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王在一旁在心里小声下了定论。

“很好看!”弱水细细地看了元清的衣裳,认真地说道。

她从来不说谎的,元清欢喜得不行,忍不住红了脸羞涩地问道,“真的?”

“真的!”美丽的少女严肃地说道。

弱水姑娘的心里,主子特有的小黄毛儿与红肚兜,这两种颜色最好看了!

常王瞠目结舌!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刷到弱水这美人儿的好感值,是因为常王殿下没有穿红衣裳系金腰带!

“里,里面请。”元清心中犹自欢喜,更相信家中父母兄弟的品味了,完全忘记了姐妹与嫂子们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开心心地将弱水等人引上了二楼的包间儿,他此时紧张完了,嘴巴就伶俐了许多,看着弱水坐下,伸手给胖猫仔儿拿出了一个小垫子,因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弱水要做什么,急忙自己掏出帕子主动给阿眸陛下擦爪子,口中连声道,“放着我来!”

他偷偷儿注视了这女孩儿多久呢?早就知道她的习惯了。

弱水不大乐意,然而见阿眸十分悠闲,还主动抬着爪子叫黑小子服侍的模样,微微点头,坐在一旁看着指挥道,“轻点儿!把毛儿擦干些!”

“哦哦!”元清忙忙碌碌服侍好了得意的胖猫仔儿,这才对弱水讨好地说道,“多做几回熟悉了,就好了!”

这是要经常相见的意思了,弱水见这少年殷切,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专注,心里一颤,轻轻地应了。

胖猫仔儿偏着头看了这黑小子一会儿,觉得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小啊,从前这厮对自己可没有这么周到,觉得应该训练一下,指了指对面的一碟子坚果,甩了甩尾巴。

“给扒皮。”弱水指挥道。

黑小子带着梦幻的笑容去开坚果壳儿。

常王看着这狗腿的侄儿,只觉得一山又比一山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见冯宁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手上还提着那袋儿该死的干巴巴的烧饼,想到方才这青年很看好弱水的样子,不知为何就突然说道,“承安王兄一家很喜欢弱水,我瞧着这是要订给阿清的意思。”

见冯宁目光疑惑地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他也觉得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古怪,却在那双看神经病的眼睛里硬着头皮微笑道,“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成家?”

“没兴趣。”冯宁转头说道。

“是没兴趣,还是挑花眼?”常王笑嘻嘻地凑过去,胳膊压在冯宁的肩膀上笑道,“咱们可是好兄弟!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给我参详参详?”

嬉笑间,他离得这青年近在咫尺,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的清新香气,叫自己灵魂都清醒了一样。那青年白皙精致的面孔就在自己的面前,每一分仿佛都带着光彩,竟叫常王怔住了。

“神烦!”冯宁很不喜欢与人这样亲近,军伍中谁敢靠这么近绝对是被揍飞的节奏,此时见常王竟然还不滚蛋,一把将这呆滞的青年推到一边儿去。

倒在椅子里的美丽青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再次往冯宁的方向看去,还带着些不可思议。

他,他竟然觉得这青年将军美丽极了!

对于抽风的常王,只要不靠过来,冯将军完全没有兴趣理睬,安之若素地也拿着坚果磨牙,见胖猫仔儿撅着小屁股冲着一堆坚果狼吞虎咽,便忍不住提起了这张牙舞爪的猫仔儿皱眉道,“这个不好克化,少吃些。”

阿眸也知道这个的,见冯宁关心自己,回身就给了她一个飞吻。

元清见拦住的胖猫仔儿被提走,蹭了蹭,就蹭到了弱水的身边,咳了一声,有些郑重地说道,“我,我喜欢你的。”他见弱水看过来,急忙继续说道,“我从前不说,是恐父王恶了你,日后只怕会害了你。如今你好了,我不想在边上看着。”他看着自己的手,见弱水静静地听着,轻声说道,“我没有多大的本事,也未必多富贵,然而我的心都是你的,日后,我的,就全是你的,我一定对你好一辈子!”

“这话真好听,”弱水抿起嘴小小地笑了,轻声说道,“你背了多久?”

“一晚上了。”元清老实地说道,“只是我的心是真的,我从未与别的女子说过这样的话,日后,也不会再对别人说。”

“三爷,我从前做过丫头。”

“我祖宗从前还讨饭的呢。”元清毫不犹豫地将对付亲爹的说辞搬出来了,见弱水的眼睛睁大了,就小声说道,“就咱们俩关起门过日子,谁想说什么,随他说去!”

“我……”

“不必此时就给我说法,我愿意等你。”元清怔怔地看着弱水,痴痴地说道,“前头几年我都等过来了,我愿意一直等下去的。”

看到那双认真的眼睛,弱水竟然无法拒绝,慢慢地低下了头。

这厢房之中气氛古怪的时候,外头的小二已经叫满满的菜摆上了桌子,唯独没有这些小感情纠结的胖猫仔儿甩着尾巴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逡巡了一圈儿,之后,转头目光炯炯地落在了闭目不语的冯宁的手边,看了看那个装烧饼的小袋子,眼珠子转了转,贴着桌面匍匐到了烧饼的旁边,伸出锋利的小爪子勾破了那纸包,之后,偷偷地从那纸包里往外掏烧饼!

坚持不懈终于无声无息抓出一张芝麻小烧饼的胖猫仔儿,正要将吃的往嘴里塞,转眼就被提着尾巴倒拎了起来,对上了冯宁面无表情的脸。

“满桌的菜你还偷吃,”冯将军对着作奸犯科的小混蛋慢慢地挑眉问道,“你这么馋,大姐姐知道么?!”

第91章

被当场猫赃并获的胖猫仔儿垂着小脑袋,低眉骚眼地哽咽了一下。

“烧饼干巴巴的,并不好吃,况吃多了烧心。”冯宁见半空的胖猫仔儿对自己拱着小爪子作揖,心里一动,还是将它放下了,取了筷子给它夹菜。

阿眸对着这姑娘叫了一声,转身就扑向了饭桌,凶神恶煞见者胆怯!

“少吃点儿。”捅了捅头都不抬的胖猫仔儿的小肚皮,冯宁笑了笑,见常王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仿佛被什么打击了,想了想,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不吃?”

“怎么可能。”常王回神儿见冯宁狭长的一双眼睛清澈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急忙也笑了,却不敢饮酒恐生出事端来,取了茶水给自己与冯宁倒上,这才看着她笑问道,“你说要来我的王府吃饭,只是我突然想到,你兄长就要回京,日后,自然有你兄长照顾你。”说起这个,他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只是叫常王殿下惊恐地丢在了脑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常王便强作镇定地问道,“叫个唱曲儿的进来?”

一定是王爷多日不见美女的缘故!

饥不择食了。

“还是清净些。”冯宁摇头拒绝,只是吃着饭,便淡淡地说道,“我大多都在宫中,在外居住的时候极少,自己住就足够,不必兄长费心照顾。”

况冯将军她哥每每见面,总是要念叨她的终身大事,实在叫人头疼。

“那还是来我的王府!”常王的心里又古怪地欢喜了起来。

“拜托你了。”这厮有些话唠,不过冯将军还能忍,见一旁胖猫仔儿吃得眉开眼笑,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摸着它的毛儿小声说道,“也只有它才会这样无忧无虑。”

胡说!

朕日理万机,天天思考的大事可多了!

阿眸陛下忙里偷闲地回头看了冯宁一眼,拿尾巴勾着这美人儿的手腕蹭了侧。

这明显是占便宜的节奏,常王急忙拉下来这小色鬼的尾巴,见胖猫仔儿吃惊地看了自己一眼,带着几分古怪,咳了一声说道,“挨挨蹭蹭的,成何体统!”

真是特别地正人君子。

这厮今天莫名抽风,阿眸陛下懒得与他计较,待吃得小肚子鼓鼓的,胖猫仔儿吐出了一口气,仰天躺在了冯宁的怀里,抱着一碗消食茶慢慢地吸溜,预备消消食儿,回头回宫赶场儿。

“下一回,咱们去踏青吧?”见弱水虽吃得不多,然而脸上带着笑容,心情极好,还细声细气与自己说话,这样在一起的画面之前只有梦中才有的,元清就觉得自己受到了鼓励,壮着胆子邀请道。

弱水为难地低头想了想,觉得踏青的地方一定不会有馆子,看了看心满意足地捧着茶杯甩尾巴的胖猫仔儿,她便轻声道,“这饕餮楼我很喜欢,下次还在这里见。”踏青什么的,哪里有吃饭叫人开心呢?

“好,好!”元清什么都肯答应的,一个劲儿地点头!

“好,好!”厢房的门外,就传来了少年的笑声,还有似模似样的模仿声,显然外头有人偷听。

元清一呆,飞身而起扑过去开门,就见门外,元恕元德正嘻嘻哈哈对他挤眉弄眼,更远些的地方,一位安静的抱猫少年带着些鄙夷地看着自己,正是元智。

“你们!”

“行动挺快,咱们都没想过,你竟然敢打弱水的坏主意。”元德见这兄弟的脸红了,笑嘻嘻地进了屋子,给常王施礼,这才坐在了冯宁的身边一同看着那只心满意足的祖宗,顿了顿,这才在冯宁的耳边轻声说道,“外祖到处寻您呢,别回您那宅子了,不如直接回宫去。”

“怎么了?”常王敏锐地问道。

“三姑娘要上吊,外祖父心疼死了,因母后不肯罢手,因此才想寻……”元德说到这里,见常王的脸色不大好,急忙问道,“王叔?!”

“那样待你,怎么还敢叫你张目?”常王便为脸色平静的冯宁抱不平地说道,“你只搬来我的王府!本王不信,荥阳侯敢寻上本王的大门!”他一贯优雅洒脱,然而一想到冯宁吃过的苦头,想到皇后所说这青年十二岁就上了沙场,就觉得心里亏得慌,此时见冯宁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他只觉得心里发疼,便冷冷地说道,“为父不慈,实在是畜生!”

元德有点儿傻眼。

他姨母的倒霉事儿,他王叔气什么呀?

“对了,祖父还真敢寻王叔您。”元德想到了什么,急忙与看过来的常王飞快地说道,“侯夫人说了,您对三姑娘有意,感情是情不自禁的,正想与父皇说呢。”

他对荥阳侯府这便宜母家心存芥蒂,因此姨母都不肯唤的,只肯以三姑娘称之。

“胡说。”常王艳丽的美貌一狞,之后便释然地笑道,“本王从不是随便的人,”在元德无语的目光里,他含笑说道,“皇兄最知道我的,况传得满京城才好,难道坏了的是本王的名声?”

常王殿下风流多情的名声名动京城,再添上荥阳侯府这么一个小姑娘,完全是锦上添花,只是叫常王想着,有了这名声,三姑娘,那个婉婉,恐怕要嫁不出去呀!

元德突兀地笑了笑,温和地敛目不语。

他如今也有了几分城府,自然看得出荥阳侯这么急着要与常王攀亲,更多的,是想要留在京城,不要被发配到蜀地为官。

哪怕皇帝对荥阳侯府再多厌恶,然若婉婉做了常王妃,看在弟弟的面上,皇帝怎么也得放荥阳侯一马。如此荥阳侯府咸鱼翻身,那婉婉也富贵双全,得多得意呢?

正与常王毕恭毕敬地说话,元德就见元恕元智坐在了自己身边,看着那只雪白的,据说是什么纯种的波斯猫已经顾不得矜持伸出爪子去抓桌上的食物,元德就对红了脸的元智和气地一笑。

“都叫你的猫给带坏了!”元智偏头红着脸哼道。

胖猫仔儿知道自己竟然带坏了这波斯猫,也十分不好意思,抬头给元智拱了拱毛爪子,顺手拍了波斯猫一下,叫它矜持点儿!

“算了算了。”今日元智在大街上抱着猫压马路,就撞见了元恕与元德,只觉得好烦,却叫这两个贼笑的家伙拉过来偷听,作为一个很有礼仪的少年,他到底觉得自己有些不合适,就与迷茫地看过来的元清道歉道,“对不住!”为了礼貌,他没有对这位不大熟悉的堂兄诡异的打扮做出置评。

换个人他能鄙视死!

“无事。”元清今日得了心上人对自己一笑,正高兴呢,见元智虽有些傲气,然而十分纯良,就笑道,“都是自家兄弟!”

阿眸觉得自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很应该遛个弯儿,眼见元恕与元德是准备长待的模样,偏头扒拉着耳朵想了想,就决定去看看自己的亲爹。

对着弱水招了招手,毛爪子指了指要去的方向,见弱水懂了,阿眸就缩在她的怀里闭目养神,叫元清赶车往嘉靖侯府去。

宫车一来,就有人迎了弱水往里头去,顺便禀告。阿眸目送元清走了,伏在弱水的怀里四处看着,就见嘉靖侯府临近夏天,更多的枝叶茂盛了,往谭氏的方向去的一条小径上,正有两个女孩儿并肩而来,见这两个是乔姐与阿慧,阿眸的眼睛就是一亮,嗷嗷地叫了一声,见乔姐快步走到自己的面前,想了想,从怀里掰了一块芝麻少的烧饼递给了诧异的美貌少女。

这烧饼到底叫阿眸陛下打滚儿撒娇带回来了。

“给我的?多谢。”乔姐听说过这胖猫仔儿很吃独食的,见它竟然匀了自己一块,虽然很小,却也很欢喜,拿起也不在意是从胖猫仔儿的小口袋里翻出来的,就塞进了嘴里,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

见那阿慧也抿着笑容地走过来,阿眸觉得不好厚此薄彼的,就也掐了一块递给阿慧。

“我不大吃面食的。”阿慧迟疑了一下,道了谢,收了这烧饼放进了荷包里。

“你呀,这不吃那不吃的,挑食成了这样,若不是大舅母惯着你,换了是我,饿你两顿你就知道了。”乔姐与阿慧的感情很不错,都是寄居在侯府的,便笑着说道。

“偏你多事。”阿慧含笑拍了乔姐一下,见弱水抱着胖猫仔儿走在自己的身边,便急忙笑道,“姐姐累了没有?我与乔姐儿帮你抱?”

“不必。”弱水微微颔首,跟着两个女孩儿一同到了谭氏的房里,就见此时谭氏已经迎出来了,见了嗷嗷叫的阿眸,谭氏到底还知道忌讳,只连声笑道,“真是喜事上门,这宫中的贵客到了!”说完,亲手拉住了弱水的手一同进屋,坐下后见胖猫仔儿跳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给闺女顺毛儿,一边与弱水笑道,“我都听侯爷说了,你如今可都大好了。该吃的苦,你都吃完了,日后,也该是一帆风顺。”

“多谢夫人。”弱水感激地说道。

“大好?”乔姐不由好奇地笑问道。

“你在家里不知道,这孩子,原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正经的贵女,”谭氏见弱水垂头腼腆的样子,便笑道,“她是永定伯家的姑娘,日后,你们姐妹一处玩耍,可不许怠慢。”

“永定伯?”阿慧与乔姐对视了一眼,不由疑惑地问道,“京中,有一位永定伯么?”

第92章

“你们年纪小,能知道多少?”嘉靖侯夫人不过是一笑,指着弱水笑道,“日后,只喊她姐姐就是。”

因嘉靖侯夫人看起来十分重视弱水,乔姐与阿慧急忙起身重新与弱水厮见过,又见她身上虽然穿得素净,然而头上一只简单的金簪上头嵌的那枚红宝足有雀卵大,又听嘉靖侯夫人笑言弱水极得皇后宠爱,哪怕是如今也舍不得叫回伯府,而是跟着皇后住在单独的小院子里头,就都对弱水高看一眼,又见弱水并没有为人奴婢过的自卑,乔姐便忍不住赞道,“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姐姐!”

“摸着良心说,阿琇也不如她。”谭氏笑道。

太夫人爱到骨头里的那个二房的阿琇也是京中名声极大的美人儿,多少人仰慕的,虽然心术不好,谭氏却不得不承认,那姑娘比自家闺女好看多了。

当日广宁王越过了柔媚多情的阿琇,却看中了还是个胖团子没心没肺的阿眸,谭氏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

“相由心生,心美,人才更美。”乔姐认真地回头说道。

她与阿琇虽然都很得嘉靖侯太夫人的宠爱,然而彼此却很看不上对方,阿琇嫌乔姐愚笨,乔姐觉得阿琇心术不正,因此彼此并不和睦,谭氏嗔了乔姐一眼,拍着怀里挺着小肚皮直哼哼的胖猫仔儿便关切地问道,“你母亲这些时候可叫人怠慢了没有?”

“大舅母别听母亲说分就是雨的,不然,咱们竟无地自容了。”乔姐就急忙笑道,“这府里是舅母的规矩大,有您的话儿,谁敢怠慢我们?”

“阿慧呢?”因阿慧是孤女,客居在侯府,因此谭氏格外在意些。

“并没有什么,只是老太太与我说些些话。”阿慧红了脸,有些羞愧地说道,“原是我不该高攀的。”

“三舅舅自己个儿都没有说不行,外祖母这是操心太过了。”前儿嘉靖侯太夫人知道三儿子夫妻看中了阿慧,就有些不乐意,盖因孤女么,命格都有点儿硬,她担心克了自己的孙子,况阿慧没有母家的助力,日后孙子的前程岂不是要艰难?太夫人并不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自然看见了以后的辛苦,对阿慧就很不满意,叫她到了自己面前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只希望她自己知难而退。

乔姐因与阿慧住得近,因此便劝道,“老人家难免想得多了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外祖母转圜的时候。”

“正是这话。”谭氏在一旁微微颔首说道。

“我明白的,老太太是长辈,我只在心里仰慕的,不会计较。”阿慧笑了笑,到底是个安静的性子,坐在一旁只看着乔姐与谭氏说笑,见弱水在一旁,一双眼睛笔直地落在胖猫仔儿的身上,便在一旁微笑问道,“姐姐从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么?”她的目光有些憧憬,轻轻地说道,“瞧姐姐的性情,极安静的,前一次陛下来游园,咱们也没有见过姐姐。”

“我不大走动,只服侍主子的。”弱水简单地说道。

“主子?”

弱水指了指懒洋洋伸懒腰的胖猫仔儿,偏头想了想,便与阿慧问道,“妹妹也在这府中很多年了?”

“我五岁上家中大祸,阖家亡故,奶娘带着我千里上京,投奔了林伯父,这十几年来一直都住在府中。”阿慧想到从前,目中露出了笑意,轻轻地说道,“还记得我刚入府,因年纪小,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哭得厉害,却不敢叫别人听见,还是……”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些怀念来,偷偷地望了望说笑中的谭氏,这才抿嘴笑起来,轻轻地说道,“还是大哥哥安慰了一回,才好了。”

“大哥哥?”弱水想了想,就想到嘉靖侯府的三房老大正是倾慕阿慧的那个,没有想到这两个竟然有这样的渊源,顿时就歉意地说道,“是我话多了。”

“这些不过是儿时旧事,姐姐多虑了。”阿慧温和地笑了笑,见胖猫仔儿跟着谭氏起哄,小爪子搭在乔姐的手臂上跟着她一起咿咿呀呀地叫,不由羡慕地说道,“乔姐儿的性情更爽利些,总能叫太太欢喜。”

哪怕有个不着调的亲娘,然而乔姐也很得谭氏的喜欢,才入京一年,就已经与谭氏很亲近了。

“各人有各人的好。”弱水自幼养成谨慎的性子,便平淡地说道。

正说些寻常的话,就听见外头有匆匆的脚步声,胖猫仔儿探头往外一看,见竟然是芝兰玉树一般的林萧带着急色进来,见了趴在乔姐手臂上的阿眸,这青年就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囡囡过来坐坐,恐晚了见不着了。”今日穿着威严的官服,这青年越发地生出了威仪,一张美人面因匆匆走来带着些红润,照亮了阿眸的眼睛,见了自家哥哥,胖猫仔儿就叫了一声飞身跃起,这一踢腿儿一跃起,飞出的距离竟然才是从前的一半儿,眼瞅着林萧大笑着上前抢住了自己,阿眸陛下厚着脸皮拱在了这青年的怀里。

那什么,今天吃得有点儿多,下一次阿眸陛下一定特别轻盈!

乔姐见了林萧抱着胖猫仔儿忽悠了两圈,猫仔儿快活得直拍爪子,顿时就取笑道,“大表哥难得有这样跳脱的时候。”

阿慧看着林萧,也抿嘴低头笑起来。

“自然是不同的,对不对?”林萧素来温和,哪里会与妹妹对嘴,只低头摸着阿眸油光水滑的小皮毛,之后,嘴角抽搐了一笑,与弱水无语地问道,“这小衣裳是个什么情况?”

“王爷说了,好猫都得穿衣裳。”弱水木然地说道。

胖猫仔儿认真地点头,显然觉得有理。

谭氏见闺女被忽悠得找不着北,看在女婿苦苦守着的份儿上,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显然是纵容了。

“下回,叫公主给你做更好看的小衣裳,好不好?”林萧举着胖猫仔儿的两条小爪子笑问道。

“它又听不懂,大表哥与它说这些,不如做出来给它穿上。”乔姐就在一旁建议道,“我瞧着囡囡喜欢红色?前儿我那儿得了大舅母给的一块料子,红彤彤的可好看了,给囡囡做?”

“给你的,你自己做衣裳,它还有呢。”谭氏点了点乔姐的头,正欲叫人往下头将府里所有的红色料子都送上来挑选,就见外头竟然是匆匆地进来了两个少年,见正是元恕与元德两个皇子,后头竟然还没有人进来禀告,谭氏顾不得呵斥府中的下人,急忙起身笑道,“二位殿下怎么有空?”

这位是师母来着,元恕与元德急忙行了礼,叫谭氏侧身避开了,元恕便急忙说道,“咱们带囡囡回宫。”他顿了顿,见谭氏有些舍不得,目光就落在了一旁举着胖猫仔儿看过来的林萧的身上,面上露出了淡淡的苦色,苦笑道,“姑父也一起来吧,可不好了。”

“怎么了?”林萧好奇地问道。

“承恩公家的那个小子,与荥阳侯府有亲那个,吊死了。”元恕便叹气道,“就吊死在天牢里,只怕一会儿,就有人来禀告姑父了。”

天牢死个把人完全不是大事,哪怕是承恩公府的子弟,林萧也并不在意,此时见元恕这个倒霉样子,便忍不住笑道,“殿下关心这个做什么?”

“那小子死了,荥阳侯三姑娘还嫁个屁!”元德完全是一副没有见到人倒霉的遗憾不爽,见林萧无奈地看着自己,他便冷笑道,“更恶心的还在后头呢,那小子刚死,那丫头就哭着喊着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如今京中竟多赞她对定亲的夫君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呢。”

那婉婉的名声好了,谁会开心呢?况那丫头如今“病倒”了,慈父荥阳侯也跟着大病,如今可怜巴巴地上书,恳求皇帝开恩,叫他拖着老迈病弱的身体照顾好闺女再为国效力。

叫太子元德说,死了一个罪人换了整府的好处,荥阳侯府捡了大便宜了。

林萧微微皱眉,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恶心了。

再如何,若承恩公府的那小子不是自己上吊,这种用别人的人命成全自己的做法,确实很无耻。

“叫仵作来。”林萧如今正做着刑部侍郎,专管这个的,此时弹了弹桌面儿慢慢地说道,“究竟是自尽,还是有人谋害,都要有个说法。”

“也只好如此了。”元德本来要庆祝荥阳侯滚蛋,如今希望落空,就十分不爽。

胖猫仔儿见元德脸上露出了阴郁之色,偏头想了想,不好在乔姐与阿慧的面前太离谱,只用爪子安抚地摸了摸元德的手背。

“其实,也未必……”元德喃喃地说到这里,想到这里是人多眼杂的嘉靖侯府,便忍住了不说,却抱起了阿眸与谭氏歉意地说道,“我得带着囡囡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