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段时间脾气很不好,打人骂狗的,一则是听了一个胖猫仔儿成了自家婶子的神话故事,另一则确实前朝实在叫人头疼,此时飘荡的小船靠上了这心灵的港湾,顿时抱怨道,“这群王八羔子!阳奉阴违,头里对我太子太子地喊着,转头竟然就敢亏空银子!”

明明他与元恕筹备皇帝陛下的万寿好好儿的,都以为下头的手下很听话很得力,谁知道私下一看,却发现银子对不上不说,那采买之物比外头市价多了两成!这不是坑人么?拿太子与大皇子当傻子糊弄!

虽然元德如今越发修炼得金刚不坏,却还没有祖师的道行,知道了这个,顿时就掀了桌子!

如今就敢忽悠他,日后还了得?!

太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况元德隐隐地知道,这群王八羔子敢这么嚣张,后头竟然还有宗室撑腰,一旦自己发作,没准儿坑着的是谁。

“这算什么?”见元德咬牙切齿,阿眸便不客气地拍着这侄儿的大脑袋说道,“就算是你爹面前,敢糊弄人的也大有人在,你才是个太子……”她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在元德希冀的目光里嘿嘿地笑道,“不就是点儿银子么,叫他们怎么吃的,怎么老老实实地给你吐出来!”

“什么办法?”要说坏主意,还得王妃大人,元德顿时眼睛就亮了。

倒霉太子的那点儿阴谋诡计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与阴谋人士之间的天高地远的距离。

“你等着,啊,回头我告诉你!”阿眸小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却卖了个关子,见元德很信任自己地应了,顿时就十分满意,回头到处找了找据说去抓鱼的元荣与冯宽,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继续问道,“还有啥苦逼事儿,说来叫本王妃高兴高兴!”

“这回说的就不是我,是阿智了。”太子殿下娱乐祖宗习惯了,此时急忙坐在这王婶的身边殷勤地给一枚果子扒皮,扒好了急忙奉到了吧嗒嘴儿的祖宗面前说道,“先润润嘴儿,”见阿眸不客气地抢过来卖力地啃,他笑了笑,便贼兮兮地凑在这王婶的耳边说道,“他最近,挺倒霉。”

抱猫小少年元智乃是象王府的独苗苗,那自幼无所不应受尽宠爱的,还能倒霉?

阿眸顿时就觉得,这一定是小少年背叛了自家波斯猫引来的报应了。

负心人都没有好下场!

“怎么了?”元智还给过自己金子呢,况阿眸早就知道元德与元智性情虽然天差地别,却难得地投契,啃着果子含糊地问道,“还是为了亲事?究竟什么大人来的?”该死的常王装模作样,王妃大人穿回来了都,还不知道户部尚书与象王太妃之间的恩怨情仇。

“难道是年少……”

“这二位是亲兄妹。”眼瞅着这倒霉孩子两眼放光就要给人编一个爱恨情仇相爱相杀的倒霉故事,元德急忙摁住了这个听八卦的念头,侧身与阿眸叹气道,“也是阿智的无妄之灾,这好好儿的,就……”

“就什么?”

“象王太妃当年,还有一个庶妹,生得颜色极好的。”当然,现在也都是老太太了,这都不必说的,元德此时就顿了顿,见阿眸丢了果子认真地看着自己,抿了抿嘴角继续说道,“这庶妹当年,很不老实,曾引诱过过世了的老象王。”

此事在当时闹得很大,老象王虽然王府之中也是无数的姬妾,偏偏就对这庶妹上了心,闹腾得就要接进府里来做个侧妃来个娥皇女英的千古美谈,然而象王太妃断然不肯,因家中也有底气,两人就对上了,掐得满京城都是狗血不说,还打上了老象王给这庶妹置的外宅。

最后的结果,就是闹了一场,到底老象王没有争过妻子,与庶妹黯然离别,这庶妹哭哭啼啼另嫁他人,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与象王见过一面。也是因这个,老象王深恨妻子跋扈拆散了他的真爱,从此与象王太妃形同陌路。

若不是到死这老头儿都没有再折腾出一个庶子来,还不定这府里怎么乱套呢。

因这个,象王太妃深恨庶子庶女与妾室的,唯一的儿子,如今的象王就只有一妻,如今生了元智这根独苗,虽有不足,却并未叫象王纳妾,只将元智如珠如宝地养大。

“……说重点,行么?”阿眸抖着耳朵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出来这跟元智有个一铜钱的关系,嘴角抽搐地问道。

“就是因这个了。”

元德愁死了,此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听说,太妃那庶妹在外头生了一个儿子,竟叫尚书大人接回了京来……是后头嫁的那人的血脉,”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说道,“那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也成家立业了的,还有个闺女,虽然是随意地养着,只是这事儿叫象王太妃知道,竟大怒,说尚书大人更疼爱庶妹,竟忘了自己的亲妹妹,形同叛徒!”

这种叛徒还想结亲?

做梦去吧!

阿眸的嘴角顿时扭曲了。

“其实不赖太妃,若是我,我也断不肯结这门亲事的。”她认真地说道。

亲兄长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不是背叛是什么呢?既然如此,何必再亲近?

只是……

“那位尚书,看起来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呀。”朝廷里混到一部尚书的,这得多狡猾呢?这种往死里坑自己的倒霉蠢事,想来不大像是尚书老大人的手笔不是?若真这么好心,老尚书八百年前就叫人坑死了好吧?

“说的就是这个了。”元德探头探脑地说道,“尚书大人没有坑自己,可怜有个坑爹的儿子!”

听了这个,阿眸顿时目光沧桑了。

每一个倒霉亲爹的背后,都有一个坑爹的儿子。

“不过这家教……”

“是幼子,养在当年的老夫人膝下,这长大了不如前头几个兄长能干,专门地在家混吃等死,要命的是还有一颗辅助弱小怜香惜玉的英雄的心,见了那一家落魄,知道是从前自家造的孽……”元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回身扯了一朵儿大红花儿在手里乱扒,叹气说道,“就偷偷儿接进了京中,尚书大人其实也才知道。”

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象王太妃打上了门来,吵吵着要断绝关系。

关系都要断绝,亲事也就要算了的,为了叫自家孙女别叫人说一句被人嫌弃退亲,老大人费心在京中给自己挑选了冯宽想给孙女儿当个下家,别叫孙女叫人说一声嫁不出去,两厢都带着火气,这事儿就顶住了。

不过老尚书脾气上来,硬也不肯将那一家人送走与妹妹缓和,叫元德这点子小心眼儿来看,却多了几份古怪。

只是冯宽眼瞅着与元荣好着呢,尚书大人的一番期望只怕要落空。

“什么人家呀?跟狐狸精似的?”阿眸咂巴了一下嘴儿,觉得这爱恨情仇真不是盖的,涉及了几代纷争等等等,轮到现代那也是家庭伦理大戏来的,只是想了想,她便斟酌地说道,“你说的这话,我倒觉得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元德急忙问道。

“尚书大人那是朝中的老人了,再如何,哪怕是真的不顾及兄妹之情,也得顾及与象王府的助力不是?”听起来象王太妃这就是个火爆脾气来的,阿眸低头想了想,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便捅着也跟着做高人状摸下巴的元德小声儿说道,“要不,咱们凑凑热闹?”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就听到这园子的外头,传来了隐隐的悦耳的少女的笑声,叮叮咚咚的琴声,虽然仿佛隔得极远,该是在另一处,然而琴音却带着穿透力往这头儿来了,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这个……”太子对上了自家王婶怀疑的眼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揉着眼角说道,“又有姑娘要与本太子偶遇了……”

第195章

自从各地抚督勋贵陆续入京,皇帝的儿子们就成了香饽饽。

谁不想给皇子做岳父呢?

就连成了亲,与自家王妃出了名儿恩爱的大皇子成王殿下都在外头收获了好几家的“心意”,不是拿捏的住差点儿带着媳妇儿落荒而逃,更别提如今还没有成亲,太子妃远在天边儿的太子殿下了。

这段时候在外头奔走张罗,元德真是往哪儿走都能碰见或是心底纯善当街搭救卖身葬父的可怜人的好姑娘,或是听见各种琴声笛声吟诗声风花雪月的风流佳人,如今身心俱疲,看着面前对自己露出了嘲笑表情的祖宗,深深地叹息起来。

若这样儿,他也得跟他大哥元恕似的,闭门不见人了。

阿眸素来知道这家伙审美有点儿格外的问题的,见元德在琴声之中端坐不动,很有老僧入定的肃穆,也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吧嗒零嘴儿吃给自己努力长肉,正等着元荣赶紧回来呢,却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极大的喧哗声,之后,就听一声巨大的响声,琴音没了。

阿眸与元德对视了一眼,都给这打断了琴音的英雄点了一个赞,顺便飞快地往外头走去,想要围观一下八卦。

走到了门边儿上,两只脑袋偷偷儿地探出来往外一看,就见这宅子的外头远远的草地绿树之下,正围着几个年少柔媚的女孩儿,其中一个眼睛里头带着晶莹的泪水,满脸委屈地看着面前一个仰着头冷笑的姑娘。

眼见那冷笑着的正是元荣,阿眸就更好奇了。

“本郡主听说了,这太子每每出行,总叫人知道行踪,外头还就有这点子声音!”元荣内里十分可爱,只是气得狠了,冷冷地指着面前的那女孩儿说道,“你少在本郡主面前装模作样的!方才想要入宅子,却叫人赶出来的不是你?如今还敢弹琴?!”

当她傻子呢!

“鱼都吓跑了!”一旁护着元荣的冯宽认真地说道。

俩正抓鱼呢,眼瞅着水到渠成,一阵琴音之后,鱼跑了。

还有个婶子嗷嗷待拍,鱼没了多叫人生气呢?!

“郡主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么?这也太霸道了。”那少女便捂着脸嘤嘤地哭着叫道,“什么太子?咱们姐妹来这里踏青,不过是自己嬉笑,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您这样指摘我等,岂不是毁咱们的清白?!”

她口口声声都带着咱们,显然是携着身后几个女孩儿一同给自己垫背,顿时叫人同仇敌忾起来。

“你找打是吧?!”因承安王妃之故,元荣也是个喜欢动手不动口的爽快姑娘。

见她瞪着眼睛仿佛很强悍的模样,那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女顿时求助地往冯宽的方向看去,目光光华潋滟,带着柔柔的水意,怯怯地叫道,“你,你不要这样,我,我……”

“我帮你。”冯宽见元荣跃跃欲试想要自己来,顿时遗憾极了,却手上不停地给元荣挽袖子,帮她一会儿抽人的时候利索点儿。

这等助纣为虐的行为叫远远的阿眸看的很开心,转头对元德招呼了一声不叫他出来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这才自己带着几个面色肃然,广宁王给自家媳妇儿用心挑选的文武全才的丫头袅袅地往前头去了,站在了元荣的身边儿,比了比那个柔弱的姑娘,顿时满意了。

王妃大人眼前仿佛更单薄,更小白花儿一点!

“谁家的姑娘,这么能弹琴呀?”她笑眯眯地问道。

“广宁王妃面前,还不请安?!”一个丫头就在她身后厉声喝道。

柔弱的小白花儿靠着这么威武的丫头,顿时狐假虎威。

广宁王妃在这京中算是出了名儿的,那掀起过多少的风浪呢?况广宁王也不是好惹的,与元荣还算是小女孩儿之间的拌嘴,叫王府也挑不出理来的,然而若是见罪于眼下十分得宠的广宁王妃,那回家大家伙儿还不叫亲爹亲娘往死里抽啊?

一时几个女孩儿纷纷给仰着小脖子,笑容满面的广宁王妃请安。

“就是你弹得琴?”见对面儿那姑娘羞涩地点头,完全没有对上元荣时的牙尖嘴利,阿眸笑了笑,扶着自己头上颤巍巍的大红花儿柔声道,“弹得真难听呀,本王妃差点儿就跳河了……”见那正羞涩的少女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她继续和气地说道,“亏了郡主砸了你的琴,不然本王妃,砸的就是你全家了!”

这么霸道凶残的话,王妃大人想要说一把过瘾很久了,顿时在心里打了一个滚儿。

小混蛋的心情不错,然而对面直面这种嚣张的姑娘却呆住了。

“你……”

“毁你清白怎么了?以为郡主跟你讲理呢?指摘郡主,你这是不将皇家的体面放在眼里?”扯虎皮谁不会呢?阿眸眼睛都不眨地说道,“大热的天儿,你在这儿稀里哗啦的,知不知道这是承安王府的地方?!别叫本王妃说破你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不然,大家没脸,你更没脸!”

她的目光淡淡地看向其余心虚的姑娘,温声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到了这儿,本王妃不想知道,你们心里有数儿就行,只是别成全了别人,自己还给人数钱。”她柔声道,“这弹琴惹人注意,为什么只一个姑娘抚琴,各位都给人做嫁衣裳呢?!”

这话出来,几个女孩儿的脸色都变了!

“王妃再尊贵,也不能污蔑小女!”那当头的女孩儿叫人说破自己的心事,又见几个平日里的姐妹不善地看着自己,顿时眼眶红了,抬头大声说道,“我是户部尚书家的……”

“那就叫尚书大人去找我家王爷评理去!”王妃大人有恃无恐地笑了,特别地阴险。

然而笑过之后,她却突然一顿,微微皱眉。

“你谁家姑娘?”

“户部宋尚书!”

这不是象王太妃她哥么!

阿眸眯了眯眼睛,沉吟起来,许久之后便笑道,“你是哪一房?”

“一个表了十万八千里的亲戚,还敢拿着宋尚书做筏子。”元荣就在一旁厌恶地说道。

她仿佛对着女孩儿有几分熟悉,见那女孩儿脸色陡然通红,羞愤莫名,顿时不耐地说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郡主送你呢!”她很少有这样不客气的时候,显然是厌恶已深,此时阿眸也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这几个女孩儿匆匆地走了。

“晦气!”元荣就与阿眸告状道,“听得我头疼。”

“我,我给你捏捏?”冯宽红着脸在一旁说道,“确实难听,还不如弹棉花的。”

今日这人叫自己很满意,元荣转头,突然就笑了。

“这个就是那庶女的血脉,”元德这时候走上来,望着那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身与阿眸笑道,“是不是模样极好?听说与那庶女仿佛的,象王太妃深恨她,不过是有宋尚书护着才没有叫她红颜薄命。”

“竟敢巴望太子,也是个蛮有雄心壮志的姑娘。”阿眸踮脚儿感慨道。

上一个这么有雄心的姑娘就是阿琇了,巴望她家广宁王,如今的下场可不怎么样来的。

听说仿佛大概匆匆地嫁到江南那家里去了,身边儿还带着嘉靖侯特意给的美貌知心的丫头,也不知如今还念不念她家的王爷了。

“我瞅着,宋尚书该有自己的想法,不如你与太妃说说,请她先不要动怒,日后明了了,再如何如何才好。”阿眸转头与元德说道,“你瞧瞧,这丫头穿着打扮虽都是最好,却袒胸露臂并不端庄……”这哪儿是正室好姑娘该有的呢?

“宋家自己的女孩儿都规矩极了,放任在她外头上蹿下跳,总是有些缘故在里头。”

见元荣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叫冯宽挽了袖子继续兴致勃勃地抓鱼,王妃大人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觉得今日大概是得挨饿了。

“婶子说的有点儿道理。”元德烦死了了,听了阿眸的话顿时眼前一亮。

见他上道儿,广宁王妃顿时觉得自己睿智得不行,越发地得意了。

“以后,你得跟本王妃学,才能更聪明,啊!”如果还是从前的胖猫仔儿,这家伙的尾巴都能撅到天上去!

元德修炼过来的,也觉得自家王婶聪明得突破天际,用力点头,顺便扶着还有点儿“虚弱”的王妃大人殷勤地回去,等着开饭。

因苦夏,王妃吃的就少了许多,啃掉了一整条最肥的烤鱼,默默地吃了两碟子肘子花儿,又吸溜了一碗鱼汤,就放弃地看着众人吃吃喝喝,这种幽怨的目光叫三个小辈心中都生出了不安,觉得不该在这婶子的心里撒盐,急忙都收住了嘴,表示饱了。

“不复当年了!”广宁王妃幽幽地叹息。

想当年胖猫仔儿何等英雄了得!

“您日后,一定会很能吃。”元德急忙扶着这婶子消食儿,见她沧桑地看着天际,就带着她在园子里乱逛,逛到了一处哗啦啦清凉的水边儿,广宁王妃正开开心心地邻水照影比划头上那朵儿大红花儿,却在一抬头,猛地顿住了!

一抱猫的小少年噗通一声在远远的水的另一端掉落,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儿,转眼就没了顶了!

“不好了!”震惊的王妃大人转头叫道,“少年和猫殉情了!”

第196章

元德二话不说,赶紧跳下去救人。

什么等着奴才来,到时候抱猫小少年还不定能不能喘气儿了呢。

“快,快!”阿眸站在水边儿跳脚,使劲儿指挥在水里乱扑腾,最后从里头捞起了一个少年的太子殿下,见此时奴才们已经下水的下水求救的求救,这才急忙也跟着凑到水边,看着元德一脸倒霉地抓着一个昏迷的小少年上来。

就昏成这样儿的,波斯猫也在这小子的手里紧紧地抓着,显然生死不离。

这才是真爱来的。

王妃大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见这猫晃了晃脑袋显然受惊过度,之后趴在元智的手边儿对自己喵喵叫,谁都不理只看着自己,顿时感觉到了森森的恶意,试探地往这波斯猫的方向走一步,就见这猫挣扎着拱了拱自己的手。

就跟从前拱胖猫仔儿似的。

这小东西的眼睛里还带着点儿迷惑,仿佛是不知道为啥自家老大成了人类。

为了这一眼认出自己的真爱,王妃大人叹了一口气,俯身将湿漉漉的波斯猫抱起来,见它转头对着闭着眼睛人事不知的元智叫声凄厉,到底心疼了些,便低头与叫一群宫人围着嘘寒问暖的元德问道,“都没事儿吧?”

“还有气儿呢。”元德噗噗地打了两个喷嚏,往一旁让了让,含糊地说道,“婶子你身体不好,离我远点儿。”他说完了这个,就转身叫人带着元智往后头的屋子里去,又吩咐人叫太医过来,这才摸着下巴小声儿说道,“不是真殉情吧?”

听见了这句话的都当没听见。

不过这么个问题,只有元智自己能够回答,因此当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就见自己身在陌生的屋子里头,床边围满了八卦的人们,一只波斯猫趴在一个十分精致好看的小姑娘的怀里,嘴里吧嗒吧嗒地啃着一只小鱼干儿。

“怎么样了?”元德坐在床边给揉着眼角,露出几分迷茫的元智温声问道。

“我怎么了?”

“掉水里去了。”元德顿了顿,咳了一声探头探脑地问道,“不是真殉情吧?”

这话叫元智气得说不出话来,拒绝与太子沟通,然而一旁的小姑娘与笑嘻嘻的元荣却叫自己不能无视,与不熟悉的人总是带着些礼貌的,元智沉默了片刻,对着这二位微微颔首,之后,拧着自己的衣角红着耳根说道,“玉佩……”

“啊?”元德凑近了去听。

“掉水里了。”

心爱的从小儿带在身边儿的玉佩掉进水里,小少年一手抱着猫一手想去水里头摸摸看,谁知道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呢?将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这少年便看着心虚地摸鼻子的元德问道道,“什么殉情?!”

他仰着小脸儿十分傲气地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急忙去看他王婶儿。

“这个就不必深究了。”小混蛋也是恐叫小少年恼羞成怒挠死自己的,嘿嘿地摸着怀里美丽的波斯猫,觉得这猫虽然美,却没有从前阿眸陛下那样倾国倾城,得意了一下,这才笑呵呵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承安王府别院好吧?

“阿清大婚前紧张,请我来开导。”元智轻声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元德没有想到从前不熟的元清元智这都能相互安慰了,顿时生出了叫小伙伴儿抛弃的感觉来。

“你与成王忙着,自然不知道。”元智哼了一声,鄙夷地看着无语的太子,顿了顿,低头红着耳根对着手指小声儿说道,“同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元清最近倒了血霉,他也没好事儿,彼此安慰一下就不要叫人知道了。

“这话怎么说?”元德从一旁取了汤药来与元智,见他听话地低头喝了,嘴角就露出淡淡的笑容来,温声道,“我以为咱们是好兄弟……难道还有些我不知道的?”

“他与心上人之间的亲事只怕是要往后延期,自然心里不快活。”元智喝着苦苦的汤药,清秀的脸扭成了一团,却偏偏装作全不在意的模样,飞快地喝了这药,他刚将药碗放在一旁,就见一旁一只雪白的小手伸过来,上头有一块蜜饯。

据说这是广宁王妃的小姑娘对自己露出了和气的笑容来。

元智的耳根子又红了,顿了顿,接了蜜饯谢了这王婶儿,把甜甜的蜜饯放在嘴里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