫣红的小嘴被她咬成死白,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他怎么会这么狠?竟然……竟然想要我的脑袋!”

何守悟瞪她一眼,道:“老大,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那可是皇榜!也就是这条缉拿令是皇上下的,不关你家大枫叶的事!再说,依据这贴皇榜的时间来算,你那个木人露馅的时间只怕正是拜堂的时候,你想想,在正拜堂的时候,在满堂宾客面前,新娘子忽然变成一个木人,那有多惊世骇俗?你让皇家的面子上哪搁?皇上肯定当时也在的。你捅的这个篓子杀你十次都不嫌多……”

伊轻尘脸色又白了一白:“天,要是这样,那大枫叶丢人可丢大了……他只怕……也是恨不得杀了我吧?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木人会现形如此早……难道,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

何守悟白了她一眼,凉凉地道:“现在就别考虑那些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要紧。”

伊轻尘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道:“我现在被通缉了,你还跟着我?反正又没通缉你,你还是自己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何守悟瞪她一眼:“你以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还脱得了干系吗?靖西王府都知道我带了一个人出来,他们回头一查就能查出来的。”

出逃3

伊轻尘怔了一怔,总算是醒过神来,一咬牙道:“好,那我们就想法子赶紧出城罢。”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皱眉道:“他们回头一查肯定知道我是穿着小厮的衣服出来的,这身衣服穿不得了,还得再换一身。”

何守悟点了点头:“嗯,你总算是又变聪明了。不过现在官府正画影图形地抓你,成衣店只怕也去不得了。”

伊轻尘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丫的,也不知是谁画技居然这么高,简直快赶上我那个年代的油画像了!”

何守悟道:“青翼国内藏龙卧虎,有绘画技能高的大师倒也不奇怪。怪就怪在这画师竟然认识你,不然不会画的这么传神的。”

伊轻尘眉头皱了一皱:“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很有限,难道……画图的人是大枫叶?”

何守悟一脸无奈:“拜托,我说老大,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想法子混出城要紧。”

伊轻尘脸微微一红,却抬手敲了一下何守悟的脑袋:“知道了啦!臭小孩,我不是正在想法子嘛。”

她大眼骨碌碌地转动,忽然看到墙角处坐着两个要饭的花子,衣衫褴褛的,正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她心中猛地一动,有了一个主意,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喂,我说小兄弟,我和你打了商量好不好?”

那花子懒洋洋睁开了眼睛,困惑地道:“大爷有什么事?我兄弟俩正饿着呢。”

伊轻尘自袖中一摸,摸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十两,在那两个花子面前晃了一晃:“喏,这是十两银子,你们如果肯帮我一个忙,这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那两个花子立刻睁圆了眼睛,几乎没冒出贪婪的绿光来:“大爷,你说。只要是我们做的到的一定做。”

伊轻尘笑道:“我兄弟俩在和朋友藏猫猫,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们,我们想换一下装,你把你们这身衣服给我们,我们的衣服也送给你们,好不好?”

出逃4

好,当然好。伊轻尘和何守悟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绸缎所制,而这两个花子身上却都是破烂的粗麻装,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两个花子点头如同捣蒜,答应下来。

伊轻尘,何守悟几乎是捏着鼻子换上了乞丐服,幸而那两个花子由于营养不良的关系,身材都很瘦小,穿上它们的衣服,倒也不算太大。

换好后,伊轻尘只觉全身瘙痒的难受,遍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晕死,这衣服上不会招满虱子了吧?!

想想这件衣服的主人,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再看看何守悟,也拧紧了小眉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儿。

那两个花子换好了衣服后,拿了银子就跑了,似乎唯恐这两个冤大头会反悔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事到如今,伊轻尘也没有别的法子,又抓了两把泥土,在脸上胡乱的划拉一下,小脸上登时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才和何守悟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二人碰到好几拨官兵,这些官兵拿了画像,凶神恶煞一般在挨家挨户地搜索。大街上鸡飞狗跳,热闹异常。

伊轻尘二人不敢和他们朝面,专捡偏僻的小巷走。胆战心惊地好不容易看到西城门在望。

二人藏在一个角落处,向外一看。果然看见城门口站着一大群官兵,正仔细盘查出入的百姓。而在城门口处的墙壁上,高高悬挂着那张悬赏皇榜,极为惹眼。

伊轻尘的心扑扑直跳,紧张的几乎要跳出喉咙,虽然知道此时的自己已非本来面目,但这一双腿怎么也迈不出去。

天啊,她果然不是做地下党的材料,这样一个小场面就吓得她腿直发抖,走到官兵跟前,她还不铁定露馅啊?

她扒着墙缝观察了好一会,远远的,见那些官兵主要是对年轻的女子查的特别仔细,心里略略放下了一点。她长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正想走出去。

你不会真是个人参娃娃吧

忽听远处蹄声得得,有一骑马旋风般冲到了城门口,马上的是一位侍卫模样的人,他对着守城门的为首官兵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为首的官兵点了点头,一挥手,又对着他那一群士兵说了一些什么。

伊轻尘离他们的较远,没有听清。她横了横心,正要走出去,何守悟却是脸色一变,表情怪异,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不好!他们知道你我化妆成乞丐了!”

伊轻尘吓得险些跳起来:“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哦,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们知道了?”

她最后一句说的像绕口令,好在何守悟倒也听懂了。他拽拽地看了伊轻尘一眼:“我会听音术。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听音术?那不是武侠人物才会的东西吗?你会武功?”伊轻尘一双大眼将何守悟上下不住打量。左看右看这小孩子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她忽然出手,咚地一下敲在何守悟的头上,她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到底为修习驱魔术被老爷子逼着练过一些散打什么的。出手要比一般人快的多。这一下正K在何守悟的大头上。何守悟险些跳起来,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伊轻尘吐了吐舌头:“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躲?”

“谁说我会武功啦?”何守悟蹦蹦跳。

“不会武功怎么懂听音术?”伊轻尘也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我仅仅会一点皮毛,再说这听音术也不是武林人士才会的!”

“那还有什么人会?”

“精灵神仙什么的也都会的!”

伊轻尘睁大了眼睛:“精灵神仙?难道你是精灵神仙?你不会真是个人参娃娃吧?”

何守悟粉嫩嫩的小脸一红,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当然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算了,不和你解释了,和你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你且瞧瞧,那些官兵是不是特别注意往来的乞丐了?”

大眼瞪小眼

“奇怪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化妆成乞丐呢?”何守悟小脸皱得像个核桃一般。

伊轻尘心中微微一动:“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两个小花子告的密!这两家伙一看就是鬼灵精,定是见我们行动奇怪,才会起疑心的,搞不好他们也看到了皇榜,所以才会去告密。”

何守悟点了点头:“看来就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伊轻尘和他大眼瞪小眼:“我怎么知道?”

这下,二人彻底没咒念了。

又向外看了一会,伊轻尘忽道:“咦,这些官兵似乎对那种八匹马所拉的豪华马车不搜查呢。”

何守悟瞪她一眼:“那当然,八匹马的豪华马车那是王爷们的车驾,谁敢搜查?再说王爷们也不会窝藏你,是不是?”

伊轻尘想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你随我来!”

何守悟不知她又出什么馊主意,只得跟着她前行。二人来到一个街口,这个街口比较冷清,没有几个行人。伊轻尘低声道:“前几天我出来逛的时候,常常看到这个街口有王爷的车驾经过,现在我们就暂时等在这里,等看到一辆,我们就悄悄溜上去,让他带我们出城。”

何守悟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悄悄溜上去?一般王爷的车驾上最少有两个车夫的,被他们发现怎么办?还有,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极有可能会被官兵发现的!”

伊轻尘白了他一眼:“你真啰嗦,这法子虽然冒险,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强……”说话的当儿,她摸出两张黄色的符咒,啪地一声,贴在何守悟额头一张,默念咒语:“世容万物,万物有形,物本非物,形本无形。隐!”

何守悟看着她:“这就行了吗?”

伊轻尘笑道:“当然,你我虽然能互相看见,但现在外人看我们,就是两块大石。你只要别动就好。”

何守悟小嘴一撇:“你这哪里是隐身术,分明是障眼法嘛。”

怎么……怎么是他?

伊轻尘哼了一声道:“其实障眼法就是隐身术,你以为真有把身体完全隐没有了的法术啊?”

何守悟大眼睛转了一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

二人在路边上站了一会,期间果然过去了数拨官兵,好在谁也没注意这两块‘大石’,倒也有惊无险。

正等的不耐烦,忽听车声粼粼,蹄声清脆。一辆八驾马车飞驰而来。这八匹马都是异常神骏的枣红马,而马车也较普通的马车大了一倍有余。装饰的异常豪华,车顶上有一面大红的龙旗,迎风猎猎飘扬。更妙的是车辕上就坐着一个马夫。而这马车车厢前后都是那种豪华的布帘。

伊轻尘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她对着何守悟施了个眼色,等那马车经过她身边的那一霎那,她忽然腾空跳起,自车厢后的布帘中窜了进去!

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所以早做好了一切准备,一窜进那马车之内,尚没有看清里面坐的什么人,她便把一张定身符啪地一声贴在那人的额头上,也就在这同时,她只觉眼前一花,何守悟居然也跳了上来,用一把短剑抵在车中那个人的喉间,低喝道:“不许叫!叫就杀了你!”

伊轻尘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何守悟的轻功居然也如此利索,不过此时却不是盘问何守悟的时候。

她二人一举制住了车中人,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伊轻尘低头一看被她制住的这个人,吓了一大跳,险些就惊呼出来:“怎么……怎么是他?”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楼’的主人白子陌!

伊轻尘虽然用定身符定住了他的身子,他却还是能说话的,他微微一笑,眸光莹润,笑意温和:“伊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吗?”

伊轻尘面上一红,幸好她此刻脸上涂的脏兮兮的,倒看不出她的脸色:“你……怎么会是你?这马车……这马车是你的?”

唯恐他会突然叫起来

何守悟眼珠骨碌碌转动:“你们认识?”

手上的短剑微微松开。

白子陌点了点头:“呵呵,这位伊姑娘和我一见如故,也算是我的好朋友。”

车厢外的车夫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急急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伊轻尘吓了一跳,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白子陌。白子陌微微一笑,扬声道:“没事,你赶你的车便好。”

他似乎御下甚严,那个马夫果然不再说话。

伊轻尘微微吐了一口气,将那定身符揭下,讪讪地道:“对不住,我不知道这马车内是你,得罪了。”

白子陌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温润的笑意:“没关系,不知者不为罪,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伊轻尘沉吟了一下,决定对他说实话:“白兄,我现在正被官府通缉,想请你送我们出去。”

白子陌眸光一闪,微微一笑:“没问题。”

伊轻尘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怔了一怔,呐呐地道:“你,你就不问我们为什么被通缉么?万一我们是江洋大盗呢?”

白子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相信姑娘。”

晕,这句话说的让人心里真温暖,但伊轻尘对这白子陌毕竟是见面次数不多,不是真了解,心里对他说的这句话并不怎么买账。

她微微笑了一笑:“那我多谢你的信任了,麻烦你现在就送我们出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白子陌也不啰嗦,点了点头,很痛快地:“好吧。”

扬声对外面的马夫道:“张濛,去城外走一遭。”

外面的马夫响亮地答应一声,果真掉头向城外驶去。

伊轻尘恨不得变成兔子,把两只耳朵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耳闻车声粼粼,外面已传来官兵盘问百姓的动静。她一颗心砰砰的几乎要跳出喉咙,一双大眼不时瞄一下白子陌。唯恐他会突然叫起来,暴露自己的行踪。

再世为人

耳闻外面的喧哗之声越来越近,忽然车身一晃,忽然停住。

伊轻尘吓了一跳,手指紧握住怀中驱魔小剑的剑柄。虽然心里也明知道这木头小剑对付外面的官兵那是一点用也没有,但总聊胜于无。

只听外面脚步声纷乱,一个守城官兵道:“奉皇命在此查妖女伊轻尘的下落,车中是谁?”

那马夫张濛怒道:“太子的车驾你也敢拦?不要命了!”

外面的人似吓了一跳,一个官兵呐呐地道:“小的记得太子爷的车驾是杏黄色的,可这个,这个是暗紫色的……”

张濛冷笑一声:“太子爷的车驾多了去了,那杏黄色的只是其中一部。你个瞎眼的奴才,没瞧见车顶上的龙旗么?那是太子爷车驾特有的标志!快闪开,惊了太子爷的驾,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外面的官兵似还有些犹豫,白子陌忽然开口道:“怎么?本太子的车驾你们也要搜么?”他这话说的阴森之极。

伊轻尘不由怔了一怔,睁大了眼睛,白子陌的声音居然变成了那个太子的声音!而且学的惟妙惟肖,易声?他还有这个本事?!

外面的兵丁有几人是认得太子的声音的,吓得再不敢啰嗦,忙道:“太子爷恕罪,实在是皇命在身,小人不敢违背,太子爷您请。”

白子陌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些兵丁哪里还有胆子再阻拦,连忙放行。

蹄声得得,马铃声清脆,这一驾马车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出了城。来到郊外。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程,伊轻尘就感觉似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冷汗几乎湿透了重衣。

她跌坐在马车里,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再世为人一般。

白子陌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柔润,笑容温和:“伊姑娘,你打算去哪里?”

伊轻尘叹了口气,她现在对这白子陌虽然甚有好感,但总归不那么熟络,自然是不肯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他,她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想去哪里,走一步说一步吧。”

莫非你是他的好友?!

白子陌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伊姑娘,能不能听我一言?”

伊轻尘诧异地道:“好,你说。”

白子陌淡淡一笑:“如我所料不错的话,现在缉拿姑娘的皇榜只怕贴遍青翼国的各个城池了,你这样子走的话,很容易被别人认出来的。”

伊轻尘一愣,道:“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白子陌微笑道:“在下倒是有一个主意在此,姑娘可想一听?”

“当然啦,能救我命的事我干嘛不想听,你快说。”伊轻尘几乎有些不耐烦起来。

“易容!你俩个如果易了容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们了。”

“啊?真有易容术啊?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去哪里找会易容术的人?小何大夫,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