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眸陛下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是滚滚红尘,叫它慢慢儿打滚儿就好,迷了心就迷了心吧!

就一俗猫,高僧不必费心感化了!

出了家,就不能吃肉了!

胖猫仔儿尾巴毛儿都竖起来了,可怜巴巴地顶着自家亲爹的宽阔的胸怀,真担心叫人送走。

“难得大师看重,”见胖猫仔儿就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谭氏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没觉得高僧说错了什么,见此时那僧人含笑而立生出十分的可靠,急忙去嘉靖侯怀里将嗷嗷叫的胖猫仔儿给撸毛,举到了高僧的面前轻声说道,“您也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可怜见的,不只它自己遭罪,它的夫君等了它这么多年,竟辛苦得叫咱们看着就难过。”那只胖猫仔儿小身子悬空在高僧的面前四爪乱扑腾,叫得更惨烈了。

“别闹。”恐高僧恼了,谭氏掐了掐它的尾巴。

半悬在空中对着含笑的高僧的胖猫仔儿抱着尾巴哭得很伤心。

这是要“被”出家的节奏呀!

“无事。”僧人的手摸了摸眼泪巴巴的胖猫仔儿的小脑袋,叫它扒拉了一下,也并不在意。

“我们不出家。”元湛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高僧含笑而立,就跟没有看见广宁王似的,当他是空气。

不论是谁正在外头游山玩水天人合一呢,却叫不怎么温柔地捆来,那心情都不那么美丽不是?

高僧是有涵养的人,就不怒目金刚给广宁王一禅杖了,不过视而不见还是可以做到的。

“谁也没有叫你们出家。”见高僧目光看着自己,仿佛是在询问,嘉靖侯心里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谁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什么意思?”这话说得叫自己心中疑惑,谭氏与嘉靖侯夫妻几十年,就生出古怪来,拉着他的衣袖急忙问道,“老爷这话说的叫我心里害怕。”

“只说能不能叫妹妹回来。”林萧只急忙将谭氏手里抽抽搭搭抹眼泪儿的胖猫仔儿给接过来捧在怀里,见胖嘟嘟的猫仔儿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一边给妹妹压惊,一边温和地说道,“不管能不能成,您总得给我们一个结果,也别叫父亲母亲,咱们大家都跟着悬心。”他顿了顿,抱着拧着小屁股抱着自己脖子的胖猫仔儿对着这僧人恭敬地施礼,轻声道,“从前慢待高僧,是我家的过错!”

他翩翩贵公子,却在僧人面前这样折腰,就叫那高僧目中闪过一丝动容来。

“驸马这话严重了。”这僧人见嘉靖侯面色疲惫地微微颔首,顿了顿,便叹气道,“只是王妃此事,贫僧力有未逮。”

虽这种种异样已经叫人心中生出疑虑,然而真正地听到,却叫谭氏呆住了,怔忡了半天,看了看从林萧怀里探出一只小脑袋的胖猫仔儿,竟忍不住尖声问道,“为什么不行?!”

她转头求助地看了看嘉靖侯,见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竟仿佛不敢看自己,心中就是一沉。

“可是,可是我家缺少什么法器?”谭氏眼睛里的泪水都出来了。

所谓希望越发失望越大,此时看着面前对自己敛目的高僧,她强笑了一声,却满脸泪痕,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您,您连它当初的造化都知道的,如今为何说什么力有未逮?莫非,莫非还有别的缘故么?”她板着手小声儿说道,“您说不必担心的,它有大造化,不会吃苦,这谁都没有看出来,就您算出来了,还有什么您做不到的?”

她等了这一天等了多久?

这两天她都欢喜得睡不着觉的,叫人去库房翻找了许多闺女喜欢的料子来做衣裳,什么都预备好了,却只听着了这个。

“您再看一看。”谭氏央求道。

见母亲这样难过,阿眸心里失望的同时,就心疼起来,拍着林萧的肩膀叫他将自己送到这僧人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小脑袋叫他摸。

它就求着高僧能再看看自己。

“不必看。”这僧人淡淡地说道。

“此事,还是我来说。”见林萧一脸苍白,林策立在一旁面无表情,一双手握得紧紧的,嘉靖侯都不必看元湛的脸色的,在一旁慢慢地开口道,“是我的主意。”

“什么?!”

“当日……”嘉靖侯闭了闭眼,英俊的脸上露出苦笑来,望着谭氏轻轻地说道,“阿眸病了,谁都看不好,你难受成那样。”

女儿失了魂,就差一口气儿就要没了,嘉靖侯心中怎么会不悲痛?他难受得恨不能以身代之,替闺女去死。

日日煎熬,他还能受得住,憋着一口气到处寻人给闺女看诊,然而每每回家,看着妻子憔悴的脸与哭泣的模样,看着她每天晚上辗转反侧,自己躲在床里头哭却不敢叫自己听见,一样儿睡不着觉的嘉靖侯心里就更痛苦,他忍着不去说破,不过是为了不叫妻子担心,然而谭氏越发地精神恍惚,竟也跟着去了半条命似的,他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叫妻子这样痛苦了。

这高僧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求了他,请他说了一个慌。

那些叫人心中生出希望与安慰的话,都不过是出自嘉靖侯的口。

他当初不知道怎么去救自己的闺女,也不知道闺女如今,怎么才能回来。

就是如此。

闭着眼睛说完了这个,嘉靖侯看着谭氏一脸苍白地跌坐在了椅子里,苦笑了一声,摸着阿眸的小脑袋,目中闪过一丝泪光,轻声道,“是父亲的错。”

他什么都知道,却得忍着心痛强颜欢笑地去安慰妻子,还得装作自己也信了这些话不能露出异色来,这得多辛苦呢?

阿眸觉得这其中,嘉靖侯才是这样痛苦的那一个,抽噎着去舔父亲的脸。

“你,你也是为了我呀!”谭氏明白嘉靖侯心疼自己,因此才骗她,也知道若不是因这些话撑着自己到了现在,恐怕她早就去了,便扯着嘉靖侯的袖子哭道,“你呢,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我一个男人有什么怕的。”嘉靖侯勉强笑了笑,对着面前的高僧拱手道,“对不住。”

“造化天注定,侯爷一门和乐,佛祖也看着。”这僧人回身一礼,见元湛怔怔地看着自己,便叹息道,“非是不与王爷说话,而是面对王爷,贫僧竟不知如何开口。”

打碎旁人希望这样的行为,慈悲为怀的僧人是很不想做的。

“无事。”元湛突然飞快地抹了一把脸,见胖猫仔儿缩在林萧的怀里有些绝望地看着自己,只抱着它到了自己怀里,轻声道,“无事……”

他如今满脸的伤心,竟不能掩饰,一旁的林萧擦了眼泪,便劝道,“咱们再试试别的,咱们总会有别的办法。”

“不管如何,妹妹如今在这儿,能活生生的,叫我说就已经足够。”林策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然而见父母都跟着伤心,便在一旁说道,“咱们家能还在一处,已经是上天造化。”他摸着胖猫仔儿的小身子,目光露出几分疼爱地说道,“只要妹妹还在,模样儿算什么?什么样儿我都喜欢。你说是不是?”他一抬头,就对着抿起嘴角的元湛温声问道。

“嗯。”元湛紧了紧胖猫仔儿的小身子,用力地应了。

“王爷都是这话,母亲难道要看着妹妹因你伤心么?”林策温声道。

“不是。”谭氏见阿眸伤心地看着自己,急忙抹了眼泪强笑道,“阿眸在就够了,是我,是我贪心!”她说到这里,却倒进了嘉靖侯的怀里掩面哭道,“不过是不甘心……”

她的女儿,多久没有管她叫一声“娘”了?

她等呀等,等的不过是想叫女儿唤她一声,如同从前一样罢了。

“父亲这段时候,辛苦了。”林萧也在一旁劝道,“如今说开了,父亲不必再在心中存着这心事。”他回头看了看阿眸,轻声道,“总能想到别的办法。”

正敛目口中念念有词的僧人眉尖一挑,迟疑了片刻。

“您这是有话要说?”嘉靖侯见他神情有异,急忙问道。

“这……”

“但说无妨!”这似乎不大好开口,然而嘉靖侯也顾不得了,急忙说道。

一旁元湛抱着胖猫仔儿看过来,带着几分迫切,然而林家兄弟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林萧嘴角颤动了片刻,脸色发白。

“其实,如今就已经很好。”林策在一旁慢慢地说道。

“听听高僧的话。”嘉靖侯身在此中竟看不真切,只阻住儿子们说道。

“王妃魂魄身在此猫身之中,这猫乃是容器的意思。”这高僧一声佛号,叹了一声,迟疑地说道,“若容器没了,禁锢王妃的条件不在,许,王妃就能回到从前的身体之中。”

正探头听着高僧说话的胖猫仔儿顿时一缩脖子,滚进了元湛的怀里。

感情这不是叫它出家,是,是要它的小命儿啊!

第175章

“这……”高僧说的很有道理,然而嘉靖侯却还是迟疑了。

他没法儿看着闺女去死一回。

“不行!”元湛抱着胖嘟嘟的猫仔儿在一旁听着,突然冷冷地说道。

“难道王爷觉得,贫僧说的有错?”那高僧平静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元湛摸着怀里活生生,还喘气儿的小身子,冷淡地说道,“只是,本王不能看它去死。”

如果它能回来的代价,是在自己面前死上一回,那广宁王只想保持如今的模样,就足够了。

他不能看着它死去,他受不了这个。

“有本王在,谁都别想这个法子!”元湛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面前妻子的家人,目光森然地说道,“不然,咱们就走着瞧!”

“谁也没说要用这办法。”谁舍得呢?林策觉得广宁王也是多心,只是见他紧张地将瑟缩地蜷在他怀里的胖猫仔儿搂住,竟觉得满意了起来,轻声说道,“只王爷您……就得辛苦。”

这得守身如玉到什么时候呢?

“本王就愿意与它这么过,怎么了?”元湛低头对上了胖猫仔儿惊喜的眼神,摸了摸它的头,这才冷声道,“只要它在我的身边,咱们就这么过!”

是什么模样,真的那么重要?

“可是你……”嘉靖侯心中一松,装作迟疑地说道,“子嗣……”

方才难过,他大半都是装出来的,左右闺女还在,他还计较什么?不过是担心广宁王失望,对他的闺女失望罢了。

“父王当年,就没有子嗣,因此过继了我,我也并未不孝。”捏着胖猫仔儿肥嘟嘟的小身子,见它愧疚地拱自己的脸,元湛便紧了紧自己的手冷声道,“日后过继一个就是。”

皇帝陛下没有多余的儿子,常王有不是?常王与冯宁若不给力,庆德长公主呢?刚成亲就能有孕,显然很有实力,日后多生一个送给他,也有皇家与林家的血缘,与他与阿眸的孩子有什么两样?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广宁王觉得这个念头很不错,越发地说道,“移魂之事,日后,休要再提!”

再提,岂不是与他家胖猫仔儿心上撒盐?

远远地常王府中,正张罗着嫁……聘礼眉开眼笑的常王殿下,不知为何就打了一个打喷嚏,后背冒凉气!

“到底是王爷。”嘉靖侯心里舒服了,急忙谢道,“是阿眸的福气。”

可不是福气么,换个男子,妻妾成群,正室早就不知死哪里去了。

当然,那是遇上娘家不给力的倒霉正室,如广宁王妃这等腰杆子很硬的家伙,夫君想要纳妾,那基本是想先去死一死的节奏。

左右这年头儿再嫁个一次两次什么的都没有什么要紧,开辟第二春呗。

“得了它,才是我的福气。”元湛本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此时摸着与自己贴在一起露出心满意足模样的胖猫仔儿,冷淡地在一旁不说话了。

那高僧正看着面前的一切,听了这人的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本是贫僧随意说说,况,谁会肯定,这猫死去,王妃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呢?”见嘉靖侯一怔,他便温声道,“这两年贫僧在外游历,对魇镇之术颇有留意,此术阴毒……”

“魇镇旁人,还有不阴毒的么?”林策便在一旁说道。

“然这却格外阴毒,因此术,”这高僧面上露出难掩的困解,见众人看来,继续说道,“并未要人性命。”

寻常的魇镇,都是为了要人命方才施展,然而广宁王妃的,却并不是。

“这是何意?”林萧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恶意,急忙问道。

“这是叫王妃不知己事,生魂沦落畜生道,活生生地受苦。”这高僧便叹道,“只怕那人,与王妃的仇怨极深,叫它生生世世不知自己是谁,却有人的思考,在畜生道中轮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低贱的畜生,或是叫人宰杀,或是受尽苦楚,或是露出痕迹,叫人当做妖物除去,却永远都不记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广宁王妃,有疼爱她的亲人,有真心爱她的男子。

她会记得每一次生命终结时的痛苦,慢慢在这些痛苦之中疯狂。

这才是最恶毒的魇镇。

听到了这个,嘉靖侯往身后一跌,差点站不稳,眼前都发黑。

他早就想过这个,因此独自痛苦的时候,只觉得心都在煎熬,夜不能寐,却不敢在妻子面前显露,只能僵硬地睁着眼睛睡在熟睡的妻子身边,一动不动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女儿睡了几年,他就过了几年。

谭氏已经捂住了嘴失声痛哭!

“是,是谁这样恶毒?!”林萧虽见识了许多的丑恶,然而却也没有见过这样歹毒的心肠,想到若不是妹妹得天庇佑,第一次就落在了八皇子府外,那样的日子简直叫他不能想象。

怎会有人这样伤害他的妹妹?!

林策什么都不说,脸色发青,陡然一剑出鞘,将一旁的圆桌一劈散碎!

出人意料,最平静的,却是抱住了胖猫仔儿再也不肯与别人碰一下的元湛,此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与那僧人问道,“既然是这话,那么若阿眸此生有个三长两短,难道它会……”再移魂到别的生灵身上去?再忘记他一回?叫他再也没有这次的幸运,找不回来了?

“万般造化,贫僧不敢口出诳语。”这僧人温和地说道。

“本王知道了。大师可知,是谁干的?”元湛冷冷地垂头问道。

他俊美的脸上阴郁森然,狰狞如同厉鬼。

“这样恶毒的魇镇,行的狠毒,施法的材料也要是王妃的身上物,如鲜血等等,能得到这些只怕是亲近之人,王爷只去想,谁能不着痕迹地得到这些。”这高僧想了想,便稳稳地说道。

“许是本王府上,或是嘉靖侯府上,对不对?”元湛冷声问道。

嘉靖侯脸色苍白,眯着眼睛慢慢地想了起来。

“这些,贫僧不知。”这高僧说完这些,便缓缓起身,与看着自己充满了期望的众人说道,“只是心怀歹毒,总不能胜过真情,贫僧言尽于此。”

他说完就开了门自去,也不必林家众人相送,只余下了林家人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之后,嘉靖侯便缓缓起身,带着几分苦涩地说道,“原来,这还是内贼之故,”他顿了顿,看着呆呆地趴在元湛怀里,仿佛是因竟有亲人要自己活受呆滞的胖猫仔儿,握了握拳头,轻声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儿?”谭氏仿佛回神儿一般地问道。

“我去问问母亲,问她几句话。”嘉靖侯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回身将谭氏按在椅子里温声道,“许有争吵,你去了不合适。”

他从不叫谭氏往太夫人的面前去叫长辈折辱,如今这样的场面,自然也不会叫谭氏出现。

“你怀疑是……”

“我没有怀疑谁,只是母亲年纪大,见识多些,我去问问。”嘉靖侯宽慰道,然而心中却已经对太夫人生出了几分戒备来。

母亲厌恶谭氏与阿眸,他早就知道,若说这府中有谁对阿眸心怀恶意,嘉靖侯虽然捉贼拿赃,也不好随意怀疑自己的生母,却也想要去询问一二。

想到从前太夫人刚见阿眸病了,就想将阿琇塞进广宁王府去的急迫的模样,嘉靖侯便微微敛目。

不是他多疑,而是……他就想知道个结果!

“岳父先去。”元湛就在一旁冷淡地说道,“回头,本王也清肃王府,绝不落在岳父的身后!”阿眸虽然调皮,然而向来与人为善,这样怨恨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元湛也很想知道。

阿眸却拿毛爪子捂住了眼睛,小小地哽咽了一声。

与父亲元湛不同,它是真的不想知道。

它宁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见从前与自己很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想到了这个,见元湛目光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胖猫仔儿歪了歪头,却见元湛突然起身,将自己放在了林萧的怀中,用力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后,方才与嘉靖侯说道,“小婿立时就回王府,这些日子阿眸就在贵府之中,请侯爷费心照料。”

这话中已经带了几分冰冷疏离,显然多心的广宁王把这府里的大家伙儿都给恨上了,眼见他大步走了,嘉靖侯苦笑了一声,捏了捏阿眸的耳朵,也走了。

“作孽啊!我们家与人为善,也逃不过心存歹意!”谭氏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儿,此时便落泪道。

“您这样伤心,父亲瞧见又要担心了。”林萧劝了母亲,叫弟弟扶着谭氏往外头透透气儿,自己就抱着蔫搭搭很失落的胖猫仔儿出去,迎着清爽的风,他低头摸着妹妹的小脑袋说道,“别担心,以后,哥哥都护着你。”感觉手上被毛爪子扒拉了一下,他脸上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迎着妹妹明亮起来,依旧没有怨天尤人的目光,他便忍不住低头一口亲在了妹妹的大脑门儿上。

“真是个乖孩子!”林驸马搂紧了怀里嘎嘎给自己笑了两声,也撅着嘴巴啃了自己下巴一口的胖猫仔儿,眼睛就红了。

远远地园子外头,因听说高僧已走,想着来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乔姐儿,看着林萧抱着胖猫仔儿那舍不得撒手的样子,就忍不住笑道,“大表哥这么喜欢囡囡,这日后有了自己的儿子,那还了得?”

第176章

她身边立着的,正是有些魂不守舍的阿慧。

“大哥哥心肠素来是极好的。”阿慧漫不经心地扫过林萧与胖猫仔儿,面上却还带着些忧容。

“你还担心阿琇呢。”乔姐儿觉得阿慧这是心肠太软了,谁都上心挂念,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领情,此时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她非要与王爷那样儿,如今都是咎由自取,你关心做什么呢?况叫她看见,许还只会说你看她的笑话,好心当成驴肝肺。”

话糙理不糙,乔姐儿虽然来侯府之中客居没有几年,然而对于不知好歹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阿琇早就有了认识,拉着阿慧说道,“她惦记不该惦记的,自然该有这样的下场!”

说到这个,乔姐儿就觉得阿慧的手一颤,心中一惊,知自己说错了话,生出了几分悔意来。

阿慧……也惦记过不该归她的林萧的。

“我,我不是……”乔姐儿一时口快说了这个,已经红了脸,抿着嘴却不好说的太明白,顿时手足无措。

“我明白。”阿慧见她不安,却笑了,柔声道,“你的心,难道我不明白?若真如此,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见乔姐儿感激地看着自己,她便敛目轻声说道,“可见,她就是……的下场……”

说到最后,难免露出几分惘然来,秀美的少女目光落在虚空迷茫地说道,“我只是想着,仿佛与阿眸有关的,王爷都这样不假辞色,叫人心里发凉。”为了广宁王妃,广宁王生出过多少的事端,谁都说不清。

也谁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