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外走了去。

司徒渊在床边坐下来,低头看着韦氏。

在他不曾去和光宫时,母亲尚且年轻,神采奕奕,但这几年的时光实在太蹉跎她了,竟然生出那么多的白发,他伸手去摸了摸,眼睛暮然红了。假使自己还在京都,只怕母亲会不死不休,非得让他去争那个太子之位,可他知,自己已是无能为力。而母亲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可他如何开这个口?如何能让她明白呢?一时只觉愁肠寸断!

司徒修回到王府,正当申时,裴玉娇听见他来了,抱着熙儿走到门口。

熙儿扑到他怀里,小手里拿着个葡萄,往他嘴里一塞:“爹爹,吃葡萄。”

儿子给的,自然喜欢,他囫囵就吃了下去。

裴玉娇哎呀道:“皮都没剥呢!”

他不在意的道:“又吃不死人,无妨。”

抱着儿子坐下,换了鞋,他看向裴玉娇:“想必你也知道了。”毕竟许家一家都被抓了,京都皆知。

她点点头,坐在他旁边:“父皇把你叫去,问什么了?”他到底是许婕妤亲手养大的,这点关联她还是明白,恐怕他受牵连。

“母后病了,便没有问。”他道,“你不必担心,父皇并不曾疑到我身上,倒是五哥,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置。”

裴玉娇叹口气,许家这是第二次遭受重创,不止家族倾覆,连许婕妤都死了,说起来,司徒璟也挺可怜的。二人正说着,马毅进来禀告:“刚才宫中派了黄门去怀王府,请五王爷去宫里了。”

原本许婕妤一死,司徒璟就去求见司徒恒成,想最后看看许婕妤,谁料被司徒恒成使人赶了回去,现在又请,恐是要审理。

过不了几日,结果便出来了,许家抄家,男人被充军发配,女眷入教司仿,至于司徒璟,因涉及许婕妤藏有馨儿一事,隐瞒不报,杖责二十,且罚俸禄两年,不得参政。这定论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司徒修的预料,比他想象的重,但也可见司徒恒成对许婕妤的痛恨,幸好他在司徒璟身上还是留了情面。

这也是值得庆幸的了。

许家自此退出朝堂,司徒璟失去生母,在他心里,也知自己大概还失去了做太子的资格,免不得要借酒消愁,司徒修去王府看他,一时找遍院落也没见到人,使人去问袁妙惠。

对于这个男人,她如今已是失望透顶,不止没能力,命也实在不好,摊到这样一个母亲,端会连累人,她嫁给他,也是倒了大霉。现在许家没了,司徒璟也不可能成为储君,简直就像个笑柄一样。

她都不知怎么出门见人呢!

叹口气,抱起女儿司徒琼,为今之计,她也不能和离,而司徒璟要东山再起,恐怕只能指望谋反或者下一位新的君王了。她朝外走去,见到司徒修,面上愁容满面,与他道:“七弟,王爷恐是去灵山了,许婕妤不就葬在那里吗?哎,我真怕他想不开,这几日他就总在说,对不住大哥…早上去的,到现在还未回。”

司徒修眉头皱了皱。

袁妙惠道:“琼儿还小,我不放心把她放在家里,可王爷那里我也不放心,还请王爷护送咱们娘儿俩去灵山找一找王爷,我真怕他…”她垂下泪来。

灵山并不远,来回大约两三个时辰,不过他不喜袁妙惠,并没有答应,想一想道:“五嫂还是留下罢,五哥我自己去找,琼儿年纪小,万一着凉伤到身体就不好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袁妙惠有些恼火,但想到司徒修既然肯去,那便是与司徒璟还有几分感情的,现在司徒璟落到这个境地,还能依靠谁?也只有他了,毕竟司徒熠是宿敌,司徒渊被许婕妤陷害,没恨死他都算好的了。

她又抱了司徒琼回去。

一直到天黑司徒修才回,裴玉娇知道他去了趟灵山,问起司徒璟。

“他不在那儿,伤还没有好全呢,竟还到处走。”司徒修略有责备,但也明白司徒璟的苦闷,叹口气道,“我明儿使人再找找。”

裴玉娇担心他饿着,叫厨房端来一早热着的饭菜,谁料刚吃得两口,张太医来了。

他放下银箸,问道:“你请得?怎么本王不知,哪里不舒服吗?”他握着她手臂,“我今儿在外一天…”

裴玉娇忙道:“不是不舒服,是这两日小日子推迟了,也不清楚是不是,故而没特意告诉你,也是刚才丁香说起才去请了的。”

“有了?”他大喜,忙让张太医把脉。

张太医仔细诊断,半响笑起来恭喜道:“娘娘确实有喜了。”

真是怀上了呢,裴玉娇很是欢喜,急着问道:“张太医,这孩儿一定是个女儿罢?”

尚在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有一定之说,张太医满脸疑惑,不知裴玉娇何出此言,说道:“娘娘,孩儿还小,如今并不能判断。”

怎么又不能判断了,不是他出得主意?所以司徒修听从了,每回总是花样不少,就她都使出不少力气呢,裴玉娇道:“张太医,不是有那种法子的吗?”

“什么法子?”张太医奇怪。

裴玉娇刚要解释,司徒修打断她:“不是说还小嘛,等过阵子才知,你别问东问西的了,太医还有事儿呢,是吧?”

他说着就把张太医送出去,转头刚一踏入内室,便看见裴玉娇叉着腰,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看着他。

第145章

她生得冰雕玉琢般,便是做这泼妇的姿态,也只叫人觉得可爱,故而司徒修心里有鬼,也丝毫不怕,笑着扶她坐下道:“果真争气,这才没多久,便又怀上了,不枉本王疼你。”

伸手去捏她粉嘟嘟的脸。

裴玉娇一掌拍开他:“你说,你是不是…”想着有丫环在场不好意思说这个,叫她们退下了才道,“你是不是骗我?所以刚才急着送张太医走,我原本还要问的。”

以前她怀上了,有什么不明白的,想问多久是多久,便是请张太医去外面,也是叮嘱丫环们,哪有这么快就叫他走的?再者,她提起法子的时候,张太医好像浑然不知,她又岂会不怀疑他。

司徒修却是神色自若,正经问道:“骗你什么?”

她脸一红,穿着石榴绣花鞋的脚在地上挪动了两下道:“你知道的,就是你说生女儿的秘方。”因为这个,她才让他为所欲为,好些个羞人的也没有阻拦,要是他哄骗,她肯定不饶他。

她娇羞中带着怒气,脸颊上层层染了红,真比盛开的牡丹花还要漂亮,他单腿屈下,与坐着的她一般高,捧着脸哄道:“怎么骗你了,这等话本王岂会胡说,不信你等着看,就是个女儿。”

她还是不信:“你骗人,我要问张太医。”

“张太医又不知。”

她一怔,水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是问周太医取的经。”

这人裴玉娇听都没听过。

“周太医原先是院判,前几年回去养老,但母后信赖他,仍常叫着入宫诊治,我有回在宫里恰巧遇到便问了他。”他随口捏来,毫不突兀,“张太医并不知,你刚才要冒然询问,若被他得知是周太医指点,多少面上无光,故而才阻拦你。”

她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没看出心虚,以为自己错怪他,问道:“真的呀?”

“不信?不信就等一阵子再看。”他顺手脱了她鞋子抱起来,“还疑神疑鬼了,本王还不是为如你的愿?”

她哼了哼,到底是为如愿,还是有私心,这可是难说的。

见她靠在自己胸口,小嘴还有点儿嘟着,他心想,这胎怎么也得是个女儿才好,不然周太医可遭殃了,想着又觉好笑,自己身为王爷竟然还说这等谎话,只怕也是因她了。这世上也唯有她,他愿意逗弄,会起坏心欺负她,而且还乐此不疲。

他将她抱在床上,手一空就去揉捏她的胸,比做什么都自然。

她藏藏掖掖,一会儿拂开他,一会儿拿被子遮着,可怎么也逃不开那双魔手,他摸够了才叮嘱道:“最近别到处玩了,便是在府里也得注意些,像躲猫猫就不行,万一撞到,。”

“那熙儿怎么办?”想起喜欢与她玩乐的儿子,她犯愁,“只怕他要不高兴。”

“习惯就好,再说,府里那么多下人,哪个不能陪他玩?你也不要太惯着他!”她是慈母,他就得是严父,而且在他看来,男孩儿不比女孩儿,不能娇宠,不然将来定然是个纨绔子弟。

两人正说着,奶娘带着熙儿来了,站在床前叫了声爹,眼见裴玉娇已经在床上,他两只手抓住迎枕,小腿儿一蹬一瞪,奶娘忙把他鞋子脱了抱上去。

扑在母亲怀里,他甜甜叫了声娘,比起刚才那脆生生的爹,听着就不太一样,到底是她成天与儿子在一起。儿子喜欢粘她,果然就趴着不走了,小脑袋瓜靠在她衣襟上,一只小手啪的按在她鼓胀的胸口。

司徒修嘴角牵了牵,心里莫名的不乐,虽然穷人家孩子都吃亲娘的奶,可他们皇家不是如此,故而熙儿与那东西还是很不熟悉的。

裴玉娇却没在意,摸着儿子的头笑道:“熙儿,你快要有妹妹了,高不高兴?”

熙儿听到母亲跟他说话,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就把小脑袋一点。

“那熙儿以后可要照顾妹妹哦,带着妹妹一起玩。”

他又点点头,可一双黑眼睛里藏着疑惑:“没,没。”

“妹妹,跟弟弟差不多,比你小,可她是女的。”裴玉娇与他解释。

熙儿眼睛眨了眨,转头去看父亲。

谁料司徒修一把将他抱起来,与裴玉娇道:“等过阵子他大一些自然会明白,晚了,带他去睡。”他叫奶娘抱走。

熙儿还不想走,叫道:“不走。”

“小孩儿这么晚了不睡怎么好?”司徒修眉头一挑,声音也大了些,“明儿早上再来看你娘。”

若是旁的小孩儿被这么一吓,许是要哭,但他从小就不喜欢哭,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把脑袋趴在奶娘肩膀上,老实的不出声了,倒是奶娘走到门口,他又委委屈屈叫了声娘,让裴玉娇心都软了,也不管司徒修刚才的话,又让奶娘抱过来。

这边不准,那边又要催,奶娘背上差点冒出冷汗。

“王爷若是闲得慌,去书房寻本书瞧瞧罢。”裴玉娇不高兴了,她要跟儿子多待会儿,他都要管,可不是无事做呢?

司徒修冷厉的目光落在奶娘身上,奶娘这回再顾不上女主子,抱着熙儿拔脚就走。

娘娘性子好,可王爷不一样,她不敢得罪。

裴玉娇气得在床上蹬被子,把被子蹬成一团。

雪白的小脚一晃一晃的,分外惹眼,他附身压下来:“真当本王没事儿做?”他抽她腰带,把她瞬时脱得只剩下胸前碧绿色的肚兜,上头绣了两条鱼儿摇头摆尾,穿在她身上,衬得两条胳膊像白玉似的莲藕。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从嘴唇一路吻到那鱼身上,裴玉娇吓道:“太医以前叮嘱过不行的。”

这是很重要的事儿,说是得三个月之后,她还记得。

司徒修身子一僵。

那脸色当然是懊恼的,他猛地坐起来。

只剩下凉衣的身体,一处傲然挺立,裴玉娇看着脸热,拿被子给他盖住。

他呼出一口气,这就是生孩子的坏处了,委实麻烦!可箭在弦上,不发难受,他掀开被子,在她耳边道:“此前我教过你,你给本王…”他握住她的手,慢慢拉过来。

她直摇头:“不要。”

不喜欢黏糊糊的。

他咬她耳朵:“好娇娇,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行不行?”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

因着实想不到要什么,好像什么都有?

司徒修恨得牙痒痒,将她抓过来到处抚弄一番,弄得她气喘吁吁连声求饶,两人都难受了这才同病相怜一回。

到得第二日,各家亲戚都知道裴玉娇有喜了,不光宫里司徒恒成赏下许多东西,像裴家,徐家等平日里就走得近更是纷纷带上礼物前来探望。如今裴玉画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虽然华夫人叫她不要出门,可裴玉画在府里着实是闷得慌,怎么也想出来透口气,正巧遇到裴玉娇这事儿,怎么也要出来,华子扬看她如此,便在父亲母亲面前说了好话,这日休息带着她来楚王府。

那边徐家也说好了,一起过来。

府里一下子热闹的很,男人们聚一起,裴玉娇三姐妹聚一起,阿彦跟熙儿两兄弟在园子里玩。

因马上就要到乡试,徐涵现在都察院任经历,又是过来人,华子扬看重这场考试,很有耐心的请教,徐涵当然希望他能考上,那是倾囊相授,司徒修坐着听了会儿,说道:“今次伍大人任考官,他向来不喜欢浮夸,注重务实,你除了切题精准,旁的也要注意些,少用华丽辞藻修饰,要言之有物。”

华子扬连忙道谢:“得两位姐夫指点,委实胜读十年书!”

徐涵噗嗤一声:“这论调,到时当面遇到伍大人,提都不要提。”

司徒修也笑起来。

华子扬道:“伍大人既然不喜欢听马屁,我当然也不要浪费唇舌了,咱们只能见真章了。”又问徐涵都察院的事情,“我在书院里都听说二姐夫的严苛作风,才一上任就把柳大人得罪了?”

“要做大事,不得罪人怎么行?又不是像上林苑,养养马,种种田那么容易。”却是司徒修接得话,看着徐涵道,“你尽管放手做,小事儿做好了,往上走并不难。”

徐涵一笑。

男人们这边热闹,女眷们也一样,正围着裴玉画的肚子说话,说等她生下来,就是三兄弟了,因她这一胎也是男的,所以华夫人才格外当心,简直当成什么大宝贝一样,生怕有些闪失。

裴玉娇笑道:“我这胎可是女的了,最好你们两个也再生个女的,这样三兄弟,还有三姐妹呢,多好!”

裴玉画奇怪:“你不是才怀上吗,这就知道是女的了?太医果然厉害!”

裴玉英却道:“我也想生个女儿,有道是一儿一女合为好字嘛,可这不好强求。”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看妹妹也很喜欢女儿,裴玉娇心想,好事儿得分享,她叫丫环们退下,轻声道,“相公得了个秘方呢,说是宫里原先的院判说的,保管能生个女儿的。”

那二人眼睛一亮,全都凑过来,连声询问。

裴玉娇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家姐妹嘛,不与她们说与谁说,就红着脸告诉她们,结果才说了没几句,裴玉英连脖子都红了,嗔道:“傻娇儿,你啊…”

裴玉画却是笑得打跌,笑得肚子疼,忙不及得揉自己的肚子。

只有裴玉娇傻乎乎的看着她们,一时没明白过来。

第146章

园子里,司徒修仍在与两位妹夫闲谈,只过得会儿听下人禀告,说是王妃娘娘送客了,他有些惊讶,因裴玉娇与那两个感情一直很好,若是请来,势必要留饭的,但那头话都发出来了,他并不知为何,但也送徐涵,华子扬去二门处。

裴玉英,裴玉画都在那儿等着呢,眼见司徒修过来,裴玉英是略侧过了头,裴玉画性子外向,忍俊不禁。

司徒修朝她看过去,她又躲开目光。

与平日里着实不一样,他终究奇怪,问道:“可是玉娇不舒服?”

不然岂会那么快就送她们走了?

裴玉英轻咳一声:“是有些,王爷还是去看看罢,咱们便不打搅了。”

姐姐虽然愚钝,但刚才裴玉画实在笑的过分,她一思量,便知自己是被司徒修糊弄,觉得在两位妹妹面前丢了脸,红着脸竟躲在屏风后不出来。裴玉画还劝了几句,说是夫妻之间有乐趣也没什么,倒是叫裴玉娇更不想见人,她们不走又奈何?

这姐夫啊,裴玉英都不好意思看他,瞧着人前那般清贵的人,背地里却是另一番模样,不过这种私事旁人不好置喙,姐姐虽然被骗了,但这到底也不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众人陆续告辞。

司徒修担心裴玉娇,拔腿就往上房而去。

谁料并没有见到她,屋里空荡荡的,他眉头一皱问蓝羽:“娘娘呢?”

“娘娘不在?”蓝羽一愣,“娘娘刚才叫咱们别打搅她,还让咱们走远些呢,只留了丁香与素和姐姐。”

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修道:“是不是去后院了你没瞧见?”

蓝羽摇摇头,问外头别个儿丫环:“你可看到?”

那丫环正当吩咐屋外的人扫地,闻言连忙道:“奴婢刚才看到丁香姐姐与素和姐姐一起出来的,好像往那头去了。”她指一指那方向,乃是熙儿住得厢房。

司徒修过去一看,司徒熙也不见了,他心里隐隐冒出来一个念头,可到底不确定,忙令她们去各处寻一寻,结果众人搜了一大圈回来,就是没瞧见那娘儿俩。倒是卢成这时过来,交予司徒修一张信笺,上头就一句话,“娘娘正当生气,请王爷放心,属下会保护好娘娘与世子,等寻到落脚点,自会告知王爷。”

字迹清秀却力透纸背,显然是素和写得,司徒修联想到裴玉英,裴玉画刚才的古怪表情,瞬时想明白了这事儿,一时脸颊微微发热,暗骂句痴儿,将信笺揉成了一团。

她竟然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

真是叫他好气又好笑。

不过偌大的京城,她能去哪里?还不是裴家吗?

他别的倒不担心,就是怕她路上出意外,不过裴玉娇身体健朗,寻常都与他一起练功的,行几段路定不会有什么,再说,还有素和呢,他略有些心安,但还是派人去裴家打探。

却说裴玉娇离开王府之后,还在不高兴,那时张太医来她就怀疑司徒修了,谁料被他花言巧语糊弄过去,结果自己又出了大丑,竟然告诉两个妹妹,就是因为信任他,她脸面都没有了!

什么秘方,原来只是床笫之事,她却告诉别人,若是寻常,那是羞于启口的,所以她现在一点不想看到司徒修,那么只能走了,毕竟那王府是他的。

丁香抱着熙儿,苦口婆心的劝:“娘娘,还是回去罢。”

“不回。”裴玉娇斩钉截铁,还警告丁香,“你不准带着熙儿回去,不然我定然罚你。”

丁香心想,就算现在不回去,晚上不还得回去吗?也就不劝了,主子在气头上,就是想消消气。

素和到底心思缜密,笑道:“王爷做错事,娘娘这般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娘娘,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就算娘娘不饿,世子也得吃饭呢,总不能饿着吧?又这酒楼虽则美味,可到底没有府里干净。”

这番话说得漂亮,比劝着有效果多了,丁香瞅她一眼,也道:“素和说得没错呢,娘娘,要不咱们去裴家?”

去裴家的话,那是两全其美,娘娘又能消气,又安全。

裴玉娇道:“不去。”

去了裴家,司徒修定然很快就寻来了,到时候那么多长辈,她怎么好意思说司徒修这坏胚子的事儿。想了一会儿,她道:“咱们去徐家。”虽然在裴玉英面前丢了脸,可那是她最最亲的人,要说躲哪儿,她还是愿意去裴玉英那里。

因她知道,自己为何会来,会生司徒修的气。

四人便一起去往徐家。

听说她带着儿子来了,裴玉英惊讶的不得了:“姐姐,你刚才…”她瞧一眼她,见到素和手里还提着包袱,心里咯噔一声,“你莫不是与王爷吵架了?这是做什么?”

“吵什么,我都没见他。”裴玉娇气呼呼道,“我不想见他,所以才上这儿来了。”

要是寻常人,一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司徒修骗,只有她还真信了,但便是因这一根筋,生起气也不好拧过来,看看,这还怀着孩子就出府了,裴玉英连忙扶着她往里面走,轻声劝道:“王爷这事儿是做得不对,不过念在初犯,要是与你道个歉便算了,咱们做妻子的,还得大人有大量。”

“你是不知呢,我好些还没说。”裴玉娇脸又腾地红了,他仗着那理由,她原本不肯的也都听从了,忍不住跺一跺脚,“我现在就不想见他,他惯会说得,我也说不过他。”

裴玉英怕她激动,忙道:“好好好,随你的意,反正你来了,我还高兴呢,阿彦还有个伴不是?”